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到他手机上。
大学时候甩了他的初恋病重,临终前,拉着一个十岁的瘦弱小姑娘,说是他的女儿。
几乎不用验证,二者相似的容貌足以证明初恋说的是事实。
付杰与茫然地看着苗苗。
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可置信地说: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有个女儿呢。
当初和初恋苗心悦在一起,付杰与怕自己天师的身份会让她害怕。
于大多数人来说,天师就是捉鬼的。
所以他没有告诉苗心悦自己的身份。
想等着后续找合适的机会告诉她。
只是还没来得及,苗心悦便甩了他。
理由是他太无趣,刚开始还新鲜,久了才发现他闷得要死。
在一起也不懂浪漫,不会说情话,不会哄人。
这哪是交的男朋友,分明是根木头。
付杰与无比慌乱,可他是那种不会表达感情的人。
想挽回,又发现女孩真的不想和他在一起。
遂觉得:和自己在一起不开心,那就不勉强她。
他唯一能做的是给她祈福。
送给她平安符和护身符,以后如果有事可以找他。
不久后苗心悦交往了另外的男朋友,后续不知为什么退学。
付杰与再也没有见过她。
但有听到她的消息,她结婚了,丈夫是个富二代。
她从来没有联系过他。
再一次联系,是她生命最后时刻。
苗苗告诉付杰与,苗心悦是抑郁症发作自杀的。
她生下苗苗之后,身体受到损伤,无法再孕育。
他的丈夫光明正大出轨,把小三带回家——要生儿子。
她没有离婚,丈夫也算大方。
毕竟苗苗是他的女儿,他对女儿很疼爱,不吝啬给钱。
——他在外面小三小四很多,一个都没怀孕。
随着苗苗长大,五官长开,苗心悦越来越心惊。
苗苗没有一点长得像丈夫的。
丈夫倒没有多想,只是偶尔嘀咕一声女儿怎么不像我。
后来苗心悦下定决心悄悄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出来:苗苗果然不是丈夫的。
她是谁的,不言而喻。
苗心悦慌了,如果丈夫知道苗苗不是他的。
别说她豪门太太的头衔保不住,第一个受到伤害的就是苗苗。
她太清楚丈夫的凉薄。
绝不能让这件事曝光出去。
然而在小三的运作下,丈夫最终还是知道了。
毫无疑问,母女俩被赶了出去。
苗心悦多年来早就患上重度抑郁症,打击之下自杀了。
经过抢救,勉强留下一口气。
望着从前活泼可爱的女儿在短短时间内变得沉默阴郁。
苗心悦终于想起:如果自己死了,女儿怎么办。
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以前从来没想过找付杰与,哪怕知道女儿是付杰与的,也没想过。
然而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必须给年幼的女儿找到照顾她的人。
没有比她的亲生父亲更合适的人选。
她知道很无耻。
谢天谢地,付杰与没有结婚没有孩子。
这让她少了些愧疚——如果结婚的话,肯定会影响他的妻子。
她自己受够了小三小四的苦,尽管她和付杰与不是这样的关系。
可突然多出来的这个孩子……没有哪个妻子会大度。
同时她也多了喜悦和放心——付杰与没有结婚没有孩子,那他一定会疼苗苗,对苗苗好。
苗心悦知道自己无耻且自私。
但她马上就是死人了。
付杰与确实如她所想那般,十分疼爱苗苗。
最初的茫然和震惊过后,他开始笨拙地学习如何当一个父亲。
他自己是孤儿。
天生的血脉亲缘使得他本能地爱着自己的女儿。
只是苗苗经过家庭巨变,性格大变,抗拒付杰与的存在。
她不明白为什么疼爱自己的爸爸不是爸爸,事发后暴打了她和妈妈。
她认为一切都因为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才导致所有一切的发生。
同时她也非常清楚,她只有付杰与了。
付杰与拿出所有的耐心面对十岁的半大孩子。
打算等苗苗情绪稳定下来,便带她回龙虎山拜见师父。
告诉师父,他有个女儿。
后来苗苗慢慢接受他,也知道了他天师的身份。
她提出给苗心悦复仇,被付杰与拒绝后,她不理解。
付杰与向她解释,她安静听完,过了很久才轻轻地说:
“所以,我只能看着害死我妈妈的那些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对吗?”
付杰与不知道该怎么办。
答应了苗苗,便违背了师父的教诲——他可以瞒着不说,心里却过不了这关。
龙虎山的术法,是拿来救人除鬼用在正道上,而不是害人。
可最终……付杰与还是答应了苗苗。
一段时间后,苗苗原来的“爸爸”破产。
小三大难临头各自飞,卷起剩余款项跑路,却在路上遭遇抢劫,落得一场空。
苗苗知道后无比崇拜付杰与。
自此,付杰与便熄了带她回龙虎山的想法,甚至没有告诉师父有关苗苗的存在。
苗苗缠着他要学玄术。
他说什么都没有同意。
就这样三年时间匆匆过去,苗苗进入青春期。
打架斗殴成了她的家常便饭。
付杰与不知道该怎么管。
他觉得:什么都依着她,她开心了,就不会打架了。
直到一次苗苗玩笔仙,召来一只厉鬼。
幸好他在身上做了保护措施,她才没事。
那次他非常严厉地教育了苗苗,甚至动上了家法。
苗苗却没有被吓到。
她沉迷这种“异常”,崇拜父亲的强大。
她觉得无论自己召来什么,付杰与都能轻松对付。
然后,她看到了“我不是人”的灵异游戏。
当苗苗不再是真正的苗苗后,她清楚付杰与会发现不对。
遂直接离开。
苗苗失踪了。
付杰与用所有办法都没找到,当他试图求助师父时,苗苗忽然回来了。
原来“我不是人”忽然觉得,如果能把付杰与变成分身,是何等的美妙?
它的原则是不对修士动手——容易发现它的存在。
而在网上传播的,其引诱力对玄术师根本不起作用。
不过,如果借助“苗苗”线下引诱呢?
让付杰与心甘情愿地玩“我不是人”。
失踪回来的“苗苗”哭诉着对付杰与说她玩了“我不是人”,整个人就浑浑噩噩的不知在做什么。
醒过来在一个陌生地方,赶紧回家。
经过她精湛的表演,付杰与如她所料那样,毫不犹豫地决定玩“我不是人”。
以知己知彼的方式来解决女儿身上的异常。
不知为什么,最后关头“苗苗”并没有吞食付杰与。
在这个游戏规则里,只要你主动完成游戏步骤,等同于和它签订契约。
无论你本身实力如何,都无法摆脱。
也就是说,它主动放弃了付杰与。
一旦它有了付杰与这个分身,它将更加如鱼得水——它会使用付杰与会的所有术法。
这个结果使得付杰与从内部得到“我不是人”所有情报,并且知道大佬要一网打尽所有传播者后,猛地意识到,苗苗还在。
否则他那次已经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无论如何,他要将苗苗救出来。
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望着仅余一口气的小徒弟,大长老一瞬间连精气神都弱了许多。
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不止。
他竟不知道小徒弟有个女儿,还成为了这次事件的牺牲者。
“你应该清楚,她并不是人,真正的她已经……”
大长老话音顿住:
“所以,你以自身性命为代价,使用血祭之法,只为污染九龙伏魔阵,不让它生效。”
“进而她便不会出现在阵中。”
付杰与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他其实已经是个死人,只是血祭之法让他多残喘几息而已。
“你有没有想过,”
老人指着阵内层层叠叠的人影:
“如果成功,它们多存在一刻,就会有更多无辜世人消失。”
“哪怕你死了,也会因果缠身,永世不得超生。”
付杰与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气息微弱道:
“师父,你忘了我用了血祭之法吗。”
“我咽气之际,便是魂飞魄散之时。”
“连下一世都没有,何谈永世。”
“对不起,师父,给您蒙羞了。”
付杰与艰难往“苗苗”的方向转动脖子。
最终还是没能再看到一眼。
大长老佝偻着枯瘦的身体,久久无言。
法阵内,仓皇害怕哭泣的“苗苗”停止所有动作,再次恢复面无表情。
她伸出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这时,人影再次蠕动,崔玉玉走到最前面,隔着法阵面向离部长。
“离老师,好久不见。”清秀少年微笑着说。
“看来离老师很不欢迎我。”
他一脸难过地耸了耸肩,旋即露出回忆的模样:
“我记得在班上,离老师很关照我呢。”
“担心我心理问题,经常找我谈话,鼓励我。”
“看我脚上的鞋已经不能穿了,顾忌着我的自尊心,用合适的借口送了我一双新鞋。”
“离老师,您对我的照顾,我真的特别感谢,也特别感动。”
“您是一位真正的好老师。”
“不过没想到,您还是一个玄术师。”
他话锋一转,真心实意地发出疑问:
“您如此强大,为什么不知道我被其他人欺负呢?”
“别人叫我娘娘腔的时候,您只是制止,为什么不做一些其他措施呢?”
“当然,如果您觉得那些捉弄、嘲笑、乱编绰号不算欺负,那我无话可说。”
离部长陷入沉思。
“小子,别胡思乱想,这又不是你学生。”
一个贴着美甲的巴掌呼在离部长脑袋上。
暴躁的张奶奶另一只手指着“崔玉玉”,呸了一声:
“你个什么狗玩意儿在这给我谈欺负?”
“生了个灵出来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
“……”
老太太平时跳广场舞,和别人争场地时可从来没输过,嘴皮子溜得很。
一口气不带停地把现场气氛愣是弄得像骂街。
说完发现旁边的粉团小乖乖呆呆看着自己。
百忙之中抽出一句吼给苏三少:“捂她耳朵啊!”
苏三少:“……”
随后张奶奶抢过离部长手里的对讲机,中气十足地吼:
“那头的,给我炸!”
按照约定好的,峡谷内给出动手的信息、确认坐标后,五分钟内所有人撤离。
峡谷外暗守的军队便集火攻击。
“……嗞滋……”
对讲机里却发出信号被干扰的电流紊乱声。
其他所有通讯工具此时尽皆罢工。
法阵内的所有人影,视线都幽幽地落在老太太身上。
不多时发出笑声,由低到高,似浪声般层层叠叠。
“想炸死我们?来呀,炸一个我看看。”
“用什么炸啊,我好怕怕呀。”
“我还没见过炸弹呢,会把我们炸得灰飞烟灭吗?”
“好了,先别贫了,当务之急是破掉这鬼阵法。这里待得烦死了,我剧还没看完呢。”
它们如同正常人类般互相对话、交流。
单从表面上看,完全看不出它们其实都是同一个灵。
崔玉玉抬了下手。
所有声音消失。
被张奶奶指着鼻子骂了那么一通,他依旧笑吟吟的。
甚至比先前笑容更深。
“其实说得对,我确实不属于‘东西’。”
他微抬下巴,语气高高在上:
“人类这种凡物,如何与我等灵物相比?”
“怎奈天道不公,竟由凡物主导世间,灵物反倒成了异类,天理不容。”
“何其好笑。”
很显然,它们虽然因为千引符被困在九龙伏魔阵中。
但并不意味着会束手就擒。
单一一个确实没有反抗的必要。
可……不止一个啊。
即使身处阵中,它们也做到了屏蔽信号。
“既然我是异类,那只要把所有人类都变成我,这世间不就没有异类了?”
少年轻描淡写地说出他的最终目的。
“本该畅通无阻,结果……”崔玉玉视线缓缓转向右右。
人影蠕动,李川泽走出来,接上他的尾音:“偏偏被你撞上。”
“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李川泽长叹一声,苦闷着脸说:
“不就玩个游戏吗,至于吗。”
“我们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对不对,大家伙。”
“就是——”人影齐声幽幽震耳。
“我们心甘情愿地玩游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反倒是我们不对。”
李川泽双手一摊,神情在暗影中诡谲难辨,语气似嘲讽:
“到底是谁在做恶啊。”
太嚣张了。
这下都不需要张奶奶带头。
众位大佬直接动手。
既然暂时军方联系不上,那就一个个收拾。
“大家凝神闭耳,它们擅噬人心,说话的声音是精神类攻击。”
放好小徒弟的大长老,嗓音沉沉地钻进每人耳朵。
大佬们朝法阵内扔各种玄术和符箓。
双方相接触,立刻便有人影如烟沫消失。
只是数量众多,乍看起来并没有减少。
照这个速度,配合着法阵,他们足够应付。
于是右右在哥哥的示意下没有帮忙,在旁边领了“坐镇”的位置。
李川泽的脸色变得阴沉。
他和同样面色阴沉的崔玉玉对视一眼。
忽然之间,所有人影仿佛冰块融化成水,整个法阵里只剩下一个“苗苗”。
那些融化的“水”全部涌入进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像是“消化”不良似的彭胀成一个巨大的球。
不堪承受般摇摇欲坠。
巨龙虚影携带着锁链缩小范围,不知什么原因,行至一半忽然停下。
与“苗苗”形成了拉据之势。
而大佬们落在她身上的各类符咒,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
众人只得暂时停下动作。
法阵里的“苗苗”膨胀的身形渐渐回缩,重新变成未成年的小少女。
大佬们经验丰富,很快推算出原因。
此时的“苗苗”相当于融合所有分身。
好比一张纸,如果一直对折。
到得最后,本该轻易可以撕毁的、脆弱的纸,这个时候却坚硬得连刀都戳不开。
这就是符骂对“苗苗”不起作用的原因。
不是大佬们的攻击弱,而是她的防御呈恐怖指数的暴涨。
至于为什么最后保留“苗苗”的皮囊……
她抬手便抹掉脸上成熟的妆容,露出一张苍白稚气的脸。
没了妆容的掩饰,她的五官和付杰与更相似了。
“师公,应该是这么叫你吧。”
她视线遥遥望向大长老,泫然欲泣:
“不过我爸爸说他是你养大的,四舍五入,其实我也可以喊你爷爷。”
“爷爷,我今年才十三岁,我想好好念书,想考大学,想长大。”
“不要杀我,好不好?”
大长老明明已经闭了耳感。
可少女弱小的嗓音却仍旧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
他眼中掠过恍惚。
脑海里浮现出有关付杰与的所有记忆。
最深刻地莫过于片刻前。
他眼睁睁看着小徒弟在自己面前断气,却束手无策。
小徒弟为了救他的女儿丢了命。
自己却还要对他的女儿赶尽杀绝。
少女哀凄的哽咽嗓音带着小心翼翼和恳求。
大长眼好像看到她朝自己跪下,额头触地。
一下又一下,不一会儿眉心便红成一片,鲜艳刺目的血滴了下来。
她一边磕头,一边哭泣着求他救救她。
大长老胸口一滞。
他在做什么。
他怎么能对这个孩子动手。
“爷爷,你放我离开,我以后乖乖听话,再也不调皮了。”
“师父,求求你救救苗苗,让她离开,让她离开。”
脚边又出现了小徒弟的身影,全身都是血,哭着求他。
大长老仔细看他。
小徒弟从小就懂事。
明事理之后,知道自己是孤儿,加上天赋不好。
好像生怕被扔掉,于是比别人多用好几倍的努力修炼。
长大后那就更孝顺了。
几乎没有主动求过他。
这是他第一次求自己帮他。
他已经没了。
自己这个做师父的,为什么不能答应他最后的遗愿?
“孩子,别怕,我会……”
大长老望着磕头的稚嫩少女,开口便要承诺。
就在这时,一道惊雷轰然炸响,和着闪电划开暗然夜色,重重劈向“苗苗”。
这种威力的雷电,她一个普通小孩,绝对受不住。
大长老心神颤动,下意识伸手想将少女拉开,让她避开这道雷电。
然而这道雷霆之力来得太快。
大长老没有来得及拉开少女。
看到少女被雷劈中,没有如想象那样灰飞烟灭时,大长老恍惚的眸光骤然凝固。
他似乎被蒙了一层的思绪清明起来。
转眼看到几位道友面向自己,目露警惕。
而他竟做出要打开阵基的动作。
除了阵眼,整个法阵是他和几位道友一起布置。
自是清楚法阵的组成,一旦他打开,阵法便有了缺口。
“唉。”
法阵内的少女幽幽叹了口气,失望地垂下眼皮。
雷电之力在她全身流窜,疼得她面色发白,笑容却无比灿烂。
“就差一点。”
她冲大长老勾起唇角:
“看来,这便宜爷爷认了也不管用啊。”
“苗苗”不再理会大长老。
反倒饶有兴趣地盯着打断她差点引诱成功的右右。
从始之终,她都没把那些人类放在眼里。
除了眼前这个。
仅从外表来看,一个小孩应该是最没有威胁的那个。
但自己现在狼狈地被困于此,却出自她之手。
感受到的所有威胁,也全部来自她。
所以她才蛊惑大长老。
在明确对方于己有强大威胁时,寻求办法先逃之。
“光凭雷电,可劈不死我。”
将体内的雷电消化完,苗苗轻描淡写地掸了掸衣袖。
语气是那种“继续啊,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招”。
她一边说着,一边目光又扫过苏时秋三人。
心里难免遗憾地想:如果能将他们化作自己分身,该有多好。
其实之前试过。
只不过失败了而已。
——找不到机会。
她还想过将他们当作食物吞吃。
比起将他们变成分身,这个容易得多。
擦身而过就是机会。
依旧失败。
他们三个身上都有保护,凭单个分身做不到。
右右没有再使五雷咒。
因为她发现自己用的五雷咒打在怪物身上,被吸收后,反倒成了养料滋润。
仔细思考一会儿后,小姑娘认真地点点头:
“那我不用五雷咒打你。”
“哦?”
少女眉梢微动,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已经全面警惕。
法阵让她离开不了,能使出的攻击也是寥寥无几,只能被迫挨打。
尽管现在防御极高,但能不能挡住苏右右,她心里是没有把握的。
“那就用火烧你吧。”小姑娘很实诚地告知。
苏三少见缝插针教育:“宝贝儿,不用提前说,咱直接动手。”
右右一边乖乖点头,一边又将之前烧尽污染的白色火焰投入法阵内。
不过细看之下,这次的火焰和之前有差别,边缘处夹杂着些许碎金。
苗苗冷笑:“我连雷电都不惧,又何惧区区小火?”
直到熊熊燃烧的火焰咆哮着将她包围。
尽管早就清楚不可能是普通火焰的她,也还是低估了它的焚烧之力。
那火焰近到身前感觉不到任何热意,冷若冰霜。
当席卷全身之际才能真切感受到它在安静地焚烧着她的一切。
她无法像消化雷电化为己身养料那般,同样将火焰化为己用。
——她消化不了。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火焰消失。
半融化的苗苗站在原地,她抬起手掌,拖住自己因融化而变形往下坠的下巴。
手指缓慢移动,将“脸”重新扶回原先位置。
她微微笑着,细声细气地询问:“还有吗?”
赤果果地挑衅。
大佬们神色凝重。
在他们看来,右右刚才使用的火焰,威力不亚于爆炸产生的热量。
即使这样,也只是让“苗苗”有融化的痕迹,她根本没有受到致命伤害。
这样的怪物,用炸弹轰炸,还真不一定能解决。
甚至有可能炸弹毁坏法阵,给她逃跑的机会。
“实在不行,便镇压封印。”一位大佬提出建议。
右右听到了,迅速摇头:“不行呢。”
大佬没有因为被否认提议而不悦,反而立刻虚心请教:“为什么呀?”
小姑娘简略地说:“封不住。”
该大佬轻吸口气,连这位疑似道祖转世的大能都说封不住……
右右怕他们不理解,贴心地比划着解释,由苏三少倾情解释。
大概意思为:即使用方法将“苗苗”封印,但她依旧是“我不是人”的灵。
以后如果有人玩“我不是人”的游戏,就会召唤她。
成为她挣破封印的契机。
……各种灵异游戏在网上传播,无法禁掉。
即使没有人引诱,仍然会有作死的人进行尝试。
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是彻底毁掉。
现在的“苗苗”刀枪不入,仿佛一只钢铁刺猬,无从下嘴。
大佬们见到右右连续用两道强力攻击都没用,又发现小姑娘秀气的小眉头也拧在一起时,
便觉得小姑娘也没办法了。
一时之间,阵外陷入难言的沉默当中。
“呀!我有办法了!”
苦苦思索的小姑娘眼睛忽然亮起来,只见她迅速魂体离身至半空,双手掐决。
九条携着锁链凝滞巨龙虚影似乎被解除束缚,重新动了起来。
它们用锁链团团将“苗苗”围住,把她绑了个结结实实。
后者倒也清楚挣脱不了,安安静静没有其他动作。
只冷眼看着苏右右的动作,试图将右右拖入幻觉之中。
毫无疑问,没有成功。
于是她果断转移目标,选择了苏时秋。
全场只有三兄弟是普通人。
趁苏右右操作法阵对付她的机会,她拉上她的三个兄长陪葬。
也算报仇了。
鉴于“苗苗”的记忆,她知道苏时秋艺人的身份,第一个选择苏时秋,是最优选。
事实证明她的狡诈很成功。
毕竟没人想到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分出心思对付普通人。
苏时秋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拉入幻觉中。
在幻觉里,他是一个辛辛苦苦的小艺人。
为了一个通告一个角色,付出数不清的汗水与辛苦才得到。
别的艺人轻轻松松,想要什么角色便要什么角色,想排挤谁大家顺应着他排挤谁。
自己是被压迫被剥削的那一方。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戏份多的角色,形像也合适,他高兴得好似天上掉下馅饼。
却在已经签完合同、他花很多时间背完剧本、琢磨人物角色做出人物小传之后,突然被告知。
他不能拍了。
剧组不要他,换了另一个和角色并不契合的演员。
剧组甚至看他没有后台背景,签约的小公司也不重视他,连违约金都不给他。
苏时秋再愤怒也无济于事。
他很快得知,之所以剧组不让他演这个角色,纯粹是因为他的角色与男主有很多对手戏。
而他各方面比男主出挑,和男主同框,直接把男主秒了。
饰演男主的男演员不允许有这种情况出现,立刻让剧组换掉苏时秋。
苏时秋沉闷过一段时间后,重新振作,不辞辛劳地跑遍各个剧组。
投自己的简历,试戏,演龙套。
任何机会他都不放过。
可惜每一次都快成功时,命运总会给他一个重拳。
这个过程中苏时秋患了病,一直拼命压抑着。
正是这个状态,使得一位名导看中他,请他出演一部电影。
电影一经播出,大受好评,他顺理成章火了。
网友终于记住他的名字,他有了真正的粉丝。
还没等他享受到来之不易的成功喜悦。
转眼有关他的黑料铺天盖地席卷。
说他磕药、滥交、人品不好、耍大牌、偷税漏税……
似乎所有的罪名都安在他的身上。
有图有真相。
可以想象,才刚刚起步的他还没在高处站稳,便被身后无数双手推了下去。
最后他在绝望中从天台上一跃而下。
此时,苏时秋身形寥寥地站在天台,随时都有可能往下跳。
这就是幻觉的可怕之处。
身处幻觉中的人不知道是幻觉,在幻觉中引导着苏时秋自杀。
只要苏时秋从天台跳下去。
现实中的他,结果则是毫无预兆的脑死亡。
在幻觉里一切都要真实。
一旦被察觉到虚假,幻觉自是不攻而破。
“苗苗”的记忆里有追星内容,苏时秋是娱乐圈的艺人。
足够她在一瞬间编造出合理合逻辑、不会让苏时秋怀疑的幻觉。
紧接着她没有浪费时间,将目标对上苏时深和苏时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