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马燕敏家客厅里一共摆了五捅水,其中三桶已经喝完了,从桶里底部残留的水中,并没有发现铅元素的存在的,但没有开封的水,跟已经开封了的马桶水,都是铅元素超标的。
在吴冬艳发信息后的第十五钟,杭嘉白发来信息,李天功已经经过了他所蹲守的区域,往北边去了。但因为李天功的驾驶室内一片漆黑,他并不能确定驾驶室里的人是不是李天功本人。
这就意味着他们还需要按兵不动,继续等待。
等待的时间无疑是焦灼的,黑夜的存在,又将这份焦灼无限放大。
交管所里,杭嘉白小队的队员江州带着三名同事,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杭嘉白蹲守的这一条公路以及旁边的两条公路的监控。
一直到将近四点,江州的眼睛都盯红了以后,他终于在家灯开得比较亮,能照清楚人的早餐店附近的监控中,确定了从送水车驾驶室内下来的人就是李天功本人。
信息发到林舒月以及叶雪玉的手机上,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叶雪玉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的一角往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她回到屋子里,蹑手蹑脚的道:“这个李天功的反侦查意识实在是太强了。”
但凡刚刚她们大意了一点,现在说不准就出事了。他的耐心也着实是好,或许他没出小区的那半个小时里,他就蹲守在马燕敏家窗台底下,近距离的监控他们。
这么想着,无论是叶雪玉也好,马燕敏马燕芝也好,都齐刷刷地打了个冷颤。
林舒月没有说话,刚刚她的善恶雷达一直打开着的,在那半个小时里,李天功离他们的距离确实是非常的近。
对叶雪玉的话,林舒月深有同感:“我昨天就是跟他了一段路程,就被他发现了,为了装作平常,我只好拐进九塘镇。”
九塘镇的另外一条路实在是不好走,又窄又小,坑坑洼洼,路的两边不是稻田就是池塘。林舒月走起来废了好大的心力,就怕一个不小心进了稻田或者池塘里。
进了稻田倒还好说,赔点钱也就行了,但是进池塘的话那可就完犊子了,就是她会游泳,从车里出来也得废好大的力气。
叶雪玉跟马燕敏紧紧靠在一起的马燕敏二人道:“你们安心睡吧,今晚我们在这里守着呢,外面也有我们的同事,你们别害怕。”
马燕敏跟马燕芝怎么能不怕?她们根本就不敢睡。任谁知道自己的命被人千方百计的谋夺也睡不着。
徐振波也在客厅待着,手边拿着一把菜刀,他刚刚就一直在想,如果李天功闯进来,他就先结果了他!
林舒月借着手机的亮光,走到客厅里,叫来叶雪玉:“阿玉你过来看,这个水的重量是不是不太对。”
叶雪玉从房间出来,马燕敏姐妹也跟着站起来跟上。叶雪玉听了林舒月所言,提起一桶水。
一桶水是十升,换算一下单位,也就是二十斤。叶雪玉也是在学校里练过的,被分到刑警队也没有落小练习,单手提一桶二十斤的水对她而言就是小意思,平时她做力量训练,都是从20斤起步的。
但跟林舒月刚才的感觉一样,入手她就知道这个水的重量不对。
为了能够让自己的这个判断更加准确,她特地用马燕敏家不用的十升矿泉水桶去卫生间接了一桶水来对比。
“确实重了不少。”叶雪玉道。
林舒月问徐振波要了两个透明杯子。
马燕敏一家就是做小吃摊生意的,她们家里的透明杯子是有的,林舒月倒了一杯李天功刚刚送来的水,叶雪玉也倒了她刚刚接的普通水来对比。
两杯水都同样的无色无味,但是在手机电筒的强光之下,就能够看得出来,林舒月手里的那一杯,流动速度慢于叶雪玉手里的那一杯。
林舒月跟叶雪玉对视一眼:“看出来什么问题没有?”
叶雪玉点头:“你手里的这一杯,比较浓稠。是重水?”除了重水,叶雪玉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总不能是李天功在水里勾了芡吧?
多离谱多扯淡啊!
叶雪玉的这一句重水,让马燕敏一家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仨里文化最高的也就是从高小毕业的许振波了。
马燕敏憋不住话,率先问:“什么是重水?”
重水也是水的一种,它跟水一样,同样的外观,同样的无臭无味,它是由氘和氧组成的化合物,也被称为氧化氘。
林舒月想了想,道:“普通水和重水的最大区别,就是普通水能够滋养生命,但重水不能,人跟动物喝了重水会死,植物淋了重水,则不会发芽。”
林舒月的话,让马燕敏晃了晃,被徐振波牢牢地抱住,马燕芝捂着嘴巴,已经快哭出来了。
“不过别怕,重水要毒死一个人是需要剂量的。想要杀死一个50公斤的人,至少需要50升的重水。”说来也巧,马燕敏一出院,李天功就送来了六桶新水呢!
叶雪玉拿出提前备好的矿泉水瓶倒了一瓶水,拧好盖子,宽慰马燕敏一家:“我们初步的判断是这样的,但肉眼看的并不准确,所以我们需要对这瓶水进行检测。”
她说着,又给剩下的几桶水都倒了出来,并且将水桶跟水瓶都标上号。
做完这一切后,她们回到房间,这一回,马燕敏身子不好已经睡下了,马燕芝不敢睡,一闭上眼就做噩梦,林舒月跟叶雪玉则一站一坐,保卫在马燕敏一家的面前。
天光大亮,吴冬艳走到马燕敏家的后面,提前给叶雪玉发了信息,叶雪玉把昨夜倒出来的几瓶水从厨房的窗户递出去给吴冬艳,吴冬艳将几瓶水放到手提包中,提着上了车。
接着微弱的光,林舒月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她又拿了个空瓶子,把倒出一杯水后有些不满的水桶补上,然后将上面的编号擦掉。
叶雪玉看到她的模样,把另外一个桶里的水提到卫生间去倒掉。
徐振波跟马燕芝看到她俩的动作,又紧张起来了。
到了快七点时,林舒月跟叶雪玉同时收到了杭嘉白的短信,李天功送完水,去而复返,又往这边来了。
叶雪玉立马往马燕敏房间的衣柜里藏。
徐振波深吸一口气,往厨房去,几桶水被林舒月跟马燕芝搬到了角落,放在之前摆放的几桶水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两人回马燕敏的房间,马燕芝提醒徐振波,一定要冷静,从容,不要让李天功看出半点不同来。
徐振波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冷静。
他在厨房打米熬粥,像之前一样,他分两锅熬,一锅用自来水,一锅像以前一样倒上李天功送来的水,往里面撒了一把米,放上电饭锅。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徐振波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在厨房磨蹭了几秒钟,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敞开嗓子问道:“谁啊?”
李天功在门外站着,将徐振波的邻居家四处看了又看:“徐老弟,是我啊。”
“李大哥啊。”徐振波说着,去开门。
李天功手里提着一袋子水果,在徐振波开门以后走了进来。
他借着进屋的时候四处查看,最主要的目光落在客厅角落里的几桶水上,看到只有一桶开了封,其余几桶都是满的以后,平静地挪了目光。
他道:“徐老弟啊,你老婆跟你妹妹她们还没起呢?”
徐振波情绪不太好:“我老婆昨天后半夜又疼了,折腾到了天快亮才睡着,我妹妹她们还在睡。”
房间门没有关,坐在客厅里,李天功就能看到躺在床上睡着的林舒月三人。
对于徐振波的情绪问题,李天功也能理解,毕竟谁的老婆要死了,也不能开开心心的去接受。
他拿出水果放在茶几上:“这是我早上在路边买的水果,想着弟妹出院了,送过来看看他,算是我这个当大哥的一点心意了。”李天功的表面功夫做得还是不错的,买的都是贵的水果。
要是以前,李天功这么做,徐振波早就感动不已了,但到了现在,他只觉得讽刺。谁能想到啊,对自己一家这么好的李天功,会是谋害他婆娘,谋夺他家房产的人。
李天功此举在徐振波看来,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他甚至想要一巴掌打在李天功的那张脸上。
房间里一直听李天功跟徐振波聊天的马燕敏着急了,正好身上疼,她就哼了出来。
她的痛哼声将徐振波内心升起来的滔天怒意尽数压下,徐振波立马走到房间里,焦急地问马燕敏还好不好、
林舒月跟马燕芝也顺势醒来,林舒月赶在马燕芝开口前,先用标准的西南话跟徐振波聊天。
马燕芝惊讶地看了林舒月一眼,然后顺势也说起话来。
在外面一直听着的李天功直到此刻,终于放下心来。
已经到最后的收尾阶段了,李天功不希望有任何的变数。
徐振波像是终于想起李天功还在一样,他用力掐了一把大腿,疼得他眼泪都掉了下来,他走到外面,还擦了擦眼睛,对李天功道:“不好意思啊李大哥,我这...哎...”
徐振波眼泪水又要掉下来了。
李天功已经见过许多次这种生离死别了,他表示十分理解,道:“没事没事。我先走了啊徐老弟,你放宽心,这个世界上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先走了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再给我打电话。”
徐振波擦了擦眼泪,把眼中的恨意掩盖住:“哎...我知道了李大哥,谢谢你还想着我们,还记得来看我们。”
徐振波把李天功送到单元楼门口,徐振波还专门说到了房子的事情,他发现,谈论起他们家的这间房子时,李天功的神情明显要愉悦很多。徐振波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这个小区,卖二手房子的人那么多,他家对门的102室从去年就说要卖,别的单元也有许多房子要卖的,李天功想要买房子,多的是选择,为什么偏偏就看中他家,想要买他家的房子直说就是了,为什么偏偏谋划这么久,还要要他婆娘的命?!
徐振波想不通,他也不再多想。
把李天功送走后,就回了家。
李天功则哼着歌曲出了金圣元小区,再过一段时间,他名下的房产就要再多一套了,他非常开心。
到了七点钟, 林舒月跟叶雪玉才从马燕敏家离开。
马燕敏一家三口紧随其后,他们已经跟医院确认好了,他们要再回去住几天, 赵医生对此十分欢迎。
他在昨天晚上已经把马燕敏的事情上报给领导, 领导今天上班后给了赵医生一个指示, 把马燕敏接回来再重新做一次检查, 务必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检查清楚。
绝不能放过一个错漏。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要是马燕敏真的死了, 这件事情被媒体曝光出来,知道她在医院时喝的水有问题,接受不了, 怪罪上医院怎么办?
这两年医患关系越来越严重,出点问题谁负责得了?
叶雪玉先回局里去了,林舒月没开自己的车,她打了一辆出租车把马燕敏三人送到了医院,办理了住院手续, 跟着她们进了病房。
林舒月今天早上盛情难却, 马燕敏家吃了一个早餐, 在给马燕敏端水时,她把一颗保命丸放进了水杯里。
这个保命丸是系统商城第一次开启时林舒月买的,跟着保命丸一起买的还有一瓶迷药丸。按照商城里的产品介绍, 这个保命丸只要有一口气在, 都能成活。
林舒月希望马燕敏能够战胜这场人祸, 往后余生不说多健康, 但至少平平安安。
赵医生特地找林舒月了解了情况,在知道今天早上还有人用疑似重水朝马燕敏投毒以后, 脸色都白了,赶忙给保卫科打电话,很快就有两个保安专门被调上来了。
林舒月要走没多久,她就看到了江州,她穿着病号服,在吴冬艳的搀扶下,哎哟哎哟的住进了马燕敏所在的病房。
昨晚上吴冬艳跟江州都一夜未睡,尤其是江州,盯了一天的监控。到了现在,他那眼睛都是红的,加上他本来就瘦,皮肤又白,一脸的疲惫,别的不说,还真有一点病号的模样。
吴冬艳先朝马燕敏一家出示了自己跟江州的证件。
马燕敏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她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懵的,又恨又气。自己跟徐振波普普通通的两个人,本本分分的做生意,会被人这么费尽心思的谋杀!
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她无比的庆幸昨天来采访她的是林舒月,要是换成别人,心没她细怎么办?要是没发现这个水的问题,她肯定必死无疑!
正常人谁能想到有一天喝水,也能要人性命?
马燕敏虽然已经做好了随时去世的准备,但是没有一个人想死!若是能活,谁不想长命百岁?
她没想到已经有一个警察昨夜贴身保护了她们一夜,今天又有两个警察保护她们保护到了医院来。
这一刻,一家三人既感动,又自豪。
江州在床上躺着当病号,林舒月跟吴冬艳到外面去说话。
吴冬艳昨晚上也没有睡好,今天早上把从马燕敏家带走的水拿到检验科去检测后,她又马不停蹄地去一个个的查了今天李天功送水的那些人家。
直到此刻才歇了一会儿:“检测科那边的检验结果出来了,那几瓶水,都是重水。”
重水杀人,在林舒月的上一辈子,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都有过这方面的片子。
但一般情况下,用这个方法杀人的极少,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重水太贵,一般人消费不起。
林舒月想起李天功曾经化学系大学生的身份:“这个重水是他自己提纯的?”
吴冬艳点头,喝了一口从医院门口商店买的绿茶,她本来是想买矿泉水喝的,但她实在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根据惠城罗湖派出所那边传来的消息,李天功在90年的时候就租了一个山上的水库,他贩卖的山泉水都是来自那个水库的,他在水库边上盖了一栋比较大的楼,平时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但如果没有出意外的话,那就是他的提纯重水的实验室了。”
“惠城那边的同事已经去查看了。”吴冬艳又喝了一口绿茶,在人特别渴的情况下,喝带甜味儿的饮料那简直就是灾难,越喝越渴:“我们今天跟了那王八蛋一路,那王八蛋谨慎得很,送的水都是正常的水,连铅含量都没有。”
吴冬艳咬牙切齿,昨天晚上就已经领教过李天功的谨慎了,但还是会被他的谨慎气到。
“咱们不是早就聊过?他有耐心得很,三年的布局用来杀一个人,谋夺一个人的房子。他要是不谨慎点,能有现在的身家?”
昨晚上林舒月跟叶雪玉在马燕敏家,但吴冬艳几人是去调查了李天功名下的房产的。
现在的鹏城发展得很好,用日新月异来说也不为过。城市需要发展成现代化的国际大都市,那么就需要土地来建设。
李天功当初买下来的那些房子,有一部分经过了拆迁,现在可以说是富得流油。更不用说从他在惠城那边的房子了,叶雪玉昨晚上就骂了,他在惠城有四五栋楼出租呢。
但就算有这么多钱,李天功还是干着跟以前一样送水的工作,还会用三年的时间去谋划一条不知道成不成的生命,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谋财了。
这个人就是心理变态,俗称有病!
“你们调查过了没,他不会只对马燕敏一个人下手吧?”
“没,他一起下手了两家,马燕敏是其中一家,另外一家也是外地的,他们两口子最开始来这边上班是做建筑工的,后面卖了十年的菜,才在村里买了个房子。不大,一百平,还是七八十年代的时候修的平房。”
“夫妻俩有个亲妈,最能作妖,最喜欢折腾儿子儿媳妇儿。两三年前非说鹏城水臭,要喝山泉水,她为人强势,她儿子儿媳妇都不敢不听她的,从李天功那里定来的山泉水她都一个人霸占着,连重孙子想喝口都不给。偏偏她儿子孝顺。”
“李天功给她下了慢性毒,具体是哪种不知道,反正她只要有点难受就天天往医院跑。”
“他家好容易买的房子已经被卖出去给她治病了。前几天刚刚过的户,低于市场价2万买的。昨天晚上我跟我规划局的朋友打了电话,她说那个村子准备拆迁了。”
吴冬艳昨晚在看到李天功有一套刚刚过户的房子,还是农村的房子时就觉得不对劲儿,想到李天功吃的那些拆迁款,她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了一下她朋友,果然不出她所料啊!
在吃过拆迁的甜头以后,现在的李天功已经看不上普通的房子了,只有即将要拆迁的房子,才能入他的眼。
林舒月朝病房里边看了一眼:“金圣元小区也是要拆迁?”
“是,说是有一个外资企业要在那边要盖一个外国语学校,已经在走审批资格了。”
吴冬艳这么一说,林舒月就明白了,怪不得李天功谋了三年,却连一个月都等不了,要给马燕敏喝重水呢。合着是金圣元小区已经在走拆迁流程了,他怕晚了他吃不上这波红利,所以他等不及了。
“那他那些房子的原本房主,活着的多吗?”林舒月又问。
吴冬艳摇了摇头:“不多,除了那个作天作地的老太太,也就五六个。那些活着的大多数都是跟那老太太一样,又作又不讲道理。硬生生的帮着他把家给败了。”
吴冬艳有理由怀疑,这些人之所以能活着,也正是因为他们作,毕竟不管怎么讲,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帮了他的忙,加速了他买房子的时间。
“都是外地人?”
“是,都是自己来鹏城打工的外地人,没有什么根基,人际关系也简单。出了事情,周围的街坊邻居也只是感叹他们命不好,别的不会追究。”
林舒月已经猜到了,也只有没有根基的外地人,李天功做的事情才不会败露。
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抓捕李天功的,就是警察的事情了,她是插不上手的。她只需要在警方确定抓到李天功以后,把他做的缺德事儿广而告之就足够了。
林舒月在楼下洗了把脸,直接回报社,在报社她看到了许久没看到的李伟生。
李伟生黑了壮了,自从两人一起暗访泰西达米粉厂以后,两人之间就结下了革命友谊。
李伟生在林舒月面前也没有之前的傲气了,有时候中午不回家,林舒月还能跟他以及李明芳一起吃顿饭。
林舒月看到他,还调侃了一下:“阿生啊,你这是从哪里来啊?怎么黑成这样了?”
李伟生看着林舒月,幽幽叹了一口气:“被抓去训练去了。”
林舒月挑挑眉:“谁抓的你?”
自从林舒月去职业学校的门口暗访过后,跟李伟生的联系就少了,刚开始还能联系得上,后来就没音讯了,要不是问过黄强,知道李伟生安全没有问题,林舒月都以为李伟生是被人抓走暗算了。
李伟生更难受了:“我不是跟你一起去那个武馆学习武术么?结果我交了钱,那个叫姜欣欣的武术老师觉得她教不好我,就把我介绍给她师兄了。他师兄在横镇影视城那边开了个武术馆,平时没事儿还客串影视剧里的武术指导,他手底下有七八个教官,全都可着我一个人练。”
李伟生说到这里,一脸悲愤:“我觉得我都不是他们武馆的学徒,而是他们的玩具。”
李伟生说起自己这段时间的悲惨经历那是犹如黄河之水一般,滔滔不绝》:“早上六点起来,先跑十公里,等回来都已经八点多了,吃一顿饭,都没休息好呢,又开始进行格斗训练。这个格斗训练是指他们训练,我当沙包陪他们。”
“中午吃饭完睡一个半小时,起来要么上山去拉练,要么在武术学校里滚泥潭。”李伟生眼泪都要下来了。
他去了那个武术学校半个月,六七个教官啊!底下一个学徒都没有,就可着他一个人练,真的人都快废了。
林舒月一听,就知道这是正规的军事训练了,这跟网瘾学校那种打着军事化训练的羊头卖着虐待人的狗肉的学校一点也不一样。
“恭喜你体验了一把军营生活。”林舒月这句话格外敷衍。
李伟生只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悲喜不能共通,从他昨天晚上回来,跟自己人或者亲戚朋友诉苦时,得到的都是跟林舒月这样的安慰。
他觉得悲伤。
黄强回来了,他跟林舒月说了一下昨天的庭审对于林建新的审判。
林建新被判了无期,没收了全部财产,张振发被判了死刑。
对于这个判决,林舒月是不太满意的,她主要不满意的是林建新的刑期,他的那个涉HEI团伙压迫了多少人呢?她们一家子,因为他受了多少苦多少罪,他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林舒月决定等一下回家,就把林建新也塞进轮回之境里体验他以前做过的事情去。
她的不高兴黄强能理解,黄强转移话题:“阿月,你去采访那个患癌夫妻,采访得怎么样?”
黄强的女儿喜欢吃,她在吃了马燕敏做的狼牙土豆一回就喜欢上了,三不五时的就要吃上一回,黄强就这么一个女儿,千娇百宠的,她喜欢吃,就算是跨半个城也会经常给她买,一晃都几年了,他女儿都大了。
知道马燕敏患癌,他丈夫卖房卖铺子都要治疗她,却依旧无能为力以后,黄强决定采访他们,他一提出要采访,马燕敏就同意了。但到了约定的采访时间,黄强才发现跟林建新的庭审日期撞了。
林舒月于他而言也不是外人,索性就给了她。
昨天林舒月一天没来报社,黄强也没有问她进展,现在正好都在,他就随口问了。
“大事件啊师父,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患癌夫妻的故事’,是一起投毒案啊!”
林舒月的一句话,让黄强整个人都震惊了:“什么玩意儿?”
黄强的不标准的东北口音都给震惊出来了。
林舒月正想细说,她的手机叮地一声来了短信,林舒月打开一看:“投毒的人被抓住了,咱们一起看看去?”
“走走走。”黄强迫不及待,李伟生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也要跟着去,黄强跟林舒月别想丢下他!
三人刚走几步,就被王明政叫住了。
“小林,咱们鹏城的法制频道联合了市妇联,准备出一个采访重刑犯的纪录片,鹏城新闻部把这个机会给了咱们报社,那边指定让你去。”
“你准备准备,应该就是这两天了。”
第062章 (二合一)
林舒月三人从报社门口出来, 李伟生就迫不及待地道:“这个项目我知道,是首都那边发起的项目,每一个城市都会有一个比较有代表性的女性罪犯。消息早一周之前就传来了, 据我所知, 市台那边为了抢这个机会都抢疯了头了。”
李伟生虽然出去了半个月, 但关系网没断呢, 他之前靠着他叔叔认识了好几个人,关系网是有的,刚刚回来第一天, 李伟生的朋友就给李伟生打过电话了。
只不过李伟生没想到妇联那边会直接把这个采访任务给林舒月。
要知道这个纪录片不止会市台的法制频道播出,还会选送首都,成为中央台这一系列纪录片中的一集。一般情况下, 这种带有“国”字标的任务,是轮不到外面的报社的,光市台的电视台的记者都不够分。
黄强对此倒是不惊讶:“其实也很好理解。这段时间阿月报道的新闻,大多都是在为女性、为儿童说话。她发的报道很多都值得人深思。尤其是当初的冤假错案后面引发的那些报道。这跟妇联的‘宣传、贯彻妇女权益保障法,运用法律武器, 维护妇女儿童合法权益。’的理念相吻合。”
“妇联部门会把这个机会给阿月也是正常。不说妇联了, 就是公安局那边, 对阿月不也很好吗?”
黄强说这句话不无感叹。公安局尤其是刑侦队那边对媒体的态度一向都是不太喜欢的,尤其是他们这种私企。尤其是在涉及到刑事案件的时候,要是不召开案件公布会议, 他们是很少能知道案件细节的。
但自从林舒月跟公安局的刑侦队那边搭上关系以后, 他们报社报道的法制新闻都多了很多, 许多细节也回知道得很清楚。这种刑事案件的销量是最好的, 多一个细节,就能多写一些报道出来。
现在鹏城人在想要看法制新闻的时候, 都下意识地先找鹏城都市报的来看。
不仅如此,当他们公司的记者去采访遇到警察在办案时,知道他们是鹏城都市报记者,脸色都会好很多,也愿意多跟他们说几句。这是整个报社都受益的事情,光凭这一点,就值得王明政重点培养她了。
现在单位新闻部主任缺失,甭管是部门里的谁上位,都得把林舒月供起来。
像赵兵那样的人不可能出现了。
林舒月也想到这一点了,她还是很高兴的,因为作为一名半路出家的记者,能参与中央台跟市台以及妇联联合做的纪录片,是她的荣幸。
三人边说边下楼,在门口,林舒月看到隔壁那个对男人喝女人两副面孔的钟佳丽又上了当初林舒月见到过的那个老外的车。
林舒月三人坐的是林舒月的车,刚以上车,黄强跟李伟生就研究开了。
他们虽然都有车,但没有一个男人会经受得住一辆新车的诱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林舒月的车从里到外好好的研究了一番。
林舒月含笑听着。她昨天就得了这辆车里,但到了现在,她还没回家呢。
三人到了公安局,林舒月三人从车上下来,正好遇上了从惠城把李天功逮回来的杭嘉白。
叶雪玉跟在他的身后,朝林舒月招了招手,李天功的目光落在林舒月身后的车子上,然后恍然大悟。
杭嘉白推了他一把:“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