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就是这么一个笑,将周围人看得有人欢喜有人愁。
仗着身份带来的?便利,萧玦左手边坐着慕林,但右手边的?椅子上,却还是空着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有名人家。
现场已经开始有其他艺伎奏乐。
缓缓烘托气氛。
毕竟钱花了那么多,还是得让客人尽兴而归的?。
沈祁语的?耐心开始告罄。
太吵了,跟有一万个人在?她耳边嚷嚷似的?,吵得让人心里发慌。
但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毕竟看花魁也?算得上是一项穿越过来的?体验。
于是她周围的?气质越发难以靠近,将暗处某个偷窥的?人看得暗自心惊。
“去?汇报,这女子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他偏过头,“样貌可以遮住,但气场却藏不住。”
沈祁语对这场对话一无所知。
就在?她耐心完完全全消失的?前一秒,大门口一众仆人拥着以为身着藏蓝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可谓是气派,且嚣张。
敢在?朝廷命官的?面前拖佣带仆,果真是,完完全全没将这青州放在?眼里。
“这人并非大绪的?商人,来自邻国,真实姓名不详,只知道?做得是矿产生意?。”唯译双手环胸,“我直觉此人不简单,他几乎垄断了青州的?矿场生意?。”
沈祁语听得暗自心惊。
在?大绪,矿产生意?不归国家管她是知道?的?。这里不比现代,古人还没有完全发挥矿产的?价值,差不多都是用在?建筑和冶炼上。
但这江湖里,谁手上还没把刀没把剑呢?
但若是说垄断,便有点吓人了。
能?在?青州将某一门生意?做到垄断的?人,其在?青州的?地?位,大概跟萧玦在?京都差不多。
难怪敢嚣张得这么光明正大。
但这还没完,原本一直在?预热的?演奏随着这男子踏进?这屋内的?下一秒徒然加大了音量,像是在?迎接,又像是在?庆祝。
舞台上原本厚重闭合着的?红幔也?缓缓拉开,露出里面婀娜纤细的?人影。
......
是在?等?他。
全场的?少爷和贵族所等?待的?狂欢,都是在?等?他一人。
简直是,有些离谱。
那人坐在?萧玦右手边的?位置。
而随着他这么一坐,舞台上的?红幔也?彻底打开,这位置的?玄机也?缓缓显现出来。
萧玦确实是正中心的?位置,但只是舞台正对着的?中心。
而舞台上的?主角紫嫣所在?之地?,正正面对的?,却是那个男子。
给沈祁语看笑了。
“他是在?青州地?区当皇帝吗?”她皱着眉头,“明明不是大绪的?人,为何敢在?大绪国土内如此嚣张?”
“这若是别的?地?方可能?不会?这么夸张。”唯译跟她解释,“但这里的?州牧是方仲源,他那府邸大概一半的?银子全是这人出的?,所以在?这里没人敢不给他面子。”
“再加上这里是商贾之圈。”唯译叹了口气,“生意?的?成?绩就是人说话的?底气,毕竟....二国一直以来友好通商。”
沈祁语不语。
纤细指尖在?围栏上有节奏地?敲动,她忽然问了一句,“来青州之前你们就知道?这个人了,此番故意?装成?这种不正经的?官员也?只是为了同他接触是吗?”
唯译点头,“这便是陛下今晚的?目的?,所以另外一边来套话的?计划,便是放在?祁语姐你身上了。”
沈祁语心下了然,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笑了笑。
今晚肯定会?很热闹的?。
舞台上是妖娆身姿,极具暗示性的?音乐勾人缠绵,舞台下的?男人们看得如痴如醉,好多人手上端着的?酒都忘了喝。
确实是好看,确实是会?扭。
社沈祁语一个女子都觉得挪不开眼睛,更何况台下那些男人。
紫嫣明明穿得严严实实,连面容上都带着一层粉色的?薄纱,在?什么都看不清的?情况下竟然能?把这帮男人迷到这个程度,可见之人气之高了。
就这么想着想着,她又看了眼萧玦,眼见着他也?盯着舞台上的?人看得认真,唇边忽然就溢出一声冷笑。
却不知那人其实真的?兴致缺缺。
他只是,演技很好。
手里的?酒虽算不上差,但对他来说其实劣质得很,他装出一副好似品到了人间佳酿般的?神情,往日幽沉的?眼眸里是溢出来的?玩味与浪荡。
什么人做官会?做到如此境地??
况且听说这位的?大人此番来青州甚至带了妻子。
瞒着妻子逛青楼还坐第一排,当真是.....有趣得紧。
萧玦如何不知道?周围的?人是如何看他的??
但这不就是他要的?么.....
气氛到达了高、潮。
在?一众男人的?惊呼中,舞台上婀娜的?身姿随着音乐缓缓摘下了面纱,而与此同时,萧玦和沈祁语的?眼神具是一凝。
有点像,那双眼睛和慕林,真的?有点像。
两人的?眼光在?看人的?方面上,有些毒辣。
萧玦是自小培养,而沈祁语......
“像吗?”沈祁语问唯译,“你觉得这女子的?眼睛同慕林像吗?”
唯译眯着眼睛看了会?,“看不出来啊,她的?妆容太浓了。”
沈祁语倒是被点了一把。
难怪,她同为女子,以往在?现代的?时候看的?美妆视频太多了,久而久之就养成?了看美女的?时候会?去?还原美女妆容底下的?真实面貌的?习惯,她扒妆,肯定是要知道?人家的?妆容是怎么画的?。
一瞬间,某些微不可查的?小线索仿佛连成?了一条线,断断续续地?让人联想到一些事情。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沈祁语回头,对上了一张同样带着面具的?脸。
“小姐,我们家主子有请。”那人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在?前方的?拐角厢房。”
沈祁语往前面看了一眼。
同全是人的?围栏处比起来,那地?方当真是显得静谧又诡异。
她勾勾唇角,抬步往前走。可没走几步又听后面传来声音。
“按照规矩,仆从不可进?入。”那人与唯译平视,“请就此止步。”
沈祁语不疾不徐回过身,语调轻蔑,“你再说一遍?就此什么?”
语调里的?不耐烦让两人俱是一愣。
一个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不好惹,一个没想到自己姐周身的?气场竟然可以变得这么快。
这要不是知道?自己姐是什么人,他真的?会?以为自己姐天生反派。
“是这样的?小姐,我们这边.....”
沈祁语缓声打断,“我在?问你,就此什么?”
那人:“......”
唯译:“......”
“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规矩。”沈祁语无所谓地?笑笑,“所以你刚刚说什么?”
“......”那人道?,“二位请同我往这边来。”
而在?人看不见的?角落,唯译朝着沈祁语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开什么玩笑。
那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这种局面她生前确实没见识过,但问题是,她看过很多电视剧和小说,还是知道?这种场面需要自己端着的?。
装样子她还是会?的?,虽然很紧张,但一想到萧玦就在?楼下.....
心里就安定了许多。
况且唯译不就在?自身边么。
“你们这花魁倒是好看,很符合我的?口味。”她边走着边装出思?考的?模样,“我若是想将这人赎走,需要什么条件?”
前面人的?身影好像滞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正常,“小姐说笑了,我们怡红院的?头牌,是不予赎身的?,毕竟是招牌。”
沈祁语跟没听见似的?,“她当真是长在?了我的?心上,我喜欢她喜欢得紧。”
说得跟真的?一样。
“给个朝中官职的?话.....”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行不行呢.....”
话落间,三人走到房间前。
里面人声乍起。
“这位小姐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要拿钱赎人那种想法, 对于怡红院这种地方来说,还是太没品了一些。
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听似柔媚,但若是细细品味过去, 却能感觉到一股隐匿于其中的狠厉。
——听声音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但她沈祁语跟在萧玦身边这么久, 来这个世?界也不是被吓到现在的。
离门一尺之隔,她笑得温柔,“阁下不来开门吗?还是说,这个门需要我亲自开?”
这招她跟萧玦学的,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让人害怕的话。
她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地位抬得比谁都要高。
也没别的,就是先为等会没话说铺垫一点退路。
那门被从里面?推开了, 沈祁语对上了一张带着金丝面?具的脸。
两人身高齐平,光从门内透出?来的一瞬间, 两人直直的对视在一起。
是一场无声地对弈。
谁先撇开视线, 谁在接下来的谈判里便落于下风。
唯译恨不得在后面?给沈祁语鼓掌,只觉得她当真是上道,气势根本?一点没落下。
“二位请进。”那人侧开身子,金丝面?具下在烛光照耀下有点渗人, 但看她唇角勾起来的弧度, 大概是在笑, “在下给二位备了上好的茶。”
屋内确实漫延着一股茶香。
闻着味都知道, 那是晴山漫。
“宫里头?那位喝的茶应该次次都走得青州内的官道吧?”沈祁语不碰那茶, “青州都快泛滥了。”
那人但笑不语,关?了门缓缓朝着自己原本?要坐的位置走去。
沈祁语就这么看着她,纵使带着面?具, 可那眼?里的轻浮与浪荡也可谓是藏都藏不住。
让人一眼?可以看出?她的心思。
她好女的, 而且好色。
“姑娘刚刚说对我们紫嫣感兴趣?”那女子笑笑,“是要拿官职赎人吗?”
沈祁语不回, 像是在盯着门外发呆。
其实古代的隔音做得已经算是可以的了,这若是平时,肯定是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的。
但今日?花魁出?场,怡红院给的阵仗很大。一楼人满为患,往上的走廊也是挤满了人,时不时的尖叫确实是让人觉得闹腾得很。
为何在这样的盛况下还有心思和人去谈生意?
因?为他们根本?没把今日?在座的各位当资源。
真要这么说起来,她才有可能是今日?这怡红院里最重要的客人。
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沈祁语缓缓转过头?,突然盯着那金丝面?具笑了笑,“紫嫣姑娘可曾卖过身?”
那女子一愣。
门外欢呼不断,有人为了看那台上的人一眼?,跳起来之时因?为挡了别人的视线就这么被人从二楼推了下去。
几?米的高度,见不着血。
砰的一声,被淹没在欢呼声里。
萧玦举着杯,开场时还老老实实放在地上的右脚此刻已经踩在了椅子上。他看着好像喝多了,眼?神有些迷离,看向?台上女子的眼?神放肆到不加遮掩。
慕林今日?好像有些沉默,明明早上已经喝了那么多了,现在仍旧一杯一杯往嘴里灌着。只不过那目光从未离开过台上的女子一分一秒,分不清是贪色还是可惜。
像是有什么心事。
一切的一切被人尽收眼?底。
“许大人。”
旁边像是忽然有人喊自己,萧玦眯着眼?,上看看又左看看,像是找不着方向?。直到肩膀被人从右边拍了一下,他这才笑了笑,“哎呦,我这,有点糊涂了。”
那人笑得温和,“许大人怎说这种话,在下南旭,是翼国过来的商人。”
萧玦反应了一下,随即瞪大双眼?。但也就在那一瞬间,他仿若反应到自己的失态,又变成一副心机沉沉的模样,缓缓举杯:“久仰南公?子大名,今日?见得真人,当真是一表人才。”
南旭回之浅浅一笑。
眼?前这人好像觉得自己演技不错,硬要给自己套上一层很聪明的皮囊。某些表情在酒精的烘托下其实一览无余,偏偏他还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
看吧,和这种的人的谈话就得等到他上头?了才好发生。
是不是说谎,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毕竟这人不可貌相,若是只看他周身气场和长相,还真以为他是什么高洁廉静的好官。
其实也是花重金到这怡红院欣赏花魁的浪荡子罢了。
“许大人今日?可玩得开心?”他又给萧玦倒了杯酒,语气亲昵仿若二人已经相熟数年,“这晚上来这种地方,不怕被家中娇妻骂啊?”
萧玦被他说得一愣,眉头?紧紧皱起,“娇妻?”
南旭神色一怔,随即了然。
他早接到消息,大绪有位自萧玦篡位起就极为支持萧玦的公?主。
心思细腻但狠毒,好的是女子。
大绪新政在青洲试点的消息虽不算人尽皆知,但对于青州这边的人来说,已经不算什么很新鲜的消息。
前不久,那位公?主貌似招了个貌若潘安的驸马,外面?的百姓都在说他们般配。
却无人知道那位公?主只是招了个驸马当幌子,在背地里其实一直在玩女子。
但当驸马肯定也有当驸马的好处,这会新政监察的官职不是已经加在他头?上了吗?
虽然这官职是那位公?主要来青州玩才加上的,但吃软饭嘛,谁还在乎什么方法啊?
萧玦无奈地笑了笑,转头?又看向?台上舞得正欢的女子。
周围仍旧热闹。
沈祁语盯着那女子的目光也仍旧灼热,“我若是要赎她,需要向?你?们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她越说越兴奋,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她现在知道为何萧玦说他给她做后盾了。
那就是字面?意思。
是萧玦给她做后盾,而不是下面?正坐着看花魁的许大人。
她无论做什么,都有萧玦妹妹的称呼兜着,找她麻烦不就是找萧玦麻烦吗?
你?看他,纵使人不在自己身边,却也还能依仗自己的身份让自己在这场生意里好好发挥一把。
不过这做生意嘛,那自然是要有个可以做生意的身份。
“你?此番过去,只需要说自己喜欢女子便好,我给你?安排了个公?主的身份。”
沈祁语又想起萧玦的话。
“唯译知道吗?你?给我安的这个身份?”
“他不需要知道,他那张脸上兜不住事。”
于是三言两语之间,这厢房里的谈话好像忽然就变了味道。
沈祁语虽然戴着面?具,但其实也跟坦明身份没什么区别了。
但她就是很享受,这种给她一点线索她自己慢慢去挖掘的感觉。
纵使错了也没关?系,因?为她背后有萧玦,无论怎么样,她都有人兜着。
她甚至都怀疑是萧玦在培养她。
“公?主说笑了。”那人也没再就着身份绕弯子,“此番公?主不是来做生意的吗?怎得又将视线放到那籍籍无名的花魁身上了?”
却将沈祁语弄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人好像不上勾。
可她是来套话的,她若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今天估计也套不出?个什么。
那她岂不是落后萧玦一步?
她眸间神色由浅笑转为凛冽打量,反问,“本?公?主现在难道.....不是在跟你?们做生意?”
“做生意?”萧玦就着酒劲,将原本?规整的领口拉了拉,像是感兴趣,“南公?子要同我做个什么生意?先说好啊,矿产生意我可没兴趣......”
南旭笑了笑,“这矿产生意有什么好做的,在下是想拉着公?子做一笔好玩的生意。”
萧玦眼?神放光。
周围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放荡了,从刚开始的只是带着暗示性意味到如今的明目张胆,流动?的音律将周围绝大部?分人听得躁动?难忍。有些忍不住的,随便挑了个怡红院的女子便直接入了厢房。
慕林不为所动?。
这种曲子对他这种常年习武的人来说,丝毫撼动?不了他的心神。
他有种赌输之后满盘皆输的破败感。
他不该把希望放在这个来青州监政的人身上。
当代皇帝萧玦向?来以“以国家为优先”响名大绪,自登基以来的每一条新的政策都以百姓国家为利益点,仅仅三年,他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
这样一位明君派到青州来监政的官员大概也会是清正廉洁的吧......
纵使他只是入赘于皇家公?主,那若是没有一点本?事,想必陛下也不会将如此大任交付于他。
可他费劲心思,将人拉来怡红院之后却只看到了他那浪荡风流的样子,丝毫没有为官之正。
他能成为公?主的驸马,大概是,凭着他这张脸了。
他如何会帮助自己....赌错了罢了。
烈酒下肚,他忽然又想起那位姓萧的公?主说的话。
“不如也加上我的位置如何?”
慕林虽笑着看着那舞台正中央,但手中瓷杯,隐见裂痕。
“我不懂公?主在说些什么。”那女子神色清明,“怡红院做生意向?来只是茶酒食住方面?,好像和公?主的意思不太搭边。”
沈祁语啧一声,抬手将那茶杯举到唇边,闻了闻似乎觉得不好,烦躁之下竟直接将连茶带杯甩到了地上。
“你?以为本?公?主来青州是来干嘛的?”她不耐,“跟你?到这里绕弯子的么?”
其实背后已经紧张到冒汗了,心里也直犯怵。但眼?前这人实为谨慎,若不拿出?点什么东西,怕是根本?套不出?任何话出?来。
她回忆了一下紫嫣和慕林那十分相似的眼?睛,脑子里的猜测快要化作风雨出?现在自己嘴里。
萧玦可是说好出?什么事儿?都给她兜着的,那她这番若是打草惊蛇了也不能怪她了。
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与兴奋,缓声道:“要么你?将紫嫣给我,要么你?再拿十个未经人事的美貌姑娘给我。”
“此话当真?”萧玦脸上难得出?现一丝认真,“真的十个?”
南旭收起扇子,缓缓点头?。
这话是他开着扇子在萧玦耳边上说得,嘈杂音量下也不怕这对话被左右第?三个人听到。
仅仅只需要拿出?十个未经人事的姑娘便可以在青州再获一枚有力?棋子,这等划算买卖他当然是愿意做的。
“南公?子想从本?监察这里得到什么?”萧玦又拉了拉自己的领口,像是被那音乐弄得有些受不了,“公?子也是知道的,本?监察呢,有权无实啊,也不知道能帮到南公?子什么。”
南旭笑得和善,拂过身去,又在萧玦耳边说了什么。
二人相视一笑。
舞台上的表演进入到尾声。
或许是因?为太久了有些累,紫嫣说话的声音有些喘。而台下的男人们在某个时刻的默契终于到达了顶峰,在紫嫣开口的那一刹那,全场寂静无声。
门外突然安静了,于是衬得这厢房的安静更加诡异。
虽都带着面?具,但对面?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惊异还是被沈祁语抓住了。
后背的冷汗虽然还没彻底干下去,但好在心是安了下来。
她赌对了,这怡红院,大概还做着什么买卖人的勾当。
她与唯译在这青楼里逛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这里的女子,好像都格外的年轻。
明明娇弱貌美,但周身好像就是透着一股子死气。
一个有名的青楼,里面?的女子就算是再美丽,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是会衰老的。可能年轻时候名气大能积累一些老顾客,不至于被青楼里的老鸨赶走,往后也能混混日?子。
但这里是青州,几?乎每一天,这里都有新的商人来有旧的商人走,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积累老顾客的说法。
这样地方的青楼,不可能有不漂亮的女子。
那这些女子从哪来?
沈祁语本?来还在怀疑,直到她看到了那双同慕林极为相似的眼?睛。
萧玦同她说过,慕林做那么一出?戏,只是为了将他弄来怡红院而已。
那名为紫嫣的女子,大概跟慕林有着什么关?系。
“本?公?主累了。”她看向?对面?那女子的眼?睛带上了笑,“我这几?日?大概会有些忙,过几?日?再来。”
她也没管这人有没有同意说要跟自己做生意,起身便直接走。
还在愣着的唯译:“......”
公?主?嗯?好女的?嗯?
直到回到走廊他都还是懵的,“什么情况我的姐?”
沈祁语不欲到此久留,步履虽然沉稳但速度却不慢。直到二人出?了这怡红院,沈祁语才回头?看唯译,恰恰好对上唯译那双清澈且愚蠢的眼?睛。
她没忍住笑了笑,“陛下说你?脸上兜不住事儿?,果然是真的。”
唯译不服,“我哪有?”
沈祁语敲他脑袋,“就你?这愚蠢的表情,要是刚刚给那个女子看到了我俩今晚都得玩完。”
她朝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后这才摘下脸上的面?具,“走吧,回客栈。”
唯译呆呆跟上,“那陛下呢?”
沈祁语浅笑,“他不是在给我兜事儿?吗?”
唯译:“他在怡红院看花魁如何能帮你?兜事儿?啊?”
沈祁语:“看花魁那个是许大人,不是陛下。”
唯译被绕糊涂了,慌忙崴着脚步跟上,“什么嘛.....”
明月高挂,窗外传来醉酒之后的交谈声。
大概是散场了。
沈祁语早已洗漱完躺在床上,萧玦还没回来。
她今夜去了一趟怡红院像是憋了满肚子话要同萧玦说,此刻萧玦还没回来她肯定也睡不着。
手里的话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翻页了,沈祁语数不清自己到底看了那紧闭的门多少眼?,在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个望夫石之后她果断放下了自己手上的书,掀开被子准备睡觉。
他什么档次!
也配被她这么等?!
偏偏在她头?刚和枕头?接触的下一秒,门外传来脚步声。
那脚步声听着熟悉,可是有点飘,就像是....就像是喝多了。
沈祁语一喜,正愁着满肚子话没人说,想也没想,起身去开门。
她手臂因?为开门而张开的那一秒,那道熟系的身影直直像她倒了下来。
沈祁语反射性将人接住,“.......”
什么情况。
嗅觉好像被酒精的味道攻占了,沈祁语将人抱着往里面?挪,皱着眉轻声说了一句,“你?身上好难闻。”
不知道身上的人有没有听到,反正人没一点要动?的意思。
沈祁语叹了口气,只能将偏着头?用脚关?上了门,“你?要真的醉得没意识了不可能还能自己回得来,赶紧起来。”
果然,这么说着,身上的人才微微动?了动?。只是那人手在底下忙忙碌碌了好一会,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直到沈祁语开始推人了,萧玦这才像是有些不情不愿地站起身。
他看起来真的很正常,完全没有一点喝多的样子——
.......如果不看他那凌乱的头?发和胸前被卷成一坨的衣服的话。
清醒着的萧玦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形象成这样。
沈祁语盯着萧玦胸口的衣服看了一眼?。
“那是我为了装被那乐调影响故意在南旭面?前扯的。”萧玦轻声解释,
“......”沈祁语看他可以自己站稳,往后退了一步,双臂还胸,像是要算账,“刚刚手在底下是为了拢领口?”
萧玦点头?,又把卷在一起的衣服扯开,“但我里面?还有衣服,没有全扒开,没有被别的女子看到.....”
沈祁语:“........”
男德典范。
她心里虽觉得好笑,但表面?仍旧装出?一副严肃的神情,“真的喝多了?”
萧玦乖乖点头?,话调间像是带上了一点骄傲,“但是我酒量比南旭好,他是被人抬回去的。”
南旭,沈祁语品着这名字。
大概是那个处事极为夸张的矿产大佬。
“嗯.....”她指了指凳子,“坐,”
像是骑到老虎头?上做主人。
萧玦异常听话。
“今天有什么收获吗?”沈祁语给他倒了杯茶,“说来听听。”
“有,但是我不想说,我好晕。”萧玦指了指那杯茶,“我不喝,我再喝要吐了。”
......
确实是醉了。
但是为什么他连醉了都带着一股子很欠收拾的味儿??
不过看他这状态,沈祁语倒是有些明白了。
人喝酒一般是四种状态。
一是跟没喝一样极为清醒,二是微醺但也很清醒,三是喝多了但有着可以正常思考的能力?,四便是人事不清。
萧玦约莫是属于第?三种,他现在其实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身体被酒精掌握了七分的主动?权。
所以这个时候,往往潜藏着某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危险。
酒后乱/性,一般都出?自这种状态。
身体会不受脑子控制。
沈祁语被萧玦那直白的目光盯得发慌。
“这么好看?”沈祁语微眯眼?睛,“这个时候不去沐浴还在这看什么?你?不睡觉了吗?”
萧玦点头?,说:“好看,比那个花魁好看太多倍了。”
将洗漱的话自动?忽略。
他好像只听得到自己愿意或者想听的东西。
沈祁语:“......”
萧玦喝多了是这样吗?
“去沐浴。”沈祁语道。
萧玦不动?。
“......”沈祁语皱眉,“萧怀陵。”
萧玦:“......”
“我等你?。”她一脸严肃,“快点。”
萧玦眨眨眼?睛,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他又抬头?看了眼?对面?人严肃的脸色,还是把话咽进了肚子,起身往沐浴的地方走。
但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来了。
“我自己一个人洗不好。”他眨着眼?睛说。
沈祁语笑笑,“我今晚去隔壁睡。”
“诶!”萧玦慌了一瞬,随即又像是有点委屈,“我自己洗,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