极地救援队主攻的是林区雪原等险峻地带的救援,但是同城寻人求助,他们也不会拒绝,刘一畅看向李一婉说:“有个七岁的小女孩走丢,在××路口见过最后行踪,你带着阿萨还有……”他视线往骆芸和虎子身上扫了一眼:“妞妞和虎子,去找下人。”
李一婉点头,接过骆芸和虎子的犬绳后,就带着三条犬跳上吉普车一脚油门窜出去,路上接到刘一畅的信息,给女孩母亲去了电话,说明自己身份后,约了一个地点就挂了。
地方就约在女孩最后行踪的街口,一眼看过去就能认出谁是他们要找的人,一对夫妻俩面容憔悴的站在街口翘首以盼,李一婉对他们挥了挥手,才下车将三条大犬带下来。
夫妻俩本来挺高兴的跑过来,结果看到三条犬,尤其里面还有俩一米多高的大狗,都吓得不敢靠前。
这种待遇阿萨一条犬的时候可没遇见过,李一婉拍了拍阿萨狗头,直截了当地对夫妻俩说:“你们女儿的贴身物品有带来嘛?”
女人忙把一条女童的小裙子递过来:“有的有的,这是我女儿的衣服行吗?”
李一婉接过说:“洗过吗?”
女人摇头:“没有,听您的话,拿的是还没有洗的。”
李一婉点点头,将衣服抵到阿萨面前让它嗅,然后又给骆芸和虎子嗅了嗅。
骆芸和虎子很认真地闻了几遍,李一婉挺惊讶,一般没训练的狗子不太理解她的行为,就算好奇下嗅了,也不会这么仔细。
她不确定这俩狗子明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有阿萨在,应该能带带它们。
李一婉又走到女孩消失的街口,抬头观察周边监控环境,发现唯一能排到这条街的监控坏掉了,周围也没有可安装店铺的店铺,与警察说法一致。
没有监控就无法确定小女孩最终走向了哪里,遇见过什么人我,唯一的线索就是这条绿荫路,周围两遍都是小区的围墙,往里走还有不少岔路口,为搜索增添了很多难度。
根据夫妻俩的说法,警察现在也在全力寻找,但是人力毕竟有限,也不可能整个警察局就只帮着他们找女儿,夫妻俩就想着人多力量大,出了警察,也向其他能求救的单位求救了。
李一婉点头表示理解,再次拍拍阿萨的脖子,将小裙子放在它面前说道:“阿萨,搜。”
阿萨立刻四处搜嗅起来。
找人是搜救犬的必修课,阿萨是其中的佼佼者,它搜索的速度极快,很快就锁定了方向。
骆芸和虎子见阿萨走的方向和它们搜到的一致,便没有任何犹豫地跟上,在阿萨搜寻的时候,它们也在旁边寻找,李一婉惊讶地看着两条圣伯纳犬的举动,它们的行为看起来并不生涩,寻找的地方也十分专业,三条犬最后甚至交流起来,一条犬搜过的地方,其他犬就不会再次重复搜索,速度一下子快了很多。
李一婉若不是跟刘一畅确认过这两条犬在原来的家里没有接受过训练,还以为这俩有过这方面的训练呢。
刘一畅让她带妞妞和虎子出来就是为了让阿萨带带它们,也是为了测试它们俩的反应,她知道刘一畅去雪山小镇的目标就是这两条犬,如今一看,不得不说他眼光真不错。
此时,三条狗子不约而同停在一户街边小别墅院门前,骆芸仔细嗅了一边确定灌木丛里有小姑娘的味道,而且地上爬行的痕迹也能证明这里确实有个小家伙钻进去了。
骆芸:气味儿还很清晰,目标进去没多久。
虎子:周围没有其他气味,目标应该是自愿钻进去。
骆芸:也不一定,万一是有人诱惑蒙骗她呢?不排除第三人在场的嫌疑,我们还是要做好战斗准备。
虎子:嗯。
阿萨:嗯嗯嗯??等等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要战斗,我们只是在找人。
骆芸和虎子齐齐看向阿萨,如同看一条天真的狗狗。
一起失踪案能翻出多少大案,一场看似普通的走失能牵出多少罪恶,这种事情还发生的少吗?
小姑娘现在处境可能十分危险,决不能再耽误时间,骆芸和虎子直接爬下示警,就阿萨回头对着李一婉汪汪叫。
李一婉面色一喜:“找到了?”
阿萨:找到了,这里这里,她在这里。
骆芸虎子继续卧倒示警,并抬头看向李一婉,李一婉的目光半点没落在它俩身上,她奖励地揉了揉阿萨的下巴,抬头观察眼前这栋别墅,看到别墅墙上有对着院子的摄像头,心下一喜,立刻走到门口按门铃,然而按了许久也没有人出来,而阿萨的反应坚定女孩就在里面。
孩子的父母也看出问题了,急忙问李一婉:“是不是孩子找到了?我女儿就在这里面?”
李一婉:“你们先别激动,还不确定情况,屋主应该不在,我带着犬走一圈,若是确定你们女儿没出去,咱们就立刻联系警察。”
骆芸和虎子这会儿算是看出来了,李一婉压根不明白它俩的意思,人家狗子找到目标会汪汪,它俩找到目标直接卧倒,这也是以往训练的结果,警犬很少会训练吠叫,因为会出现在公共场合巡逻,犬吠声在一定程度上会引起恐慌,所以它们的习惯是身体示警。
但救援犬就不一样了,救援犬要叫啊,一个是给主人报告情况,一个是让掩埋的遇难者听到希望。
骆芸看向虎子:你之前不是做过搜救犬嘛。
虎子低头,将脸埋进胸口,感到务必羞愧,但这也不能怪虎子啊,毕竟那段经历已经过去七八十年了,它不断重复的训练反而是扑咬犬的能力更多,一下子还真没想起来。
它俩灰溜溜地起来,跟在李一婉的身边在别墅周围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小姑娘出来的气味儿后,女孩父母赶紧给警察打电话。
李一婉抬头往别墅窗户里看,但是反光的玻璃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她这时候也有点担心小女孩的安危了。
警察就在附近寻找,接到通知后立刻感到这里,李一婉跟他们说明了这里的情况,对极地救援队警察也是有所了解的,他们算是多年合作单位,如今得到李一婉的肯定,自然不会怀疑,立刻去联系这家业主。
小区物业那边有业主的电话,警方也了解了下这户人家的基本信息。
这户人家姓赵,一家三口都住在这里,夫妻俩合开一间公司,平时都很忙,他们有一个八岁的儿子,因为早年出了车祸造成双腿残疾,始终待在家里,由保姆照顾。
今天保姆请假,家里就孩子一个人,接到警察的电话,赵家夫妻俩也急忙赶回来,把门打开大家走进去一看。
好家伙,大客厅中央,有俩小孩躺一起睡得呼呼的,周围是摊开的各种玩具,男孩的小轮椅放在一边,一群大人冲进来都没吵醒来人,想来俩人玩得有多开心。
着急的大人见到人没事也灵境下来,想上去揪孩子揍一顿,但看到俩个小人熟睡的面庞又不忍心了。
两家大人相视一眼,哭笑不得。
还好,都没出什么事儿。
后来女孩醒来被父母带走以后,才跟父母说,她在家门口的花坛玩的时候认识的小男孩,小男孩说自己在家很寂寞,爸爸妈妈都不陪在他身边,小姑娘一个善心发作,跟小男孩要了地址后,就找了个机会跑到人家家里陪玩去了。
李一婉找到人,顶着夫妻俩感谢的压力,赶紧跳上车带着仨狗子跑了,让她爬山下海都行,就是受不了别人热情的感谢,这让太又不自在、又骚的慌,实在应付不来这种场面。
带着狗子们回来后,李一婉打算找刘老大说说今天妞妞和虎子的表现,她觉得好好训练,它们肯定能成为出色的救援犬。
骆芸和虎子可不觉得今天它俩的表现有什么出彩的第二,它们和李一婉可谓是半点默契也没有,而且有些指令跟警队的也不一样,这让骆芸和虎子听起来十分的别扭。
在参加救援之前,它俩得好好观察下这里的人,打磨一下它们的默契度才行。
这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巨大的怒吼声,骆芸仔细听,听出来是肉肉的,来自脚掌下的震动更加证实这一点,能把地面都给踩震的,出了圣伯纳那两百多斤的体格,谁还办得到。
骆芸和虎子撒丫子就往训练场跑,李一婉在后边喊都喊不住,阿萨在后边狂追,等三条犬感到训练场,就见训练场地的草坪上,刘一畅一脸无奈地看着面前跟个大肉球的圣伯纳又蹦又跳的抗议。
肉肉气得原地直蹦,对着刘一畅这个人类大吼:凭什么不让我吃,你都把东西拿出来了为什么不让我吃?你就欺负我,就知道欺负我,我就是想吃一口嘛,这么香的东西放在我面前不让我吃,是不是要跟我打架!
骆芸仔细一看,好家伙,原来在做拒食训练。
肉肉被多次拒绝不准吃,已经气(馋)疯了,流水不受控制地哗哗流,它眼睛盯着狗盆,嘴里骂着刘一畅,大脚丫子气得直往地上拍,直白地告诉所有人“本宝宝生气了,要食物哄哄才能开心。”
隔壁的花花倒是没闹,就是坐在地上看着面前不能吃的食物哭,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训练它的小伙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能哭的狗子,差点心软就给它了。
他实在受不了了,冲刘一畅喊:“老大,给不给啊。”
刘一畅硬起心肠说:“一次失败,次次失败,不到时间不能给。”
肉肉狂怒:你就是故意的!
再看其他圣伯纳,基本都是差不多的情况,旺财在撒娇,抱着训犬员的大腿哼哼唧唧,甚至还在地上打滚露出柔软的肚皮,人家要是摸了,它就默认交换成立,上去就开吃,拉都拉不住。
旺福看起来乖巧,但实际上是拿眼神唰唰训犬员呢,训犬员都不敢跟它直视,生怕一个错误就遭到大狗猛扑。
老刘头家的两条圣伯纳没有正经名字,极地的成员给它俩起了个幸幸和运运的名字,希望以后在救援中,不管是遇难者还是狗子们,都能够幸运地逢凶化吉。
比起其他圣伯纳,这俩狗子最难搞,在进行拒食训练的时候,极地队员发现,这俩狗子护食。
而且是很严重的护食行为,导致俩人都不敢跟它们抢饭碗,这情况不亚于虎口夺食的危险。
幸运俩夫妻抱着狗盆甩开腮帮子开造,吃得那叫个狂野,谁看了都腿肚子哆嗦。
圣伯纳本就长得又大又壮,凶相再露,真就没人敢碰。
刘一畅看到李一婉回来,指着护食的两条狗子刚要让她过去解决下,突然身边两条身影晃过,眨眼间刚才还护食猛吃的俩狗子已经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呜呜咽咽地看着压着它俩的狗子。
众人惊讶地看着它们。
骆芸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夫妻狗狗说:吃快饭会胃痛的。
刘一畅没想到这群圣伯纳犬这么难搞, 他发现这群狗子对人类有抵触。
也许是曾经被当做肉犬的饲养精力,让他们并不想其他犬那般信任人类。
好在它们对人类也没有攻击性,否则真要难搞了。
李一婉说:“要不, 我们留下妞妞和虎子,其他的犬退回去吧。”
这是最好最快也是最省事的解决方式,然而刘一畅却摇摇头,他非常清楚,若是放弃这些圣伯纳,回去以后它们会面临什么。
就算江大叔不会再把它们当肉犬, 但是失去头犬,又对人类不信任的它们不可能再拉雪橇, 今后恐怕就要在那十几平米的犬舍里浑浑噩噩过此一生。
他摸着肉肉的脑袋, 实在不忍心。
李一婉摇头, 笑道:“你呀, 总会给自己找麻烦。”
刘一畅:“谁叫我善良呢。”
李一婉乐,是啊,因为善良, 所以她才能活下来。
来到这个基地的人, 哪一个不是胸怀热忱与善意, 就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所以很多人才会活下来。
如她,如这些狗子,如曾经被救的那些人。
趁着休息的时候,骆芸给大家伙开了个小会, 说明下它们现在的情况, 以及要如何跟现在这些人类同伴相处。
肉肉第一个发言,它特别困惑地说:我不理解, 食物都拿出来,为什么不让我吃?我太不理解了,这个行为就很矛盾,他到底要干嘛!?
其他圣伯纳狂点头,看得到吃不到,这日子没法过了。
花花说:伙伴要坦诚,有吃一起吃,有喝一起喝,决不能吃独食。
旺财说:给食物的是朋友,不给食物的是敌人。
骆芸:停停打住,咋还上升到阶级敌人上去了,他们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看狗子们不解的小目光,骆芸不得不解释清楚这其中的奥妙。
人类训练犬,是为了服务自己。
而狗子服从训练,是为了生存。
骆芸:我们要想在人类社会中无后顾之忧的生存,就得提现自己的社会价值。以前我们的价值是肉,现在我们的价值是能力,而这个能力想要让人类认同,就得得到他们的信任。
圣伯纳们懵懵地看着骆芸,似懂非懂地样子。
骆芸继续说:他们信任我们,才会相信我们,才会托付我们委以重任,才能提现我们的社会价值。那要怎么获得他们的信任?
圣伯纳们懵懵地摇头。
骆芸:服从他们的口令,让他们明白,咱什么都懂。拒食是为了测试我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会不会被食物诱惑耽误工作,那我们就用行动告诉他们,我们不是食物的俘虏。看到小动物,我们不追,闻到好吃的,我们不理,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任务。
骆芸挺起胸膛,目光穿过窗户望向外边的蓝天。
圣伯纳们随着老大的目光看向蓝天,今天的天空一望无云,跟水洗一般的漂亮,虎子适时地说道:我们从肉狗挺到雪橇犬,就差这一哆嗦就成救援犬了,大家不能被一个拒食训练难倒啊。
虽然不懂老大和虎子说的啥意思,但是那股从胸口油然而生的骄傲却感染了它们。
那种随时会被杀掉的恐怖一年都挺过来了,难道还怕一个小小的拒食任务吗?
第二天,极地训练场的所有人员发现,他们带的圣伯纳犬一夜之间学会了拒食训练,不但如此,在今后的干扰训练中,他们发现狗子们的表现堪称完美,仿佛突然开窍一般,让众人惊呼神奇。
其实是骆芸和虎子晚上都会偷偷给狗子们补课,很多手势也是它们学会后教给小伙伴们的。
时间一晃而过两个月,在其他地方春暖花开的时候,极地救援队却带着狗子们奔往吉尔拉雪山,在那里,即将展开一场登山竞赛。
竞赛主办方为了确保参赛者的安全,一共应聘了六个救援小队,其中两个小队配有救援犬,极地救援队就是其一。
基地救援队是免费救援,但也会接这种应聘工作来维持救援队的正常开销。
开车到达比赛地点,骆芸等八条圣伯纳犬一下车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对面的救援队都看呆了,再看看自己家的金毛+哈士奇混搭风,都觉得有点拿不出手了,直到一条狼青犬下来,大家伙才找到了自信。
阿萨年纪大了,又不是极地犬,这场任务它是陪行,并不参与主要行动,担当比赛救援队的任务比起其他救援要轻松很多,因为了解遇难者的行迹路线,寻找起来就要容易些。
这次极地救援队负责的是位于半山腰东侧的区域,这里有三条适合登山的路线,他们的任务就是在登山小队发来求助的时候要及时伸以援手,避免出现不可挽回的生命危险。
极限运动一直受很多人的喜爱,因此发展出来的极限运动比赛,也有大大小小的场次,国内的、国外的,甚至是国际赛,每年都有举办。
极限运动不通其他普通运动项目,这些挑战人体极限的比赛往往伴随着生命危险,埋葬在吉拉尔雪山上的登山者不计其数,但依旧阻挡不了人类向它发起挑战,将代表自己荣耀的旗帜,插在它的山峰背脊之上。
骆芸跟队上了山,车到半路就不能再向前,只能徒步登山到执勤点,一路上,向导会向救援队介绍周围山体的情况,哪里有断崖,哪里有冰窟窿,都会比对地图一一详细告知。
这些资料在出发前救援队就要熟背,但到了现场还是会再次记忆一遍,骆芸和虎子走在刘一畅身旁,肉肉左顾右盼,观察周围的情况。
向导说:“山上有一些野生动物,雪狐雪兔时常出没,还会跑到执勤点要吃的,你们看住自己的犬,千万别伤害它们,这些家伙可都是国家保护动物,咱们惹不起。”
骆芸和虎子一听,相视一眼,担心地看向身边的小伙伴们,虽然训练的时候都各个乖巧了,但真执行任务是什么状况,谁也不清楚。
这是它们第一次出勤,骆芸和虎子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就为了看住这些大家伙们不要出岔子。
任务虽然难度不大,但是骆芸并不希望小伙伴们搞出一些事情来,这显得它们不够专业——虽然本来就不是科班出身。
刘一畅接这个任务,也不单纯是为了报酬,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训练这些圣伯纳犬,比赛场地的救援相对轻松,也好控制场面,比起日后去野外救援时,要面临的环境和危险都更简单。
他希望通过这次任务,能让圣伯纳们明白它们身上肩负的任务。
虽然狗子们训练完成的很顺利,但刘一畅总觉得有些不安,但他也不知道这股不安来自哪里。
上山的路上,向导幽默地介绍着路上能看到的地标,雪山标记少,想要不迷路,就要记住这些独特的地标。
能做为地标的是几年甚至几十年不回改变的东西,露出地面的巨石,与雪地冻为一体的动物以及……人。
它们路上看到一个坐在雪地里的登山者,它盘腿坐在地上,白雪掩埋了它的双腿,脸上凝起的白霜将它的容貌完美地保存下来,你甚至可以看到它的目光望向哪里。
向导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这位登山者就在这里了,众人想它行礼,默默地走过它的身旁。
大自然美丽而强大,给予人类馈赠的同时也会摧毁他们的生命,登山者怀着敬畏之心,才能攀上顶峰。
骆芸踩着厚实的积雪对虎子说:孤零零地在这里等死是一种多么恐惧的事情。
她眼神幽深,想起了很久没有想起的过去。
在一片潮湿漆黑的泥土里,她用力的扒开头顶的土,想要争夺一丝空气,但不管她怎么挖,那层泥土却仿佛永远挖不到尽头一般。
绝望潮涌一般将她淹没,在濒死的最后几分钟,除了那几声犬吠,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骆芸有时候想,如果那条警犬早一些找到她,是不是自己就不会死了。
这是个不能确认的谜底,骆芸想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了。
骆芸从心底产生一股寒意,她往虎子身上靠了靠,虎子察觉到她的不安,低声问道:怎么了?
骆芸摇头: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遇难的登山者勾起了她最恐怖的经历,这让骆芸感觉格外不舒服。
虎子舔了舔小狗子的耳朵,温柔地说:没事的,有我在呢。
骆芸轻嗯一声。
没错,她现在有虎子,她不再是被埋在泥石流下孤零零的一个人。
向导的声音传来,他兴奋地指着一片白色上的蓝房子说:“快看,我们到了,那里就是你们接下来几天要执勤的地方。”
蓝色小房子用的保温板材, 里面是最原始的煤炭取暖,这种小房子不会考虑耐用性,只要能挺过比赛这几天就行, 来年比赛直接换新的,所以骆芸它们进屋以后,所有的设备都崭新地很。
小房子是最常见的砖瓦房,外边刷着蓝漆,在一片白色里十分醒目,里面加盖了保温层, 还搭了一个通铺大火炕,一墙之隔是厨房, 有炉子有铁锅, 墙角堆放着煤炭和柴火, 还有一个发电机, 发电机是新的,估计比赛结束就会被拉走。
考虑到极地救援队里有一位女同志,主办方还贴心地在炕头拉了一个帘子, 给李一婉隔了个单间。
李一婉找了半天, 才在厨房后门找到冰箱——货真价实的冰箱啊, 用冰块做的,打开盖子后,里面有不少速冻食物,足够吃上一个星期的量。
极地救援队来了六个人,五男一女, 刘一畅、李一婉和汪见都是救援队全职人员, 没有其他工作,另外三人都有本职工作, 正好赶上假期就报名参加了,其中还有一个是外科医生。
医生这份职业对救援队来说非常稀缺,他们忙啊,哪儿有时间参加这种义务组织,所以周锦盛刚表示对救援感兴趣的时候,就被刘一畅从酒吧掳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给注册,就怕稀缺的人才跑了。
周锦盛这人医术牛逼,就是有点社交恐惧,在原来的医院人际关系处理的不好,还跟患者家属闹了几次不愉快,最后干脆辞职出来自己单干,接待患者、沟通家属这种事情通通交给诊所的护士,看病由自己来,就是诊所没有开手术的资格,他最擅长的不能发挥,但是自从参加了救援队,这项技能就有了用武之地。
救援的时候碰见断胳膊断腿,小树枝插在身体上这种情况,周锦盛冲的比别人都快,拿着手术刀激动地扑上来的时候,被救人员都觉得自己是只待宰的鸡,
队里的人都有点怂周锦盛,更不敢在他面前受伤,因为他随身带着手术刀,随时可以给你开场手术。
李一婉回屋道:“外边冰箱更原始,今天晚上咱们就吃顿天然冰箱速冻的饺子。”
刘一畅道:“就用几天的地方,你们还想要多高的设备啊。而且像这种最原始的取暖方法在山里才是最抗冻的,把鞋脱了上炕,保证你们暖呼呼的。”
汪见都也笑道:“除了要注意通风安全,睡火炕还解乏呢。你看,妞妞都上去了。”
众人回头,果然看到一条圣伯纳趴在炕边,舒服地吐着舌头。
骆芸无辜地眨眨眼,又往炕里挪了挪。
火炕是真的舒服,躺上去暖烘烘的,还能把毛给烘干,骆芸忍不住对虎子说:看啥呢,快上来烘烘。
虎子偷偷瞄了人类几眼,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跳上了火炕,躺上去还发出一声舒服的嗯嗯声。
其他狗子见状也跃跃欲试,花花伸出试探的小脚脚搭在炕沿,眼神充满无限渴望。
嗷呜呜,上边看起来好舒服哇。
等众人干完活回来,炕上长满了狗子,根本没有他们躺得地儿了,摸摸狗身上,热乎乎的,被火炕烘得昏昏欲睡起来。
李一婉没忍住,直接压上去搂住一条大狗,把脸埋进去叹道:“太舒服了,我今晚要搂着它睡。”
骆芸皱眉:不要压着我啊,你好重啊。
李一婉不管,李一婉直接埋胸杀,将骆芸狠狠压在身下揉搓,尽情享受狗狗被火炕烘烤过的温暖,甚至觉得,被火炕烘过以后,狗狗身上的味道更好闻了。
比赛第二天才开始,极地救援队可以在这里整顿一晚,若是有需要添加的设备可以及时向主办方神情。
刘一畅带着圣伯纳们绕着小蓝屋周围巡视一圈熟悉当地环境,又去了比赛毕竟的路段排查安全隐患,路上遇见了两只雪狐捕猎,远远的就能看到它们在雪地上倒栽葱,肉肉看得目瞪口呆:这不我老师吗?
当初它为了逃跑,可没少做功课,看电视拜师,第一个拜的就是雪狐,可惜脸型和人家不一样,最终偷师失败,还被骆芸笑了一通。
雪狐捕捉到了猎物,回头看了眼远处行来的陌生动物,匆匆离开,不知道跑哪儿享受美食去了。
刘一畅带着狗队回来的时候,大家伙已经将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李一婉煮了一锅饺子,水用的是放在厨房的矿泉水,一桶桶摆放整齐,有些被冻出冰碴,倒是不影响饮用。
周锦盛一边啃饺子一边说:“矿泉水煮出来的饺子味道就是不一样。”
汪见都笑道:“其实我们可以用外边的雪煮饺子,我当年在边防当兵的时候,哨所位置建在悬崖峭壁上,用水困难,我们都是直接用的山雪,好在位置高,没污染,我们甚至能分辨出哪个山头的雪更甜,更好喝。”
骆芸和虎子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段,忍不住跑过去坐在汪见都身边,听故事。
边防哨所条件艰苦,在雪山要忍耐非人的严寒,在丛林要忍受酷暑和潮气,每天巡逻下来脚都能泡烂了,在那里的军犬脚丫子里都是湿疹,治疗起来特别麻烦。
汪见都是特种兵,听说从前执行过不少任务,但他从来不说,只讲一些军营里的趣事说与他们听,就算如此,大家伙还是听得津津有味,那与他们的生活太过遥远,就算服过兵役的,也未必有过汪见都的经历和眼界。
刘一畅干掉一盘饺子,对大家伙说:“吃完饭咱们检查下雪橇车和救援装备,老汪你把通讯设备测试下,确保通讯畅通,老周医药品再次看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确定好后告诉我。剩下的人别乱跑,山上没有明确地标物,很容易迷路。从现在起指南针都待在身上,不准单独行动。”
“是!”
“汪~”
骆芸积极响应,并且将指令传达给其他狗狗们。
阿萨吃惊地看着骆芸:你居然听得懂主人的话?
骆芸谦虚地说:学好一门外语,能省去不少地麻烦。
阿萨惊呆了,它以前接受指令一半靠熟悉的发言,一半靠猜,主人具体说了啥它听不懂,但是结合手势和发音倒是能猜得八九不离十,比起骆芸如此详细地叙述命令,阿萨可从来没做到过。
它羡慕地看着大狗子,虚心求教道:怎么才能学好一门外语?
骆芸:……
骆芸:这个……得先从词汇量积累开始。
晚上李一婉搂着骆芸睡了一宿,第二天极地救援队就进入了备战状态,时刻准备救援行动,为今后的一周比赛时间提供最可靠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