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生活日志—— by清越流歌
清越流歌  发于:2023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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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样各有千秋的朋友们,在自带大佬气场的赵昭景, 统统都要黯然失色一大截。
他用事实证明, 霸总才是无可超越的白月光。
也让坚信智者不入爱河的沈丽姝, 偶尔还是会这扑面而来的帅气, 冲击到心脏都要漏跳半拍的程度。
但只要一想到他真实身份所意味的麻烦,快要长出来的恋爱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先不说高贵的宗室要怎么和她一届平民之女走到一起,假设中间省略一万字,这门婚事它最终成了,可感情它也不是永恒不变、一帆风顺的,好不容易她穿到的时代还不算丧心病狂,普通夫妻不合还能和平分手,可他们一旦关系破裂,别说和离,恐怕她连大门都出不去。
要不起,大佬的爱她真的要不起。
只要想到这个,沈丽姝瞬间封心锁爱,长得再帅也没用,面对这身骑白马只为她奔赴而来的浪漫画面,她也无动于衷,甚至还有点淡淡的无语,“今儿怎么出城了?”
其实她更想问为什么又来,他嘴上说自家只是闲散宗室,难道真就这么闲散,没有任何一点正事可以做了吗?
赵昭景已经策马来到跟前站定,并不急着下来,而是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飘忽的语气中仿佛藏着几缕柔和,“过来看看你。”
真诚才是必杀技,沈丽姝再铁石心肠,也感觉顶不住了,率先移开了视线,并开始胡言乱语试图掩饰尴尬,“哈哈,我在自己家,自在着呢,有什么好看的。”
上方的人却没有如她所愿般底上一句“开玩笑”的台阶,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于是更尴尬了。
还好旁边有沈四弟,且是没有被作业封印的沈四弟。
恰恰相反,小朋友是认真完成了阿姊布置的功课,才被奖励出来跟小狗玩捡球游戏的,正是毫无负担、无忧无虑的时候,小孩子心思转得快,跟初一玩游戏的兴致早被策马而来的动静吸引了,只是他玩着玩着不小心就往前挪,距离阿姊有十几米远,迈着小短腿回来找阿姊,刚好把正在抠三室一厅的阿姊解救出来,“大哥哥好!”
赵昭景浅浅勾了下唇,“四弟好。”
小家伙仰着头看大哥哥这前所未有的高大形象,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然后扯着阿姊的袖子疯狂暗示:“阿姊,大马,哥哥有大马!”
沈丽姝从没觉得小老弟这么乖巧贴心过,不由拿出了十分的耐心温柔哄道,“是的,哥哥有大马,不过咱们自己家也有,回去让爹带你骑大马。”
沈四弟却语出惊人,“可是爹从来不让我们靠近大马。”
沈丽姝:……
吾弟叛逆伤透我心。
虽然小老弟说的也是事实,老爹因为骑术捉急,自己也只能在四下无人的郊外乱骑一通,别说带着家里孩子们一块骑马了,他和徐女士甚至严令禁止三弟四弟几个小孩靠近,就怕家里的马不小心撅蹄子,把他俩踢个半身不遂。
沈丽姝无语凝噎,倒是赵昭景不知道是看够了,还是多少觉得这倒霉孩子有点可怜,罕见的伸出手,和颜悦色道:“那哥哥带你骑马。”
沈四弟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好呀好呀。”
沈丽姝知道拦不住,也不想拦,让小老弟把大佬的注意力都带走才好,遂很配合的把沈四弟举起来送到他手边,看着他一手稳稳搂住小孩,另一只手娴熟的拉动缰绳,这匹神态高傲的大马便轻巧的迈开四蹄,在广阔的田野里奔跑起来,空气中飘散着孩童清脆的欢笑声,经久不息。
赵昭景还是有分寸的,速度并不快,也只是在湖边打了个转就回来,把兴奋尖叫了一路的沈四弟送还给沈丽姝,细心提醒道:“四弟太激动,仔细别把嗓子劈了。”
“我们会注意的。”沈丽姝刚把扭动着小身板颇为依依不舍的小老弟放地上,一抬头就看见他向她伸出了手,眼角眉梢浸满了笑意:“姝娘要不要也上来跑一圈?”
阿姊没说话,刚还挣扎着不想下来的沈四弟开始卖安利,“骑马好好玩,阿姊也试试嘛!”
沈丽姝不想承认她犹豫过,保持高冷的姿态拒绝,“我又不是小孩子。”
小老弟闻言失落了一秒,旋即又扬起小脸,双眼亮晶晶的问阿姊:“我是小孩子,可以让大哥哥再带我跑一圈吗?”
虽说带他骑马的人是大哥哥,但小朋友也有敏锐的直觉,他潜意识知道只有阿姊点头,大哥哥才会带他玩。
然而这次他的小心思失策了,阿姊还没回应,原本坐在马背上一派闲适的大哥哥,不知何时翻身下马了,站在阿姊面前说,“那我陪你散散步。”
阿姊还是没说话,于是他鼓起勇气换了个要求,“那我可以上去坐坐吗?”
赵昭景爽快朝机灵的小家伙伸出手,把人又送回了马背上,叮嘱道,“坐稳抓紧马鞍,不要有多余的动作,我牵着马慢慢走一段。”
沈丽姝多少有点目瞪口呆,不知道这算不算沈四弟的高光时刻。
让宗室子亲自牵马,这是他们下辈子也赶不上的待遇,小老弟出道即巅峰了啊。
沈四弟还不知道他多么的荣幸,一开始还乖乖按照大哥哥的叮嘱,后来觉得有点累,加上初一兴奋的在马周围上蹿下跳,他也想跟小狗互动,慢慢俯低小身板,直至半趴在马背上,小手依然紧紧握着马鞍,低头去逗弄初一。
这个姿势也不算太出格,加上赵昭景还分出了一部分注意力,确保她弟弟不会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什么意外,便也没多说什么。
于是神奇的画面出现了,小朋友开开心心的逗狗,大朋友相顾无言的散步,生动诠释了什么叫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老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大佬千里迢迢出城找她,也不说正事,就这么安安静静的陪她散步,在她逐渐放松警惕的时候进入猎杀时刻,突然扔下一声惊雷,“姝娘,我心仪你。”
简简单单几个字,听得沈丽姝大脑宕机,一瞬间忘了演技更不知道什么叫装傻,看向始作俑者的瞳孔在地震。
这是可以说的吗?
赵昭景知道她可能反应有些大,却还是被她夸张的反应逗笑了,无奈道:“不必这般看着我,你这般聪慧,不可能一无所知。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对我说。”
沈丽姝:她猜得到他的心思,可是猜不透他的路数啊,一通操作猛如虎,她做好的多个预案瞬间化为流水。
好家伙,在这里打直球,大佬简直比她这个现代人还勇。
她当然有很多想法,槽点满满,嘴巴却吐出了最没意义的一句,“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吗?”
“可以。”
这都可以?沈丽姝刚要感恩峰回路转,紧接着又听到他说,“我也可以多说几次。”
说到她接受为止。
沈丽姝:……
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算了,还是直接启动最后的方案,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刚升起这个念头,身侧的人仿佛有读心术一般,含笑看着她:“我也长了腿,天涯海角都去得。”
沈丽姝:……
这是说她跑不掉的意思?
可恶,她竟然被拿捏了!
很明显了,一切都是套路,他才不是外强中干,都是表演罢了,为了麻痹猎物、好实现一击毙命。不愧是天潢贵胄,打的一手好猎。
沈丽姝感觉自己就像被盯上的小白兔,面对天罗地网,任何反抗都是垂死挣扎,很绝望,想骂街。
但是随时可以捏住她命运脖颈的赵昭景,分明已经亮出了獠牙,却只对她提了一个要求,一个能让所有人都跌破眼球的要求,“你可以慢慢考虑,想拒绝也可以直说,但是不要为了逃避而逃避,好吗?”
沈丽姝:啊这……
妈妈,她是不是遇到传说中的恋爱脑了?

第171章
如果有时间, 沈丽姝很想问问赵昭景,是怎么顶着一张霸总脸,理直气壮发出这段舔狗宣言的。
他自己听听这像话吗?
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天无绝人之路的庆幸——表面上深不可测、一只手捏死他们全家比捏死蚂蚁还容易的赵昭景, 其实是个恋爱脑, 还是那种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恋爱脑,对她来说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沈丽姝当然不敢真把他当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 基本的尊敬还是要有, 人家不发病的时候要派头有派头,要手段有手段,又不是真的一见她就降智。
保持尊敬, 另外就是坚持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原则, 赵昭景愿意耗, 那就这么耗着, 反正她不打算结婚, 谁耗谁还不一定。
至于他说不要试图逃到天涯海角什么的, 沈丽姝当时是听进去了, 过后一想还是有很多空子可以钻, 毕竟只要她步子迈得够大, 把名下产业遍及天涯海角,别说以后去全国各地视察,就算一年有大半时间在外地, 也都属于正常的工作安排,赵昭景不至于霸道到连出差都不让。
腿长在他身上,他想追到天涯海角也随意, 可毕竟是家里有爵位要继承的人, 沈丽姝才不信他能像她一样浪。
总而言之, 只要她摆烂到底, 长着恋爱脑的赵大佬基本就拿她没办法。
稳住,她可以她能赢!
沈丽姝重新分析了一通得失利弊,信心满满给自己鼓气。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赵昭景神出鬼没,这几次都是一言不合就跑来庄子,给她一个吓死人的惊喜,但进入腊月底,沈丽姝很明显能感受到他也没多少自由了,已经五六天没在跟前晃悠,而她也很快打包行李回城了。
沈大弟沈二弟进入紧张的考前倒计时,就连过年都只有区区五六天假期,时间这样紧张,也就不能浪费在路上,他们家今年选择在城里过年,走亲访友也都在城里进行。
城里什么都方便,借着走亲戚来联络感情的人也络绎不绝,每天刚送走一波、紧接着又来一波,把人忙得脚打后脑勺,沈丽姝和弟弟们也都被委以重任,时不时被喊出来接待。
这个年,比他们去年在庄子上过年热闹了好几倍。
如果只是普通的走亲戚拜年倒也还好,偏偏过完年,芳龄十七如花似玉的沈丽姝,瞬间成了她娘嘴里快要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一年过去还没着落不说,她看好的几个乘龙快婿,林公子仍游历在外未归,秦公子去年才考中举人,立刻被家里长辈压着拜了有名望的先生,每天关在书房不得出来,而她最看重程公子,去年都还给他们家每个人都送了礼物,今年也跟另两位约好似的,彻底不见了踪影。
是的,在沈丽姝不遗余力的“洗脑”之下,沈大伯沈二伯已然认定姝娘去程公子那儿,和程公子来姝娘庄子做客,都不是什么大事,加上过年事情多,他们甚至连对面庄子神秘主人是姝娘好友这件事,都忘了跟老五夫妻提,偶尔想起来,又想姝娘多半已经说了,他们索性把这事放下。
剩下唯一一个知情人沈四弟,那就更好忽悠了,沈丽姝把回城之前那几天跟初一扔球的时间全让他玩,小朋友每天沉浸在撸猫遛狗的快乐中,很快就把大哥哥来找他们玩,还带他骑大马的事情给忘了。
大哥哥送他的赤金璎珞圈,因为沉甸甸亮闪闪,做工相当精致,被识货的小家伙当成了大宝贝,晚上睡觉不能戴着,他都要放在自己枕头底下才安心,回城过年前打包行李,他头一个抱起宝贝项圈。
沈丽姝便告诉他,这项圈很好很贵重,爹娘怕他戴身上不小心丢了,就这么带回去,一准儿被娘亲以帮他保管理由的收走,像他从小到大的压岁红包一样,管着管着就见不到了,想要自己保管最好就留在庄子上,庄子上没有人抢他东西,他来庄子上可以想怎么戴就怎么戴。
如果担心被爹娘没收宝贝,她也会帮他保密的。
涉世未深的小朋友那里经得住这种话术,瞬间被忽悠瘸了,回家以后发现阿姊果真守口如瓶,没对爹娘说起大哥哥的半个字,更是感动到不行,觉得阿姊跟他简直天下第一好。
就这样,沈丽姝轻轻松松把事情瞒得滴水不漏,导致最看好的女婿人选都已经试图登堂入室了,沈徐氏还全然不知,她只知道看好的那几个人选越来越靠不上了,反而前来做客的亲朋好友各有各喜事宣布,家里孩子们定亲的定亲,谈婚论嫁的谈婚论嫁,对比一下自家两手空空,更郁闷焦虑了。
沈徐氏一慌神,沈丽姝就遭了殃,被她娘联和亲戚长辈疯狂洗脑pua,就算可以左耳进右耳出,天天这么闹也烦得很。
沈丽姝不堪其扰,但是又不想为了躲避三姑六婆们就去店里帮忙,这么美好的假期,加班是不可能的加班,她选择回庄子上去。
刚好家里每天迎来送往的,一多半都是陌生人,把跟着他们回来过年的初一紧张到不行,来一波人就要瞪大眼睛扫视一圈,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很多人刚进门就被这严肃的大狗吓一跳,还有几个小孩被吓哭过,沈丽姝便以送它回乡下的名义溜之大吉了。
这个理由找得好,沈徐氏非但不阻止,还叮嘱道:“索性把雪团也一并送庄子上去吧,毕竟这每天人来人往的,我们也没法不错眼的盯着,要是有调皮的小孩去撩拨,初一和雪团那一爪子下去,要出大事的。”
沈徐氏是真觉得她千里迢迢跑庄子里就是为了安顿一条狗,毕竟她闺女可是把狗当妹妹养的奇葩,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因此全然没想过她一去不回的可能,叮嘱一句便又匆匆回客厅招待去了。
倒是沈家旺更了解闺女的小心思,开口便让朱伯父子、陈四娘和贞娘都跟着她走,把人带齐了,他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她的安全。
由于沈四弟跟着他三哥去找秦容玩了,沈大弟沈二弟更是早几天就被林举人拎进了模拟考场,沈丽姝的小尾巴们都不在场,她就这么清清静静的出发了。
庄子算是沈丽姝自己的小天地,回到这里她总能放下所有负担,沉浸式享受生活,每天吃吧喝足溜猫逗狗,闲了写写字弹弹琴,再跟贞娘八卦一下她的感情生活。
有些人自己不谈恋爱,却喜欢看别人谈恋爱,沈丽姝就是典型例子。
三堂哥四堂哥定亲后,就轮到了老五沈大柳。
而贞娘是被亲爹去世后,被继母卖给人牙子,刚好被沈丽姝撞见,便日行一善把她的卖身契从人牙子那里买过来了。
她那继母拿了银子去到外地,说从此断了关系,这么多年真就了无音讯,贞娘的婚事无需父母之命,只能由主人做主。
沈丽姝自然不是捏着卖身契就胡作非为的人,这身契她早就说了让贞娘自己保管,只是贞娘总说必须自己给自己赎身,只是现在银子还没攒够,要等等。
其实大家都知道,贞娘的赎身费早就攒够了,她只是舍不得,自从没了父母亲人,姑娘和老爷太太就是她的依靠,她害怕赎身之后无家可归。
在那次沈大柳主动在人前暴露他们的关系后,贞娘的银子也终于攒够了,从沈丽姝这里把卖身契赎回了。之后沈大柳的父母来说亲,贞娘早已恢复了良民身份,她是以雇佣关系留在沈丽姝家做事的,婚事完全由自己做主。
不过,沈家旺夫妻还是以贞娘长辈的身份出面帮她商谈,
毕竟没有女子自己跟未来婆家谈聘礼婚期的道理。
贞娘和沈大柳定亲后,沈丽姝把贞娘赎身的银子都给了沈徐氏,让她娘看着给贞娘置办一副嫁妆,这些银子够贞娘风风光光出嫁了,到时候她再准备一笔银子压箱底,用来支援小伙伴建设婚后小家庭。
她是懂一碗水端平的,其他小伙伴们结婚也有这笔基金,只是贞娘和沈大柳能领双份,而且沈丽姝已经决定把两份钱都交给贞娘,毕竟她自己也是女性,比起男生,自然是更能体谅她们的不容易。
如今贞娘和沈大柳已经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夫妻,沈丽姝可以肆无忌惮的八卦了,只是问问有没有牵手接吻,就把贞娘羞得满脸通红,沈丽姝更来劲了,怪声怪气的道:“嫂子,你就告诉我嘛。”
贞娘差点被这个称呼吓得跳起来,“我不是!”
“成亲就是了,可以提前适应的,嫂子~”
“你个促狭鬼。”被各种调戏的贞娘终于忍不住,满脸爆红的扑向沈丽姝,开始攻击她胳肢窝。
两人瞬间在炕上闹成一团,少女清脆响亮的笑声传到了门外,手里拿着一封信的朱伯听见不由会心一笑,这才推开门,“姑娘,刚庄子外来了一人叫门,说他家公子正好住在咱们对面的庄子,而姑娘您也认识,那位公子得知您来了庄子,特意派他过来送信。”
朱伯说完疑惑的问,“对面的庄子总算见着主人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位公子?”
沈丽姝面上有些严肃,她知道该来的躲不掉,果断接过了信,“我先看看里面怎么说。”
朱伯和贞娘也都安静的候在一旁,不敢打扰她看书信。
一目十行看完内容,沈丽姝不动声色的将信重新叠好放回信封,语气轻松道:“没什么,程公子得知咱们回了庄子,不便前来拜访,特意写信问候一声。”
“原来跟咱们做邻居的是程公子,这可真是巧了。”朱伯笑得牙不见眼,他看得出来,跟他们姑娘来往的大人物中,程公子的身份应当是最了不得的,至少他们老爷在官宦世家出身的秦公子跟前还能说上几句话,对着程公子却从来只有毕恭毕敬的份。
如今姑娘跟贵不可言的程公子做了邻居,关系更进一步,想来也能得到更多的好处或庇护,朱伯也为主家开心,见姑娘看完信随手搁在小桌上,不免提醒了一句,“姑娘可要给程公子回封信?我可以在天黑前帮您送过去。”
虽说是邻居,看着很近,可是要去到的对面庄子还得绕过湖泊,加上他只会赶车不会骑马,发挥不出速度优势,来回估计也要小半个时辰。
“不急,朱伯先去忙吧。”
“好嘞,那我去煮点谷糠豆子喂牛和马。”姑娘神态闲适,朱伯也没有多想,退下去忙了,贞娘也瞧了瞧天色,笑道:“陈婶应该在准备晚饭了,我去帮帮她。”
陈婶陈四娘,就是当日和贞娘李婶一起,被沈家父女招回家的阿姨,因为同期有个能教沈徐氏他们认字还煲得一手好汤的李婶,陈婶显得平庸许多,但是她做事麻利干净、做饭也还可以,又能及时采纳沈丽姝和她娘的建议,也很快得到了全家人的认可,给的待遇虽不如身兼多职的李婶,但也是按照工龄在逐年递增,奖金红包什么的也没少过。
主家钱多事少,陈婶便也安安稳稳干下来了。
她羡慕同事李婶的工钱,但也知道她那本事不是谁都有,李婶虽无管家之名,这些年干的已经是管家婆子的工作,工钱高也应当。
但陈婶自认也不差,如今大小算是灶上的管事。前几年,三少爷的老师秦大人拖家带口进京备考,一家三口都住在沈家,老爷当时便去找牙行马婆子再要几个人。这几个都是干粗活的,没事就负责洒扫,到做饭的时候则都到灶房听她差遣,所以她手下也算是管了几个小喽啰,颇为威风。
正因为陈婶是家里的老人,做事也靠谱,沈家旺才会让她跟朱伯陪闺女去庄子。
而贞娘在这些同事当中,也是跟同期的李婶和陈婶感情最好,她最初到沈家的时候,身上瘦得没二两肉,老爷和姑娘要给她补补身子,便是当时就负责做饭的陈婶一力执行,短短半年就把她微胖了二十斤,很难不让她感动。
现在陈婶一个人在厨房忙活,贞娘手头也没事,便想着去帮忙,只是还没出门便被叫住了。
“贞娘。”
贞娘闻言转身快步回来,发现他们姑娘不知何时把又捡起了程公子的信,放在手中把玩着,“怎么了?”
沈丽姝在思考怎么开口。
她看信能一目十行,是因为上面内容很简洁,总结成一句话,赵昭景约她今晚八点左右出门。
出门多久,在哪里碰头,要去干什么,却是只字未提,搞得神神秘秘的。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信中并没有给她留出拒绝的余地,而且朱伯也说了,送信那人说明来意后就转身离开了,可见并不需要她回复。
沈丽姝便知道,不应约出门是行不通的,因为大佬他有手有脚会自己敲门。
可她并不想让朱伯和陈婶他们看出端倪,尤其是朱伯,他这条命算是老爹救下来的,从此对她爹忠心耿耿,沈丽姝有信心把在场所有人都忽悠住,对朱伯却没什么把握。
索性赵昭景还给她留了一分余地,只约她出去,而不是直接杀上门,想来只要她乖乖配合,便不会再节外生枝。
就像之前一样,她很听劝的没刻意逃避,他也就没“赶尽杀绝”。
否则,他只要去她家里刷个存在感,拜个年或者送点新年礼物什么的,那她暗戳戳在家长眼皮底下搞的那些事,多半也要被牵连出来。
沈丽姝决定按大佬的要求去做,避免翻车,她得找个帮手。
如果说朱伯是她爹绝对的心腹,那贞娘同样也是她的心腹,只能找她了。
而贞娘也没辜负她的信任,听完后虽然第一时间反对,却不是因为害怕担责,而是出于对她的担心,“姑娘,咱们这不是城里,庄子上夜里黑灯瞎火,很不安全,不如让朱伯去对面回个话,改成白天不好吗?”
沈丽姝:她也母鸡啊!
不过她单纯是觉得这个时间有点暧昧,尤其是在赵昭景正式表白以后,搞得好像“人约黄昏后”似的,倒不是很担心夜里出门的安全问题。
毕竟以赵昭景身边那群护卫的体格,真想对她做什么,躲在家里也不见得安全,所以这会儿还要故作轻松的安慰贞娘,“无妨,咱们这里一直很安全,再说程公子还是从小长大的交情,他身边又从来没有缺过护卫,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也是,姑娘跟程公子认识的时间,比跟我还长几年,应当不会有事。”贞娘若有所思,想起自己有次不小心听到太太跟老爷说话,好像是要撮合姑娘和程公子来着……
想想姑娘和程公子的情况,看看自己和大柳哥,贞娘的脸莫名其妙又红了起来,支支吾吾道:“那最多帮您打掩护一个,啊不,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可千万要回来。”
沈丽姝:……
姐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真要想做坏事,一个小时绰绰有余了。
思想已经在飙车了,沈丽姝面上却是前所未有的正气凛然,“放心,有正事要谈,我去去就回。”
虽然她对今晚的安排一无所知,但是没关系,气势一定要足。
这表现成功把贞娘搞迷糊了,那今晚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贞娘还没把这个问题弄清楚,夜晚已经悄然来到。
天黑得早,大家六七点就纷纷熄灯上床了,有没有睡着不知道,反正沈丽姝按照约定时间悄悄溜出房间时,四下皆静,不知道其他人是都睡了,还是只当有人起夜并不在意,她和贞娘顺利溜出来,依照原计划一起来到门口,沈丽姝自己出去,贞娘在门内接应,这样就算她们回屋的时候被其他人撞破,也可以解释是睡不着散步,虽然天寒地冻的夜里两个人出去吹冷风是很怪,但总比沈丽姝一个人跑出去更有说服力。
大门其实已经离他们住的屋子很远了,不高声喧哗一般是听不见的,但两人还是做贼心虚,贞娘话都不敢说,用眼神询问姑娘:开门吗?
沈丽姝点头。
贞娘就迅速把门打开,目送姑娘闪身出去,她再动作轻而快的把门合上,一气呵成,仿佛演练了无数次。
在门外等候多时的赵昭景:……
大概很多人看到这奇葩的一幕,都会调侃一句她是不是出来做贼了,但赵昭景没有,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一幅静静看她装逼的架势,反而让沈丽姝倍感恼羞成怒,忍不住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赵昭景没被凶到,反而勾了勾唇,心情极好的朝她伸出手。
沈丽姝慌极了,这是要动手还是抱抱?
两个都不是,那双骨节分明如艺术品的手,目标原来是她脖颈处的斗篷系带,“系带怎么松开了?出来前应当检查一二,可不能着凉。”
沈丽姝是全副武装好才出来的,帽子耳罩手炉一个不少,斗篷大概是因为摸黑穿的,系带没弄紧也是可能的。
因为抱着手炉,她还真不方便自己调整,只能梗着脖子让大佬服务了,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荒唐念头,她娘如果看到心心念念的“程公子”亲自给她整理系带,不知道会不会激动到昏过去?
但等徐女士知道这位的真实身份,究竟是喜极而泣,还是乐极生悲,可就不好说了。
大脑天马行空,沈丽姝的目光却不知不觉落在眼前那双好看的手上,赵昭景生于膏梁锦绣之中,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养尊处优,可他帮她整理衣领的动作却如此娴熟,甚是赏心悦目,让她都不免看失神了。
直到赵昭景的一声轻唤,才把她拉回现实。
沈丽姝发现他已经帮自己重新系好斗篷了,立刻后退一步,摆出淡淡的埋怨姿态,“这么晚叫我出来,信里也不细说,究竟是做什么?”
赵昭景微微侧身,带她看向湖边的某处,“请你出来看焰火。”
沈丽姝疑惑:“焰火?”
赵昭景扬眉一笑,难得有了几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同过年元宵常见的焰火不一样,你看过便知,上前一些,会看得更清晰。”
沈丽姝心想小瞧人了不是,她上辈子看过的花样多了去了。
抱着这种无所谓的心态,跟着他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看到了那边的架势,一字排开了数十架烟花,沈丽姝想还真是大手笔,规模不比官方举办的活动小。而且由于汴京火灾频发,朝廷严禁私人交易烟花爆竹,眼前这阵仗也就只有这种特权阶级能享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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