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 by曲小蛐
曲小蛐  发于:2023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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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琦睿一愣。
小实习生羡叹:“组长那么厉害,我也就见过这一位气场上能压她半截的?了。”
回神,孔琦睿敬佩地?朝她竖起?拇指:“别的?不说,梦你是真敢做。你也知?道那位是游氏太子爷啊,那是汝等凡人能惦记的?吗?”
“哼。”
“哎小实习生,你哼谁呢?我可是你公司前辈!”
“哼哼。”
晴庭是公司附近一家小有名气的?创意融合菜餐厅,归属于某个高档餐饮系列品牌旗下,口碑很好,只是人均四五百的?价格对于普通白领来?说有些奢侈了。夏鸢蝶能带来?这边,也难怪一组组员们兴奋。
夏鸢蝶提前过来?点菜,到得也最早,包厢敞着门,里?面只她一个人。
笔记本电脑搁在桌上,手机放在旁边,开?着通话免提。
她正一边“进补”专业资料,一边和乔春树通话。
“……不是我唠叨你啊小蝴蝶,你那筑高台的?债好不容易看到能还完的?苗头了,咱就不能省下这慷慨,少赚点钱、少接两?个项目,让自己好好休息休息吗?”
乔春树这会像个操心的?老妈子,听?语气,夏鸢蝶就知?道她现在眉头一定拧得跟疙瘩一样。
“上半年那么辛苦,做组长还是要犒劳下他们的?。”
夏鸢蝶托着下颌,边滚鼠标边笑:“至于我么,劳碌命,停不下来?。”
“屁,你就是给自己找借口,能不能心疼心疼自己,不要光让我在旁边看着心疼啊?”乔春树又嘟囔了句,“你等会啊,我有个同事应该有晴庭那儿的?储值会员卡,能打八八折来?着,我管他要手机号,到时?候你把消费的?额度转给他就是了。”
夏鸢蝶只能笑着应好。
电话暂时?挂断,乔春树大概去“骚扰”她同事了。
夏鸢蝶专心翻看着电脑里?的?外文资料,专业词典在手边翻得刷拉作响。
几分钟后。
敞开?的?包厢外,通往里?面最大包厢的?走廊上,陆续过去了几道人影。
落在最后有两?位,一个正笑陪着另一个:“还是腾哥利落,哥几个问了一圈都没?在附近找着上点档次的?大包,你一个电话就安排好了。以后再有请人吃饭的?事,我可都靠腾哥了啊……”
高腾傍晚正搁家撅着屁股睡觉呢,突然让群孙子拎出来?,就为了在他家餐饮旗下安排一家静望北区附近,有容16人以上大包厢的?高档餐厅——
高腾自然憋了一肚子不爽。
但好歹都是北城二代圈子里?的?,他也不好撒火。
正忍着呢,高腾忽然在走廊上停住了。他扭头,看向身后隔着一米,刚路过的?那个大敞着的?包厢门。
前面的?哥们跟着停下:“怎么了腾哥?”
高腾一脸没?睡醒地?皱着眉,拇指朝那门:“你刚刚有没?有看见里?面坐着个女的?,跟夏……”
在对方茫然的?神色前,高腾停住。
几秒后,他拧巴着笑,冷冷哼了声:“忘了,你们也没?见过她。”
“谁啊,腾哥见着熟人了?要不,一起?喊过去聚聚?”
“熟,可太熟了。”想起?游烈这几年的?状态,高腾就有点咬牙切齿,他拍了拍对方肩膀,“你们先去,我待会到。”
夏鸢蝶是正翻词典的?时?候,听?见门口有声叩门。
她以为是组员到了,没?抬头:“进。”
然后就听?见门口响起?声怨气十足的?冷笑:“嚯,几年不见了啊老同学,派头还是这么大?”
夏鸢蝶一顿,抬眸。
为了当年被夏永才害了的?那家人,夏鸢蝶这些年回过几次坤城,但新?德中?学她再没?去过一次,每年收到的?同学聚会和校友会邀请,她也从没?打开?过。
大概是怕回那个地?方,也怕想起?曾经在那里?相识的?人。
但有些人,有些事,注定了逃也逃不过。
“高腾,”夏鸢蝶合上词典,淡淡直起?身,“好久不见。”
“久吗?不久啊,才过去了七年多,而已。”高腾盯着她,字句都透着切齿的?冷意,“夏小姐这种没?长心的?人,原来?也会觉得久吗?”
夏鸢蝶没?有作声,垂下眼。
她记得高中?时?候高腾就总跟在他身边,若是知?道他当年所历,为他打抱不平、迁怒自己,再正常不过。
这样也好,至少说明他身边除了心计经营,还是有人真正感他所感,至少不会觉着世上孤单无依。
何况,他身边还有位爱他护他的?未婚妻……
想到这儿,夏鸢蝶习惯性地?抬了下唇角。
这个笑偏落进高腾目光里?,刺眼无比。
他捏紧了拳,青筋暴起?:“你竟然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你刚走那半年烈哥在国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这几年他又是怎么过来?的?!夏鸢蝶,你到底有没?有一丁点心??”
“……”
夏鸢蝶慢慢呼出口气。
然后她安静抬眼:“高先生实在气不过,我罚酒几杯,聊表赔罪?”
高腾脸一下子被气憋得通红。
“好,好好,罚酒是吧,来?,”高腾站在门口,“正好,我今晚在里?面包厢有个局——夏小姐不是喜欢攀权附贵、然后用?完就扔吗?来?,我介绍你过去,让你罚个尽兴!”
夏鸢蝶蹙眉。
不等她回绝,包厢外走廊上,几串脚步声走近,一组组员熟悉的?声音也传回来?,没?几秒就到了门外。
为首是个侍应生领路,正向身后孔琦睿几人示意:“几位预留的?是这间——腾总?”
穿着笔挺西装的?侍应生十分惊异:“您怎么在这儿,”他下意识望向房间,“这是您的?客人吗?”
正兴奋交谈的?一组组员们停下来?,也有些懵。
几人看看夏鸢蝶,再看了看叫领路的?侍应生诚惶诚恐的?这位“腾总”,显然像是他们餐厅直属的?高层。
“本来?不是,现在,也可以是,”高腾眼神很冷,“这间包厢今晚所有消费挂我账上。”
夏鸢蝶轻捏指尖:“不麻烦高先生。”
“麻烦什么,烈哥的?面子我总得给。”高腾蔑然一瞥旁边几个年轻人,“怎么,这几位是夏小姐现在的?朋友?如果夏小姐嫌自己过去不方便,那我请上他们一起?热闹热闹?”
“……”
高腾的?冷意和恨意都溢于言表。
最后这句更近于威胁了。
知?道今晚不达目的?,高腾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夏鸢蝶在心底轻叹了声。
反正欠他的?。
兴许过他朋友还一点,她心里?就能轻一分了呢。
夏鸢蝶走向门外:“好,我陪高先生去敬您朋友几杯。”她一顿,在门口转望向一组组员,“菜我点好了,饮料酒水你们自己加,不用?等我,你们先吃,我之后回来?。”
“组长,”孔琦睿难得正经,皱眉瞥过高腾,“没?事吧?”
“高中?同学,最多灌几杯酒,不会有事。”
夏鸢蝶安抚过组员,转身,随高腾朝包厢走去。
最里?面的?包厢是贵宾专用?。
占地?面积够大,服务费也高得出奇,好处是几乎自己独占四分之一的?走廊,对面还有单独的?洗手间配备。
走过去的?一路上,除了侍应生,连其他包厢的?客人都见不着。
高腾冷笑回头:“夏小姐是没?心呢,还是随便呢,你怎么知?道只是喝酒就行?这么跟我过去,也不怕出别的?事情?”
“你不必激怒我,也不必吓我。你说了,我没?心的?,对这些自然都没?感觉。”
夏鸢蝶望了眼腕表,心里?推算了下时?间。同时?她眼也不抬地?轻声说着:“至于为什么敢跟你过来?,因为我相信游烈。”
高腾已经快被她的?云淡风轻气得头晕了:“相信烈哥?你不会以为都过去七年了,烈哥现在还会管你死活吧?”
“我是相信……既然他当你是朋友,那你本性不会多么恶劣。”
“——”
高腾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地?卡在中?间,差点给他厥过去。
好在这远得快要通到西伯利亚的?狗屁包厢门终于到了。
他终于、可以替烈哥出口气了!
高腾推门而入,撞得门吸砰的?一声。
热闹的?包厢里?霎时?一静,都转头看过来?,不少人目光掠过高腾,好奇地?落向他身后的?女人。
夏鸢蝶今天?来?不及回家,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身上仍是那一套上班时?穿着的?米色小香风西装裙,显出几分职业又知?性。恰到好处的?口袋和修身设计,则勾勒得她曲线姣好,匀停美感一览无余。
方才翻书时?她摘了眼镜,出落得更加清丽的?五官薄施淡妆,眼尾比起?刚成年时?还要微微勾翘些,更像只干净又勾人的?小狐狸了。
尤其那双琥珀色眸子,清澈不失透彻,像能看到人心里?去。
包厢里?一群二代们竟然有几个看走了神。
高腾差点让他们气死。
“腾哥,这是从哪带来?的?美人啊,来?得这么突然,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有人热场搭话。
高腾冷笑着转过身:“偶遇的?,这可是位大人物?,当然得给你们好好介绍介绍了——是吧?夏鸢蝶,夏小姐?”
“……”
一屋子北城二代圈里?的?公子哥们面面相觑,都回忆不起?这个名字。
尤其里?边有位夏家本家的?,在朋友们的?目光询问下茫然地?直摇头,表示和自己家里?没?关系。
只角落里?,有个特殊存在——
趁着游烈出差,在本地?放假的?某位专职司机徐恪同学,慢吞吞摸出了他的?手机,然后给微信通讯录里?存成“A”的?联系人,发了一条信息。
想了想,他在角落里?一撩手腕,拍了张照片。
咻。一块发过去了。
高腾这边,等吊够了众人的?好奇心,他冷笑了声:“没?听?过名字是吧?没?关系,但名号你们肯定听?说过——这可是咱们圈子里?的?一位传奇人物?啊!”
在众人愈发好奇的?眼神下。
高腾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冷眼睨着夏鸢蝶:“夏小姐,不跟大家聊聊,你七年前是怎么领了游家几百万,然后为了这点小钱,扭头就甩了游氏太子爷的?传奇故事?”
一秒死寂,包厢里?霎时?哗然。
“…劲爆。”
“她就是传说中?游烈那个初恋女友??”
“光听?故事就听?了七年了,今天?可算是让我见着庐山真面目了。”
“了不得,太了不得了,我待会可得和她合张照,这不得拿回去裱起?来?,复印件全家传阅啊?”
“哈哈高腾这小子太坏了,这是故意带来?气人的??”
“能甩游烈,牛逼,几百万是图得什么?拍他张床照拿去一张要挟游怀瑾一张要挟庚家,能拿到手的?那都不止几百万后面加个零了吧?”
“哈哈哈哈哈你是真不怕死啊。”
“……”
杂声纷纷。
众人各异的?眼神下,夏鸢蝶像站在片孤礁上。
她没?什么情绪地?垂着眼。
反正游烈不在,她心里?确实也没?什么情绪。
既做了,就得由人说去。
世人只想看个热闹,不想听?你絮絮叨叨,剖开?胸膛露出血淋淋的?心来?给他们说什么隐情。
这个道理她七年前就懂了。
“夏小姐,不是要敬酒吗?”高腾早让侍应生开?了一排香槟,“挨个敬呗,在场一人三杯,就算你赔礼了?”
夏鸢蝶眼睫轻翘起?来?。
没?什么情绪的?一张美人面,灯下看着,眼波冷淡却格外勾人。
屋里?有人对视笑起?来?。
夏鸢蝶随手拎起?旁边的?香槟瓶,“一人三杯,今后高先生见我就当不识,够了吗?”
高腾咬牙:“你以为我想认识你。”
夏鸢蝶点点头,伸手就要去拿临近的?空杯。
刚搭上指尖——
“啪。”
香槟杯被一只手打到了地?上去。
摔得干脆,碎得利落。
包厢里?笑声与议论一停。众人面色惊疑又有点顾忌地?看着屋中?央,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夏鸢蝶身旁去的?年轻人。
“哎哟,看我这眼神,”徐恪回头,“没?伤着你吧,夏小姐?”
夏鸢蝶有些不解其意,就只摇了摇头。
面前的?人好像有点眼熟。
“既然杯子都砸了,那就说明今个儿不宜敬酒哈,就这么算了吧,”徐恪笑眯眯的?,“不如我送夏小姐回……”
“徐恪,”高腾怒声打断:“你帮谁呢!知?不知?道你哥当年就因为她,都成什么模样了?!”
徐恪转过身,往高腾面前走了两?步,低头也低声:“高腾,我就是知?道,所以更不能让你这样做。”
高腾眼神一颤:“烈哥不可能再对她有什么顾忌,你——”
“不如您先看看手机,”徐恪支回身,抬手,慢悠悠一点高腾的?胸前口袋,“响好几声了吧?”
“……”
高腾低头,从休闲外套的?内口袋摸出手机。
看清来?电显示,他眼皮抽了抽。
高腾下意识接起?的?,想再挂断已经晚了。
对面,那人低而冷淡的?声线像浸透了西北霜地?的?夜色,透过话筒里?微微震荡而出:“高腾,你出息了。要不要我飞回北城,亲自去给你的?朋友们敬一圈酒?”
“——”
夏鸢蝶搭在香槟瓶身上的?指尖兀地?一颤,抬眸朝高腾手里?的?手机看过去。
灯下美人如冷玉雕,没?情绪没?反应的?,原本和一座天?工雕像没?区别,挑不出半点瑕疵。
直到此刻,她进房间后第一次情绪波动,以至于明显得有些扎眼了。
徐恪眼神微妙地?瞥过她。
夏鸢蝶没?察觉,她只是本能地?循着话筒外那点细微逸出的?声音。
可惜高腾回神,已经把手机抬回耳边了。
“烈哥,我只是想——”
“到她听?不到的?地?方。”那边冷冽截断。
高腾自然知?道是哪个“她”。路过时?他瞪了徐恪一眼,攥着手机僵硬地?走出门去,直穿过走廊,进到了折角后的?洗手间里?。
他停住,重?新?把手机拿起?,语气低落:“我出来?了,烈哥。”
电话对面。
轿车掠过空旷的?基地?,公路一望无尽。游烈侧撑起?额,睫睑半阖,在西北霜寒的?夜色里?倦怠着声音:“这周我连续三天?,每天?睡三小时?,所以现在没?情绪和你发火。把人给我送回去。”
“可是——”
“一小时?前我刚下飞机,十分钟后,抵达苍城智能制造基地?,还是你要我现在返程,今晚连夜飞过去?”
高腾终于憋不住了:“烈哥!她当年对你做了什么你都忘了吗?你现在竟然还要护着她!?”
“不是我护她,是你在生事。”
“那我如果告诉你——今晚我要没?拉她过来?,她就能在餐厅里?跟那群男同事有说有笑勾肩搭背一晚上呢!七年了,你没?忘记她一天?、可她半点都没?记着你!”
“……”
电话那头陡然沉寂。
说完高腾就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
可惜就算有Helena科技最先端的?卫星电话,也没?法把脱口而出的?话再捯回去。
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的?死寂。
手机里?终于有了动静。
那人似乎靠仰起?后颈,低低地?笑了声,却苍白薄凉得不像个笑意。
“即便她这辈子跟我不再有别的?关系,即便她现在已经做了别人的?恋人、妻子,夏鸢蝶也还是在我的?那条线内。我容不得别人欺负她,你明白么?”
游烈的?情绪几乎沉消到一个极点,声音倦怠至极。
“一分钟内,你若没?把她送回去,我回机场亲自去接。”
“嘟……”
通话被对面挂断。
高腾对着手机咬了咬牙,扭头往回走去。
二十分钟后,苍城,Helena科技智能制造基地?。
居住区,某平层房里?。
浴室里?沙沙的?水声关停,磨砂玻璃上,光影磋磨,水汽蒸霨里?显出一道清拔劲瘦的?侧影。
雪白的?浴巾被随手拉过腰际。
浴室门拉开?,凝聚的?水珠拓过薄长而张力感极强的?腹肌,顺着人鱼线,没?入浴巾里?。
浴室门外就是一面落地?镜。
走出来?的?那人只系了条浴巾,正颜的?五官轮廓都凌厉而蛊人,可惜没?什么情绪。出来?以后他手腕骨一抬一掀,冷白指骨穿过漆黑的?发,随意拂向后,露出了冷白饱满的?额和清隽冷冽的?眉目。
睫羽长而浓密,半低压着,弧度锐利得凛然难侵,眼睑下一点倦色更显冷淡。
薄唇也紧抿。
全身上下,唯有一处与他疏离漠然的?气质都截然相反。
他左胸偏内的?位置,一只停驻的?蓝色蝴蝶纹身,在他心口拢翼而立。
这个纹身没?几人见过。
给游烈开?车的?徐恪不幸因为一次意外成为了其中?之一。后来?某年,在某个惯例有人要喝得酩酊大醉的?日子里?,徐恪没?忍住,开?车载人回家的?时?候,在路上多嘴问了一句。
为什么是一只停驻的?蓝蝴蝶。
然后后视镜里?那一幕徐恪记了很多年。
脱去了少年意气的?青年眉眼落拓,藏在半截阴翳里?,他们最熟悉他的?桀骜早已不复。那人阖着眼醉倚在车座后排,默然许久,才缓抬起?手。隔着衬衫慢而深地?抵住心口,然后在昏黑的?后座里?落寞自嘲地?笑了。
“因为总是留不住的?,最想留住。”
游烈手里?的?毛巾随意擦着半湿的?黑发,屈膝在房间内的?床边坐了下来?。
一面擦拭,他一面拿起?丢在床头桌上的?手机。
打开?界面是路上接到的?那条微信。
就一句话和一张图片。
游烈擦着头发的?手慢慢停住了。在昏黑寂静的?夜色里?,心底的?声音都会变得无法忽略,而又轻易就能将人浸没?。
游烈扔下了毛巾,拿着手机,点开?图片。
双指轻慢小心地?放大。
他无声屏息地?望她。将梦里?最熟悉亲昵的?眉眼一寸寸以目光摩挲,以指腹亲吻。
穿着西装裙的?女人安静也漂亮地?站在房间里?。那样明媚,生动……
触手可及。
他飞走了的?蝴蝶,在今夜,在此刻,短暂而虚幻地?停在了他的?掌心。

夏鸢蝶度过了一个忙碌至极的周末。
恒兴建筑这次与他们合作的翻译项目,是周五下午的一场座谈会的同声传译,以及周六全天的交传陪同。
组内提前便做好?分工,以夏鸢蝶为主负责人,带组内两位同事。其中一位与夏鸢蝶协作周五同声传译的翻译小组,另外一位同事罗晓雪,则单独负责周六全天跟随客户出差的交传和陪同。
恒兴那边原本是点名希望夏鸢蝶陪同的,可一场座谈会的同声传译,即便是两人翻译小组交替协作完成,依然是短时间内对脑力的极大消耗。
周六客户的行程又要出差到省外,夏鸢蝶就将工作交给了罗晓雪。
语序灵活性和临场反应方面,罗晓雪不如夏鸢蝶,但她口译经验丰富,日常涉猎也广,陪同交传这?种对反应能力要求低于同声传译的,由她来上本该是十拿九稳的。
没想到周五半夜,刚回家就睡得昏沉的夏鸢蝶被一通电话打起来——
罗晓雪在公司加了个?班,摸黑回家,结果在租房楼梯上崴了脚。
虽然没骨折,但脚踝也肿得老高。
就算罗晓雪能身残志坚带伤上阵,但客户那边显然也不愿意?出门谈合作还带个?一瘸一拐的翻译。
没办法?,夏鸢蝶临阵点兵,被迫亲自上阵。
“啊?那组长你岂不是整个?周末几乎都没休息?”
周一,赶去Helena科技公司的路上,开车的孔琦睿很是同情地从后视镜往后排打量。
“周日还是休息了的。”夏鸢蝶懒恹恹地支着下颌望着窗外,打了个?哈欠。
“您指的休息,”孔琦睿试探,“不会是指背了一天的Helena科技的公开资料吧。”
“没有。”
“噢,那就还……”
“去他们外网的官网转了一天,顺便做了些笔记。”
“……”
孔琦睿无语。
车里?还有另一位同组同事,这?次也是跟随夏鸢蝶负责Helena科技的这?个?外勤项目。
这?次项目丁问很重视,原本小组也应该是四人,而第四个?……
显然就是卧伤在家的罗晓雪。
出不了外勤,罗晓雪只能在家做他们的后勤人员,但这?类项目里?需要笔译的内容还是比例较小,整体压力还是大了不少。
想到好?好?的团队被砍了条“胳膊”,夏鸢蝶就忧愁得眼皮又往下困跌了点。
“组长,实在不行,我们再从组里?抽调个?人?”孔琦睿问。
“周三?就定好?的分工,其他人这?周基本都有自己的独立项目要忙。”夏鸢蝶轻叹,“找谁?”
孔琦睿想了一圈,无果:“也是,要组里?再来个?跟组长您这?样三?头六臂的干将就好?了。”
夏鸢蝶轻笑?了声,回眸:“说过了,少拍马屁。”
“我这?是发自肺腑好?不好?,不信你问田敬,”孔琦睿看后视镜另一个?方向,“田敬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夏鸢蝶身旁,那个?上了车以后都仿佛不存在的安静男子默默点了点头。
孔琦睿:“你看!田木头都这?样说!”
夏鸢蝶歪过脸:“他说话了吗?”
“反正?组长您就别谦虚了,”大概是出差在外,孔琦睿都没什么顾忌,“要不是您和丁总的事传得圈里?都有所耳闻,我们都快怀疑您是在家里?养什么小白脸了,不然干嘛这?么拼?”
夏鸢蝶失笑?,也懒得理他,情绪淡淡地转去窗外:“你就倚仗自己开车,我不会动手敲你吧。”
“组长,透露一下,您是不是已?经在北城拼出一套房子来了?”
“没啊,我月光,”夏鸢蝶想了想,出于职业素养,严谨改口,“季光。”
“哈哈哈,怎么可能,您也太逗了。”
“……”
“?——不会是真?的吧??”
别说孔琦睿,连旁座的田敬都有些讶异。
夏鸢蝶撑着下颌的手腕上带着条红丝带的腕表,在光下衬得皮肤更雪似的白。
指尖微微勾起,她轻捏了下耳垂。
“家里?有点欠债。”
“您确定是,‘点’?”
“嗯,”夏鸢蝶说,“三?四百万吧。”
“…………”
孔琦睿震撼的目光下,夏鸢蝶微微板脸:“开车看路,我可不想眼看着就要还完债了再被你送到地府去。”
“噢噢噢。”
孔琦睿惊魂甫定地转回去。
车里?诡异了好?半晌,驾驶座响起来年轻男人不好?意?思的闷声:“对不起啊组长,你不想说就不用说,我就是话多……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传出去的!”
田敬难得出声:“我也不说。”
“没关系,反正?今年就要还完了。”
望着路斜前方,大概几百米外的远处,Helena科技公司大楼在一众楼宇里?也拔高出众,这?份鹤立鸡群,倒是像极了它的创始人。
夏鸢蝶想着,慢吞吞地抻了个?懒腰。
她习惯了忙碌,也喜欢。
至少忙起来的时?候,可以让人没有闲暇,不给自己任何时?间?和机会去思考那些难以面对的人和事。
苦难面前,麻木就是自我保护的对抗。
在Helena科技的专用停车场入口,跟保安说明来意?,由对方记录放行后,孔琦睿开来的车载着三?人进到了停车场里?。
停车场三?层,最上的B1是贵宾停车专用楼层。
好?巧不巧,夏鸢蝶就瞥见了绕道?必行的空荡停车区内,那辆再熟悉不过的加长版劳斯莱斯。
“Gosh,大劳啊!”开车的孔琦睿一声惊叫。
夏鸢蝶正?失神,不经意?吓这?一下,有些好?气又好?笑?:“你激动什么。”
他们的车拐进向下弯道?,尽管孔琦睿努力开得慢了,但那辆劳斯莱斯的身影还是在视野里?慢慢远去。
他遗憾地收回视线:“组长,这?就是你不懂了。大劳这?玩意?,还是长轴版,那简直是我们普通白领遥不可及的终极梦想,有生之年要是能让我坐一次,我都死?而无憾了我!”
夏鸢蝶轻慢地眨了下眼睛。
一些不可回溯的记忆画面来得突然,猝不及防,让她神色都微微停滞。
几秒后她才?回过神,垂下眼。
孔琦睿还沉浸在梦想的触手可及里?:“这?绝对是游总的座驾,看在我们翻译合作的份上,他们能让我上去摸一下吗,就一下下?”
“可以,”夏鸢蝶玩笑?,“你摸一下,这?次项目的提成就别要了?”
“没问题啊!我不要了!组长你帮我跟游总说吗!”
夏鸢蝶:“。”
纤白的手无奈支了支额,懒得理他了:“开车,别发癫。”
“……哦。”孔琦睿垂头丧气地蔫回去了。
之后很不幸,在停车场里?转了十分钟,他们才?终于找到了一个?空车位。
然而这?只是他们来到Helena科技的第一个?难关。
经历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跑动,以及几个?部门的推三?阻四和踢皮球,翻译团队的三?人最终一无所获地坐在了Helena科技的一楼大堂内。
负责接待他们的人事部职员在给他们办了临时?通行证后,大约是怕祸及本部门,已?经找借口先离开了。
孔琦睿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不是,他们踢来踢去的什么意?思啊?内部材料是机密,没负责人签字就不能给我们,结果一个?想负责的都没有,那让我们拿什么准备?自己去搜集西北风吗??”
田敬沉稳得多,但也看出眉头皱起了:“夏组长,我问过了,这?次专题既然是围绕烧蚀防热材料的优化设计,那应该就是Helena科技专业部门里?的材料经理主责,或者上溯到材料部门的责任总监,再往上,就只能是副总和CEO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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