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女赶海发家记—— by绿豆红汤
绿豆红汤  发于:2023年10月01日

关灯
护眼

海珠不打扰姚青曼休息跟着出门,沈遂不住地感谢她,搞得她也不自在,索性留下两句话带着鸟溜走了。
晚上三人一鸟吃了顿丰盛的饭,海珠提出明天要回去,问:“伯父,你要不要一起过去?伯娘和长命还在永宁。”
“我路过永宁住了两天才回来,你伯娘打发我回来催你回去。”韩提督指了指捡豆子的鹦鹉,说:“她想这只鸟了,不过我看这只鸟完全不想她,她自作多情了。”
“想想想——”鸟接话。
“你听得懂吗?”韩提督多瞅它几眼。
鹦鹉打个呼哨,开嗓唱跟侯夫人一起听过的小曲。
隔天一早,海珠就带鸟登船离开,韩霁不得空送她回去,只能送她到码头。
“我回了。”海珠在船上招手。
“回了。”鹦鹉抬翅膀。

到了永宁, 鹦鹉比人还兴奋,但因为得了嘱咐,它一路憋回青石巷才说话。
“鸟回来了。”它大喊。
“别嚷嚷, 吵人。”海珠说。
鸟不听她的, 它飞起来沿着巷子嚷嚷,打了一圈招呼,以极快的速度冲进韩家,进门就嘴甜地喊:“伯娘, 在家吗?”
“在, 你可算回来了。”侯夫人欢喜地走出来, 少了个唠嗑的,家里冷清不少。
海珠进来时鸟已经吃上东西了,她打声招呼接过蜜水喝, 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侯夫人说在岛上的事。
“伯娘, 长命的奶娘得闲吗?韩霁有意让她去帮沈遂照顾孩子,他让我回来问一声。”
“那让她明天就去,长命大了, 我给他选了两个伺候的小厮, 奶娘离开一年半载也好。”侯夫人拿着调勺给鹦鹉添水,瞥见冬珠抱着星珠过来了, 她笑着说:“行了, 不耽误你了,你两个妹妹找来了。”
海珠放下水杯往外走,鹦鹉朝她抬抬翅膀, 喝口水也跟了过去。
“啊!”星珠朝鸟伸手。
鸟在她面前晃了一下飞走了, 先去隔壁院子骂猫,见大海龟不在, 它又越过屋顶落进另一个院子里,老龟正在吃鱼,它落在龟壳上站着,还警惕猫别蹿出来了。
贝娘从厨房出来看一眼,转身端着装卤菜的木盆出来,关好门窗拎着筐出门,顺手锁上门。
鹦鹉习惯了她不说话,目送人出门,它独自跟龟在院子里待着。
回家了海珠的事也多了,没心思再盯着鸟,她洗澡换身衣裳出来,见星珠又在地上爬,她拉小丫头起来,搀着人颤颤巍巍学走路。
三只猫挨个过来蹭蹭腿,转瞬跑出门,打渔的人回来了,它们要去讨鱼吃。
海珠扶着星珠出去,刚出门就看见他三叔背着渔网回来了,星珠看见人啊啊叫,两只手激动地乱挥,高兴地咧嘴笑,口水都扯成了线。
齐老三蹲下去一手抱起孩子,说:“海珠,你刚回来?”
“回来有一会儿了,今天收获如何?”
“不错,遇到鱼群了,我留了条好鱼晚上清蒸。”齐老三抱着星珠往回走,说:“我看着她,你有事就出门吧。”
海珠站在门外琢磨了会儿,她跟齐阿奶说一声晚上不在家吃饭,去隔壁喊上冬珠和风平,姐弟三个去街上买了刀肉去红石村。
“平生今天没过来啊?”路上她问。
“上午来了,下午没来。”冬珠说。
进了村,海珠先看到蹲在草丛里拉屎的大黄狗,她喊它一声,说:“拉个屎还跑这么远,马上就出村了。”
大黄狗尾巴一僵,看见风平提的肉,它溜溜达达过来了,摇着尾巴走前面引路。
于家的院子里有动静没人声,进门前海珠先喊一声,见于来顺坐在院子里理货,她闲适地说:“于叔,做饭了吗?我拎刀肉过来添个菜,晚上多添三双筷子,我们在这儿吃饭。”
于来顺有一瞬间的恍神,听这口吻,他还以为是交好的兄弟过来了,一个出肉一个出酒。
“来的正好,我从老家带了两个好菜,晚上一起吃。”于来顺起身,刚要热情招待,他又咽下虚假的客套话,说:“你们随便坐,趁着天还没黑,我把剩下的货整理出来。”
“行,你忙。”海珠拎肉进厨房,见盆里有洗干净的甘蔗,她随手拿三节出来,问:“我娘和平生呢?”
“退潮了,赶海去了,待会儿就回来。”于来顺指着周遭乱七八糟的东西,说:“你们姐弟三个看看,有喜欢的就拿点回去。”
冬珠不动作,风平啃着甘蔗像寻宝一样在地上翻看,大黄狗紧紧跟着他。于来顺训一声,它嗷呜着趴在檐下,目光还是跟着风平的动作挪动。
当最后一抹夕阳消失,于来顺理好了货,他拍拍身上的灰,洗手洗脸点燃油烛开始切菜做饭。
盯着风平的大黄狗突然耳朵竖起,一溜烟爬起来,狂摇尾巴冲出门,海珠见它这样子就知道是秦荆娘和平生回来了,她跟冬珠站起来往外走。
“呦?海珠和冬珠来了?”秦荆娘看到两个闺女欢喜,她扒拉开狗子,提着桶快步往回走,说:“你于叔去买菜了吗?晚上在家吃饭。海珠你是今天回来的?这次怎么一去就是十来天?”
海珠耐心回答她的问题,跟着人一起往屋里走。
秦荆娘没多问,她换双鞋就开始忙活着做饭,家里的存货有一样是一样都摆上灶台准备下锅。
“谁家晚上吃这么好?肉香味不断。”村里端饭出来的人吸鼻子闻香。
“于来顺家,荆娘的三个孩子过来了。”
“难怪,这得好肉好菜地招待。”
月上中天,村里的人都撂了碗筷吃完饭了,于家的菜才端上桌,两口子忙活了十来道菜,不吃饭只吃菜都能吃撑。
“菜做多了,吃不完隔个夜就坏了,坏了就糟蹋了。”海珠说。
“糟蹋不了,还有狗,它能吃。”秦荆娘挟肉给几个孩子,说:“多吃点,你们不常来。”
“以后多来,你们来了我也能多吃些好的。”于来顺玩笑。
海珠点头,转而说:“于叔你现在还是游村卖货?不是跟船做生意?我买了船,你要是有意,我跟人打个招呼,你跟船跑商,赚的多些。”
于来顺看向秦荆娘,笑着说:“你娘不肯,我听她的。”
“这有什么不肯的,船租出去了,你又不是占我的便宜。你行商多年,在买卖上更有经验,趁着力壮多赚些钱,年纪大了跟我娘在家享福,让平生出去赚钱。”海珠说,“半辈子南来北往不着家,老了好好歇歇,也陪陪我娘。”
于来顺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他看向秦荆娘,见她没有反对,立马欢喜地应下了,“我手上的这批货卖完了就跟船走。”
“我跟人打个招呼,你多去码头走走,遇到人了问问他什么货在外地吃香。”
于来顺连“哎”了好几声,他明白海珠是看在荆娘的面上才操这个心,心里打定主意不再纠结那些弯弯绕绕了,外人笑他就让人笑去,他好好过他的日子,婆娘要跑早跑了,继子若是没良心,他再怎么防范也无济于事,还是眼前的日子最紧要。
吃完饭,于来顺要带狗送海珠姐弟三个回去,还没走出村遇到来接人的齐老三。他站在村口目送一行四个人走远,心叹不愧是姓齐的,一家人心齐得让人羡慕。
“小黄,回了。”他喊一声,路上嘱咐说:“收起你那副眼皮子浅的德行,以后海珠他们再过来,不准再叫。”
然而人心易改,狗性难易。
夜半,冬珠躺在砗磲床上望着屋顶,蜡烛灭了,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一角月色无法照亮屋里的角角落落。她望着漆黑的屋顶,在隔壁有翻身动静的时候,偏头问:“姐,你睡了吗?”
“还没,正要睡,你不困?”
“我在想你今晚为什么会、会主动说这事,要帮他一把。还是你在府城遇到什么事了?”冬珠轻声问。
“姚青曼生了孩子丢了大半条命……”海珠简略地说了下姚青曼的状态,她不是原主,但得替“她”感恩,与其说感恩,她更多的是心虚,想让秦荆娘过的好点。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心里有想法就这么做了,我只代表自己,不代表你和风平,更不强迫你们。”海珠轻声说,“睡吧,夜深了,不早了。”
冬珠思绪繁杂,她放空脑子不去想,现在想不通的就先搁置吧,睡觉,睡觉。

第213章 远方的客人
晨曦初绽, 天光微亮,在巷子里守了一夜的三只猫吃饱肚子翻墙回来,刚翻上墙头, 余光里晃过一抹彩, 这个颜色再熟悉不过了,大白猫下意识厉声哈气。
鸟已落在另一个院子,对猫的呵斥声无动于衷,看见打扫庭院的婆子, 它欢快道:“早上好。”
婆子瞅它一眼, 低头继续扫落叶, 这只鸟太过灵性,她有些犯怵。
鹦鹉刚要纠缠,一个错眼发现了追过来站在墙头的猫, 它吓得一哆嗦, 瞬间转身往侯夫人住的小院里飞。
“天亮了,起床了。”它站在鸟笼上喊。
“嘘——”丫鬟出来阻止它,“夫人还在睡, 你去隔壁找海珠玩, 她天天起的早。”
“让它进来吧。”侯夫人已经醒了。
片刻后,侯夫人洗漱打扮好, 她带着鹦鹉去喊长命起床, 受不了鸟的央求,她又陪着它去找海珠。
海珠正在院子里比划招式锻炼身体,看见人和鸟过来, 她先出声问好。
“早上好, 海珠。”鹦鹉警惕地留意着猫,告状道:“它们想吃我。”
“忍忍喽, 它们先来这个家的,先来后到,你让让它们。”海珠不惯着它,最后一个招式收势后,她拿起手帕擦脸,说:“我今天要出海,太阳落山了回来,白天你别来找我,猫就咬不到你了。”
“今天又出海?”侯夫人问。
海珠点头,在家闲着也没事做,她还要带老龟去海底逛逛。
齐阿奶烙好了面饼,她喊冬珠和风平拿筷子,让他们姐弟三个先吃,这三个都是有正事的。
齐老三过来了,没料到侯夫人也在,他提着便桶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们忙,我回去看看长命。”侯夫人起身带着鹦鹉离开。
“鸟回了。”鹦鹉抬翅膀。
海珠朝它挥手,冬珠和风平也有样学样。
两张面饼一碗鸡蛋水,吃饱喝足,海珠帮冬珠和风平收拾东西装车,出门发现星珠坐在龟背上出来了,她咧着嘴笑,嘴里的“姐、哥”不成音。
“找你小哥玩,我们去赚钱了。”海珠说罢朝屋里喊一声:“潮平,小妹过来了,你盯着她,别让她爬出巷子了。”
潮平应声,打着哈欠往外走。
隔壁的鸟听到声嗖嗖往外飞,它站在墙头盯着路过的人,老调重弹:“海珠,今天出海啊?”
“嗯,你在家乖乖的。”
鹦鹉目送人走出巷子,又盯着巷子里卖柴卖水的人,有人跟它说话它也不搭理。长命喊一声,它立马循声而去,落在树杈子上看他跟武夫子练功,渴了饿了就使唤长命新得的小厮跑腿。
日头一寸寸偏移,当金光洒满庭院,平生牵着大黄狗过来了,大黄狗遇见巷子里的人极尽殷勤,挨家挨户讨了骨头,它衔着烂筐直奔海珠家,留平生在后面跟人道谢。
齐老三抬头看一眼,宽敞的小院趴着龟爬着孩子,猫在檐下睡觉,狗蹲墙角啃骨头,待会儿再来只鸟,院子里比集市上还热闹。
平生给潮平带了甘蔗,兄弟俩坐在长凳上啃,星珠坐在地上馋得流口水,他俩望着她嘻嘻笑。
“馋哭了你们哄,我先跟你们说好了。”齐阿奶点了点两个孙子,她端碗没加糖的鸡蛋水过来喂星珠,说:“别看他们,他们吃的是狗屎,吃了吐,不好吃。”
星珠信了,她张大嘴含住勺子,吃到鸡蛋花还用小米牙嚼一嚼。
齐老三趁这个机会赶忙往外溜,要让星珠发现他走了,又要嚎一场。
海龟和狗都抬头看他,睡觉的猫也睁眼看看,人出门了又埋着头继续睡,狗也继续啃骨头,龟爬进水盆趴水里泡着。
一节甘蔗啃完,平生和潮平洗洗嘴往外走,哥俩齐声说:“奶,二叔/爹,我们去练武了。”
齐二叔言好,齐阿奶顾不上应声。
星珠抬头,这才发现坐着吃饭的爹没影了,她也不吃了,往地上一倒,利索的往门外爬,齐阿奶放下碗跟过去,不一会儿拖着个放声大哭的孩子又过来了。
猫烦躁地抬爪压住耳朵,龟沉在水里不动,狗也习惯了她的哭声,趴着地上继续嚼骨头,只有隔壁的鸟被吸引了过来,它悄悄靠近,蹲在墙头看热闹。
“你看那是什么?会说话的鸟来了,它在笑话你,别哭了,你爹晌午还回来的,你娘马上就回,她去买菜了。”齐二叔出声。
星珠含着泪望过去,鸟悄摸摸开口:“姐姐,骑龟吗?”
猫闻声而起,一个跃身弹了起来,直扑墙头,狗也跟着吠叫,鸟飞在院子上空嘎嘎叫,死猫臭狗轮番骂。
齐阿奶和齐二叔被闹得头疼,星珠望着一地的乱摊子咯咯笑,眼泪还没干,胖脸笑得找不着眼睛了。
齐阿奶逮住猫关进柴房,又赶了龟出门,让一娃一鸟坐上龟背在巷子里蹿,她跟在一旁盯着,防着别家的猫扑鸟,守着孙女别被外人抱走了。
龟趴到巷子口遇见买菜回来的贝娘,它翘首等着,贝娘买了活虾回来喂它。
“啊——”星珠张嘴。
“啊——”鸟张嘴。
“没你俩的,别跟海龟抢食,它可怜,驼人背猫载鸟,少吃点就累死了。”齐阿奶阴阳怪气。
贝娘笑了,十只虾喂完,她挎着筐往回走,龟拐弯跟在她后面,星珠跟鸟又一路坐回去。
此时海珠已经抵达燕岛,她跟老龟一前一后跳下船,目标明确地往海底游,老龟还惦记着堆成山的蜘蛛蟹,它打头给海珠引路,直奔曾经去过的地方。
然而蟹群已经离开,只留下一片蟹壳,魔鬼鱼在海底徘徊,几只魔鬼鱼匍匐在海底吹沙,沙砾吹起,藏在沙里的底栖鱼露了出来,转眼进了魔鬼鱼的口中。
老龟在海底转一圈,海珠喊它离开,却不料它游过来先朝她撞一下。
“撞我做什么?”海珠不解。
老龟又撞一下,气急败坏的往远处游。
“想吃螃蟹?我给你抓。”海珠跟了上去,说:“蜘蛛蟹跑了又不是我赶走的,你朝我发什么脾气?”
“好吧,是我出去的时间长了点,那是因为我月事来了,就是我在家也不能下海。”海珠解释,她在海底看见一只捕食的石头蟹,她迅速游过去踩住蟹,捏着钳子提起来,三两下撬了壳,掰了蟹钳捏着没壳的蟹肉去撵龟。
“吃吧吃吧。”蟹肉勉强塞进龟嘴里,海珠又去逮螃蟹,嘀嘀咕咕说:“也就是我了,让你恃宠而骄,该带你回去看看你的大兄弟,看它在家过着什么日子。”
五只螃蟹进了老龟的嘴,它吃尽兴了,气也消了,开始自己挑选海胆叼给海珠开壳,它吃一半,一半喂鱼。
逮了海胆捉了螃蟹,捡了海螺挖了海贝,海珠在海底来来回回忙活,末了还割两根海带拖上船,一根海带两三丈长,堆在船板上快漫过船舷了。
老龟以为要回去了,它在水下撞船板提醒它还没上船,却不料海珠拖着渔网又跳下船,它只好跟在后面又往海底去。
海珠用石头压住渔网,另一头挂老龟身上,渔网在水中撒不开,她就驱赶魔鬼鱼往渔网上撞,逮一条就跑,拖着渔网朝海面游。
老龟游在前面,回头看时发现她掉队了,它又转回去,咬住渔网帮忙出力。
一人一龟拖着渔网艰难地钻出水面,海珠游到船尾爬上沉在水里的木梯,先拖着渔网离水,瞅准机会砍断带毒的骨刺,再拖着渔网上船。
此时日头已经偏西,海珠匆忙择了魔鬼鱼脱网,又撒网捞龟,这才升帆离开。
遥远的海面冒出一个白点,去年被虎鲸群吓跑的海豚一家又偷偷摸摸回来了,再三确定这次没有虎鲸护送楼船,它们快速从水下追了过去。
船上,海珠打桶水倒魔鬼鱼身上,这只魔鬼鱼太重她搬不动,无法搬去底仓的水缸,只能将它塞在海带堆里,时不时往海带堆上浇水。
余水流在船板上,缓缓积了一汪水,老龟爬过去,趴在水坑里不动了。
“累了?”海珠脱下衣裳蹲下去,她折起衣裳沾水给老龟擦龟壳,搓龟鳍上的水垢和浮藻,海龟也越养越懂事,打归打,骂归骂,需要帮忙的时候它也知道出力帮忙。
老龟擦洗后焕然一新,海珠提着桶打水洗衣裳,刚蹲下,水下出现一抹白影,她还没反应过来,海豚冒头,嘴里含的水尽数朝她喷去。
接二连三又有四只海豚从水下窜了出来,它们欢喜地大叫,跟海珠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你们又长大一圈。”海珠擦去脸上的水,伸手碰了下离得近的海豚,想起船上的魔鬼鱼,她跑上去把它从海带堆里拖出来,掂起尖头铲划开,留一块给老龟吃,其他的切割成小块投喂海豚。
这本来是她准备带回去自己吃的,现在用来招待海上的朋友,比自己吃了还满足。
虎鲸群去年几乎要把这处海域的鲨鱼吃绝户,侥幸逃生的也搬去了深海,如今的海底鲜少有鲨鱼光顾,海豚来了,它们就是这片海域的老大。
海豚跟着船跑,从日傍金山到晚霞漫天,当楼船趋近码头,海面上出现众多归航的渔船,它们欢快地跃出水面,光滑的身躯在海上划过一道弧,落下时动静极大地砸出三尺高的水花。
“海豚又回来了。”远处渔船上的渔民看过来,说:“好几个月没见过它们了,我还以为它们搬家离开了。”
海珠送老龟回岛,海豚离开她的船,它们穿梭在渔船中,不断探出水面看船上水仓里的鱼,若是有人投喂鲜鱼,它们就往船上喷水感谢。
楼船抵达海湾,海珠正要抛锚,杜小五朝草亭下喊一声:“二河,海珠回来了。海珠,这人说是认识你,找你的。”
一个动作拘谨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看见船上的人,大松一口气,说:“对,我找的就是她。海珠,你还记得我吧?琼崖,你在我家吃过饭,还买了我家的椰子和鸡。”
海珠点头,她认出来了,不过诧异的是他会千里迢迢过来找她。

第214章 拖家带口出行
二河帮海珠扛着渔获一起回青石巷, 他一路走一路看,眼睛盯着街上的商铺和巷子里的人家,目光火热得让人警惕, 相熟的人问:“海珠, 这谁啊?哪来的?你认识?”
海珠犹豫着点头,她跟这人也不怎么相熟。
进了青石巷,坐在墙根下纳鞋底的妇人纷纷开口打招呼:“海珠,回来了啊?”
“哎, 回来了, 今天逮的渔获不少, 蟹肥虾大海胆嫩,还是活的,想买的到我家来。”海珠说。
“你不做饭卖?”红珊娘问。
“不卖, 太少太杂了。你们先选, 剩下的我拿去渔市卖。”海珠脚步不停,还没进家门先喊:“奶,在家吗?”
“在家在家。”鹦鹉从隔壁急匆匆飞过来, “海珠, 你回来了啊?”
齐阿奶也从屋里出来了,星珠跟在她身后爬, 见到海珠咧开嘴巴笑。
海珠让二河把渔获都放地上, 说:“奶,你看着,有人来买就卖了, 若是有剩的, 留够我们吃的,剩下的等我三叔回来让他拿去渔市卖了, 我进屋说点事。”
齐阿奶看了二河一眼,点头没说话。
“进来吧。”海珠带着人走进院子。
“海珠,怎么不理我?”鹦鹉眼巴巴跟进去。
“理你,去抓虾喂龟,你喂它,它会更喜欢你。”
鹦鹉信了,还没落地又急匆匆打转出去,抓只虾乐颠颠去喂海龟,星珠见了也麻溜地爬回去。
“找我什么事?”海珠站院子里问。
二河绕着院子看一圈,他不了解情况,一路跟船过来晕头晕脑的,对当地的情况也只是从船上行商的口中得知一二,能找到海珠已经是费尽了心思。他不再瞎琢磨,赌了一把,动作谨慎的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布兜,又解开布兜拿出一张白色的布帛递过去,说:“这是我们酋长写给少将军的信,你能不能替我转交给他?我寻不到人。”
他从琼崖的渡口花了五两银子上了广南的官船,上船了愣头愣脑跟官兵打听少将军的行踪,险些被船上的官兵扔进海里喂鱼,解释了大半天对方才勉强相信他,但也不肯多跟他说什么。没办法,他只好把带上船的椰子和活鸡送给船上的行商,勉强打听出来少将军在府城。他坐船到府城又被码头上的守卫拦了下来,任凭他怎么说都没人搭理,无奈之下他只好打听海珠跟韩霁的名字,打听下来才知道在他家吃过饭的两人就是少将军和他的未婚妻。他见不到少将军,只能中途改道来永宁找海珠。
“我在码头下船,下来了跟守卫打听你,守卫一听你买了我家的椰子和活鸡就相信了,让我在草亭里等。”二河庆幸地感叹,“要是早知道你的身份,我哪用费这么大的劲。”
海珠看了看手上的布帛,半信半疑道:“酋长让你带信?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我爹的爹的娘跟酋长是同胞姐妹。”
“……是你曾姨祖母,是位女酋长啊?”海珠很是惊讶,她打开布帛看信,同时问:“酋长今年贵庚啊?”
“五十出头,她是我曾祖母最小的姊妹。”二河对于她看信的行为没有异议,一是因为他见过她跟少将军的相处,二是目前除了海珠,他无人求助。
海珠粗略地扫了眼信上的内容,大致意为老酋长想要跟韩霁谈生意,为部落里的渔民求个自由往返广南的文书,邀请他去琼崖详谈。
“你们老酋长该过来见我们少将军的。”海珠折起布帛。
“酋长年纪大了,出不了远门。”二河歉意地解释。
“行,我替你转达。你是在永宁住几日再跟船回琼崖,还是要见了少将军再走?”她问。
“我等个回信。”二河不急着回去,出来一趟身上的银子用尽了,带出来货也一文没赚,这样回去了遭人笑,他在码头扛货攒些钱再回去。
他厚着脸皮问:“你能不能给我安排个睡觉的地儿,柴房也行,能睡就行。”
海珠领他去隔壁韩家,大概的意思讲了下,侯夫人让人带他去找武夫子,武夫子在巷子里有单独的住处,小院里还有空房。
二河跟着下人走了,侯夫人跟海珠说:“琼崖盛产珍珠、沉香和花梨木,这三样是皇家的贡品。”
“出产的东西都被用作贡品了,琼崖的百姓还那么穷?”海珠不解,她一直以为琼崖封闭落后,而且还有部落和酋长,看着像是被朝廷放弃的一块岛。
“贡给皇家又不是贡给百姓,出产的东西都被运出去了,富的只是那一撮人,更多的人是当牛做马的。”侯夫人摩挲着衣襟上挂的珍珠玉坠,说:“我派人把信送回去,怎么解决让他们父子俩商量,看他们愿不愿意插手琼崖的事。”
海珠点头,她留下一方写满字的布帛,揣着一肚子心思回去了。
三日后,韩霁跟船过来了,他跟他爹商议的是去琼崖一趟看看情况,在永宁停船是问海珠要不要一同过去玩。
海珠拒绝了,琼崖太热太晒,各方面都不如永宁,她还是待家里舒坦。
“二河在码头扛货你看见了吗?你走的时候捎上他,我估摸着他兜里是没银子了,想回回不去。”海珠说。
韩霁看着她不吭声。
“看我做什么?”海珠心觉不好,她刚要退就被抓住了,韩霁箍着人说:“你在家遛鸟逗猫不如陪我出门,我们多久没见了?”
她才回来几天啊?海珠觉得好笑,又有些不情愿,最后还是在他的控诉和央求下妥协了。
“奶,二叔,三叔,我跟韩霁出去几天,我们去琼崖一趟。”晚饭后,海珠回来收拾行囊。
“是去螃蟹会爬树的岛吗?”风平问。
“姐——”冬珠拖长了调子撒娇,说:“之前你说要带我们去的。”
“对呀。”潮平想起来了,他跟进屋说:“大姐,带上我,我给你梳头发。”
海珠想了想,觉得可行,说:“我去问问韩霁。”话落就出门。
“海珠来啦。”鹦鹉倒挂在鸟笼上,一眼看见走进小院里的人,它扑棱棱飞过去,问:“你找谁?”
“找你。”话是这么说,人却朝迎出来的男人走过去。
“骗子。”鹦鹉又倒挂在鸟笼上,悄摸摸听墙角。
“船上能不能多带几个人?到了琼崖你跟老酋长谈事,我带着冬珠他们几个在岛上玩。”海珠问。
韩霁答应了,这才三月中旬,海珠先是跟他出远门一个月,前些天又去府城十来天,这趟再离家小半个月,别说海珠不情愿,恐怕她弟弟妹妹们个个都不高兴。
“我把长命也带上,多带几个侍卫,到了琼崖你们随便玩。”他说。
“还有鸟。”鹦鹉立马接话。
“你不在家陪我听曲?你留家里,我给你买好吃的。”侯夫人走出来说。
韩霁跟海珠看着鹦鹉不说话,它扭着头左看右看,装傻充愣开嗓学猫叫。
“我先回去了。”海珠往外走,她还要回去让几个小的收拾东西。
韩霁看了眼还在一声接一声喵喵叫的鸟,他跟他娘进屋说话,又让人去喊长命过来。
人都进屋了,鹦鹉也消声了,它咔咔几声,赶忙咂水润嗓子。
“回去了早点睡,明早早点起,天亮了我们就走。”韩霁带着长命走出来,说:“娘,你也早点歇着,我们走了你要是觉得无趣就回府城住些日子。”
“不会无趣,鹦鹉还在家里陪我。”
“不——”鸟急了,它慌张地吞下嘴里的瓜子,拍起翅膀往外跑。
“你哪儿去?你伯娘骗你的,让你跟我们走。”韩霁连忙喊。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