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好些年纪大的人,经苏简一提醒,他们都想起来了当年的事。当年苏大山和苏简亲妈的事可算是人尽皆知,碍着苏简亲妈的成分问题,没人敢替她说话,但人心里有一杆秤,都知道这苏大山不是个好东西。
“可不是吗?当年苏大山就是个乡下种地的,还不是攀上了苏简她妈,才被岳家弄进城里来当工人。”
“说起来这苏大山,真是个白眼狼,当年靠着岳家才拿到工人的身份。结果一听到点风声,立马就和人家撇清关系,这些年还磋磨人家留下来的唯一女儿,哪个有良心也干不出这种事。”
“我记得当初离婚没多久,苏大山就和杨梅再婚了,这是什么人品啊?苏简生在他们家真是倒了大霉了。”
“原来苏大山当年就这么渣,那怪不得能干出卖女儿换钱的事。”
“我早就看出这人不是个好东西,平时就看他对前妻生的女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算是嫌人家亲妈成分不好,这和女儿又有什么关系?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这么对待,可见这人是个没有心的。”
苏大山被邻居你一句我一句,骂的脸红脖子粗,怒吼:“关你们什么事儿!都回家去,我们家的事不用你们管!苏简,你给我过来!”
他急了,他急了。
苏简眼睛一亮,整个人却往林婶子背后又缩了缩。
苏大山抓不到人,气得像头牛。
杨梅比苏大山精明得多,眼看着形势不利于自己家,马上改口:“苏简啊,我们也不知道你不愿意嫁,你说你这孩子平时有个啥的,也不跟家里人说。行,现在我们知道你不愿意嫁了,以后也不会跟你提这件事。来,先跟妈回去吧,咱们一家人的事,关起门来自己说,不要给大家伙添麻烦。”
“什么一家人,什么关起门来说,你个后妈,关起门来,还不知道怎么折磨苏简呢?看看苏简这细胳膊细腿的,再看看你自己生的这几个,这谁还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苏简暗暗给林桂花点了个赞,不愧是她看中的人,这战斗力真是棒。
杨梅平时和林桂花就不对付,自从搬进一个大院,两人没少掐架,但是杨梅会装柔弱,林桂花是个泼辣性格,在她面前没少吃亏。
眼见着吵不赢,杨梅故技重施,先抹了两滴眼泪,柔柔弱弱的哽咽道:“他婶子,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对这几个孩子,我都是一碗水端平的,谁知道苏简她天生体弱,我这么多年这么多好吃的也没喂出来。别的不说,这么多年大家一起住着,我对她怎么样?难道大家伙都看不见?”
这话一说,好多人跟着点头。
“是是这个倒是真的,苏大山这个当爹的不行,但杨梅这个后妈对苏简还是挺好的。”
“我看见过好几次,只有一块奶糖,杨梅就给了苏简,自己亲生的孩子都没有。”
大众总会更偏向弱者,杨梅一哭,舆论风向就变了。
林婶子气的直喘粗气,但要她装杨梅那样子,她确实做不到。
但是,她不会苏简会啊。
苏简在身后拽了拽林桂花的袖子:“婶子,能不能让铁柱哥去叫工会主席过来,我要让工会主席给我做主,我不要嫁二婚男人,我不要嫁什么主任,我不要被卖了换彩礼,呜呜呜婶子你帮帮我吧,我没有妈,亲爹又是个狠心的,我真是没有办法呀!”
她一边说一边哭,眼泪刷刷的掉,哭的比杨梅真实多了,众人被杨梅带走的情绪瞬间又倒向苏简这边。
对呀,不是说卖女儿换彩礼吗?怎么又扯到给孩子吃什么上去了?
林桂花精神一振,这么多年,每次杨梅一哭,她就没辙了,大家就都向着杨梅,她还是头一回有这种赢的感觉,这种感觉可真好啊!马上叫来自己小儿子:“去!去工厂找周主席,就说咱们这边要死人了,问主席管不管?”
这咋还扯到工会主席身上去了?这事情要是闹到工厂区,赵主任为了影响,说不定就不娶了,那可不行,彩礼她都收了。
杨梅忙去拽苏大山的袖子,苏大山刚想开口就被林婶子怼了:“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要跟我说话,跟你这种人说话,我都嫌脏了我的嘴!”
“你你说什么?!”苏大山再次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林桂花连个眼神都不给他,完全把他当空气。
苏简暗暗给林桂花竖了根大拇指,只要不对上白莲,林婶子的战斗力真的可以。
铁柱跑到工会主席家,将事情添油加醋的一说,工会主席听说要出人命,不敢耽搁,连忙跟铁柱过来,一进职工大院就看见满院子的人,苏简一家被围在当中。
林桂花见工会主席来了,当即把苏简往主席身边一推:“主席啊,你可要给苏简做主啊!看她这小可怜的,从小就没了妈,现在还要被后妈磋磨!他们苏家就不是个人,竟然要卖女儿,咱们可是新社会,他们这种行为就应该拉出去游街!”
听说是家庭纷争,周爱国本来不想管,但要说卖女儿,那可就不一样了。
卖女儿是旧社会地主老财家才有的事,他们这是新社会,怎么能有卖女儿这种事?这不是打他的脸吗?周爱国当即撂下脸问苏大山:“怎么回事?是你要卖女儿?”
苏大山是个窝里横的,对女儿不假辞色,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见到领导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高大的身影佝偻着,下意识往后退,还是杨梅出来说话:“哎呦,主席这是哪的话?什么卖女儿?你可别听他们胡说,我就是给女儿找了个亲事儿,这人你也知道,就是咱们车间的赵主任,您说这种亲事是不是好好的?谁知道这丫头她不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她也不跟我们说,现在闹得全大院都知道,我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想的。唉,都怪我,谁让我是个后妈呢,怎么养都养不亲啊!”
周爱国不是个糊涂的,眉头一皱:“纺织厂的车间主任?你是说赵勇,那不是都快40了?比苏大山小不了几岁,还结过婚,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你要把女儿嫁给这种人?赵勇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们这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杨梅神色一僵,没想到周爱国一针见血,她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但她是个狡猾的,眼见形势不对,马上转变口风:“对!主席,您说的对,是我想差了,本来我想着这孩子瘦弱,给她找个条件好的,以后吃好点,能养的起来。谁想到,唉,算了,不说了,既然孩子她自己不愿意,那这门亲事就算了,回头我找赵主任说去,保证不让您操心。”
“这样才对。结婚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年龄合适,最重要的是双方愿意,强扭的瓜不甜,以后注意点,不要再闹这种乌龙了。”
“好好主席,您交代的对,我们以后一定努力改正,什么事都紧着苏简的意思来。”
“那也不能什么事都听苏简的,她还是个孩子,你们当父母的也要有正确的判断力,带领小辈共同进步。”
杨梅连忙答应:“对对对,我们都听主席的。”
苏大山也连连点头。
两人嘴上答应,心里想的却是另一样,工会主席这么忙,哪有时间管他们家的破事,今天是说杀人了,他才过来看一眼。
先把今天这顿糊弄过去,等过一段时间,大家把这事忘了,他们再和赵主任商量,直接把人弄家去。赵勇本事大,到时候苏简进了赵家门,那还不是让她怎么说就怎么说,她要是敢说一个不字,都不用他们动手,赵家自然会收拾她。
周爱国圆满解决了问题,神色好了很多,让苏简从身后出来,严肃教育:“虽然你爸妈有点问题,但你是他们的女儿,还是要听爸妈的话,一家人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不要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生命很可贵,你要珍惜,知道吗?”
苏简也看清楚了,工会主席是个刚正不阿的,但是人太过正直,猜不到苏大山和杨梅的小九九,她眼圈红红,看向周爱国:“主席,我想请您帮我做个见证。”
“什么见证?”
“我已经报名了下乡,要去当知青,过一段时间就要去农村参加劳动,我怕我爸妈不同意,您能帮我说说吗?”
下乡知青这四个字,落在苏家人耳里不异于一声惊雷,苏简要是真的下乡了,到时候他们拿什么跟赵主任交代?
但周爱国在这,他们也不敢发作,只能暗暗瞪苏简。
周爱国看看苏简瘦弱的小身板,对她能有这样的觉悟感到很欣慰:“现在年轻人都不爱下乡,觉得农村苦,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很难得。”
转头对苏大山夫妻说:“你们女儿的觉悟很高,你们做父母的不要拖她后腿。”
苏大山杨梅哪敢说不,现在说不那不就是说明他们的觉悟不高,思想不正确,只能陪笑点头说主席说的对。
送周爱国离开,大家见没热闹看了,也都回了家。苏简最后一个进屋,除了最小的苏阳,一家四口,虎视眈眈的瞪着苏简,苏简对他们视而不见,径直去了苏阳的房间。
苏阳猛地瞪大眼睛,追上去敲房门:“你给我出来,这是我的房间,不准你住!你是赔钱货,爸爸妈妈说你不能住房间,你只能睡厨房,你给我滚出来!”
苏简没动静,苏大山脸色却变了。
今天闹了这么大一场,再让外面听见他们这有什么动静,那可真是够让人看笑话的,说不定又要把工会主席给招过来。
杨梅急忙把儿子抱过来,商量道:“今天晚上你先跟哥哥睡。”
苏阳比几个哥哥姐姐年纪都小的多,又是苏大山和杨梅亲生的,平时在家里就是小霸王一样的存在,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怎么肯和苏平挤一间房?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我自己的房间,我要我自己的房间!!”
他平时在家里吃的最好,长得壮,一犯浑杨梅都拉不住他,还被苏阳推倒了。
苏大山今天被苏简当众下面子,又被提到当年往事,说他是白眼狼,整个一口气闷在胸口里,正烦着,被苏阳这么一闹更烦了,直接一巴掌打在苏阳脸上:“再闹就给我滚出去!”
这还是小霸王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杨梅看看苏大山难看的脸色,不敢说什么,把小霸王交给苏婷:“去给你弟弟冲杯麦乳精,再拿两块大白兔奶糖,你不要偷吃,数量我都记得。”
苏婷抿了抿嘴唇,答应一声,带着小霸王苏阳去吃好吃的了。
苏大山杨梅和苏平各自回了自己房间。
“他爹,怎么办,难道真不让她嫁了?”杨梅担忧的问,她可舍不得那已经到手的400块彩礼钱,和给儿子的好工作。
“那有什么办法,人家工会主席都开口了,咱们还能和人家对着干,人家可是官!”
苏大山烦躁的说,杨梅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你说苏简她真是要下乡当知青去吗?乡下的生活可比城里苦多了,就她那个懦弱的性子,难道受得了那个苦?”
苏大山也觉得奇怪:“不过她今天都当着那么多人面跟周爱国说好了,要是不下乡,咱们这也容不下她。”
“不,我觉得苏简肯定是在吓唬咱们,她肯定不敢下乡,就是不想嫁给赵主任,所以才编了这么个谎话。这么着,咱们就说不让她嫁赵勇了,也不用她下乡。”
苏大山急了:“你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顺着她?到底我是她爹还是她是我爹?”
“你先别急,不是顺着她,咱们就是先稳住她,让她先别下乡。过个十天半月,等这事淡了,咱们再找个借口,直接把人骗去赵主任家,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还怕她跑了不成?”
苏大山眼睛一亮:“还是你聪明,能想出这个办法,行,就按你说的办。”
但又有点担心:“要是周爱国那边知道了怎么办?”
杨梅呵呵一声:“人家可是工会主席,哪有空天天管咱们家这点小事,估计回头就忘了。再说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再有赵主任在中间说和,就算苏简不愿意,那周爱国还能棒打鸳鸯,让他们离婚不成?”
苏大山一听,觉得很有道理。
苏简此时正在苏阳的房间里盘腿打坐,将苏大山和杨梅的计谋听得一清二楚。
灵泉能够改善体质,最明显的就是耳聪目明,再加上现在的房子隔音不好,苏简用点心还是能听清楚的。
她并不意外,这种人渣要是被她吓唬一下就偃旗息鼓才不正常。
但是让亲生女儿和一个二婚老男人生米煮成熟饭,让她不得不嫁给一个家暴男,苏家这对夫妻,简直就是人渣中的战斗渣。
不过这样也好,她之后再对付他们就完全不用留手了。
苏阳是家中小霸王,盖的用的比爸妈都好,苏简昨晚睡前用剩的一滴灵泉水调理了身体,一夜好眠,今早起来精神饱满。
用镜子一照,发现皮肤状态看起来都比昨天好了很多,黑眼圈没有了,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莹润的白光,就是依旧太瘦了。
得多吃点肉才行。
苏简把头发梳成两个麻花辫,淡化了原身柔弱的印象,多了几分活泼可爱。
今天王翠萍要带齐年过来相亲,她得打扮的好一点,给对方留下个好的第一印象。
亏了杨梅要在别人面前做脸,虽然会在其他方面苛待原主,但不会克扣她的衣服,苏简还有一两件能穿出门的衣服,尤其这两天要带她去见赵勇,为了显示家里对她的重视,还给原主做了套新衣裳。
她正好穿这套去相亲。
苏简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确定没什么不妥帖的,这才下楼。
一大家子已经齐了,但都没动筷子。
看见苏简下来,苏大山冷哼一声,苏婷眼中闪过一丝嫉妒,苏平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两圈,等苏简看过去才移开目光,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苏简觉得不太舒服。
苏阳昨天晚上被打服了,用筷子戳着碗底看都不看苏简。
杨梅笑着上前:“小简,你醒了,快来吃早饭,我特地给你煮了鸡蛋。”
鸡蛋这种好东西,以往只有家里的小霸王苏阳才有资格吃,连苏平苏婷都没份,杨梅今天却把两个鸡蛋都放在了她碗里,连小霸王都没有。
很快苏简就想明白了。
他们这是要先安抚她,然后再下手。
多黑心呀。
既然后妈要假装太平,苏简也不戳穿,慢悠悠的剥着鸡蛋,顶着小霸王愤怒的目光,小口小口的吃着。
杨梅见苏简神色正常,跟苏大山使了个眼色,苏大山这才开口:“你要是不想嫁就不嫁,我们也没有逼你的意思。”
“对对,我和你爸都是为你好,本来觉得这是个好亲事,我们也没想到你不愿意,不过既然咱们把话说开了,那就好了,你不想嫁人,咱们就不嫁人,我和你爸也不是养不起你。不过下乡还是算了,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吃不了农村的苦,我知道你是和我们俩赌气,这次就算是爸妈错了,以后咱们不要再提下乡的事了。”
苏简神色不变,慢悠悠的吃着鸡蛋,杨梅说了一顿,见苏简也不给个反应,有点儿急了,给苏大山使眼色,苏大山皱眉:“你妈跟你说话呢,你不会吱个声?”
苏简吃完鸡蛋擦了擦嘴,这才开口:“赵勇我确实不会嫁,下乡却是要下的,知青办那边我已经报名了,这几天下乡通知应该就会过来,你们不用白费口舌。”
苏大山杨梅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竟然已经报好名了,苏大山炸了:“谁让你报名的?你经过谁同意了?现在马上去知青办给我取消报名!”
苏简悠悠反问:“我要是不呢?”
苏大山习惯了对女儿使用暴力,看她这副样子就来气,伸手就要打人:“你他妈还敢跟老子说不?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杨梅比他冷静的多,连忙拦住苏大山,劝苏简:“小简啊,我们也都是为你好,你不知道乡下有多苦。当年你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乡下来城里的,好不容易让你们兄妹几个有了城里户口,你怎么能说下乡就下乡呢?这多让你爹伤心啊,要是你亲妈在,她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苏简冷笑:“对,可不是费了好大力气吗?攀上人家女儿,让岳家帮忙找了城里工作,等工作稳了就马不停蹄的把岳家甩了,跟人家女儿离婚,再娶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回来。”
一番话,把苏大山和杨梅骂的脸红脖子粗。
苏大山当年抛妻弃子,他一直自我安慰,说自己是在和资本主义尾巴划清界限,但别人在背后是怎么议论他的,叫他白眼狼,这些他都知道,尤其听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提这事,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气的简直想打死苏简。
杨梅心里也有病,当初苏大山还没离婚的时候,两人就搅和在一起了,苏大山离婚和她脱不了关系,听苏简这么说,她以为苏简知道了什么,顿时脸色发白。
苏平是个混不吝,平时没少欺负苏简这个妹妹,听她说话这么难听,顿时瞪大一双牛眼,狠劲儿一拍桌子,碗筷震得叮当响:“苏简,你他妈说什么!快点他妈的给我妈道歉,不然老子今天废了你!”
一个苏平,一个苏大山,两个大男人,凶神恶煞,上来就要打苏简。
苏简坐着纹丝不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苏家一家人在她眼里和苍蝇差不多:“你们今天碰我一个指头,我就去找工会主席,说你们不让我下乡,要把我打死。”
工会主席对苏家人来说绝对是巨大的威慑,昨天刚当着人家面保证会让苏简下乡,今天就反悔,工会主席知道了,还不得撕了他们?
苏大山杨梅,连着苏平,一家人愣在原地,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一向懦弱无能的苏简突然就有工会主席当靠山了。
直到苏简离开,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小霸王苏阳盯着苏简还残留着鸡蛋黄的碗底,缠着他妈:“妈,我也要吃鸡蛋,你把鸡蛋都给赔钱货吃了,我都没鸡蛋吃。”
杨梅被儿子闹得心烦,她不舍得说小儿子,目光瞅准大女儿,恶狠狠的:“看什么看,整天就知道吃,你弟弟想吃鸡蛋,你不会去给他煮?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你说你要是长的好看点儿,不就能嫁给赵主任了,哪还有这么多事?”
苏婷也不敢反驳,抿着嘴带苏阳去煮鸡蛋吃了,苏平觉得烦,一甩头也走了。
剩下苏大山和杨梅,两人商量:“怎么办?这丫头是铁了心要下乡,还拿主席威胁咱们,慢慢来这招怕是没用了。”
“别着急,咱们去找主任商量商量,人家见多识广,肯定有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
另一边,苏简去茶楼赴约,路过供销社,进去买了几块奶糖和一包桃酥。
之前王翠萍说齐年的两个孩子,这几天很粘他,走哪都带着,说不定相亲也会带过来,她提前备点东西,总是没错的。
苏简出门比较早,到茶楼时,齐年和王翠萍还没到,她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点了壶茶和一盘点心,慢慢等着。
目光越过眼前风景,思绪飘回上辈子,她半辈子都在跟后妈继妹斗,最后虽然赢了,却没能好好享受生活,连个男人都没有,不知道这次相亲对象长得怎么样,要是长得符合她的审美,她下辈子就凑合跟他过吧。
苏简想着自己的事没注意,有个女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
李晓娟和人谈完事,本来已经要走了,看见苏简,顿了下,又重新找了个隐蔽位置坐下。
李晓娟是赵勇家的亲戚,早就听赵勇吹过,说要娶一个18岁的嫩嫩的小姑娘进门,她远远见过苏简一眼,知道苏简家向来不给她什么钱,不由好奇她哪来的钱来茶楼?难道是和赵勇约了在这见面?八卦心一起,她就走不动道了,偷偷躲在一边观察。
王翠萍和齐年下了大巴车,一路往城里走,齐年领着两个孩子,手上还拎着几盒糕点,王翠萍絮絮叨叨的跟他嘱咐。
“苏简她是个苦命的孩子,刚生下来亲妈就走了,他爹是个没良心的,从小对她不是打就是骂,小孩还不记事,就给她娶了个后妈。杨梅又是个面甜心苦的,在别人面前装的对苏简多好,实际上连饭都不给她吃饱,可怜我那小侄女瘦的呀。
不过你别太嫌她瘦,这小丫头长得是真好看,别说村里,就是城里,她那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就是这丫头胆子有点小,你一会说话轻点,别吓着她。
我的侄女虽然命不太好,但人是很善良的,你们两个要是成了,以后她一定会对两个小的好。
还有啊,她身体不太好,又瘦又弱,这事儿要是成了,你以后一定得对她好点,不然我第一个不答应。”
齐年听着王翠萍絮絮叨叨的说着苏简的事,时不时点一下头,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两人来到茶楼外面,他的目光不经意往上一瞥,忽然顿住了。
靠着栅栏边坐着一个姑娘,和一般人比,过分的瘦了,但是腰身很好,该有肉的地方也不含糊,露出来的手腕和脖子侧脸更是雪白一片,好像画上走下来的仙女,拄着下巴往那一坐就是一幅独到的风景,茶楼的客人目光都不时往她身上飘。他忽然有一种想把对方扣进自己怀里,不让别人看的冲动。
齐年收回目光,稳住跳得有些急切的心脏,连忙将刚刚的念头扼杀住,他怎么会有这种流氓的想法?真是太不应该了。
“哎,就是这个茶楼,咱们上去,苏简说在二楼等着。”王翠萍说着,迈脚进入茶楼,小二带他们上去二楼。
没想到刚一进楼就目睹了一场骚乱。
一位女同志带小孩出来跟人谈事情,自己和闺蜜谈的忘情了,没注意到儿子,小男孩在茶楼里乱跑,眼看着就要撞到伙计手上的大铜壶。
铜壶里面装的是滚烫的开水,这要撞上去烫一下,可不得了。
齐年瞳孔急缩,飞快上前,但距离有点远,他速度再快也赶不及了,眼见着男孩就要撞到大铜壶上,忽然一只白皙纤瘦的手抓着小男孩肩膀,小男孩身体一扭,躲过了这场劫难。
伙计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见小男孩没事,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连忙和苏简道谢:“哎呦,这位客人,可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今天可就闯大祸了。”
“没事,我就是顺手,要是其他人在我这个位置,肯定也不会不管的。”苏简挥挥手笑着让他走了。
小男孩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孩子妈妈飞快冲过来,抱着男孩又哭又骂,接着跟苏简道谢,又要给苏简钱。
苏简义正言辞:“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这位同志你给我钱是什么意思?我们都是革命的同志,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我相信任何一个人在我这样的位置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对,同志,你说得对,你是好样的,是我思想狭隘了,我先给您道歉。”
男孩妈妈又感激又愧疚的带着男孩离开了。
等人都散开,王翠萍才带着齐年上前,跟齐年炫耀:“看见了吧,这就是我小侄女苏简,虽然瘦了点,但是很有正义感,谁要是娶了她,绝对是祖上积了德了。”
齐年认出苏简就是他刚才在楼下看见的那位同志,原来她就是自己的相亲对象,心里不知为什么有点高兴。
齐年目光扫过苏简,心想瘦确实是挺瘦的,弱可不见得,就刚刚苏简那身手绝对是练过的,不过王翠萍显然不知道,他也就没多说。
“萍姨,”苏简叫了一声:“这位就是你跟我说的齐同志吗?”
“哎,对对,看我这高兴的,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就是齐年齐同志,这是齐同志战友的两个孩子。”
又对齐年说:“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小侄女苏简。”
齐年今天没穿军装,穿了一身便装,但身姿挺拔,一看就是当兵的,他长相周正,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哥,浓眉大眼身材高大,整个人透着一股可靠。
苏简打量了两眼,对他的长相很满意,是自己喜欢的那一款。
“齐同志,请坐吧。”她说。
齐年点头,在苏简对面坐下,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王翠萍打横坐着。
齐年将糕点推过去:“初次见面,没给你带什么礼物,这是一点心意。”
糕点用牛皮纸包着,大概有四层,这么大手笔,算是很有诚意了,一般只有过年走亲戚,才会拿这么多糕点,相亲给对方带礼物,带一层也足够了,齐年足足带了四层。
说明他有钱且大方,苏简对齐年更满意。
她将自己带来的纸包打开,里面有桃酥和大白兔奶糖,对两个小的说:“想不想吃?”
男孩七八岁的样子,目光警惕,看了眼苏简,没说话,女孩四五岁的样子,正是贪吃的年纪,看着大白兔奶糖砸了砸嘴,小声说:“想吃。”
“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给你一块奶糖吃,好不好?”
小女孩腼腆的点了点头:“我叫顾思甜。”说完期待的看着大白兔奶糖。
苏简剥了一块,直接送进小女孩嘴里,顾思甜腮帮鼓了起来,眼睛高兴的眯着。
苏简看了男孩一眼,男孩依旧如狼一般盯着她,显然没有被她这点小把戏收买。
苏简便继续问顾思甜:“那你哥哥呢?他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我再给你一块奶糖。”
有了好处,顾思甜变得胆大许多,声音也大了些:“哥哥叫顾思源。”
苏简拿了一块奶糖放进顾思甜手里,顾思甜走去顾思源那边,将奶糖纸剥开,放到哥哥嘴边:“哥哥吃。”
“哥哥不吃,甜甜吃。”
顾思源不肯吃糖,把脸扭到一边,苏简却发现他耳朵红了。
原来是个小傲娇。
“甜甜有了,哥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