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有病—— by冲鸭小程程
冲鸭小程程  发于:2023年0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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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卖小哥的声音变小了,“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鹿唯用力地点头。
外卖小哥小心翼翼地收敛了脸上夸张的表情,声音再小一个度,“是人。”
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回答“是鬼”的话,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
鹿唯松了一口气,“嗨呀,吓死我了。我就说嘛。”
如果连辛辛苦苦给她送餐的外卖小哥都不是人,那她吃的岂不是空气。
系统:?
不是,大姐,你起码怀疑一下啊?
这一个活尸站在你面前,他说是人,你就真的觉得是人了?
这对鹿唯来讲,却是很正常的事情:一个精神病能相信自己的判断吗?那必须不能。她得依靠正常人的判断。
虽然,这个房间里,一个正常人都没有,导致她的判断依据陷入悖论。但问题不大。
虽然,那獠牙看起来不像是正常人会有的,但偶尔也是会有一些罕见的情况出现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是么?
她要是因为这个小哥的牙齿怀疑他,那跟那些知道她精神病的身份后,躲得三米远的人有什么区别?
鹿唯坚决不想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
如果官方的那个催眠师在这儿,一定会觉得这一幕无比眼熟。原来有人比她还擅长催眠啊,还是自我催眠的那种。
说到牙齿,鹿唯想起来,掰断的牙齿还在她手上。
鹿唯一下子心虚起来,尽量小心地将牙齿塞给那外卖小哥,“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都没有用力。”
那牙齿咔吧一下就碎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碰瓷呢,说到底是牙齿质量不行……
想到这里,鹿唯的眼睛一亮,对啊!这小哥就是牙齿不健康,刚刚闻到的味儿,都不知道他多久没刷牙了。
鹿唯一拍手,认真地说:“好好刷牙还是很重要的,你这牙齿,因为蛀牙才会这样吧?”
所以,她应该不用负责了吧?
但看到外卖小哥眼里闪烁的泪花,又痛苦地捂着嘴,鹿唯的心虚又冒上来了:甭管蛀没蛀牙,这牙齿被她掰下来,是事实。
“要不,我赔钱?”鹿唯试探地说。她的心在滴血。
外卖员这副痛苦的神情,倒不是想碰瓷才演戏。车祸带来的痛苦他当然已经感受不到了,但他的獠牙就像他能力的一部分,刚长出来就被斩断,那酸爽的感觉,就是他这么乖巧的原因。
他很想骂人:你在拿钱羞辱谁?
人类的货币,对他有半点价值吗?
但他不敢出声。在他“装成人”之后(尽管他自己都觉得装的不像),鹿唯就恢复了之前那种无害的状态。
仿佛那一瞬间的威胁只是错觉,仿佛他的牙齿真的只是因为蛀牙才不小心断掉的……才怪!
异常有个屁的蛀牙啊!
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鹿唯是怎么做到的。
他只能尽量谨小慎微地回答,“那,那就不用了。”
听到他的话,鹿唯是很开心的。她一巴掌拍在外卖员的后背上,“我就知道没看错人!”
果然,宋医生是不会骗她的,人与人之间就是要构筑互助关系。她帮他处理了伤口,反过来他就不会恩将仇报地碰瓷她这么个穷鬼。
此刻,人与鬼的悲喜共通了。
外卖员也在兴奋。
他已经分不清她是大愚若智还是大智若愚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只要她继续这样,他就不会有危险!反过来说,这家伙,还是他的食物!
外卖员的嘴角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上扬,“客人,你的外卖送到了哦。请您付费享用,我将收取相应报酬。”
这里是副本。杀死鹿唯的方式不止亲自动手,还有很重要的【副本规则】。
规则是副本的平衡机制。再弱的人类,也能找出一线生机。但同时,再弱的异常,也可以由此狩猎强大的人类。
被掰了牙齿的外卖小哥学聪明了。
正常人听到他的话都会觉得奇怪:外卖是送到了没错,什么叫做付费享用?
这话听起来就不太对劲!
鹿唯比一般人要“聪明”一点,她会思考。
毫无疑问,外卖的钱她早就付了。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认真地想了一下外卖小哥的意思,恍然大悟,“你也饿了对不对?”
是的,他非常饥饿。
鹿唯赶紧将外卖盒拿过来,“来来来,一起吃吧。”
他说的还挺委婉,她好不容易才搞懂他的意思。
一人份的宵夜不多,善良的鹿唯将大部分肉串都留给了他。看他像是不太好意思动手的样子,鹿唯直接一把都塞进他那咧开、还没来得及合上的嘴里。
外卖员:……
他几乎可以肯定,鹿唯绝对知道他不是人了。否则这凶残的动作,像是给人喂食的吗?
是个人都会被戳死。
但他本来就不是人,倒避免了这个麻烦。
而在食物塞进他嘴里的同时,外卖员清楚地感觉到,规则在削弱!
外卖送达了吗?这个界限被模糊了。又或是说,他已经得到了报酬。
所以,他没办法再对鹿唯收取“报酬”了!
这个女人好可怕,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在鹿唯面带微笑的注视下,外卖员味同嚼蜡地进行机械咀嚼、吞咽。
他怕鹿唯一个不满意,自己就没了。
他已经不想着怎么猎杀鹿唯了,赶紧从这里离开,去找真正的普通人,不香吗?
他只是一个刚刚转化完成的异常而已,玩不过这种魔鬼的。
鹿唯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眨眨眼睛:谁在骂她来着?
她没怀疑眼前的外卖小哥。
在她看来,他们已经在短短时间内缔结了深厚的友谊。
她也没反思自己的动作有问题。她混在普通人群中,没有算得上朋友的人,自然也没有人给她试验喂食的动作(幸亏没有)。
如果不是这个外卖小哥看起来需要帮助,她很少有跟人的社交距离这么近的机会。
鹿唯觉得难得地向人伸出援手的机会,她做得还挺好的。不然的话,为什么小哥没有提意见?
这说明她做得挺好的!
鹿唯给自己点了个赞。
然后,鹿唯将外卖小哥那可以看到裂纹的头盔递了回去。他的命也挺大的,头盔都裂成这样了,看起来流了很多血的样子,但鹿唯把脸上的血迹清理掉后,竟然没有找到明显的伤口。
“回头你得换个头盔了,如果感觉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再检查一下,不要讳疾忌医。”
虽然鹿唯自己不爱吃药,但不影响她以“前辈”的身份谆谆提醒,“以后要注意安全,好好当个外卖员就差不多啦。”
鹿唯的本意是提醒他不要太拼命,但他本就惨白的脸色突然变得更加瘆人,因为他能感觉到,有新规则在形成。
他还没试验新规则,但新规则绝对跟鹿唯的“本意”没有任何关系!
外卖员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赶紧从她这里逃走!不然迟早要凉!
他动作僵硬地接过头盔,小心翼翼地说了句,“谢谢。”
看鹿唯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他撒丫子夺门而逃。
鹿唯深感担忧,“又这么着急啊。不知道我说的话,他有没有听进去……”
噩梦游戏系统就像卡壳了一样,老半天后,才播报起来,“……【徘徊的外卖员】副本已完成。恭喜玩家达成完美通关成就。”
完美通关,意味着这个副本不会再出现。如果现实副本被完美通关,通常意味着副本中的异常已经死绝了。
但很显然,那个外卖小哥依然存在,只是从鹿唯这儿跑路了。
这也不是系统Bug——
外卖小哥从鹿唯这儿溜走后,就去送下一单外卖。
然后他绝望地发现,他真的只能“好好”送外卖了。鹿唯的话,形成了字面意义上的新规则。
他只想猎食下一个倒霉鬼,但新规则让他挤出了营业笑容,“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规则限制了他所有的攻击意图。
等他变得更强,可能挣脱这个规则。但尴尬的是,他现在没办法猎食,又怎么变强?
虽然异变了,但终究走上了送外卖的老路是吧?
想想他都想哭。再回想起某个魔鬼,他心中更加惊惧:明明可以直接灭杀他,却要这样折磨他,这不是魔鬼是什么?
唯一的区别是,这回他大概可以去评选最佳骑士了。

系统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但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任务奖励得发放下去,“由于玩家的突出表现,奖励发……发……”
随后就是滋滋的电流声。
鹿唯没过新手副本,却在现实副本中达成完美通关成就,肯定是要奖励觉醒能力的。至于是什么能力,就看玩家本人的相性了。
问题就出现了。
在噩梦游戏试图入侵鹿唯更深层脑域,以便帮助她获得技能时,就发现她的脑域就像一团浆糊,说好听点那就是一团乱流,与系统进行拉锯战。
这还是玩家吗?这比异常还异常!
刚与鹿唯绑定时,它还没发现问题。因为那时候的系统只是找了个地方停留,但当它有所行动时,她的脑域也动了起来,混乱而疯狂地抵抗着这个入侵者,仿佛在争抢主权。
噩梦游戏无所不能。但,这也确实是它无数个本体之一。如果它被影响了,其他人的系统同样会出问题。
卡壳了一会儿之后,系统果断选择了放弃,“能力觉醒失败。任务奖励,外卖员的獠牙。”
似乎只要不去触碰鹿唯的脑域,不提供技能觉醒的机会,她的大脑就会对一切进行冷处理。
系统看到任务奖励成功发放到鹿唯的房间,这才如释重负地擦了把汗(虽然它没有汗,但不影响它产生这样的心情)。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但甭管是什么情况,现在吃亏的是鹿唯自己。
众所周知,能力奖励才是噩梦游戏的最佳奖励,鹿唯没办法得到能力奖励,她不吃亏谁吃亏?
鹿唯对脑域的腥风血雨是没啥感觉的,她就感觉自己好像恍惚了一下,正好就低头看到了地上的獠牙。
诶?那个外卖小哥是不是把他的牙齿掉这里了?
鹿唯捡起獠牙。作为道具奖励,这獠牙跟她一开始掰下来的有所区别,鹿唯刚拿到手,它旁边就出现了一行字:
【外卖员的獠牙】:虽然不是趁手的武器,但对异常有特别的杀伤力。品质:精良。
鹿唯是看到了那行字没错,但又被习以为常地忽略了。
她抓起牙齿往外冲,想把牙齿还给外卖小哥,可惜那小哥可能真的赶时间,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鹿唯只能作罢。
仔细想想,这种掉下来的蛀牙应该是不能用了,可能就是他自己丢掉的。希望回头小哥可以镶个好牙吧。
蛀牙的主人都不要的东西,鹿唯又怎么会留下?
她顺手就把獠牙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将外卖垃圾也一起整理了一下,一起丢到楼下的回收点了。
系统:……
哪怕是那些实力强、不缺道具的玩家,也没见谁像鹿唯这么败家的!
另一边,官方小队追踪那个异常,总算有了突破进展。
“他的身份信息所匹配的外卖平台,显示他还在送外卖!”
发现那个外卖员转化为了异常后,他们就在试图用各种超自然的手段追查,倒忽略了他本来的身份。
这也不能算是工作疏忽,因为转化为异常后,性格、认知等等就跟原来的人没有任何关系了。按照原来的身份追查,往往会进入误区。
谁会想到这个外卖小哥这么敬业啊!
他们就是顺便进行一下身份认证,没想到真让他们认证到了一条重要线索。
“快一点!这家伙很可能把顾客当成了目标!”
他不仅隐匿性极强,主要能力似乎都点在了速度上。
短短时间内,就已经完成了两单。再拖下去,很快就会有更多受害者出现。
“我们分头行动。B组去找那两个收到外卖的人,A组跟我去堵他!”催眠师飞快地下达指令。
可以提前堵人,外卖员的速度优势就没有了。
他们成功抓获一只眼含热泪的异常。
看到他们,他好像看到了希望,“呜呜,我真的不想送外卖了!”
官方小队:?
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这时,B组那边也传回了消息。
外卖员异变后送了两单。
另一单他们已经确认过了,没有任何被污染的征兆。就是怀疑他们是不是跟踪了他,连他点外卖都知道,他差点就报警了。又觉得这可能是外卖地址泄露,要打差评……
就是听到差评这个词时,外卖小哥突然激动起来,“绝对、绝对不能要差评。”
他可是被限制“好好”送外卖了。被打了差评,那不就说明他没做到吗?受到惩罚的还是他!
催眠师连忙安抚他,“放心,我们不会让他打差评的。”
好说歹说,最后拿出“好评”证明,总算将他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他们就没见过这样的异常。
好吧,他们没见过的异常其实很多。跟那些对噩梦游戏一无所知的人相比,他们算得上是老手了。但噩梦游戏究竟是什么、边界在哪里,他们一无所知。小队中经验最丰富的队长催眠师,被游戏选中也不到半月。
他们唯一确定的是,异常各有各的奇葩。
外卖员已经算奇葩得非常“善良”了。要是每个异常都能被好评满足多好,他们肯定倾全人类之力满足它们。
总之,其中一单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就那一照面的工夫,顾客都没时间发现送外卖的不是人。
但鹿唯的那一单……他们去确认鹿唯的安全时,遇到了一点麻烦。
B组的一个队员在回收点翻垃圾,被发现了。
“相信我,我能感觉到污秽之气!那个垃圾桶绝对有问题!”
反倒是居民楼,他没有感觉到污秽的蔓延。
送外卖搞不好只是障眼法,那个外卖员在以其他方式传播恐怖!
于是,不顾队友的劝阻,他就在那儿翻起了垃圾,结果就遭到了居民楼大妈的驱赶,“干啥子干啥子!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这样鏖糟!”
被驱赶的队员不以为意,兴奋得像个孩子,摊开手给队友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精良级别的道具!
他感受到的秽物气息就是从它这儿来的。
虽然这意味着他的阴谋论没成立,但白捡精良级别道具,这波垃圾翻得不亏!或者说,血赚!
队友的眼珠子都快瞪脱眶了:演的吧?
休想骗他去翻垃圾!
可是身为队友,彼此身上有啥道具,大家都挺清楚的。虽然很离谱,但这真的很有可能是捡来的……
“要不,我也去翻一下垃圾?”队友痛下决心。
然后,两个垃圾党没能进入鹿唯的住处,就被保安拦下了。
既不是这边的住户,又翻了老半天垃圾,还想进居民楼,做梦!
大妈们早把这两个形迹可疑的家伙举报了。
大概也意识到他们做的事情有点无厘头,两个卧龙凤雏怕给官方丢脸,都不好意思表露自己的身份,只能向队长求援。
“那个垃圾站在哪里。”催眠师脱口而出。然后她又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我的意思是,你们回来吧,换人去确认顾客的安全。”
鹿唯的房门再次被敲响。
她伸出一个脑袋,好奇地看向面前的不速之客,“你们是谁?”
“你好,刚才你是不是收到了一份外卖?我们是来调查……”
鹿唯恍然大悟,“哦哦,你们来查那个外卖小哥车祸的事情吧!他老倒霉了,撞了一身血,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要给他多要一点赔偿哦!”
“话说,你们是保险公司的,还是外卖公司的啊?他真的很辛苦,也很努力哦,人都伤成那样了,还在努力给我送外卖。”
催眠师不动声色,引导着话题,“你都看到了?”
“那能不看到吗?人都血糊糊的一片呢。”鹿唯斩钉截铁地说。
说话的时候,她隐藏了自己那一丢丢小小的心虚。其实如果外卖小哥没抓住她的手,她很可能不会注意到那小哥的情况。
都说城市的速度会让人与人之间变得冷漠。鹿唯啊鹿唯,你可千万不能只学大城市的陋习啊!
鹿唯已经对自己进行了反思。
催眠师还在继续问:“那你有察觉到什么不太正常的事情吗?”
“不太正常?没有吧。”鹿唯努力回想了一下,还真的想到了一点细节。
但考虑到背后说人坏话不太好,鹿唯的声音小了下去,“那个,那个外卖员不太爱刷牙,不仅口臭,还蛀了牙,牙齿都松动了……这个是你们需要了解的事情吗?”
捡到牙齿的小伙子偷偷捏紧了捡到的道具:她说的,不会是这个吧?
催眠师同样陷入沉默:鹿唯说的口臭,可能是尸体转变为的异常特有的臭味。
这都能用口臭继续解释,是该说她神经大条呢,还是该夸她诸邪绝缘呢。
“对了,你是玩家吗?”
鹿唯一愣,“啊?我不玩游戏的。”
这些人的思路,怎么也跟精神病人似的,跳跃得这么快。
系统:……
它喊了她这么久的玩家,敢情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催眠师饶有深意地说:“我说的不是一般游戏。”
鹿唯老实地回答,“我什么游戏都不玩的。”
像她这么小气的人,主打一个豹子头零充。但很多游戏对零氪党太不友好,也不利于鹿唯保持情绪稳定,所以她都不怎么玩。
催眠师身后的小伙子将手伸到了她面前,“那这个呢,你认识这个吗?”
隐隐的,鹿唯能闻到那垃圾站特有的酸腐味。
鹿唯战术后仰,嫌弃的意思非常明显,“这个不是已经丢了吗?”
她看那小伙子的眼神都不对了:虽然身为精神病嫌弃变态不太好,但她坚定认为,精神病跟变态不是一路人!

“其实我可以解释的!我真的不是变态!”从鹿唯那儿离开,小伙子仍然耿耿于怀。
虽然鹿唯试图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嫌弃,但在这一行人看来,那态度变化还是比较明显的:她加快了语速,想要结束与这些“可疑人士”的谈话。关门的时候,更是显得十分迫不及待。
队友毫不留情地泼冷水,“得了吧,你要解释什么?翻找别人的垃圾、把蛀牙捡起来……你自己偷偷摸摸干就算了,还要大张旗鼓给人看,你看你哪里正常了?”
要不是那时候割席已经太晚了,他们都想装不认识这货。
小伙子还想辩白一二,“我那是想确认她是不是真的不知情。看来她应该跟另一个顾客没区别。”
只要是噩梦游戏的玩家,都会知道精良级道具的重要性。
噩梦游戏出的道具有五个等级:白板、优秀、精良、完美、传说。别看精良级不上不下,它上面的两个等级,很多人都只是听说过。
哪怕是白板、优秀等级的道具,在副本中都是保命的东西。噩梦游戏出的东西,没有一样是简单的。
在副本中,玩家们什么恶心的东西没见过?都锻炼出免疫力来了。与自己的小命相比,道具的“来源”是什么,谁都懒得深究。
只有不明真相的普通人,可以将嫌弃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看鹿唯的情况,明显知道这獠牙、甚至很可能就是她丢的东西。
这意味着她真的一无所知。
“先回去再说。”催眠师没有轻易赞同这个结论。
那个外卖员也被他们带回了异常局。
这个机构的全称叫做噩梦游戏与异常事务研究应对中心,是噩梦游戏进入官方视线后成立的。
被带回来后,那外卖员暂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但没过一会儿就变得有些坐立难安,“我得去送外卖了。”
“呃,你不是说,不想送外卖吗?”
“对!我不想干了!可是我该死的就得干!”说着,外卖员又抹起了眼泪。
另一个会议室里,几人在通过单向玻璃观察着这个异常的表现。
催眠师就说:“他现在这种情况,有点像是被催眠了。”
见大家都朝她看过来,催眠师摊了摊手,说:“看我也没用,我做不到这个程度。”
也许等她的能力再进阶了还有希望。
这个异常已经知道行为与认知相悖,却还必须按照“指令”做事。这种能力不是她现在能比的。
“你觉得,那个鹿唯,是个很厉害的催眠师?”
“不确定。”女人摇摇头。
问题就在这里,她感觉处处充满了矛盾。
这个外卖员的反常行为,还有他对鹿唯特有的恐惧,都让人感觉她不简单。
但她表现得太“清白”了。在跟鹿唯交流的过程中,她用上了轻度催眠,让鹿唯说实话。
催眠师没有感觉到任何谎言的痕迹。
如果是不愿被打扰的高人,那很容易就把自己的存在抹除吧?为什么又要留下线索让他们觉得她不对劲呢?
而就像队友们说的那样,就算是大佬,鹿唯也没必要将道具当成垃圾丢啊。拿去送人,绝对有很多小弟愿意纳头就拜。
无法理解。
“总之,我们先观望一下。不要贸然去打扰她。”
其实只要玩家不仗着自己的能力做危害社会的事情,官方是不怎么管的。对这批人,他们也是以拉拢为主、尊重为辅。
无论鹿唯是不是隐藏大佬,她表现出来的倾向是守序的,他们没理由平白得罪人。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外卖员咋办?”
这是在现实中非常罕见的、对人类没有攻击意图的异常,具有重要研究价值。他们没准备这么快灭杀他。
但他老嚷嚷着要去送外卖也让人头秃,不只是因为他吵,而是继续拦着,他会慢慢表现出暴走倾向。
一直把他关在这里,他可能很快就会变得跟其他异常一样无法沟通了。
那真让他去送外卖?
可让这样的异常活跃在人群中,想想都觉得不保险。
他已经不是人了,之前在夜色的保护下,大家又各自行色匆匆,无人发觉倒也说得过去。但继续放任他在外面行动,难保有个不瞎的人!
而且,异常并不会受人类的道德与法律约束,本身的言行风格充满不确定性。
也许他上一秒还在好好送外卖,但下一秒就因为顾客给了差评要去砍人咋办?
经过层层讨论,最后决定,“让他继续送外卖,催眠师小队随时跟随、策应。”
催眠师小队苦着脸应了下来,“我觉得我们改名叫外卖小队更合适。”
“哈哈,我觉得这份工作还不错,可以摸鱼了。”
在外卖员表现出攻击性之前,他们只需要速度跟得上就行了。跟那些与异常打生打死的小队比起来,不是轻松很多?
催眠师给了队伍中的大聪明一眼,“首先,你得追得上他。”
你以为那家伙的隐匿能力和速度都是开玩笑?
当然,也希望那些享受极速外卖的“幸运儿”们吃饭不要噎到。
“反正我最近是不想点外卖了。”有个队员双手合十。虽然已经适应了噩梦游戏与异常的存在,但生而为人,他还是希望可以有个不被异常污染的小空间,比如吃饭的时候。
这些后续,鹿唯并不知情。她只觉得,好人有好报是真的,因为第二天,主管就通知他们,这周末团建。
内容就是周边游,会在景点附近的农家乐住一晚。
“好耶!”鹿唯快乐地应声。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欢呼声在沉闷的办公室中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同事们的敷衍与不耐烦几乎写在脸上:傻X公司,就爱在周末搞团建。这相当于让他们白搭休息日搞工作!
要是大方一点,真带他们去好点的地方也就算了。但客服部又不是公司的直接盈利部门,团建经费就那样了。周边游?谁爱去谁去吧。
而鹿唯的欢呼,成功将大家那诧异的眼神吸引了过来:这家伙是真傻还是想拍主管马屁啊?
经过郑重的察言观色,鹿唯决定收敛自己的表情,伪装成成熟稳重的普通人模样。
她明白大家的意思了:成年人不能把想出去玩的意愿表现得太明显,不然会显得比较幼稚。
果然,普通人不是那么好当的。处处都是处事经验,她还是得多学学。
鹿唯压根儿没考虑过,其他人是真不想去搞团建这种可能性。
作为长年生活在精神病院的人,鹿唯以前没有体验过学生时代的春游。从精神病院出来了,她要打工赚钱,也没有旅游的机会。
但她对外面的世界是很好奇与向往的,不然为啥要心心念念地精神病院出来?
免费吃吃喝喝玩玩,不是很快乐吗?
打工果然没有稳定的工作香,鹿唯还是第一次体验公费团建。这份工作真的找对了!
精神病与正常人的悲喜不能相通,她只觉得他们装得好。
“那就这么决定了,这是团队建设的重要部分,没什么特别情况的话不要请假。另外带家属也可以,就是那部分要自己交钱。”
主管在“特别情况”四个字上加了重音。一般的假条,他是不批的。
“好的收到。”鹿唯学着其他同事的样子,既不热情也不唱反调,很好地拿捏住了一个职场人应有的形象。
但这份正经仅限于上班时段,一下班,鹿唯就兴奋地冲进了超市,斥巨资购买零食去了。
鹿唯不知道那些小朋友去春游都是咋样的,但这可能是刻在基因里的东西,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这一点。
107.12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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