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青呆滞了片刻,偏开了头。
进了不留客,秦牧之立马给江言倒了茶,他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到?嘴边的只剩一句格外勉强的夸奖:“江馆长……很好。”
他其实是想?说江言不愧是当?过明星的,瞎话随便来,演技也一流。
江言心领神?会,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况且,我刚可一句谎也没说。”
秦牧之越发感?慨,就是一句谎没说才?厉害啊。
江言看着心有余悸的秦牧之:“秦会长,你这样不行?,对付这种人,你越退让他们越嚣张。”
话音刚落,江言又惊觉自己说太多了,按理说她是不该知道这种事的。
还是大意?了啊,总不能一会儿秦牧之问起来她说是你家天青瓷告诉我的吧?
谁知秦牧之只是叹了口气:“圈子里都?知道了吧?”
“确实是我助长了他们,本来我是有想?过我走后就把钱都?留给他们的,所?以才?让他们儿子李富来我店里帮忙。”
“我本来想?着我慢慢教他,总能让他上手的,结果……他根本对这些古董一点喜爱都?没有。”
“他还背着我偷偷联系人卖了我好几件收藏,这店是不可能交给他了,所?以我就想?拿钱打发他回去,谁知道……。”
谁知道被喂大了胃口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好打发啊,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可不就是这么来的。
江言在一旁摇了摇头,又说:“秦会长,你要是信得过我,这事交给我处理怎么样?”
“太麻烦你了……”
秦牧之连忙摆摆手,这偶然遇到?帮一下和彻底帮他解决问题可是不一样的,他可不想?给人多添麻烦。
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江言脑子一转:“秦会长要是怕白麻烦了我,就答应我一个?条件也行?。”
她话音刚落,先有反应的是立在秦牧之身边,伞面向他倾斜的秦天青。
秦天青开口道:“你已经和我做了交易了,怎么还能向我主人提条件?”
江言不理他,眼?神?都?不给一个?,只直直看向秦牧之。
秦牧之倒是很平静:“江馆长想?要什?么?”
“听说秦会长手里有一件国宝级文物,我想?借去观摩几天,不过秦会长放心,我不贪你东西,看完就给你送回来,你要是不信,我还能立字据。”
不把这秦天青弄回他们山海博物馆,她脑门上那个?瓷片怎么解决?
她还是得先保命啊。
“江馆长果然消息灵通,我这里确实有一件宝物,只是……它?之于我,不单是身价贵重那么简单。”
秦牧之一边说着一边从一个?暗格里拿出一个?盒子。
“这是一件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江言神?情,却发财她脸上完全没有半分贪婪和觊觎,他心下稍安,又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正想?继续说,就听江言道:“不,这是南宋初期的。”
江言话音刚落,一旁的秦天青的伞摔落在地,看得江言一激灵,她赶紧打量一下那天青瓷,发现上面没有裂痕,这下放心了。
你随便摔。
不过这也说明了她昨天做的那个?梦应该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江言继续道:“而且是一件尝试品,是邵局主持的官窑烧制的,也就是龙泉瓷的前身。”
秦牧之闻言一愣,眼?底马上冒出点精光:“江馆长,你是怎么发现的?我近几年?也有所?怀疑,不过没有考据到?有力证据,还找过许多文物专家相看,他们也提出过这个?可能,唯独你第一次见?它?就能说出这么……”
这么具体的来历。
“江馆长,你眼?力确实过人。”
秦牧之感?慨一句,心说不愧是一馆之长,虽然看着年?轻,但是就凭这眼?力,这学识,估计已经足够跻身国内文物研究的前列了。
江言被吹得有些心虚,只是瞥见?秦天青那沉下去的面色,她又得意?起来,扬眉一笑:瞧见?没,你主人夸我。
秦天青手握成拳。
“只是碰巧做过一点这方面的研究。”
做梦做的怎么就不算呢?
江言理直气壮地答完,就见?秦牧之把那装天青瓷的盒子往她面前一推:“江馆长,您拿回去看吧。”
文物也要送到?懂它?的人面前才?行?。
江言被秦牧之这大方劲镇住了,而秦天青却在旁边急了。
他咬牙,一张温润如玉的脸都?要皱成一团了:“你不许带我走!”
江言一听,反骨一下就起来了,本来还想?客气几句,当?即一手搭盒子上,很是不要脸地回答:“好啊,那就多谢秦会长了,不过您放心,答应帮你解决的事,我也会做的。”
说完还故意?瞥秦天青一眼?:生气了吧?无能狂怒了吧?让你给我贴瓷片!
秦牧之无奈一笑:“江馆长,这事……您尽力就好,解决不了也就算了。”
他也不指望江言能真的对付那几个?人,虽然今天江言那一出确实把那几个?人吓了一跳,可是狗皮膏药哪是那么好揭的啊。
江言也不多解释,只是把那盒子盖好,双手稳稳抱住:“秦会长,最多一周,你等我好消息吧。”
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可太会当?恶人了。
江言抱着天青瓷回了山海博物馆,沿途不管秦天青在旁边怎么跳脚她就是不理他。
直到?进了博物馆的大门,她才?冷冷哼了一声:“给我脑门贴瓷片的是你吧?”
秦天青也是压了一路的怒气,但是声音还是温温柔柔:“是我,我怕你答应了我但是不照做……”
说起这个?他也不免有些心虚,又解释道:“不过,这不是诅咒,不然也不可能在你博物馆里给你贴上,在这里,我又不能伤害你,那只是一个?提醒,让你不能忘了承诺。”
江言不为所?动:“人家定闹钟发信息算提醒,你这给人脸开个?缝算哪门子提醒?我破相了!”
正说着,图莲花抱着小莲花杯从她身边路过。
“馆长大人今天好漂亮哟。”
“是不错,比之前没花纹的时候好看多了。”
“……”
你们文物的审美我不懂!
江言快步绕开那两个?小屁孩文物,秦天青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看,他们也都?说好看。”
江言回头瞪他一眼?,手上却小心翼翼把它?原形给放好。
没办法,这可是国宝!
“给我把这破瓷片揭了。”
“还揭不了,得等你完成承诺才?可以,而且这不是破瓷片,不是你们人类说的,吗,“纵有家产万贯,不如汝瓷一片”,这是我的一片呢。”
难道她就是因为这瓷片才?做的那梦?
江言咬牙:“那我要是完不成难道就一辈子顶个?瓷片?而且你别装了,你顶多算个?仿汝瓷!”
“……”
秦天青垂着头:“你别和我主人说这话,我怕他嫌弃我。”
你就算是南宋的,你也价值连城啊!你怎么还自我PUA上了?
江言刚想?说什?么,突然想?起,难道……
“邵成章,是你第一任主人?”
这话一出口,江言眼?前马上一阵天旋地转,不等黑暗来临,她就知道这是app又来刷存在感?了。
【恭喜馆长成功触发了天青釉葵花洗的执念,十秒之后将开启阅读模式。】
江言无奈陷入黑暗。
等她再次睁眼?,已经是在一间窗明几净的书房里了。
不过这次她依旧不是同步的秦天青的视角,因为秦天青正被端端正正地摆在书桌上。
桌前坐着的是邵成章,他正执笔在写着什?么,只是刚写了几个?字就迅速把纸张揉做一团,焦虑之色染在眉梢,过了一会儿又去拿下一张纸。
江言站在一边,发现他是在给自己的上峰写信,说的是汝窑青瓷烧制的进度。
看他这写了又撕的样子,估计是没有什?么进度的。
最终邵成章也放弃了,他放下笔,又看了看一旁的天青瓷,长叹口气。
“你怎么就没有粉彩呢……”
看来PUA是从这时候就开始的啊,等等,难道这就是秦天青的执念?
那这个?她怎么解决,这不得送去看心理医生更?快吗?
不然带他去拍卖场看看自己多抢手?
就在江言胡思乱想?的时候,邵成章又轻轻抚摸过天青瓷的釉面:“其实这不也挺好看吗?”
就是,他以后可值钱了,对他好点。
江言随便找了个?位置坐着,屁股还没有坐热,就听门口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厮。
“邵大人!朝里来了信!”
江言听了这话还嘀咕,邵成章一个?管烧瓷的还能和朝堂有什?么联系?
她又走过去,见?邵成章面色冷硬的展开信。
信里内容格外简单,写的是当?今圣上欲以岳将军换韦太后。
江言一呆,难道现在是绍兴和议,赵构杀岳飞的时候?想?到?这一段历史,江言的脸色也不由沉痛起来。
她能在阅读模式里改变这一历史吗?虽然她知道并没有什?么用?。
江言伸手去摸天青瓷,手如她所?料的穿了过去,果然,在没有搞清关键剧情的时候,她是不能有实体的。
而刚看完信是邵成章面色格外沉静,他把信烧掉,重新坐到?了桌前,眼?神?有些木楞。
隔了一会儿,他那只紧握成拳的手又松开,似乎想?要起抓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握住。
他看了一眼?在那儿等着的小厮,出口的声音格外哑:“明天早上给我备马和官服,我要进宫。”
说着他一挥手,把小厮屏退了。
这之后,他先去了一趟账房,让账房先生请算了府上的银钱,给家仆们把月钱都?提前发了。
然后给他们放了假。
“都?回家去吧,等我叫你们再回来。”
安顿好家仆,他又去了后院,看着满院家眷,他不由红了眼?眶:“收拾一下,你们明日?启程,先去别院,再出临安,等我给你们递消息再回来。”
家眷里有人疑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只答:“没事。”
接着他做完一切,又写了好几封信,等都?寄出之后才?回到?房中,他定定看了一眼?桌上天青瓷,又展开一张信纸。
这次他不是报告上峰了,而是直接请奏是当?今圣上。
信上内容大致是:汝窑瓷,成了。
江言看着这信,心一下就揪紧了,这人是在欺君啊,他想?干什?么?
她隐约有个?猜测,可是却不敢真的去想?。
等到?天亮,守了天青瓷一夜未眠的邵成章站起来,他用?一个?精美的雕花木盒把天青瓷装好,这才?去整装。
他穿着一身官服,那官服是绿色的,那代表他只是个?七品以上,五品以下的小官。
可邵成章穿起来,却格外笔挺。
他整整官帽,抱起雕花木盒上了门外等着马车。
马车轱辘发出清脆声响,江言跟着坐在马车里,心里居然也有几分惴惴不安。
她明知道这是几百年?前的一段前尘,她也只是一个?看客,却依旧……
马车停在宫门前,因为是临时迁都?的杭州,并没有多巍峨的宫门。
邵成章立在门口,他仰头看向天上的太阳,并没有抬手去遮阳,任由那点天光晃了眼?睛。
灼灼之日?,高悬于顶。
他伸手去抓,好似想?掬一缕光在手里。
最终光从指尖漏掉,他进了殿。
江言还想?跟着,却发现自己好似被一道无形的墙给拦住,她不能进入宫殿,却依稀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邵成章在朝堂之上长跪不起:“陛下,岳将军不可杀!”
“靖康之耻犹是骨血之痛!天下需要岳将军!”
随着这一声而来的一片哗然。
“邵成章你在胡说什?么!”
“陛下只是想?与北边和谈而已,这是为了南边百姓休养生息!”
“你好大胆子,胡乱揣摩圣意?,离间圣上与岳将军的君臣之情!”
江言听着那一声一声的讨伐,心里一阵阵发寒。
邵成章,一个?在历史长河里只留下只言片语的小人物,无人知他在这件事上做过什?么,无人为他千古传名。
可是他依然做了。
江言耳边慢慢安静下来,接下来是一个?尖利的声音念着一段发落,以及雕花木盒落地的声音。
江言眼?前闪过一片红色,如雾一般弥漫,又和花一样纷纷扬扬。
最后她看到?那盏天青釉葵花洗孤零零地被放在御前的桌案上。
而呈上它?的人,再也没了踪迹。
【本章阅读结束,馆长将在十秒后弹出。】
江言看着跳出的提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等眼?前重新清明的时候,江言看向面前的秦天青。
“你的第一个?主人,是个?英雄。”
秦天青也是一愣,过了一会儿才?点头:“是啊。”
他向着窗外看去,和煦春光落在地上,似是那年?。
两人相顾无言了好一会儿,黑猫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直接挡在两人中间,九条尾巴全扫秦天青身上,啪嗒啪嗒发出声响。
本还沉浸在低落情绪里的江言立马跳起:“你轻点!他是瓷器!他还贵!”
黑猫不为所?动,只是转身看一眼?秦天青,竖瞳圆睁:“取下瓷……”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言一下摁住了脑袋。
“下面来说一下我的计划吧。”
江言说着瞥一眼?app上那个?执念果实的进度条,才?百分之十……
所?以秦天青的执念到?底是什?么?难道要从他第一任主人开始慢慢追溯起?
江言觉得一阵头疼,决定暂时把这事先放下,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黑猫闻言仰头看她一眼?,跳下桌子,他再管这家伙的闲事他就不做猫了。
第19章
“安抚”好了黑猫, 江言看着面?前脸上还沾着几根猫毛的秦天青,低头看向黑猫诧异道:“连猫妖都摆脱不了掉毛?”
看来这世界对毛茸茸一视同仁。
“……”
黑猫好似被定?住,默默偏头背对两人, 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看着空气里飘散的黑毛,江言并不打算放过他,反而把他脸掰过来:“以后吃饭不许变猫!”
她可不想吃一嘴毛。
看着一人一猫互动,秦天青小声提醒:“不是要说正事吗?”
“就是, 都怪小助理打乱我们说正事的节奏!”
江言先发制人地甩了锅,在黑猫满眼不可置信之下淡定?坐下,双手交叠在一处, 露出一个大反派笑容:“你们说人做了亏心事最怕什么?”
一瓷一猫下意识摇了摇头。
江言眨眨眼:“怕夜半鬼敲门?。”
“那张家人这么会闹,用普通方法是不可能杜绝的, 所以就得先拿捏住他们的七寸。”
秦天青不明就里:“他们又不是蛇。”
哪里来的七寸。
江言挑眉:“你觉得秦会长最在意什么?”
秦天青秒答:“我……们这些古董。”
他本来想只说一个“我”, 又觉得太过于嚣张, 显得不够谦逊知礼,不情不愿又加了后面?几个字。
“那你说要是我对你……们做了什么,秦会长会不会很?难受?”
江言故意在“你们”这个词上?拉长了语调, 她可没有?忘记秦天青给?她贴瓷片的“仇”呢!
果然这话惹得秦天青怒目而视,捏紧伞柄,把伞压低遮住半张脸:“主人会和你拼命。”
“我也?会。”
说这话时他倒是又有?了几分骄傲的劲, 可是刚起?的那一点嘚瑟就被一旁黑猫摇得生?风的尾巴给?捻灭了。
秦天青识趣地往江言身后站了站, 还将桌上?自己的本体往里推了推,生?怕这黑猫暴起?, 给?他一尾巴。
江言倒是没有?观察到?这暗流涌动,继续道:“这就对了, 这就是弱点,是七寸, 明白了吧?”
这么一说秦天青确实懂了:“可是,那几个人也?没有?我这样的宝贝。”
他就算不是真的北宋汝窑瓷,也?是名贵得很?的。
“这你就不懂了。”
江言撑着头:“对那对夫妻来说,他们那个儿子就是他们的宝,所以我们得从这里下手。”
闻言秦天青极为诧异:“那东西也?配和我比?”
他语气依旧温和,没有?太大起?伏,堪称温柔一刀。
江言郑重其事:“他确实比不上?你,可是有?些人就是拿小垃圾当宝贝。”
“人类果然很?难懂。”
“那……我们把他杀了?”
“……”
江言听了这一点也?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话赶紧摇头:“当然不是!现在是法治社会!”
“所以,我们得找外援。”
“江馆长,这不行,这不是我们的业务范围啊!”
五鬼搬运公司的五只鬼第?一次有?了拒绝客户的想法。
他们在江言办公室里一字排开?,每只鬼脸上?都是清晰的“为难”,怎么办,这还是大客户兼老客户啊!
五只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身上?数字为一的鬼上?前,他抬手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江馆长,我们是正经?公司,这种闹鬼吓人的事可不兴做啊,这要是闹到?地府工商局那边,我们得被吊销从业资格证的!”
“对对对,江馆长,不是我们不想帮,我们小公司开?起?来也?不容易。”
“是啊,现在地府考公可难了,我们要是丢了饭碗可就得回去背书了。”
“我最讨厌背书了!还是当个体户好!”
“江馆长,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江言听着五只鬼你一言无一语,神色极为无奈,这年头,当鬼的就业形势都这么严峻了?
不过她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们,没办法,她不害怕的鬼也?就他们了。
“什么闹鬼?你们不要污蔑我啊。”
江言说得理直气壮,五只鬼听得一愣一愣,难道他们意会错了?可是刚才他们明明听江馆长说的是让他们去吓唬一个凡人。
不给?他们思考时间,江言又说:“我不就是让你们给?我快递点东西送人吗?只是顺便让你们传几句话罢了,这不是你们业务?”
五鬼面?面?相觑:还能这样?
江言身体力行的告诉他们:当然能。
她给?五只鬼一人手里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满满当当——
是他们这次的剧本。
“你们到?时候就照着这个帮我传话就行,然后把这个送给?他。”
五只鬼看着手里的纸和马上?要运送的“货物”脸色又谄媚起?来。
“还是江馆长聪明!”
“送货我在行,保证完成任务!”
“记得五星好评哟!”
江言看着五只鬼给?她出了快递单,看着快递物品那栏嘴角一抽。
【快递物品:食品】
好像也?没毛病,那怎么就不是食品呢?
张大宝正在秦牧之家的客房里吹空调喝冷饮打游戏,好不惬意。
这可比他在家的时候来得强多了。
虽然在家也?有?他爸妈伺候,可是哪有?这里舒服啊,幸好他以后都能待这大房子里了,他爸妈可说了,等那老东西一死,这些就都是他的了。
张大宝想着就又给?游戏充了钱,反正他以后就富裕了,这点小钱不算什么。
正在他高兴的时候,头顶的灯突然闪了几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啐了一口?:“这豪宅的灯也?会短路啊?”
他刚准备大喊“爸”,来给?我换个灯”就想起?今天他爸妈又出去找那老东西麻烦了。
张大宝暗骂一声晦气:“那老东西怎么还不死,这一天天的。”
说着他站起?身又看了看,发现灯好像又不闪了,本着得过且过就行他伸个懒腰,又准备继续打游戏。
这是屋子里的温度却突然开?始下降了,一阵阴冷气息从四面?八方而来,张大宝又看了看空调,温度依旧是22°。
他也?没多想,拿了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
可是还是冷……
不是空调冷风带来的凉意,而是一种刺骨的寒气。
张大宝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拿了件外套穿上?,不等他再多做什么,就听厕所里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
他没有?关好水龙头?
张大宝又往厕所走,却见厕所的水龙头关得紧紧的,一滴水也?没有?往外流,可是那“滴答”声依旧在继续。
“这破房子还漏水?等老子继承这里就给?翻新?一遍!”
那水声一直不停,吵得张大宝心烦意乱,他猛地冲进厕所想找漏水点,抬头正好看到?了镜子。
镜子里,五只青面?獠牙的鬼正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
“啊!”
张大宝尖叫一声,下意识就要跑,一阵风却恰好把门?给?带上?,厕所的灯也?随之熄灭。
四周一片漆黑,只剩那恼人水声,张大宝缩在角落瑟瑟发抖:“鬼啊!有?鬼啊!”
张大宝看着前方,虽然没有?再次看到?鬼影,却听到?了一阵格外清晰的脚步声,渐渐向他走来。
他觉得脖间一痒,仿佛被冻伤一样失去了知觉,他咽咽口?水往旁边一看,就见几滴血正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流淌。
他几乎叫不出声,只能拿脚在地上?胡乱蹬着,紧接着,他觉得身上?的衣服也?慢慢湿了。
他低下头就见身上?满是血水,一个劲往外冒,流到?厕所的瓷砖上?,汇成一摊。
张大宝彻底受不住了,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宝!大宝!大宝你怎么了啊!孩他爸叫救护车啊!”
张大宝听着身边熟悉声音缓缓睁开?了眼,一看到?是他妈便嚎啕大哭:“妈!这房子有?鬼!我遇到?鬼了!”
“什么神神鬼鬼的!别胡说!”
张妈戾着一张脸,去检查儿子身上?有?没有?伤,还想说什么就从张大宝身上?摸了一手血,脸色立马煞白了一张脸:“……什么鬼,别胡说。”
她说话声音颤颤巍巍,完全没有?半点底气,看着儿子身上?半点伤口?也?没有?,却不断往外渗血,心里咚咚地跳。
一转头,却见一旁的墙壁上?浮现着五张脸,好似是长在那里一般,晃眼一看,那些脸表情各异,好似还能动……
她揉了揉眼睛,那五张脸依旧在,她记得,之前这里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张妈浑身发冷,紧咬着的牙关发出上?下牙打架的声音。这时又听站在厕所门?口?的张爸叫了一声。
母子俩齐齐转头,就见张爸铁青着一张脸,手里拿着一个大盒子在那儿发抖,盒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封信。
“这是什么东西啊?!”
那是一封血书。
【秦先生?,就是他吗?你要借寿的人。】
“借寿?”
三人看完那信,只觉得鼻腔里都是一阵血腥气。
张大宝喃喃了一句,呆若木鸡。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他妈,她垂着头哆哆嗦嗦:“……我就说,我就说他怎么对我们这么忍让,原来是想让我们大宝给?他借寿啊!”
“不行,走,我们必须赶紧走!大宝,快起?来,收拾收拾我们回家!”
张妈站起?身,脚还有?些软,跌跌撞撞地就拉了张大宝往外跑,还不忘叫上?她那个没用的老公。
“还愣着干什么!想在这里等咱儿子被吸干吗?”
这话一出,被血书吓得愣神的张爸这才把那血书一扔,也?跟着跑了。
谁也?没有?看到?他们身后房间里灯光又开?始闪烁。
五只鬼站扒拉着门?目送三人:“他们这就算签收了吧?”
“算吧,那小子不是都把那鸡血猪血给?带走了吗?”
“多好的食材啊,血旺下火锅多香啊……”
“你就知道吃!说好的微笑服务,你看你刚在镜子里给?顾客笑得多丑!”
“你还说我,你印那张脸牙都出来了,难看!”
就在几只鬼争吵的时候,他们的老大开?口?了:“好了!检查一下我们的工作?情况,看有?没有?疏漏,没有?就能结单了。”
“签收地点:厕所。”
说着他们看了一眼地上?都是血的厕所:“没错。”
“不过为什么江馆长要让我们送厕所里啊?”
“废话,厕所沾到?血不是好收拾吗?”
“对哟,江馆长真聪明!”
老大鬼继续:“签收物品:书信和食材。”
“没错,信他们看了,食材他们带走了。”
“签收人:张大宝全家。”
“这也?没错,我刚翻了他们身份证!”
“很?好,收工!”
话音刚落,屋子里的灯重新?亮起?,温度也?恢复正常。
而厕所的水龙头自己打开?,将地上?的血冲刷得一干二净。
秦牧之走到?家门?口?,硬生?生?忍住不想开?门?而入的冲动,硬着头皮进了门?。
他实在不想看那一家子在自己房子里做的那些妖……
可是今天情况好像有?点不一样,家里安静得像那家人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秦牧之看了看鞋柜,属于那家人的鞋子都不见了,连同他给?他们买的拖鞋。
这是出门?了?总不能说走了吧。
他自嘲一笑,没有?报多大侥幸,毕竟不把他刮一层皮这几个吸血鬼是不可能走的。
叹了一口?气秦牧之往里走,却发现沿途一路所有?属于那家人的痕迹都消失不见了,他惊讶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去房间里找。
他先进了那对夫妻住的客房,里面?仿佛被小偷造访过一样,被翻得格外杂乱的样子显示着曾经?住在这里的人走得有?多匆忙。
夫妻二人的行李自然也?是不见了。
他又一打量,却发现房间里赚钱的东西一样也?没少,这就有?些奇怪了。
要知道就算走,这夫妻两个也?不可能放着这些东西不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