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站在一边,认真地看南方日报的记者采访。企图从中学到一点知识。
采访十多分钟就结束了,在林舒月等人的强烈要求下,经理不情不愿地把带来的赔罪礼物带回去了,只不过之后给林舒月他们上的东西也比她们点的东西多。
吃着烧烤喝着酒,再唱唱歌,眨眼间就到了半夜,大家喝醉了散了,林舒月借着上厕所的时候下去买单,才知道单已经被张记者买了。林舒月上楼去。
张记者已经喝得有点多了,听到林舒月说这顿酒应该她来请的话,直接笑了:“小林啊,咱们往后都在鹏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还怕没有请客的机会?”
“那倒也是,那下回可说好了是我请的。”张记者都已经结账了,林舒月就没有说把钱给他的话,反而赞同张记者说的话,抬头不不见低头见,机会多的是。
“行行行。”
已经不早了,大家收拾东西下楼,下楼的路上。张记者跟林舒月道:“这几天,好几个圈内的经纪人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问我有没有曾小艺的联系方式,他们都想把曾小艺捧红。”
现在的爆火的歌手,大多都是香江宝岛以及一些华侨,大陆这边的人也有,但是在人数上是远远比不上他们的。这其实也很好了解,大陆经历了当初的那十年,在娱乐方面,确确实实落后香江宝岛濠江那边。现在又韩流日流来袭,大陆这边的歌手的的生存空间,被挤压挤压又挤压。
歌唱行业是一块巨大的蛋糕,谁不眼馋得不想上去啃两口?这么几天的功夫,已经足够圈内经纪人把曾小艺的各种天赋分析得彻彻底底了。
在吕二彩交代出来的那个香江经纪人的事情后,林舒月已经预料到了这些了,娱乐圈一向是这样,广撒网,重点培养。
她道:“我会回去跟小艺说,看她的意愿。”
张记者点点头,不在劝说,主要也是因为找到他这里来的人并没有那么好。
林舒月已经提前打了出租车,他们下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在下面等着了,按照居住方向分了出租车后,大家各自回家。
林舒月直接回的西江公寓。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杭嘉白在十分钟前给她打过电话,吕英兰也发来了信息。林舒月分别回了以后,简单的洗漱好就往公安局去,吕英兰在门口等她,林舒月打开副驾驶坐的车门让她上来。
她的精神状态并不太好,显然在昨天,她已经见过了她的丈夫。
林舒月开着车子往家里走,吕英兰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背影,过了许久,她忽然抹了抹眼泪,道:“我其实对他做的事情,不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前面正好遇到红绿灯,林舒月踩了刹车,侧头看她。
吕英兰说:“从我跟他结婚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年了,但我们是没有领证的,他对我很好,无论是钱也好,奢侈品也好,只要我想要的,他都会给我买。但是,他从来没有带我回去过他家。”
现在的交通还算发达,从羊城坐飞机到台北,一两个小时也就到了,到了宝岛,一天的时间就能环岛游玩一圈。但是多年的功夫,冯俊鹏都没有带她回去过。吕英兰不是没有疑惑过的。
“我问他,他一直都说,他在宝岛的亲人除了他的两个孩子外,都已经去世了,他的两个孩子我都已经见过了,就没有必要去他老家看了。”吕英兰知道这样是有问题的。
但她以前,一直都以为冯俊鹏是有两个妻子,并没有把他往犯罪身上想。
“他一年里,有半年的时间是在外面跑,全国各地的跑,有时候到东南亚一待就会待两三个月,家里就我跟玲姐在家。玲姐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只不过,有时候她总是大大咧咧的,会不经意地弄伤我。现在想来,就是在取我的血样吧。”
吕英兰不是什么傻子,自从知道她身上的那两起案子是怎么来的以后,她就已经把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一遍。当带着答案去看时,其实好多没注意的细节都会一一浮现出来。
林舒月打开车座的扶手箱,递给她一包纸巾,吕英兰接过去,哭得不能自己。
快到平沙村的时候,林舒月问吕英兰:“吕姨,你在家,还没有出嫁的时候,跟你嫂子曾秀梅相处得怎么样”
经过这么一哭以后,吕英兰的情绪已经平静了很多了,她把自己用过的纸巾放在车内垃圾桶里:“还可以,她人挺和善的,跟我没有闹过什么矛盾。”
林舒月点点头,这跟她推测的一样,曾秀梅如果没有跟吕英兰相处得可以的话,出事之后,吕英兰不会不怀疑她。
林舒月打着方向盘转弯进平沙村:“昨天早上,我跟两位警官去吕屋村走访,我问了当年你的事情。你妈妈说,当年之所以叫你去看田水,是因为你大嫂从她的娘家带了一瓶好酒回来。”
吕英兰愣了愣,这她还真不知道。因为双胞胎弟弟出生就死的原因,她一向都是丁小花的眼中刺,肉中钉。吕大海也把她视为无物,从小,她就是被他们当成贼来防的。
家里的东西,除非她是看到了从哪里来的,否则她是没有资格问的。她只知道那时候她去看田水,是她爸爸叫去的,理由是他跟吕春刚都喝了酒。
林舒月继续道:“你爸爸吕大海说那个时候,有一个外地过来开厂子的老板看上了你,要把你娶回去,彩礼是四千。”
“我打听过,后面嫁给那个富商的,是曾秀菊,我想你应该认识她?”
吕英兰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圆脸圆眼的娇俏少女,她曾俏生生地站在她们村里的水井边朝她招手,跟她讲井水很凉。
“我认识她。”
林舒月嗯了一声:“我问过小艺,这些年来,在曾屋,有没有人对她特别好,她说,曾国庆会在她饿肚子的时候给她吃好吃的,会在过年的时候给她大红包。”
林舒月点到为止,她相信这么多巧合串连下来,吕英兰会知道她在说什么。
吕英兰已经震惊住了,在林舒月把车停在家门口时,她才问:“你是说,当年,我被人□□,是有人做的局?”
林舒月看她:“是不是,给小艺跟曾国庆做一个亲子鉴定就可以了。”
没有比这个更科学的东西了。
吕英兰木木的跟林舒月下车。在跨进林舒月家的门口之前,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十二岁那年,曾秀梅一家被媒婆带着到她家相亲。曾国庆那时候已经是二十二岁了,已经结婚了,但是在那天,他一直朝她看。
那时候她还小,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想来,当初,曾国庆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垂涎。
吕英兰再也忍不住了,跑到院子里的垃圾桶边上,扶着墙,吐了个天昏地暗。
娄凤琴闻声出来,看见这一幕,哎哟一声,立马去给她端了一杯水出来:“这是怎么了?”
娄凤琴一边给吕英兰拍背,一边看林舒月,林舒月耸耸肩,没说什么。
这件事情是吕英兰的隐私,吕英兰可以选择跟别人说,但这些事情却不能出自她的口中。
吕英兰漱了口,恶狠狠地抹了一把因为呕吐出来的眼泪水,她道:“查,做鉴定,要是小艺是他的孩子,我就把他告上法庭,反正我本来也没有什么名声可言,我不怕这个。”
娄凤琴一听这话,就问:“找到那个畜生是谁了?”
吕英兰点点头:“阿月,要是真的是你推测的这样,我一定要把老曾家一家给宰了。”
吕英兰恶狠狠地说,配着她因为哭泣而红了的眼,显得格外吓人。
娄凤琴吓了一跳:“阿妹阿妹,你还那么年轻,没必要为了一个人渣,做到这个地步啊。你要是真宰了他们,那不是脏了咱们的手吗?你还年轻呢,有大好的青春年华。”
吕英兰的拳头都攥起来了。眼中的愤恨自增不减,娄凤琴在边上劝:“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小艺想啊,是不是,小艺还小呢,她学习那么好,你要出了什么事情,她可怎么办呢?”
吕英兰听到曾小艺的名字,精神有一丝松动,娄凤琴把她搂着进屋,跟她说起在网瘾学校里,曾小艺遭受到的那些非人虐待。吕英兰捂着脸,痛哭不已。
但很快,她就打起精神:“阿姐,你不用管我了,我就说了个气话,我不会胡来的。我打个电话,等一下子,曾国庆那畜生的血液毛发都会送到我手里来。”
吕英兰虽然极少回来,但是,她也是有几个在网上特地找的朋友的,吕英兰的电话打了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人送来了曾国庆的毛发跟血液。林舒月开车带着她去找曾小艺。
曾小艺看到吕英兰,再联想到林舒月昨天打来的电话,她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拿了随身带着的一把铅笔刀,在手上划了一道,将血滴在吕英兰带来的透明密封袋里。
吕英兰封号密封袋的口子,轻声对她道谢,曾小艺觉得眼睛酸涩不已,她摇了摇头,然后同样轻声跟吕英兰说:“你不用顾忌我。”
吕英兰嗯了一声:“走了。”她绕到车上,坐了上去,林舒月朝她摆摆手。
曾小艺看着林舒月开着车,带着她的亲生母亲消失在街头,看了看天。
她知道,她跟吕英兰这对母女,从来不会有亲密无间的一天,但以后她读书出来了,吕英兰她不会丢下不管。
·····
亲子鉴定中心在鹏城就有好几家,在去之前,白文华就介绍了一家比较靠谱的,林舒月直接开车找过去就行。
在吕英兰去填写信息登记时,善恶系统的声音在林舒月的脑海中响起:
【叮~~限时任务‘已经死去却还活着的人’已启动,启动进度0.2%.......】
林舒月一头雾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就在她要出声询问时,她的手机响了,林舒月拿起手机一看,是杭嘉白发来的信息,杭嘉白说,冯俊鹏,招了。他们摸索了数月却毫无头绪的“身份信息买卖案”在冯俊鹏的嘴里,终于打开了口子。
“阿月你知道吗?在宝岛那边,冯俊鹏、阮许玲在宝岛那边的身份信息,居然是死亡状态的。而阮许玲真正的身份,则是冯俊鹏的原配妻子。当年牵扯到吕兰英的那两起抢劫杀人案,也已经有眉目了,阿月,你猜猜看,是谁做下的。”
“你这么一说, 我还真是猜不出来。 ”
林舒月将系统界面叉掉,决定等晚上回家了,再仔细研究研究。
杭嘉白也不卖关子:“是曾秀菊, 买了吕英兰的身份去用的人, 是曾秀菊。”
这下林舒月是真的惊讶了:“她不是嫁给富商做富太太了吗?怎么还要去做这种违法的事情?”
吕英兰已经填好信息, 把两份样本给了医生了, 回来时正好听到林舒月耳朵这句话,她面露疑问,林舒月跟杭嘉白说了一声她就在我身边, 然后带着吕英兰走到角落,将手机免提打开,然后仔细听杭嘉白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
“为了把吕英兰踩在脚底下。”杭嘉白已经将整件事情都了解清楚了:“曾秀菊跟那个叫袁高亮, 他跟曾秀菊的婚姻,是曾家强行碰瓷碰来的,在跟袁高亮结婚后,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哪怕她已经给袁高亮生了两个儿子, 袁高亮对她也不热络。”
“她虽然有钱, 但日子过得并不舒心。于是在知道吕家把吕英兰的身份信息卖掉以后, 她就开始查起了这件事情,然后她拿着钱,跟吕英兰现在的丈夫购买了吕英兰的身份。”
“拿到身份的当天, 她就做下了第一起案子, 跟她一起抢劫的, 是她在那些年里, 勾搭来的情夫,王炳昌。”
吕英兰听到王炳昌三个字, 立马说了一声我认识。
杭嘉白没听到这句话,在那头继续说道:“1998年,冯俊鹏生意出现了巨大危机,资金链断链,于是他伙同王炳昌、曾秀菊再加上阮许玲二人,在美华丽大酒店,抢劫了从东北来的两名富商,得来的三十万赃款,被四人平均分配。这笔钱缓解了冯俊鹏的生意危机,并且靠着这笔钱,他的生意增增日上。”
林舒月去看吕英兰,发现吕英兰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杭嘉白继续说道:“冯俊鹏跟阮许玲在宝岛也是因为杀人抢劫一事逃出来的,当时,他们夫妻俩抢劫了一艘渔船,得了六十多万的台币。有了这笔钱以后,冯俊鹏夫妻二人潜逃到了东南亚地区,并且也是在这里,冯俊鹏跟买卖身份信息的组织搭上了话。”
“他凭借着台商的身份,在全国各地物色了许多的身份信息,因为这些信息,他成功的将职位坐到了组织的中层......”
林舒月听到这里,打断了杭嘉白的叙述:“他都已经是这个组织的中层了,怎么还会伙同曾秀菊犯下这个案件?”
“党派之争。”杭嘉白只说这四个字,林舒月就明白了,杭嘉白接着这件事情往下说:“1997年,冯俊鹏之前搭上的上司意外身亡,他手底下的组织被水洗,许多高层被拉下马,冯俊鹏这个中层管理也收到了殃及,他所拿到的身份抽成已经许久没有拿到。”
“1998年,全国各地都爆发了大规模的洪涝灾害,冯俊鹏的贸易生意也受到了影响,囤积的货物卖不出去,国外的资金收不回来,买卖身份信息的组织内乱还没结束,所以他就犯下了这一桩罪责。”
“那现在呢?”林舒月比较关心的是这件事情。
“冯俊鹏在生意缓过来以后,贡献出了三人之一的身家,攀上了现在的关系,加上各国科技的发达,他们的生意越来越好,他的级别也越来越高。”说起这话,杭嘉白就兴奋。
冯俊鹏的级别高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能够通过他,窥见这个组织内的全貌,他们能够通过这件事情,将这个组织一网打尽!此时此刻,边境线附近的公安局们已经行动了起来,根据冯俊鹏的交代,已经抓了一批人。
且冯俊鹏负责的是广粤省内部的身份信息买卖身份,他卖出去的身份信息,都是有登记的,这会儿,全省的公安都已经行动起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些拿着别人的身份信息在外面逍遥法外的罪犯,就会结束他们的逍遥生活了!
这于鹏城而言,又是大功一件!
杭嘉白被人叫走了,他匆匆挂了电话,林舒月跟吕英兰也从亲子鉴定中心走了出来。
“我做了加急,亲子鉴定三天出结果。”上车前,吕英兰跟林舒月这么说道。
“那还挺快的。”
上车后,林舒月摇下车窗,已经是十二月份了,太阳仿佛也终于认识到了广粤省需要冬天,于是连热意也降下去了许,就想现在,明明是最热的两点多,但却并不那么热。
她问吕英兰:“你说你认识王炳昌?”
“嗯,认识,她是阮许玲的男人。”
林舒月一脸震惊,她忍不住转头去看吕英兰,林舒月这才想起,之前杭嘉白说的,冯俊鹏跟阮许玲是原配夫妻的话,她没有听到。
吕英兰不明所以,她忍不住摸了摸脸:“怎么了吗?”
林舒月摇了摇头:“在你去填资料的时候,杭警官跟我讲,冯俊鹏跟阮许玲是原配夫妻。”
吕英兰恍然大悟:“我就说嘛,怎么冯俊鹏的儿子女儿过来的时候,跟阮许玲这么亲近呢。说起来,他们还管阮许玲叫阿母,我之前问过,他们说这个阿母也是干妈的意思。”
吕英兰说着说着,笑了笑,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她觉得她的这么多年啊,就是一个傻子,一个傻得不能再傻的傻子。
其实说起来,也不能怪别人。是冯俊鹏给她的港湾太过于舒坦,于是她遮住了眼睛,什么都不去多想,不去多看。其实冯俊鹏跟阮许玲之前的相处是有问题的,只不过她一直当做不在意罢了。
林舒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吕英兰道:“警察说,会尽快帮我恢复我身份上的问题,我想,我应该会开一个花店吧。我之前也不是什么都不干的,我在花店上了很多年的班,我还学了画画。”
吕英兰这么多年也不是什么都不干的。她给吕二彩打的那些钱,大多数都是她自己赚的,冯俊鹏每个月都会给她不少钱,吕英兰都把这些钱找了地方藏了起来。
因为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导致她现在不得不庆幸自己的警惕。否则冯俊鹏的资产一被查收,那么她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吕英兰既然对未来有计划,那么林舒月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她转而又问起了王炳昌跟阮许玲的关系。
这吕英兰敢用项上人头保证,王炳昌跟阮许玲绝对是有关系的:“王炳昌经常到家里来,每次都是跟阮许玲住在一起的,有时候我白天出去上班回来,或者晚上去厨房倒水喝,总能听到他们做床上那点事儿发出来的声音。”
吕英兰想起这事儿都觉得一言难尽,尤其是有一回她从外面回来,看到还看到过他俩在别墅的树底下搞过呢。她还跟冯俊鹏说过这件事情,现在想来也觉得好笑得很。冯俊鹏当时的脸色很差,她当时以为冯俊鹏是生气阮许玲跟王炳昌不看场合的淫/乱,现在想来,是生气阮许玲本来是他的妻子,却跟情夫在家里那么乱搞吧。
吕英兰靠在靠椅上,她说:“这人生啊,真的挺有意思的。”
吕英兰在上午崩溃的哭了一回以后,到现在再听到冯俊鹏的事情,她已经能心如止水了。林舒月看了好几眼吕英兰,觉得她的内心其实很强大。
吕英兰感受到她的目光,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如果她知道林舒月的内心想法,那么她肯定会告诉林舒月,她唯一的优点,就是心大,但凡她的心小一点,她在当初被人糟蹋的时候就该自杀了,哪里会苟活到现在。
林舒月带着她回到家,娄凤琴煮了一锅番薯糖水,已经放在冰箱冰镇了很久了,冰冰凉凉的,特别清甜。对于娄凤琴的询问,吕英兰都说了,娄凤琴听完后,看吕英兰的眼神都格外的心疼。
知道她要开店,娄凤琴给她出谋划策:“要开花店啊,还得到阿月她们公司附近,那边人多,都是什么精英白领,经常买花送人呢。”
“这倒是真的,我们楼底下那条街的花店正好要转让。”林舒月还是听李明芳说的呢,之所以李明芳会知道,是因为她妈妈的生日那天,她去买花,店主说的。
吕英兰来了兴趣:“那等一下,我去看看去。”
“我跟你去吧,正好得去那边给阿月收拾屋子。”娄凤琴道。
林舒月有心想说不用娄凤琴去收拾,但不敢反驳娄凤琴,不过她的房子也不脏,她闲下来都会打扫的,娄凤琴过去了,最多也就给她浇浇阳台上的花了。
于是吃完糖水,林舒月又认命的把她们送到鼎生大厦附近的花店去,吕英兰跟店主闲聊,娄凤琴就在边上等着,林舒月回了报社。
一进报社,林舒月就被一个叫做邓宇达的记者叫住了,他二十多岁的年纪,是前些天刚刚招进来的记者,还没出什么报导。林舒月来报社的时间少,跟他的接触不多,连话也没说几句。
林舒月看过他的善恶值,在10%左右。
林舒月坐在办公椅上看他:“邓记,你叫我有事儿?”
邓宇达搬着凳子坐到林舒月的边上:“林记者啊,你知不知道现在公安局那边在做什么事情啊?”
林舒月摇头:“我不知道啊,怎么了?”
“我一个朋友下午的时候被带走了,他的妻子给我打了电话,问我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这不就想到你跟公安局的关系好吗?就问问你。”
“这样啊,不好意思啊邓记,我是真不清楚。”林舒月朝邓宇达露出抱歉的神色。
“没事没事。”邓宇达摆摆手,又搬着凳子回去了,林舒月又打开善恶雷达,这次一看,她就看出不对来了,这个邓宇达,他的善恶值比上次扫描,要增加了百分之5,现在已经是百分之15了。
半个小时后,林舒月听到邓宇达跟他师傅说,要去跑新闻。两分钟后,邓宇达拿着东西出了门。
林舒月也跟了出去,楼道里的两部电梯都停留在最高层,林舒月走进边上的消防楼梯口,刚走下两个台阶,林舒月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刘哥,我刚刚问了,那个林记者不知道公安局那边在做什么......”
“你个蠢货,你去问当然什么也问不出来。我让你跟着她,监视她。尤其是她跟公安的每一次见面,你都得一次不落的跟我们讲。老子给你钱是给你这么用的?”
“徐方达,你要知道,你是一个在逃嫌疑犯,要不是我给你一个身份,你还在桥洞底下住着呢!”
林舒月乐了, 她正愁怎么去找这个组织呢,这个组织的人就送上来了。
下边的徐方达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拿着刘哥给他的手机, 茫然极了。他特别想不明白, 他什么也不会, 什么也不懂, 这个叫刘哥的找他干这些活儿干啥?!
他上了三天班,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他也就初中毕业啊, 虽然认了点字,但真的知道的不多啊!更别说写文章了,他能把那些文章读通顺都是他死去的滚蛋爹在天上保佑他!
徐方达觉得这个卧底可太难做了, 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但不干不行,他没有钱,现在吃的住的,全都是刘哥给他的。他身上还背着一条人命!
他这几天还听说了,现在的警察可厉害了, 只要说出是哪里的人, 叫什么名字, 就能查出来有没有犯罪。徐方达害怕极了。
徐方达叹了一口气,准备回去,继续监视林舒月。结果刚一回头, 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林舒月, 徐方达吓了一跳, 腿一软就给林舒月跪下了。
林舒月:……
这一来就受了这么大一礼, 林舒月实在是没想到。
徐方达疼得脸都扭曲了,他索性也不装文化人了, 早知道这三天,他这文化人装得都快疯球了。
他往地上一坐:“你都听着我说话啦?”
刘哥给徐方达的这个手机是他用了淘汰剩下的,杂音大,不开免提都能被人听到电话那边说话的内容。
这么近的距离,林舒月不可能听不到,徐方达逃亡也有五个月了。这五个月来,他这心酸劲儿就别提了。
扒火车,住桥洞,睡路边,捡垃圾。他的上一个住所是鹏城北山区的那个桥洞,跟他一起住的还有一老头儿,那老头都五十来岁了。
徐方达跟他天天混一块儿,时常觉得自己是少走了五十年的弯路。
“你去举报我吧,我实在是受够了。”徐方达这么一说,觉得自己这轻松极了。
五个月的逃亡之路实在是太累了。
林舒月看着徐方达那极速下降的善恶值,坐在台阶上:“说说,犯什么事儿了。”
徐方达也是憋了很久了,他调整一下坐姿:“我爹两年前没了,我妈被我们村里的老光棍看上了,非要跟她结婚。”
“我妈都40多了,他一上我家,开口就是让我妈给他生儿子,生了让我养,别说我妈不同意了,我也不同意啊!”
“我妈本来也没看上他,把他赶走了。这老光棍不死心,在我出去干活的时候直接住我家去了,我们村里人也缺德,说他们一个光棍一个寡妇,凑一起过正好,我妈跑去村公所给我打电话,我连夜就回去了。”
“我到家的时候那老畜生正在欺负我妈,我脑子一热,拿木棍就把他瓢开了。他躺炕上就不动了,我妈摸了,他那时候已经没呼吸了。”
徐方达说到这里就抹眼泪:“我妈给了我她所有的积蓄,让我赶紧逃,我逃出来这五个月,也不知道我妈怎么样了。”
林舒月叹了一口气:“你就没给你妈打过电话啊?”
“打过,打通我就挂了,我不敢跟我妈说话,我怕连累我妈。”徐方达都听说了,知情不报算包庇。
林舒月道:“要不我给你给你妈打个电话,也许那老光棍没死呢?”
“那不能吧?我妈都试呼吸了。”徐方达先反驳林舒月,然后道:“谢谢林记,在被公安抓之前听听我妈的声音,被枪毙我也愿意了。”
他当即就把电话号码报给了林舒月,林舒月拨通电话,过了一会儿,电话被人接通:“你好,徐各庄村委,请问你找谁?”
“你好,我找……”林舒月看向徐方达,徐方达立马道:“我妈叫冯春妞。”
“我找冯春妞。”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听到了徐方达的电话,他什么也没问:“你等下,我去叫他。”
电话挂断了,林舒月跟徐方达坐在一起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电话响起来,徐方达坐起来了。
林舒月打开免提,徐方达一个打滚就坐起来了,他恨不得把脸都贴在林舒月的手机上,顺着电话线爬到他家去。
“是方达打电话回来吗?是方达吗?”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徐方达的眼泪又落下来了,他一直没说话。
那头直接道:“方达啊,要是是你的话,你就回来,刘癞子没事儿啊,他就是昏迷过去了,送到医院扎了两天针就送回来了,这会儿已经活蹦乱跳的了。他也没在缠着我了,他现在看着我都绕着走呢。”
徐方达有点不相信:“妈,你说真的,刘癞子没死啊?”
徐方达的妈冯春妮在那边嗷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没死,方达啊,他没死。”
“对对对,方达,他没死,你赶紧回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边上说。这是村里的村支书,挺公平公正一个人,说话做事儿都奉行一口吐沫一个钉。
徐方达这下是彻底相信了,他就着林舒月的手机,跟他们聊了有十分钟,甚至把回去的时间都确定好了,就在半个月后。因为现在的徐方达没有钱,他要去工地打十天的工,挣点扒火车回去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