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君:“……”
羊圈里的安泰浑身发寒,总觉得羊圈外盯着自己笑的女人目光格外渗羊。
安泰剃毛后,反应不是很大,骆芸还是有点不放心,秦冷也很有经验的没有将羊群和安泰合圈,而是把安泰单独牵到小木屋里隔离——他们是真怕安泰突然再哭起来,带着一群羊跟着哭。
安泰才不会哭,它已经不是从前的安泰了,擦擦眼泪,来年还是一只浑身长满棉花糖的公羊,但小难过还是有的,当晚安泰就吃了一大捆干草以消悲伤的心情,它化伤心为食欲,吃草之多把秦冷都给吓着了。后半夜安泰果然睡不着觉,在木屋里转圈溜达消食儿,因为不放心而留下守羊的秦冷当时就想,安泰这样空转圈太浪费,应该把村口的石磨搬过来,这样技能磨豆子,又能满足安泰消食儿的心愿。
第二天一早,骆芸被陶妮从被窝里拽出来,今天年初二,它们好不容易放天假,骆芸原本想睡个懒觉的,然而今天老村长要带着吴二丫去隔壁村走亲戚,陶妮坚持要带着骆芸一起去,小姑娘一想到要带着大漂亮狗去见表哥表姐,兴奋的一晚上没睡觉,此时更是精力充沛地拽着骆芸俩前爪往被窝外边拖。
骆芸被磨的没法了,只能从被子里站起来,跟在小姑娘身后出去洗脸吃饭。
陶妮拿着湿毛巾给骆芸擦脸,顺着毛发的走向从鼻尖开始往上擦,将眼屎(骆芸:我没有)扣掉,把背毛也擦的干干净净,陶妮还拿出自己的小梳子把骆芸胸口的长毛梳顺,看着漂亮的大狗子,陶妮最后拿出一根红头绳,给骆芸编了两跟辫子,尾端还用余绳系了个蝴蝶结,骆芸人立起来,从院子里的水缸往下看,觉得还不错,小姑娘的手艺在自己身上总算练出点模样来了。
早饭吴二丫熬了一锅米糊糊粥,板油被熬了荤油,剩下的油梭子往粥里一拌,别提多香了,这可是一年到头难得的荤腥儿。
骆芸发出吭哧吭哧的干饭声,陶妮端着饭碗坐在旁边,看着骆芸的吃相下凡,就在这事儿,秦冷牵着剃了毛的安泰从外面走进来,院子里的老村长疑惑道:“你怎么把安泰牵过来了?”
骆芸抬起头,下巴上还滴答着粥汤,她担忧地看向安泰,难不成这小子又作什么幺蛾子了?
只听秦冷一脸兴奋地对老村长说:“叔,你看。”
他把安泰的绳子一扔,对着安泰击掌道:“安泰。”
安泰原本漫不经心地观察着老村长的院子,听到这声呼唤,瞬间扭过头,前蹄往两边一扎,胸口的肌肉瞬间绷紧,如欧洲袋鼠的大胸肌一样鼓起。
哐啷——
老村长手里的粥碗掉到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他大受刺激,指着安泰发达的胸肌语无伦次道:“这这这……肉(呲溜)……”
秦冷:“……”
安泰:“……”
骆芸:“……”
老村长:“……”
老村长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我就是太惊讶了,我是说它的胸肌怎么这么多肉,啊不是,是发达,发达。”
秦冷:“……,叔,别解释了,越说越让人误会。”
老村长讪讪,但还是坚持解释道:“我真的,就是说发达。”
骆芸捂着肚子,把脸埋在饭盆里,她快要笑抽了,她的嘴角疯狂上扬,模样一定非常诡异,她不能吓着孩子,哈哈哈哈哈。
秦冷昨晚发现安泰的新技能,感觉特别神奇、特别有意思,第一时间就来找老村长分享,可惜老村长眼里只有肉(不是),与他笑点都不在一条线上,于是没说几句话,就拉着安泰跑了。
安泰跑的也很麻利,不知道是不是get到老村长看它的目光有问题。
老村长不好意思地收拾了下碎碗,这能怪他嘛,这不都是缺肉挠的嘛。
一家四口吃饱喝足,吴二丫捆了两大捆大葱,带上从供销社买回来的水果糖和糕点,跟老村长一人背一半,俩人牵着陶妮,身边跟着骆芸,把大门一锁就出村了。
半路上骆芸遇见遛弯的虎子,虎子看着小狗子胸前两边的麻花辫,深深地皱起了眉头,骆芸在它面前转了一圈,臭美地问:好看不?
虎子眉峰皱得更紧了,耿直摇头:难看,一点都不自然,这样绑着毛不难受吗?
它问的真心诚意,骆芸却一脸漠然,审美不能共通连分享喜悦的心情都没有了。
虎子感觉到小狗子突然冷淡的情绪,有点着急地围着骆芸转:其实,也挺独特的,一群狗里我一眼就能看到你。这就相当于标志,与众不同,独一无二,我懂。
骆芸:你不懂。
虎子:我懂,我真懂,我以前出门的时候都会穿背心,别人一看到背心就知道我是谁,对我态度都可好了,这就是标志。
说完,虎子纠结地看着骆芸的俩辫子说:这是牧羊犬的新标志吗?可我的毛很短,编不出来你的效果。
骆芸哭笑不得,赶紧撸了一把虎子让它别再胡思乱想,她虽然很喜欢这两个大辫子,可一想到全村狗,不管公母胖瘦,全都编俩辫子——可能辫不了辫子的,在头顶扎俩犄角。那画风也太刺激了。
骆芸可不想把正经的牧羊犬队带歪画风。
两条狗并肩嘀嘀咕咕往前走,老村长也没看着,干脆把虎子一起带到隔壁村了。
老村长去的隔壁村位于宝山村的东边,是另一个专职养羊的试点村,当初也是跟老村长争夺骆芸饲养权的竞争者之一。
他们村子的羊群没有宝山村那么多,还保持在五百左右的数目,但今年羊羔存活率很高,他们也有了经验,十分注意羊羔草料的问题,老村长带着一家子来窜亲戚的时候,骆芸一在村口亮相,村口坐着闲聊的老爷爷老奶奶都惊着儿了,纷纷跑过来将骆芸团团围住。
他们认得老村长,这是他们村的女婿,排资论辈老村长都得管他们叫一声叔叔婶婶,他们自然不跟他客气。
虎子被一群爷爷奶奶挤开,伸出手撸着骆芸的大长毛,嘴里夸道:“哎哟,这就是小四儿说的那条狗……吧,长得可真俊。”
“听说会牧羊,怎么牧的?咱们带它去羊圈看看去?”
爷爷奶奶一拍即合,直接把骆芸给半路截胡,轰着她就往羊圈方向走,虎子一脸茫然在后边跟着,想挤进去又不敢用力,只能着急地绕着一群老爷爷老奶奶绕圈。
跟在后边的老村长和吴二丫也急了,吴二丫拎着陶妮在后边边撵边喊:“三叔三婶,你们把狗还给我,你们要把妞妞带哪儿去。”
被叫做三叔的人头也不回,手里的烟袋高举头顶转一圈,哈哈笑道:“干啥?放羊去。”
骆芸没想到, 自己变成狗都没办法摆脱新年给亲戚做才艺表演的悲剧。
她被一路带到村子里的羊圈边,这里的羊圈收拾的很干净,羊群看上去也很健康, 但显然一副饱受惊吓的样子,看到一群人靠近,一个个拼命往里面挤,恨不得离墙头八丈远,反常的连虎子都发现了问题。
骆芸没见过这样容易受惊的羊群,她从老爷爷老奶奶的包围中走出来, 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下,人立起来搭在羊圈墙上, 仔细观察里面羊群的反应。
空气安静极了, 偶尔有羊低低发出不安的咩咩声, 骆芸歪着脑袋, 在这群陌生的羊身上一一扫过,终于发现问题在哪儿了。
这群羊里,没有头羊。
一个羊群里没有头羊是十分罕见的事情, 哪怕只有十只羊, 里面也肯定会出现一只头羊, 若是族群没有自己选出头羊,牧羊人也会人为干预,有了头羊放牧的时候才更好控制羊群。头羊是凝聚力,是方向标,它就像是羊群里的定海神针, 有了它羊群才会安心生活。
群龙无首的羊群就如同一盘散沙, 肯定彷徨无助,甚至会发生械斗事件, 她已经在一些公羊身上发现了伤痕,显然是跟其他公羊争夺头羊的地位留下的。
这也是羊群不安的原因。
让她放这样一群羊,她和虎子打配合确实能放起来,但是太累。
羊群对它们陌生,它们对羊群也陌生,而且没有头羊,控制起来会非常麻烦,骆芸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后腿掏耳朵,眼皮子一耷拉,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用行动告诉人们:嗯,我很困,我不想放。
虎子见状,干脆也趴在旁边,对人群视而不见。
爷爷奶奶们:“……”
狗子们态度明显,拒绝放牧,三叔一伙人再老花眼也看得出来,吴二丫和老村长追上来以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看着三叔一伙人望过来的目光,老村长一摊手说:“我也没办法,妞妞不太听我的话,虎子是别人家的狗,更不听我的。”
三叔一伙儿也没辙儿了,让人家小孩表演节目,挨着面子,家长都会让孩子去做,小孩也听家长的话,狗子怎么办?狗子它听不懂人话啊,摆明了不想干,你还能硬逼着不成?
三叔都计划好的小算盘胎死腹中,彻底凉了。
他的眼神悄悄往旁边的柴火垛里瞟,这隐蔽的小表情立刻被火眼金睛的老村长发现,指着那边大声喝道:“谁躲在里面呢?我看到你了,快出来。”
骆芸和虎子抬头看过去,刚才风向不对,它们没闻到那边有人,此时却听到那里传出一阵响动,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的黝黑汉子牵着一个五个多月大的狼狗走了出来,那条狼狗眼睛蹦尖蹦灵的,一直好奇地往骆芸和虎子身上看,伸长了脖子想要闻一闻它们。
黝黑汉子不好意思地对老村长笑了笑:“二姑夫,你来啦。”
老村长看向他手里的狗子,还有啥不明白的,老狐狸拿话挤兑他:“你藏里面干啥呢?偷师啊?”
黝黑汉子红了脸,但因为皮肤太黑不太明显,他偷偷看向三叔,三叔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个傻小子,你出来干啥,他诈你呢。”
黑汉子叫吴四喜,是吴村的村长,按辈分他应该给吴二丫叫二姑,是一个拐了好几个弯的亲戚,吴村大姓是吴,吴二丫是吴村里的本家,但现在都不讲究这个了,吴四喜读过几年书,为人很有人缘,是大家推选出来的村长,第一次交锋就是去县里跟一群老前辈抢狗,结果惨败而归。
自从知道宝山村有了牧羊犬,带领全村狗放羊,吴村的人也开始心痒痒,知道过年的时候吴二丫肯定带着一家人过来窜门,就提前让吴二丫家里的小辈在学校让陶妮带妞妞一起过来,让他们开开眼界。
这才有了早上陶妮死活要带着妞妞一起来的一幕。
老村长坐在炕上,盘着腿,看着给他往烟斗里塞烟丝的吴四喜,哼哼道:“算计的挺深啊,连你小侄女都算计进去了。”
吴四喜恭恭敬敬给老村长点上火,笑嘿嘿地说:“我这儿不也是没办法嘛,看到您村上的狗子那么厉害,我也眼馋。二姑夫,您是不知道,村子里的羊多难带,我们磨合了一年多,终于摸出了门道,这刚上轨道不久,头羊突然死了,现在羊群里那些公羊天天打架,也分不出胜负来,弄得羊群不安宁。三叔说可以学您村里用狗放羊,但是……嘿嘿嘿。”吴四喜笑的惨兮兮:“村子里的狗都失败了。”
骆芸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明白了吴村的羊群是什么情况,她看向院子里的小狼狗,这条给予全村希望的狗子此时正伸着长舌头,崇拜地围着虎子转,湿漉漉的眼睛都快黏在虎子健硕的身子上了,它跑到虎子身后闻了闻屁股,更加兴奋地往虎子身上靠,抬着小脑袋嗷呜嗷呜地交换着。
虎子伸出一只爪子摁在小狼狗的头上,目光是温柔的,但是态度是坚决的,它汪了一声:坐好。
小狼狗立刻坐下,但还是难掩兴奋地甩尾巴,嗷嗷道:前辈,你好厉害,你怎么长得这么壮,我也可以长成你这个样子吗?我是一条狼狗哦,狼狗,前辈你是什么品种?
虎子挺直腰板,淡定地说:我是狼和狗的混血。
小狼狗一愣,下一秒兴奋的差点要蹦起来:哇喔喔,前辈好厉害。
公狗对公狗的崇拜就是这么简单直白。
骆芸走过去,小狼狗立刻注意到了她,在小狼狗的眼里,这只美丽的像是另一个物种的母狗看起来弱极了,秀气的脸一点都不惧威胁,就连味道闻起来也柔柔弱弱的,它的嘴巴不够大,身体不够强壮,一身长毛除了好看没有其他作用,甚至是身高,小狼狗觉得自己再长几个月,肯定能追过她。
小狼狗看了骆芸一眼,立刻把目光转回自己崇拜的大狗身上,非常随意地说:前辈,这只母狗是您的伴侣吗?我觉得它太弱了,根本配不上您,不能给您生下优秀的孩子,我觉得我姐姐……
响亮的巴掌把小狼狗后半句给扇没了,它的脑袋狠狠歪到旁边,整条狗都是懵逼的。
胸腔气炸的骆芸看到这一巴掌,瞬间消气了,浑身舒坦。
小狼狗茫然地转透过,看着出手的虎子,委屈巴巴:前辈,你为什么要打我?我说错了什么嘛?
小狼狗不明白,选择强壮的伴侣,生下强壮的孩子是它们的本能,它的爸爸、它的妈妈、它村子里所有的同伴都是按照这个标准找伴侣的呀,它不明白为什么前辈要打它。
小狼狗再次打量骆芸,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看错,明明就很弱,呜呜呜,它好冤。
虎子见小狼狗那眼神,上去又是一巴掌,将小狼狗摁在地上摩擦,虐的小狗嗷嗷惨叫,骆芸在旁边看戏,一条没有遭到社会毒打的熊狗子就应该让前辈好好教教它怎么说话。
小狼狗在雪地里被揉炸了一身毛,再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一条蔫头巴脑的狗子。
虽然不懂前辈为什么生气,但是它已经深刻地认知到绝对不能说这条漂亮母狗的坏话了,现在它看母狗的眼神都瑟缩起来。
虎子下手有轻重,教训了熊狗子,又没有伤到它,还让它深深记住了教训。
虎子跑到骆芸身边,舔着她的脸蛋,又蹭蹭她的下巴,一副小弟讨好老大的标准姿势,骆芸看向小狼狗的时候,小狼狗的下巴都差点掉地上了,完全不敢相信他眼里强大无比的前辈,居然认这条母狗为老大。
它又仔仔细细闻了一遍骆芸身上的味道,深深怀疑是不是自己鼻子出了问题,可是不管怎么闻,它的鼻子都告诉它这条母狗没有前辈强悍,小狼狗晕乎乎,觉得自己的三观被冲击了。
抛出小狼狗这个因素,骆芸在吴村玩的还是很开心的,陶妮的表姐表妹们都很喜欢她,给她编了一脑门的麻花辫,在虎子惊悚的目光下,骆芸跟着一群小姑娘在村子里玩的飞起,大家都是辫子姑娘呢灭哈哈。
晚上回去的时候,小狼狗赫然在列,虎子和骆芸一直打量它,小狼狗耸着脑袋跑到吴二丫身后跟着,从老村长那里骆芸知道,吴村把小狼狗送到宝山村当牧羊练习生,交学费的那种,等什么时候学会了放羊,再接回来。
等到了宝山村,虎子跟骆芸蹭了蹭头,十分不舍地分别了,今天玩的很开心,虎子还想跟小狗子继续玩下去,虽然那一头麻花辫真的好辣眼睛。
骆芸回了家,陶妮和吴二丫把她脑袋上的麻花辫一个一个解开,老村长找来一条旧摊子铺在骆芸的狗窝边,让小狼狗睡在她身边。
晚上睡觉的时候,骆芸跳到窝里躺下,淡淡地看着缩在角落的小狼狗,小狼狗耷拉着耳朵,眼神飘忽地不敢跟骆芸对视,见到强壮公狗的兴奋劲儿过后,小狼狗总算意识到自己把一条不应该得罪的狗子给得罪个彻底,母狗再菜,那也不是现在的自己能打得过的,狗子对待比自己年长的狗都还是很尊重的,怪就怪它当时眼睛里全是虎子。
小狼狗呜咽一声,不敢靠近骆芸,生生熬到后半夜,困得脑袋直往地上砸,才终于熬到骆芸睡着了,小狼狗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一边靠近自己的睡毯,一边观察狗窝里母狗的动静,母狗睡得很沉,发出深沉的呼吸声,小狼狗靠近睡毯后,立刻咬住一角,慢慢往后拽,直接把睡毯拽到门口,才安心的躺上去睡着了。
骆芸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小狼狗把自己缩成一团,十分没有安全感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村子里来了条练习生的事情很快在狗群里传开,雪雪对新狗子十分好奇,它们聚集在羊圈旁,看着对面小小一只的狗崽子,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雪雪:“看起来怂怂的,就这儿能牧羊?”
大黄:“听说来之前被虎子大哥揍过。”
大花:“规矩立了,希望以后老实听话,看起来弱弱小小的,大家以后还是多照顾照顾它吧,这还是个孩子啊。”
大头:“它骂老大弱鸡,我昨天在吴村老婆家里听到了。”
群狗:“……”
大花刷地站起来,对着小狼狗龇起獠牙,恶狠狠地说:“小小年纪不知道尊敬前辈,还想跟咱们学牧羊?先让我揍它一顿立立规矩再说。”
大花凶神恶煞地扑过来,小狼狗吓得原地卧倒抱住脑袋,呜呜咽咽起来。
呜呜呜,它错了,原来母狗真的是这个村儿的老大,它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藐视一个狗群的老大,它一定会被生吃活剥的。
骆芸从旁边拦住大花,顺着它气炸的毛,赶忙说道:它交学费了,交学费了,看在学费的面子上咱先放过它。
大花气哼哼地说:学费是什么?
骆芸:一整颗猪头肉。
大花立刻收起獠牙,晃了晃尾巴,大发慈悲道:哎呀,那我就先放过它吧。
小狼狗:嘤~
吴村的学费不仅是一颗过年留下的大猪头,还有一只正值壮年的母羊。在后世,想要拜牧羊厉害的牧羊犬为师,主人也是要给牧羊犬的主人交学费的,一些人会把自己家的狗放到牧羊犬的狗群里学习,也有一些是出更大的价钱将牧羊犬借回家里,带一群狗学习。
在畜牧地区,这是一个非常常见的事情。
一条好的牧羊犬可以带出一批优秀的牧羊犬,给牧民们解决很多放牧上的问题,属于必要的开支,骆芸既然知道小狼狗家里教了学费,肯定会好好教它牧羊,但它与狗群的关系就得看它自己了。
每个狗群都有自己的规矩,小狼狗在它的狗群里遵守什么规矩,骆芸不清楚,但是在宝山村狗群里的规矩,第一条就是要尊重老大,骆芸都可以想到小狼狗在未来的日子里要过上很长一段水深火热的生活。
结束一天的放羊初体验后,小狼狗身心疲惫地爬回老村长家,往自己门口的毯子上一瘫,难过地呜呜咽咽起来,它想家了,想妈妈的舔舔,想爸爸的拍拍,它为什么要说错话,它好后悔哦。
骆芸和虎子避过其他狗子,又跑到了废弃屋顶上。
虎子显得很激动,在骆芸看过来的时候,它从虚无中啪啪啪地掏出九盘小零食,卤牛肉在其中都不算最美味的了,看的骆芸目瞪口呆。
虎子说这些都是它身上的系统商城里解锁的,狗饼干、狗蛋糕、三文鱼、虾仁……甚至还有火龙果。
营养均衡,食物新鲜,拿出来看呆小狗子,这种满足感让虎子心情愉悦,摇着尾巴将食物都推到骆芸身边,催促道:很香,快吃。
骆芸口水嗒嗒,天天吃牛肉也会上火哒,张开嘴巴一口咬掉半个扒皮火龙果,真应该让小狼狗来看看,谁说她嘴巴小了,她嘴巴大着呢。
两只狗子美美地报餐了一顿,骆芸摊平在房顶上,任凭虎子舔着她的毛梳理,懒洋洋地说:虎子,你看小狼狗的条件怎么样?
经过一天的观察,对于这个交学费上学的狗子,骆芸还是蛮上心的,这要是打响了名声,以后十里八村的狗子都到它们村上上学,它们能改善伙食,村子里也能得利,简直双赢。
虎子将骆芸腿上那缕打结的长毛咬开,一边舔顺,一边说:狗群排斥它,它不适合这里。
虎子从一个狗群领导者的视角去看待这个问题,一个不能融入集体的狗子,会成为扰乱集体平衡的破坏者,若是它来决定,肯定会把小狼狗驱逐出去——它绝对没有公报私仇。
骆芸抬起狗爪摁在虎子脸上,看着虎子黑黝黝的眼睛,认真说道:虎子,你不能这么说,你想想猪头肉香不香?
虎子舔了舔嘴巴,猪头肉确实很香,但是……:它对你不敬。
骆芸一愣,抬起上半身,仔仔细细地打量虎子,虎子被看的低下头,才听到小狗子在它耳边说:原来你这么记仇?我都不计较了,你也别计较了,为了猪头肉放过它一码吧。
虎子为这事儿生气,为她出头,骆芸的心里十分舒坦,但这毕竟是塞过来的练习生,为了大家的口福和村子的利益,骆芸可以不计较一条没见过世面的小狗崽子的狂言。
她难得舔了一口虎子的耳朵,□□了一把虎子的狗头,将半个身子压在它身上,哼哼唧唧道:一个不懂事儿的小孩儿,我一成年狗还能跟它一般见识?咱们也教训过了,冷落过了,以后它若是还不知收敛,我们再收拾它。嗯……就当收钱帮它家里管教了。
骆芸见虎子还是不太情愿,她推着虎子的身子撒娇道:就当为了猪头肉,猪头肉真的很好吃啊。
虎子的身子摇啊摇,在小狗子软声细语里慢慢放软了态度,十分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它把脑袋放在自己的前爪上,感受着小狗子趴在自己身上咯咯笑时产生的震动,对方的体重很轻,完全压不痛它,是应该多吃点肉。
猪头肉是吗?
嗯,它会为了猪头肉努力忍耐的。
等回到家,虎子趴在毯子上,问养老系统:商场有猪头肉吗?
养老系统:???
在小狼狗努力融入到集体中,却处处碰壁的艰难日子里,冬季的脚步渐渐远去,春天的号角在山野吹响,春风吹开了村庄里的桃花,满院飘香。
骆芸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它带着陶妮在艾文君面前晃了半个多月后,这小妮子终于开窍了,知道抱着课本找艾文君请教了。
真是不容易啊。
吴二丫知道这事儿后,高兴的攒了一篮子鸡蛋给艾文君送去,艾文君推辞几次,最终还是抵不过热情的吴二丫,收下这一篮子鸡蛋,也奠定了陶妮与她半个师生情。
还有两年,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高考的脚步已经渐渐逼近了,明年国家就会宣布高考恢复的消息,那时候全国将陷入高考热潮。而如今,艾文君还只是以为教陶妮从头学习物理不过是举手之劳,根本没想过这在以后将为自己省去多少复习时间。
羊群在安泰胖揍前头领后,很快安定下来,重新承认安泰的地位,并且很多羊对安泰的痴迷比以前更疯狂了,尤其以母羊居多,其中还夹杂着几只崇拜安泰的公羊小迷弟。
反正,一切都在欣欣向荣,往更好的方向狂奔。
这天,骆芸放牧回来,在村子里跟虎子溜达的时候,看到供销社的门面在装修,从原来的一个门扩建到两个门,新的牌匾也挂在了新开出来的门上边,牌匾用红布蒙着,骆芸跑过去,从缝隙里努力往上看,红布映的匾额红彤彤的,给骆芸分别字体增加了不少难度,狗的眼睛接受色彩跟人类不同,骆芸刚出生那一年,一度因为视野色彩不同而跑步歪歪扭扭,差点让农场主送走当宠物犬,现在虽然适应了,可遇见这种情况还是很吃力。
她努力地看啊看,连蒙带猜下,猜出来一个“副”字。
骆芸眨眨瞪酸的眼睛,想了一会儿突然嗷一声,把跟在身后的虎子吓了一跳,骆芸终于猜到这个新扩出来的店面要卖什么了。
在这个年代很少见,但是再过几年开始普遍的副食店,主要卖瓜果蔬菜、蛋肉零嘴。这是跟旁边的供销社大杂烩给分离出来了?
骆芸这下兴奋了,供销社里的零嘴实在太少,想吃点不一样的东西要等很长时间,等供销社进新的货源。如今村子里开起副食店,是不是说明零嘴食物要躲起来了?
她去年可是攒了不少工分,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骆芸美滋滋,跟虎子分享这个好消息,虎子默默看着自己系统商城里可怜地亮着九个小方块,其他区域灰成一片,再抬头看着红布蒙着的,让小狗子高兴成这样的新店面,从来没有过的比较之心在心底悄悄埋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虎子都很关注副食店的新货源,然后就是长久地面对一片灰色的美食方块陷入久久的沉默。
有了美食的期待,骆芸干劲十足,她把狗子们全都拉到草场上,面对数量已经突破千的羊群,她对狗子们说:今天,我们要做个不一样的牧羊训练,常规牧羊你们都能掌握了,花式牧羊你们玩过吗?
群狗摇头,别说玩过,听都听不懂。
骆芸难掩兴奋,她在犬妈妈身边的时候,看过牧场主跟犬妈妈玩过两次花式牧羊,他们将上千只羊群赶成不同的花样,在青草绿地间摆出各种各样的图案,这不仅要考验牧羊人和牧羊犬的默契程度,还要考验他们驭羊的能力,能够控制羊群走向,并且通过辅助工具让羊群摆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骆芸还没有试过,但她看犬妈妈在羊群里突进、切割、喝令时,那股热血的感觉深刻地印在脑海里,现在牧羊有点无聊,她想搞点花样一是排解枯燥的牧羊生活,二是以此训练大家控羊、配合的默契。
骆芸看着平静的狗子们,最后加上一句:我们还是六条狗一组,率先完成规定动作的一组可以得到供销社一次游。
狗子们瞬间疯狂起来,嗷嗷嗷地兴奋狂吠。
骆芸点头,嗯,积极性调动起来了。
狗子们很快分好组队,雪雪大黄一家一组,大花大几只一组,小狼狗被抛弃。
骆芸也是第一次尝试这种花式牧羊,她将小狼狗叫到身边,又从羊群里拎出佛系羊六只组,让它去赶这几只羊到旁边联系,经过两个多月的训练,牧羊的基本知识已经教给了小狼狗,剩下的就需要它自己琢磨和反复训练,佛系六羊组十分适合新手练习,有秦冷在旁边看着,骆芸也不怕小狼狗搞出丢羊这种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