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奶粉米粉对于十个小孩子来说并不多,但是加点辅食,已经足够他们吃到下个月孤儿院的拨款下来了。
在奶粉入库后,林舒月来到操场,几个大学生有的在帮着老师们打扫孤儿院内的卫生,有的在跟小孩子们玩。
林舒月的到来已经引起了几个大学生的注意,林舒月刚刚走到操场边上,就有人过来跟林舒月搭话。
“姐姐,你也是从论坛上看到了爱心孤儿院的事情,过来看孩子的嘛?”
跟林舒月搭话的是一个女生,很是活泼开朗,刚刚在搬东西的时候,林舒月看到她在跟小孩子们做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她是老鹰,将一群五岁以下的学龄前儿童逗得尖叫哈哈笑。
“是啊,你们也是嘛?”林舒月问。
这个时候,那个女生的边上多了个女孩子,她笑着说:“是啊是啊,我们也是,不过我们明明是那个活动的发起者。姐姐你是做什么的啊?我们是鹏城大学的学生。”
林舒月对这个叫做明明的女生刮目相看:“我已经工作了。”对于她的工作,林舒月没有多说,反倒是夸赞起了她们,尤其是这个活动的发起者黄明明,被都被夸得迷糊了。
在这一刻,这几个大学生觉得自己就是传说中的仙女下凡,西方的天使,善良、可爱、活泼又爱心的话就是为她们量身定做的。
几个大学生还从来没有遇到这么直白的夸赞,激动得脸都红了。
黄明明羞红了脸,她说:“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做的。”
林舒月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
其余的大学生们都散开了,更加温柔、用心的去跟孤儿院的小朋友们玩了起来。
林舒月跟孟老师一起去孤儿院的后面的菜地除草。
这个菜园子,是她们孤儿院一整年的青菜来源,这里的菜地老师们照顾得格外的用心。
菜地里一根杂草都看不见,菜地里的菜也有好几个品种,每一样都长得粗粗壮壮。
黄明明也跟着来,她听了孟老师的介绍,对这个不太大,但是规划得满满当当的菜地都生起了一股敬畏之心。拔草都拔的更加仔细。
在孟老师问到黄明明为什么会发起那样一个活动的时候,黄明明说:“我特别喜欢看报纸,现在每一期的报纸我都有追。尤其是鹏城都市报的,只要是那个林记者发的文章,我都能看很多遍。”
“她以前发的文章都是关于犯罪的,这还是她大半年以来,第一次跟案子无关的文章,还是孤儿院的,我肯定是想来看看的啊。”
“所以在早上我看到她发的报纸以后,就查了你们孤儿院的资料,发起了这么一个活动。”
黄明明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的还是错的。但她想,爱心孤儿院也挺难的,院内全部都是一些身有残疾的孩子,医药费虽然已经得到了解决,但养孩子,可不是只要操心他们的衣食住行就足够的。
还要操心他们的学习、生活。黄明明的初衷很简单,那些响应了她的活动过来的,一人只要给孩子们拿上几个本子、几支笔,都能缓解孤儿院的很大压力了。
孟老师笑得格外温柔:“谢谢黄同学。等孩子们晚上从学校回来,看到这么多的学习用品,他们肯定会很高兴。”
黄明明笑容明媚:“能帮上他们就好了。”
黄明明拔草的动作都卖力了几分。在拔了草,将中午要给孩子们吃的菜心摘好,又在前院跟后院之间的过道上,开水龙头洗了手后,她们回到前院,李老师已经回来了。
她是孤儿院内所有老师中,文化最高的,因此她被委以重任,所有向外的工作都是由她来完成的。
院长不在的时候,整个孤儿院的老师们都听从她的调动。今天院长还是不在,医院内昨天刚刚做完手术的孩子还没有脱离危险期,院长需要在医院陪护。
李老师跟今天来看孩子的大学生们道了谢,拿着本子跟林舒月一起走了。
黄明明她们中午没有课,准备跟学生们再玩一会儿,看到林舒月跟着李老师走了,黄明明有点意外。
“孟老师,李老师去哪里了啊?”
“她去给那些被收养的孩子们做回访去了。”孟老师正在给七个月大的兔唇女孩子喂奶,一边喂,一边给她擦嘴,听到黄明明的问话,头也没有抬。
黄明明更加惊讶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孤儿院会给被收养的孩子做回访的,她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孟老师说:“我们院里出去的孩子跟别的院的孩子不一样嘛。我们要确认他们被收养后,有没有被亏待,有没有被虐待。”
孟老师这么一说,黄明明就明白了,她又问:“那刚刚那个姐姐呢,她也是你们院里的工作人员?”
“不是,她是记者。你们看到的那篇报道,应该就是她发的了。”
黄明明猛地后头,门口却早就已经没有了林舒月跟李老师的身影。
但黄明明却格外激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黄明明对林舒月的喜欢已经从她的一篇篇报道中,变成了崇拜。
她给林舒月的报社写了很多信件,这些信件有的收到了林舒月的回复,有的没有。但林舒月的每一封回信,都被黄明明妥善的保管起来了。
黄明明家境富裕,在上大学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今后要做什么,她家里给她的零用钱,她还没成年,她的父母就给她安排好了以后的财产。她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够过得很好。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黄明明想做一个记者,一个像林舒月一样的记者。
鹏城都市报的地址黄明明熟记于心,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看林舒月长得怎么样。今天这样猝不及防的相遇,让黄明明异常激动。
她想过很多很多种她跟林舒月的相遇,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她大三的时候,她去报社实习,她跟林舒月见面。
她想过林舒月有很多种形象,但她没想到林舒月会那么好看,那么自信,那么年轻,跟她差不多大!
黄明明晕乎乎的,感觉跟中暑一样,但她的内心更加坚定。她也要成为一个像林舒月一样,敢说真话,能说真话的人。
·····
林舒月并不知道现实中,有那么一个女孩子,对她那么喜欢,她跟李老师要去走访两家人。其中一家是临时加上的。
她跟林舒月道:“这是院长昨天晚上临时加的,院长说,这家人在上个月刚刚生了一个儿子。”
一听到这个,林舒月就懂了为什么李老师要去看了。会来孤儿院□□的,大多数都是结婚多年没有孩子的。
像这种有了亲生孩子,就对收养的孩子不好的已经屡见不鲜了。爱心孤儿院的孩子都是自身有缺陷的,这样的孩子更容易被嫌弃。也正是因此,爱心孤儿院会对收养家庭做回访。
“院里有被退回来的孩子吗?”
林舒月朝着李老师说的地址开,又问。
李老师说:“有啊,挺多的,在孤儿院长到成年的孩子,很多都是被退回来的。就拿明年要高考的萱萱跟小柳来说,她们一个是养父养母出了意外走了的,一个是因为亲生父母有了自己的小孩了,不想养他了,给送回来的。”
李老师对此司空见惯,但林舒月听着,却挺难受的。
她们先去那个刚刚生了孩子的人家去看,她们先去周围邻居家做走访,走访完了以后才登门。对于李老师跟林舒月的到来,那家人表现得很开心,孩子去上学去了,但屋内却有不少孩子存在的痕迹。
有挂在墙上的全家福,靠着墙根放着的玩具,也有摆在客厅的角落里了放满书本的书架和还没有收拾好的书桌。
阳台上的晾衣绳上,有不少七八岁孩子跟刚刚出生的孩子的尿布小衫。
种种细节跟林舒月的善恶雷达上的百分之五左右的善恶值,都表示出这家人并没有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就对收养的孩子不好。
李老师跟产妇聊了很长时间,又看了在捏着小拳头睡觉的小婴儿后,才走。
离开时李老师的嘴角都是带着笑容的。
另外一家在平江区,李老师跟林舒月道:“这个□□的家庭,父母一个是公务员,一个是高中老师,家庭条件很好,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很好。他们以前就经常去孤儿院看孩子,本来是没有想□□的,但是父母催得急,还亲自跟着去孤儿院挑,老两口没看上身体有过缺陷的孩子们,就挑中了长得可可爱爱的蒙蒙。”
“做了手续以后,蒙蒙就跟他们回家了。这一年来了,我们去走访了好几次,蒙蒙在他们家生活得很好。上次,胡老师还说,自从有了蒙蒙以后,他们的生活都变得不一样了。”
胡老师就是蒙蒙的养母。
一边说着、聊着,半个小时后,她们就到了平江区一处比较高档的小区,照例是先跟邻居们做完走访后,他们才去敲胡老师家的门。
门是虚掩着的,但是敲门敲了很久,都没有看到有人来开门,隔壁的人家听到敲门声走了出来,李老师放下手,问:“胡老师他们不在家吗?”
邻居跟胡老师家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都十分熟悉,邻居道:“应该在家吧?蒙蒙前几天身体不舒服,小胡昨晚上还说今天要带孩子去医院检查检查呢。”
“没人开门吗?”邻居走了过来。
李老师跟林舒月对视一眼,等邻居走过来以后,李老师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情景让她情不自禁地发出尖叫。
林舒月赶忙抬头去看,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她赶忙拿出手机,给杭嘉白打电话。
“阿白,平江区景苑小区三栋楼1403发生了命案,死者一男一女,在客厅里······”
邻居看了屋里一眼, 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林舒月赶紧扶着她。
邻居脸色惨白,额头也开始冒冷汗, 她全身重量都放在林舒月的身上, 朝她道谢:“谢谢你啊小姑娘。我有点晕血。”
“没关系, 我扶你回去?”林舒月的善恶雷达打开, 邻居的善恶值不高,林舒月一提议,她就忙不迭的同意了。房子内的情形实在是太吓人了, 邻居一回想,就感觉脑袋都在嗡嗡响。
林舒月把她送回家,她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 她在沙发上躺着,林舒月就走了。李老师扶着墙,特别害怕,她甚至都不敢再往胡老师家多看一眼。
两人都没有说话,十多分钟后, 杭嘉白带着一队人来了。法医进去勘察尸体, 杭嘉白对林舒月李老师进行问话。林舒月是跟着李老师一起来的, 她们就知道开门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的邻居也缓过来了,她不敢靠近胡老师家, 就在自家门口接收访问。
“小胡跟小左是特别好的人, 夫妻两个平时文文弱弱温温和和的, 从来没有听说跟谁红过脸, 吵过架。两口子平时做什么都有商有量的,之前蒙蒙没来的时候, 两人一到周末,就往市里的各个孤儿院走,特别是小胡,身上的大部分工资都给孤儿院的小孩子了。这样好的两个人,你说说,到底是谁那么丧心病狂啊,这是得多恨他们啊?”
邻居难过得很,她之前几次生病,正好小胡在家,还给她买过药呢。叶雪玉飞快地做笔录,继续问:“不是说她家收养了一个孩子吗?那个孩子呢?”
邻居抬手,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这个点,应该是在幼儿园吧?小胡跟小左都有工作,有时候小胡上班还得去挺早的,所以孩子都是小左他父母接送上学的。有时候为了方便,孩子就直接住在小左父母家里了。”
叶雪玉记录下这个事情,这个时候,电梯停在14楼的楼梯口,一对老年夫妻互相搀扶着来了。
两人进了客厅,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儿子儿媳妇,女人哭得一直往地上倒。
在警察的劝说下,才止住了哭声。
叶雪玉对女人问话,在问到她的儿子儿媳妇有没有仇人的时候,女人一抹眼泪:“有啊,怎么没有?胡欣欣那个女人特别不安分,她不是初中老师吗?从去年开始,就跟一个学生的爸爸走得特别近,还去吃过几次饭。”
“还被那个学生的妈妈找上门来骂了好几回。”在小胡的婆婆张光芬的口中,她的儿媳妇胡欣欣跟别人口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叶雪玉上一个情况还没记录完,张光芬又开口了:“小胡这个人啊,说孝顺也孝顺,说不孝顺那也是真不孝顺。平时对我们两个老的还算好,生病了也照顾,平时也给生活费赡养费。但就是太固执了。”
“她不能生育,跟我家小左在一起十多年了也没有生下一个一儿半女。让他们离婚他们也不离,让他们□□,他们也不干。我们听说国外试管婴儿很发达了,让她们去,她们也不愿意去。”
“就这么一直拖着,我们老两口没有什么心愿,就是想要抱个孙子,你们说说,我们的要求有错吗?过分吗?”
有没有错这个包括林舒月在内的人都不予评价。人老了想抱孙子,这很正常,但胡老师两口子不想生孩子,也很正常,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
叶雪玉对张光芬口中的学生家长很感兴趣,多问了好几句,张光芬一说起这个,都不哭了,将胡欣欣跟那个学生家长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记录完这个情况,叶雪玉问:“你们家收养的那个孙子现在在哪里?”
“蒙蒙在学校呢,早上是我们家老左送的。”张光芬边上的左木生像是终于回神,面对叶雪玉的询问,他是这样说的。
“早上蒙蒙是我送的,他就在二幼上学,早上是我来接他走的,那个时候我儿子儿媳妇儿还在房间睡觉呢。”老左也才五十多岁,对于早上才发生的事情,他是记得很清楚的。
“那在你送你孙子去上学途中,有没有遇到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左木生想了想,摇头:“没有,一切都挺正常的,我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儿来。”
左木生今天来接孙子,是跟往常一样的,早上七点就起床过来,路上给孙子买他最喜欢吃的肉包子跟烧麦,敲响儿子家的门,接走已经乖乖等待着他的孙子,然后把孩子送去学校,自己在公园遛遛弯儿,顺便买个菜,回到家吃完中午饭,睡一觉,等到三点半再去接孙子直接到家里吃饭,等到晚上八点儿子儿媳妇儿下班再过去接孙子。
这样的生活左木生都过了一年了,他是真的没有觉得有任何异常。
张光芬在边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个时候,又从电梯里下来一批人,走在前面的夫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后面的是一个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
走前面的夫妻先在客厅看了一眼里面的情景,见到自家女儿女婿死亡的惨状,眼睛一瞪,转过身来就朝还在哭的张光芬冲过去。
“张光芬,我女儿是不是你杀死的?你个老虔婆,老不死的狗东西。”张光芬躲闪不及,被结结实实地挠了一把,血珠顿时就冒出来了。
那股狠劲儿,让林舒月的脸都疼了一下,叶雪玉眉头一皱:“警察在这里办案呢,不要那么放肆。你是胡欣欣的妈妈罗雪梅是不是?来,你给我说说,张光芬杀你女儿是怎么回事”
罗雪梅被丈夫儿子拉开,又有警察在这里,也不敢过分撒泼,听到警察的这句话,她一抹眼泪,恨恨的看着张光芬。
“我家欣欣嫁给左城十二年了,一直没孩子吗,早些年,我们一直以为没有孩子是我家欣欣的问题,逼着她吃了不少生孩子的偏方。这个老虔婆当时连什么童子尿,黑蚂蚁黑蜈蚣都找了给我家欣欣吃了。”
“今年年里,大年初五的,我家欣欣食物中毒去医院进医院了,就因为这个老虔婆给我家欣欣吃了蜈蚣泡的酒,在医院折腾了四五天,又是洗胃又是打吊针的,可怜得很!”
“我们实在是吓怕了,警察同志,你说说,现在是蜈蚣泡酒,下次是什么?是不是敌敌畏了?偏偏我那个女儿就是不听话,好说歹说都不行,就非得跟着那个左城过,死活不愿意离婚。”
“我们最父母的能怎么办?她一出院,我就带着她去羊城的不孕不育医院看了,结果您猜怎么着?我们家欣欣没有问题,我们又把左城叫去了,结果左城死活不去,我家欣欣一再追问了,他才说,他早就知道自己患有不育症。”
“他也早就想告诉欣欣,但他妈不许说。那我们家欣欣之前也不是没去医院看过病,那些不孕的证明是哪儿来的呢?”罗雪梅说到这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她指着张光芬:“就是这个女人,为了把不孕的名头安在我女儿的身上,为了拿捏我家欣欣,专门找了关系,把报告给改了。你说说,她的那个心多歹毒啊?”
在不知道不孕的是左城之前,她对老左家是有愧疚的,毕竟在千百年来的观念里,一个女人嫁人后生不出来孩子,那就是女人的错。胡欣欣生不出来孩子,连带着胡家也没有底气。
只能看着女儿为了生孩子吃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些药方闻着都恶心,更不要说吃,有时候胡欣欣吃药的时候罗雪梅也在,她光看着都想吐,胡欣欣却得把那些东西一口口的喝完。
他们也劝过胡欣欣离婚,但她不愿意。他们这当爹妈的嘴上不说,却把所有的错都怪在左家人身上。
尤其在知道不孕的其实是左城后,那份怨就成了恨。
罗雪梅越想越气,挣扎着就要再次朝张光芬动手:“你们可不知道这个张光芬有多可恨。她明明是知道不能生的是自己儿子,却还心安理得的来折磨我的女儿,那些蜈蚣蚂蚁能怀孕,你怎么不去吃,你不是总说你还年轻吗?你再生一个好了。”
张光芬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去看老左,老左呆呆地看着雪白的门,对身边的争吵过耳不闻。
张光芬松了一口气,随后又仿佛恼羞成怒一般:“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年轻?一把年纪了还把生孩子挂在嘴边,你害臊不害臊?!”
“我害臊什么?我不害臊啊!再说了把生孩子天天挂嘴边的不是你?怎么?现在不是你当初说我女儿的时候了?什么女人不生孩子不是完整的女人,什么我女儿不能生,让你儿子在外面找个人生,生完了带回家来。”
“张光芬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啊,你儿子明明不能生,让他在外面找别的女人生,生什么?生哪吒?”有些话,罗雪梅也是不吐不快了。
她以前就多次想要在张光芬面前说这些话,但顾忌到女儿,丈夫儿子又在一边劝,她才苦苦忍着,结果她忍来忍去,忍了这么个结果。
罗雪梅都不等张光芬回嘴,又哭了起来:“欣欣啊,我的乖乖啊,你怎么就走了?你走了妈妈怎么办啊?”
罗雪梅哭倒在丈夫的身上,手锤着自己的胸膛,哭声中的悲痛让在场的人也跟着心酸起来。
张光芬失去了还嘴的最佳时期,在边上恨得直跺脚,老左看她一眼,她顿时就不敢动了。
叶雪玉越过哭得厉害的罗雪梅,将问话的对象落在一边上默默流泪的胡鸿轩身上。
胡鸿轩看了一眼哭得都快坐在地上的母亲罗雪梅一眼,道:“我姐夫跟我姐姐是大学同学,在学校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两人的感情很好,一直到后面,我姐姐知道我和姐夫不能生育的问题,两人才第一次吵架。”
“不过后面,他们又很快和好了。”年少时期的感情最是深刻,更别提两人风风雨雨走了那么多年。左城除了自己不生生育一事一直瞒着胡欣欣外,对她都特别好。
胡欣欣是个感性的人,左城跪地认错,说了很多好话,胡欣欣就心软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左城不能生育的?”
这件事情在当时的胡家无疑是一个大地震,胡鸿轩想都不用想就脱口而出,因为记忆太过于深刻了:“去年过年那段时间。”
听到过年那段时间,哭得眼睛都红了的罗雪梅又开始瞪张光芬。
过年的时候,张光芬不知道从哪里得了发个偏方,说喝蜈蚣酒能怀孕,她又舍不得去正规的地方买人家处理好的蜈蚣酒,就让老家的人抓了几条蜈蚣来,用白酒泡了一个月,在大年初五端来给胡欣欣喝。
一杯酒下肚,胡欣欣就倒下了,送到医院了,张光芬还不说是吃了什么东西,还是左城回家抱了酒来,才知道是吃那个东西。
当时张光芬还嘴硬,但罗雪梅已经不想跟她狡辩了,胡欣欣病一好,她就拉着去羊城了。这一检查,真相大白。
“也就是说,你们在发现左城没有了生育能力后,没多久,就收养了孤儿院的孩子蒙蒙,是吗?”
“是。”胡欣欣的爸爸胡志雄在这个时候道:“□□这件事情,是我们两家人坐在一起讨论过后,商量出来的。不过孩子是老左家人选的,我们在孩子被领养回来了,才第一次见到。”
因为孩子一事,胡家跟左家起了诸多龃龉。左家觉得胡家管得太多,有点狗拿耗子的嫌疑。而胡家觉得左家太过于□□蛮横,明明是自己家的错,却能够干什么事情都理直气壮。
且并不尊重胡欣欣,也不尊重自己家。
但让胡家人最不满的是胡欣欣,她那个脑子就像是狗啃了一样,对她好的她看不到,对她不好的,她上赶着舔着。
张光芬甭管对她多差,她都能十年如一日的对人家好,罗雪梅这个亲妈反而在她的心里没有多重要。
胡鸿轩十分看不惯胡欣欣的做法,为了这个事情,还跟她大吵了一架,姐弟俩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来往了。要不是今天接到了警察的电话,他都不会来看胡欣欣一眼。
叶雪玉问完话,法医已经抬着胡欣欣跟左城的尸体出去了。
杭嘉白等人也勘察完左城家了,法医也在跟他说初步的判断结果。
“死者死亡的时间,应该是在早上的8点-11点之间,屋内没有打斗痕迹,死者是被一击毙命的。”
现在是十二点半,也就是说,林舒月跟李老师要是再早来一个小时,会跟凶手打个照面,或者能给胡欣欣跟左城打个救护车电话。
张光芬最不讲理,别人能想出来的事情,她也能想出来,她对李老师怒目而视:“你们怎么没有早点来!”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李老师也不是好欺负的:“你怎么不二十四小时时时刻刻守着你儿子?什么毛病,走吧林记。”
林舒月跟杭嘉白对视一眼,林舒月朝他笑了笑,就跟李老师一起走了。
到了电梯里,李老师已经不生气了,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蒙蒙。
“估计蒙蒙又要回孤儿院了。”对于每一个从孤儿院走出去的孩子又回到孤儿院,李老师都是难受的。
“一般这种父母没了的,一般情况下,爷爷奶奶也是不会养的。”爷爷奶奶比起爸爸妈妈,总归是隔着一层的。
“这也能理解。不过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张光芬,有点怪怪的?”林舒月跟李老师讨论起来。
她的善恶雷达一直开着,无论是胡家的人也好,还是左家的人也好。她们的善恶值都不高。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什么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到左家去,把胡欣欣跟左城给砍死呢?
刚刚林舒月都看了,两人的脖子上只有一层皮连着。这得是什么仇,什么恨什么怨,才能下这么重的手呢?
“我没注意。”李老师现在腿都是软的,实在是一打开门看到的那个场景太过于骇人。
胡欣欣两人面对着大门口的方向,头跟脖子歪曲成七十度,眼睛还没闭着,是睁大的,血液顺着他们的尸体往外面流,被客厅茶几下铺着的地毯吸收了大半,但也流了出来一些。
黑红黑红的,上面凝固成了一层厚厚的膜。
两人坐到电梯上下楼,楼下的花坛边聚集了很多人,她们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几个警察正在对她们进行走访调查,主要调查的就是8点到十一点这个时间里,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在小区。
林舒月跟李老师听了一会儿,今天比平时要冷,所以平时喜欢出来走动的人都在家里待着。
倒是有几个老大爷不顾严寒,在三号楼附近不远处的亭子里下象棋。
对于警方的这个问题,一个老大爷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十点多的时候,我看着一个男的穿着个黑色的连帽衣服从三号楼出来,朝着小区外面走了。”
“我当时还说呢,说那个人遮的那么严实,肯定是见不得人。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三号楼真有人被害了。你们说,我要是当时上前去阻拦一下他该多好。”老大爷悔恨得直拍大腿肚子。
但老大爷也是这么一说,谁也没有先知,要是时间能够重来一次,他还是不会上前去拦住那个穿连帽衣服的人,否则岂不是要被人当成神经病?
“是,老王当时说的时候我还骂他了呢。我说他神经病。”老大爷的棋友给老大爷作证,顺带还吐槽了老大爷一番。
警察将这个情况记录在纸上,林舒月跟李老师则开始往停车场去。
从停车场开车出来,在小区门口,林舒月看到了在路边等同事开车来的叶雪玉,她摇下窗户,跟叶雪玉聊天。
“有什么内幕?”
叶雪玉看了一眼李老师,道:“家里没有被翻过的痕迹,重要的财务没有丢失,家里没有检测可疑痕迹,初步排除入室盗窃。死者的致命伤只有一个,且没有挣扎的痕迹,所以现在怀疑是熟人作案。”
林舒月点点头,这跟她想的就一样了,她看着叶雪玉:“你要去哪里?”
“去左蒙蒙的幼儿园看看,顺便去查查那个跟胡欣欣走得比较近过的学生家长。”叶雪玉道。
“我们也想去看看蒙蒙。”
“我同事来了,你先走,我们幼儿园门口见。”叶雪玉看到一辆警车缓缓驶来,对林舒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