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李清霁道，“那你下午跟陆枫他们一块，别乱跑，去滑雪的话注意安全。”
江奈点头：“知道，我现在已经基本不摔跤了。”
“嗯。”
李清霁说完这个后，手机又响了，他接起了电话，眉头轻皱，看着有些严肃。
过了会又走进卧室。
江奈坐在原地，有点茫然。
半个小时后，房间门响，江奈跑去开门，看到了赵思源。
“江小姐。”
“小赵。”
“方便进来吗？”
“可以。”
赵思源进来了，非常利落地收拾好了李清霁的行李。
李清霁在三分钟后挂了手里的电话，走了出来：“都准备好了？”
赵思源：“好了，老板，车已经在楼下，我们可以出发了。”
“嗯。”
赵思源拉着行李箱先出去了，李清霁转头看向江奈。
“我先走了，自己注意安全。”
江奈不知道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李清霁走得突然，他的雪具还在房间里，估计到时候是让陆枫帮忙运回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江奈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看着紧闭的房间门发了会呆。而后仰躺在榻榻米上，突然觉得空落落的。
雪山的落日，他是不是忘记了。
忘了也没什么，衡川那边是大事，看他严肃的神色，估计还有点难办。
【江奈，下午到底几点约呀？】这时，林慧给她发了消息过来。
滑了一个上午，江奈徒然觉得挺累的：【下午我就不去了吧，你们去，我休息休息】
林慧收到她这条消息的时候陆枫正好接到了李清霁的电话，告诉他他现在走了，让他们帮忙照顾一下江奈。
陆枫那边电话挂了后，林慧立刻给江奈发了消息：【你老公走了啊】
江奈：【嗯，工作上有点事】
林慧：【我去，那怎么不带你一起走】
江奈：【他那边的事不是我公司的事，跟我没关系。而且我明天还要跟同事们一起回国，不方便去的】
林慧：【行吧】
林慧按照自己的行为方式去猜想江奈，估计她肯定是生气了。
因为如果她跟陆枫一起出来玩，中途陆枫有事抛下她先走，她肯定是不依的。
林慧想了想，发道：【没事，你别不高兴，下午我们陪你滑雪呀】
江奈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笑了下：【我没不高兴，我只是有点累了】
林慧：【那……落日你也不看吗？】
江奈想了想，坐了起来，回复：【不啊，落日要看的，差不多时间点了我就上去】
林慧：【那就好！我以为他不在你连落日也不想看了呢。】
江奈：【怎么会，没他我也要看落日】
嘴上这么说着，但放下手机的时候，江奈还是有点怅然。
失望吗。
是有一点的，因为她似乎不仅仅是期待落日，还有跟她一起看落日的人。
没了李清霁，好像确实缺了点什么。
但是她内心也知道这没办法，毕竟公司那边的事需要他去处理。
下午，江奈坐缆车上山了，陆枫和林慧已经在山上等她。
到山顶的时候，天空那边橙黄一片。
“江奈！快来快来，坐这边！”
小情侣还给她让了个好位置，江奈走过去，眼睛发光：“真的好漂亮啊。”
陆枫：“等会滑下山的时候我在后面帮你们拍视频，会特别好看。”
林慧：“好啊好啊，谢谢哥哥！”
陆枫笑笑，又看了眼江奈，“欸江奈，你别担心啊，李清霁不在，我们俩也能陪着你玩，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带你去吃啊。”
林慧点头：“对对对。”
江奈忍不住笑：“不用，你们晚上自己玩去吧，我回酒店吃点就行。”
“那不行，都答应他照顾你了。”
江奈有点好奇李清霁具体说了什么，陆枫道：“就是让我看着一点，怕你滑雪出问题。然后说了纽约那边的事，他这人啊就这样，工作比什么都重要。其实纽约那事他可以不去的，但是吧，这个项目主理人是他二哥李治荀，你也知道他跟他二哥不对付，这会去了有可能把项目从他二哥手上拿过来，这种机会他不会丢。”
“Hey，Evan。”就在这时，Joseph正好路过，看到陆枫在这就打了个招呼，招呼完发现他边上是江奈，便问了句李清霁怎么不在。
江奈回答李清霁有事先走了，Joseph表示有点遗憾，寒暄几句后便往下滑了。
陆枫收回目光，道：“听说Joseph这边拿下了。”
江奈点头：“嗯，回国后拟个正式合同就行了。”
陆枫笑道：“果然可以，就知道清霁带着你一块来成功率能翻倍。”
江奈顿了顿：“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清霁没跟你说嘛？Joseph是个宠妻狂魔，特别爱他老婆。他这个人在感情上是很有原则的，很不喜欢那些花花肠子或者冷情冷感的男人。”陆枫说着有些得瑟，“这事还是我调查出来告诉他的，所以那天喊你们一起来啊。”
林慧：“那Joseph肯定不喜欢你。”
陆枫：“说什么呢，我不是专心对你的吗。”
林慧轻哼了声，才不信。
江奈听出点什么了，就像想确认什么似得，又多问了句：“所以，这跟带我来的联系是……”
“这还不好理解，Joseph喜欢从一个人对家庭、爱人的态度来看他对事业的态度，你也知道李清霁这个人平时冷冰冰的，但你们两个在一块，他对你好的时候就人性化多了。这样的话，Joseph也会觉得他跟自己是同种人，爱妻子，负责任，有好印象谈起合作来也轻松嘛。”陆枫笑道，“怎么样，他这两天是不是挺不一样的，我看他总算有点谈恋爱的样子了！”
对陆枫来说，这种事很寻常，他甚至觉得她赚到了，看到了李清霁很多温情的样子。
江奈却愣住了。
所以，有演戏的成分在吗？
把赵思源支走，再借口把她带过来，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工作需要。
她自恋了……
江奈一阵荒唐，觉得自己。
她怎么会觉得，李清霁仅仅只是为了带她来玩而已。
她看着远处的夕阳，突然想起那天他在雪道上抱起她，在大家面前直接带着她往下滑的样子……想起跟Joseph他们吃早饭，他认真照顾她吃饭的样子……又想起Joseph笑着说，你们感情很好……
现在仔细这么一想，很多让她觉得心口微动的事，确实不像李清霁平时会做的事。
虽然，她知道这没什么不可以的。
名义上她就是做为他助理过来的，签下这个客户她能起到作用，也挺好的。
只是……
她突然感觉，心口那股热劲瞬间冷了下来，完全不受控制。

第29章 “回国”
“你朋友真是工作狂魔, 比你好多了！”林慧他们并未察觉江奈的心思，两人嘻嘻哈哈打闹。
陆枫：“怎么就比我好多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那我也像他一样去工作好了, 看谁陪你玩。”
原本这话也就是两人间调情，但说出口后突然发现他们身边还真有这么一个情况在。
好像说的李清霁撇下江奈，故意不陪她似得。
陆枫轻咳了声：“我的意思是——”
“他向来都是这样一个人吗。”江奈突然问道。
陆枫愣了愣，“什么？”
“我说李清霁。”江奈笑了下，“你放心，我不是觉得这样不好, 我只是好奇, 他是不是一直都是这么……有目的性。”
陆枫见她真没所谓，放下心，说：“我跟清霁打小就认识, 从小到大他就是我们这群人中的隔壁家小孩, 各方面都在前端, 每次我家里提起他再来对比我，我都头大。不过吧，我还是打从心里觉得他很强, 有野心有实力。只要他想，总会达到自己的目的。”
林慧：“听起来很厉害。”
陆枫骄傲道：“当然了。”
“那在他心里，有没有什么比权力、事业更重要的东西？”江奈问。
陆枫嘿嘿一笑：“有啊, 你。”
江奈觉得陆枫说出这句话来他自己都不信，她也是糊涂了，怎么那天吃早餐的时候, 陆枫说“他现在绝对老婆第一”, 她当下竟真飘飘然地信了。
“感情怎么可能比那些重要。”她此刻分外清醒。
陆枫：“但他对你独一份, 我发誓。”
“独一份吗。”江奈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听到到一个人物，问道：“那何姝婧呢？”
陆枫愣住：“啊？”
江奈装作不经意的一问：“他以前喜欢的那个女生。”
“我去，你怎么知道这个？不是，这八卦你听听就得了啊，不要当真啊。”
江奈：“他不喜欢她吗？”
陆枫两只手搭在栏杆上，懒洋洋道：“大学的时候清霁跟何姝婧他哥哥关系好，还投资过她哥做生意，因为这个，我们这帮人才连带着跟何姝婧他们有交集，不然以他们家的水平，怎么可能走到我们这个圈来。”
陆枫说得坦然，完全没有居高临下的自觉。
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
一般人想要进入明海上层的富贵圈，哪里那么容易。
“当然了，关系是不错，何姝婧经常在他哥哥边上一起玩，至于说清霁喜欢她这件事……嗯，可能是那段时间因为江瑶吧，就你姐，你姐那性子你也知道，霸道又专横，当时你们两家走得近，也有意联姻，那江瑶潜意识里觉得李清霁就是她的人啊。当时估计是发生了什么，何姝婧看不过去，做为朋友出了头，说李清霁喜欢的是她，让江瑶少自作多情，江瑶是气死了反正。”
“清霁这人，他对这些事根本无所谓，乐得江瑶别来烦他，也就没解释。大概这件事再加上他们因为他哥哥走得近，传来传去就传歪了，觉得何姝婧是李清霁的白月光。”
陆枫想想觉得很好笑，说：“我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我保证，他对她不会有心思。”
“为什么？”
“何姝婧家庭背景哪配得起李家，两人完全就不可能。像清霁这种清醒的人，是绝不可能喜欢的。”陆枫怕江奈想多，还想着帮忙解释解释，又道，“何姝婧能进衡川做事，也是清霁因着她哥哥的缘故帮了一把而已，毕竟她哥哥已经意外去世了，挺可惜的。所以江奈，你别想多了，你们俩才是最配的。”
原来如此。
江奈突然想起，之前蒋晓文说的：对于李清霁来说，喜欢在权力、事业面前顶个毛用。
她垂眸淡笑了下。
她也许曾误会李清霁和何姝婧有过感情这件事，但有一点她没误会，那就是李清霁眼里，感情在权力和事业面前，要往后排很多。
就比如她吧。
如果她不是江家的人，如果她现在还只是跟爸妈生活在一个小地方的普通人。
那他完全不会多看她一眼。
他是她的选择，但不是他的喜欢。
江奈抬眸看着雪道上的景色，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天有点过分沉浸了。
她不该这样的，对李清霁有太多的悸动和期望，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她转身拿起自己的雪板：“陆枫，林慧，我要下去了，你们呢。”
林慧：“哥哥，那我们也下去吧。”
陆枫：“行。”
日落时的雪道真得很漂亮，从山顶滑下，粉紫色的光芒重重迭起，像进入了一个梦幻世界。
一路到底，人群涌来，梦幻才被打破。
江奈是有些意犹未尽的，不过她觉得挺累，不想再重来一次。
这天晚上，江奈还是没有当陆枫他们的电灯泡，在酒店过了一夜，隔天，坐上来接她的车，前往和刘念会合。
当天下午，他们从旧金山启程，飞往中国。
落地时国内正值周六，江奈在家里倒了个时差，周日回了趟江家。
关于她在斯宁特工作的事，两老人没什么意见，江奈知道他们以为是李清霁安排的，所以才如此。
知道她这次出差是跟着李清霁一块，两人更是高兴，觉得他们感情很不错，奶奶趁机还催促起生孩子一事。
江奈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但不可避免想起了那晚在酒店，他们的擦枪走火。
她随便说了其他事把话题带了过去。
次日周一，她正常去上班。
“江奈啊！几日不见如隔好几秋，你可算回来了。”姚琪进来后一看到她，十分热情地拥了过来。
江奈也笑着抱了下她：“我也想你了姚琪姐。”
王文博随后道：“那我呢！”
“都想都想，对了，给大家带了点巧克力。”
组里的人江奈一一分了过去，姚琪道：“这个牌子好吃！你大老远背回来，辛苦了啊。”
“不会。”
“对了对了。”姚琪把她拉到位置上坐好，问道，“我听刘念姐说，后来几天你不在研发中心了，跟老板见客户去了啊？”
江奈点头：“小赵不在，我过去顶个位。”
“啥感觉？跟老板出差！”
江奈：“嗯……就那样吧。”
“什么叫就那样啊，他身边不好待吧？不过跟大帅哥待几天，再不好待也值了。”姚琪摇摇头，“可惜你结婚了，不然我还能脑补一点偶像剧剧情。”
江奈：“……”
姚琪：“对了，老板这次没一起回来吗？”
江奈：“他去纽约还有事，让我们先回来。”
“喔……那他什么时候回国？”
江奈顿了顿：“这个，我不清楚。”
江奈是真不清楚，因为自回来后，他们都还没有联系过。
这让江奈心里某种感觉更强烈了，之前几天在度假区里的事都是虚构的，亲密是虚构的，心跳是虚构的，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都是虚构的……
后来几天，江奈照常上班、下班，直到周五那天，她收到了李清霁的消息。
【今天十点落地】
江奈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还有点恍惚，好一会才回复：【好】
而后便没有回复了，她知道肯定是有人去接他的，他跟她说这么一句，大概也是像从前一样，作为“丈夫”的一个简单报备吧。
江奈继续在工位上做自己的事，中午饭点，她跟同事几人准备一块去餐厅吃个饭，按了电梯，在前面等着。
电梯到了他们这层，打开。
原本还说说笑笑准备进电梯的众人看到电梯里的人时瞬间收了音，站在原地停顿了两秒才纷纷出声。
“老板好。”
“老板好。”
江奈也看向了电梯里的李清霁，没料到这个时间他会出现在公司里。
两人对视了眼，她又垂了眸，跟大家一样，给他让了个道。
李清霁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而后朝众人轻点了下头，走了出去。
待李清霁身影远去，大家才一窝蜂地往里进。
“老板今儿回来了啊。”姚琪道。
另一同事道：“突然打起了精神，不困了。”
众人一阵笑。
江奈没搭话，安安静静吃完了午餐，回位置上休息。
午休过后，继续工作。
江奈才打开电脑，登着的公司内部交流软件突然跳出个消息。
【去美国研发中心写的报告给我拿一份进来】——李清霁。
江奈还是第一次在公司软件上收到李清霁的消息，怔愣了下，心里竟是有点不想去的。
但下一秒，她又告诉自己平常心，就跟之前一样。
于是从边上文件里拿出了报告，起身：“我去一趟老板办公室。”
姚琪：“啊？”
江奈指了指他发的消息：“他让我给他拿报告。”
姚琪看了眼，明白过来：“行，那你去吧。”
“嗯。”
江奈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敲了门。
“进来。”
江奈推门而进，看到李清霁正坐在沙发上，前面的玻璃杯热气氤氲。
他看着她，道：“把门带上。”
“喔。”
她转身关上了门，走上前把报告放在了茶几上：“刘念姐今早刚确定好的报告。”
“嗯。”
“那我先走了。”
李清霁眉头拧了下：“等等。”
江奈停住。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江奈也没看他：“还有事忙，得快点回去。”
“我的事就不是事了？”
江奈：“……你有什么事。”
“我都还没看完这份报告，你怎么知道我没事要问你。”
江奈站了回去：“好吧老板，你先看，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问我。”
一回到公司，她就被打回原形了。
李清霁笑了下，低眸翻了几页报告。
他只是粗略看了一遍，很快合起，抬眸看她。
江奈正色，等待回答他的问题。
“后来那天有没有看到落日？”他开了口，问的却不是工作的事。
江奈愣了愣，没想到他这会记起这事了：“看到了，很好看。”
“抱歉。”李清霁道，“那天事发突然，我没跟你一起上去。”
江奈默了默，淡笑着看了他一眼：“没关系，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李清霁这几天很忙，忙得每每回到酒店就是深夜。
时差关系，他没有给江奈发过消息，当然，也有一部分是他自己习惯使然，他不会跟另外一个人时不时的聊天，发消息。
他想的是，回来见面也是一样的。
但他没想到是，自己有点迫切，原本下了飞机是该先回家倒个时差的，但到了中途，却让司机把车往斯宁特开。
江奈能感觉到他在看自己，表面上淡定，手指微微蜷起。
她不是很想提在美国的事了，轻吸了一口气，说：“没其他事的话，我真要出去了。”
“3.0带回来了。”突然，李清霁说道。
江奈微怔。
李清霁：“有两个放在公司了，还有一个过两天就有人来家里安装。”
江奈：“真的？你愿意在家里装了？”
李清霁道：“之前不是答应你了？”
江奈想起出差的时候自己对这事的不依不饶，笑了下，说：“那谢谢老板了，也算这次没白忙活。”

他今天好像一直在斯宁特，直到这会才回来。
江奈自然和他一块上了楼, 进门时, 看到放在一旁的雪板包。
江奈道：“陆枫昨天帮忙把你用过的雪板和其他东西都带回来了，不过我不知道放哪，就让阿姨先放着，不用收拾。”
李清霁：“你的放哪了？”
江奈：“放储物柜了。”
“嗯，那我也放那去吧。”李清霁俯身把雪板包拿起来，“有兴趣吗。”
“什么？”
“我说滑过这次雪之后。”
江奈：“嗯, 挺好玩的。”
李清霁：“下次可以去新疆, 那边的雪也不错。”
江奈愣了下，点点头。
李清霁拿着雪板包往储物间去，这时家政阿姨也在做饭了, 江奈回屋洗漱完后, 出来吃饭。
吃过饭, 李清霁大概是时差还不能适应，先回房间休息，他去的是次卧。
江奈也没奇怪, 虽然他们在美国同床共枕，可在这里，他们一直是分床睡的, 他去睡次卧也是正常现象。
江奈没有任何想法，坐在客厅沙发上，像之前几天一样, 没有工作要忙便打开电视找了部电影放松一下。
但今天看得有些心不在焉。
进度条到一半的时候, 李清霁从卧室出来了。
此时已经快十点。
江奈瞄了他一眼, 没说话。
李清霁从她面前走过，去倒了杯水，接着他又走了回来。
边上的沙发微微下陷，江奈不自觉地坐直了些。
“在看什么？”他问。
余光里，她看到他目视前方，拿着玻璃杯的手指格外修长，手背青筋微浮。
“《绿皮书》，以前电影上映的时候没有看过。”江奈问，“你怎么这个时间点醒，等会很难再睡吧。”
李清霁放下玻璃杯，往后靠着，按了按眉心，似乎因为睡眠错乱的缘故有些焦躁：“晚点再睡，慢慢调整吧。”
江奈点点头，淡声道：“你可以喝点红酒，晚点会好再睡过去。”
李清霁大概也觉得是这样，起身去酒柜拿了红酒过来，倒了杯后问她，“你要吗。”
放到以前，江奈是可以小酌一杯的。
但此时看到红酒就想到那天在滑雪场的酒店，两人都有些喝多了的场景，她摇了头：“我睡得着，不喝了。”
李清霁也不勉强，一边就着在播的电影看了会，一边喝了点。
江奈原本就心不在焉，李清霁坐下来后她就更看不进去电影了。
但她控制得很好，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强迫自己共情于剧中人，而不是胡思乱想。
边上的人也很安静，他并不打扰她看电影，隐约只发出一点倒酒的声响。
一个小时后，电影迎来了结局，两位主角克服了种族和阶层的偏见，成为了朋友。
片尾字幕升起，在悠扬的音乐声中，江奈拿开了抱在腿上的枕头。
“我有点困了，睡觉了。”她转头看李清霁，“你呢？”
“晚一点。”李清霁喝了酒，却远远没到醉的程度。
江奈道：“那……我先回房间了。”
她起身穿上拖鞋，然而刚走了一步手就被拽住了。
江奈心口一震，好像今夜的平静终于被打破。而她对此早有预感，似乎他们坐在一块这么久，其实只为等这一刻。
她并未回头，已经被身后的人拉得跌回到沙发里。
他原本舒适地敞开着腿，于是她轻而易举就被拉坐到他怀里，熟悉的气息瞬间包裹着来，江奈不自觉地颤了下。
“你喝多了？”她有些慌乱地问他。
李清霁似因着她这句话想到酒店那天，“没喝多就不行？”
江奈：“……不是。”
这么近的距离，李清霁能清晰感觉到江奈身上的温度，柔软，细腻，滚烫。
他发现他对那晚意犹未尽，所以在回到一个属于两个人的地方时，便不自控地蠢蠢欲动。
李清霁低眸看着她的嘴唇，没有像在公司时顾及那么多，低头吻了下去。
江奈眼眸在瞬间瞪圆了些，过于清醒的此刻能让她完全把感知力集中在这个吻上，他的唇带着丝丝的凉意，但很柔软，带着一丝酒精的醇香，卷到舌尖，而后蔓延至每个角落。
是熟悉的……疯狂而炙热的感觉。
江奈的手腕被他攥在手心，呼吸轻易乱了，心也是。
有那么一刻，她想气冲冲地撇开头，甚至想把他推开，质问他一声，把她带到雪场去是不是仅仅只因为项目的事，在众人面前对她温柔似水，是不是只是因为想营造一种他们很和谐很美满的假象。
他都会有目的的吗？
然而这种念头上来的时候，江奈只觉得心惊。
她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质问？
她明明就可以接受李清霁为了事业利用她，他们的婚姻本质就是互相利用而已。
“唔……”
舌尖发麻，江奈微仰了头，分开了相依相缠的唇齿，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李清霁眸色已是极致的暗，他的吻落在了她的下颌处，伸手抚在她颈后，微微侧头轻咬在她的脖颈上，说是咬，但更像是舔舐。
江奈猛得一抖，“别……”
李清霁似是未闻，收紧了在她背后的手，把人扣在了沙发上。
她被挤压在沙发和他之间，紧贴的身躯，两人之间的热意几乎要从身体里涌出来，酥麻不受控地到处乱窜，暗流汹涌。
明明是那么想的，不过是互相利用。
而他们的关系，亲密也是应该。
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可她还是在某一刻挣脱出手，掩住了他的唇，只留他一双眼睛，似狼盯着肉。
江奈突然觉得有些难过：“我今天，不合适。”
李清霁呼吸很沉，声色沙哑：“什么？”
江奈垂了眸：“生理期。”
李清霁盯着她看，没说话，平复着呼吸。
良久后，他才放开她。
江奈很快坐起，起身就往房间走，走了几步又停下。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还是有几分不甘，还是想自己去确定。
“李清霁。”她回过头来，“你让我当你助理去滑雪场，是因为Joseph吗？”
李清霁抬眸看过来。
江奈笑了下，说：“我听说Joseph是个老婆奴，对他老婆特别好，是不是我在你身边，你们合作会更顺利些。”
李清霁停顿了下，并未否认：“嗯。”
江奈心脏微微缩起，又有一种彻底确认了一件事的轻松感：“那你其实可以早点跟我说，我还能更好配合你。不然你一个人在演对我很好的独角戏，很容易有破绽。”
李清霁眸光微敛：“破绽？你觉得我对你好，都是在演戏？”
江奈强装出来的平和有了丝裂缝：“那不然呢？不是表现给Joseph看，你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你也说了带我去滑雪就是为了更好促成这次合作。”
李清霁看着她：“对你好和促进这次合作顺利进行并不冲突。”
“但也不可以混为一谈！你什么时候在演戏，又什么时候是真的？我搞不清楚。”
“为什么要搞清楚？”
江奈愣住。
是，为什么要那么清楚，为什么要斤斤计较……她也不明白自己了。
李清霁起身：“江奈，你是我妻子，我对你好是正常现象。至于Joseph，也只是顺便让他感觉到我们关系的和睦。但最终合作不合作，靠的还是互相能给对方带来的利益，并不是靠这种边缘化的事。”
他们两人，并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在讲这个合作“他的演戏”并不是重点，利不利用她，对合作起到的作用不算大，所以可以忽略不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