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灵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那些举动他都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等着秋后算账,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么多话。
“你用哪只手替他疗伤?”萧铎饮了些酒来的,手上没个轻重,拢了晶莹转而掐住她的手腕,抓到唇边。
郁灵惊恐地看着他俯首,张口露出森白的牙齿,在她手腕间留下深深的齿印。
根本就是饮鸩止渴,他这个年纪有如此强的邪念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而娴妃的存在不正是供他发泄么?
可是为何她的额头滚烫呢?
“陛下,臣妾好像发烧了。”郁灵小心翼翼道。
萧铎与她额头相抵,不必她开口他已经知她生病了。
“你自找的。”萧铎狠声低语,“洗什么野果?”
萧铎并非贴心温存的男人,更不可能怜惜区区一个妃嫔。只不过,他还没有迫切到强行索要病中之人的地步。
她有一副好身子,病死可惜。
他修长的指轻轻探入她发丝,又替她扶好寝衣肩带,传来御医诊治。
不过是落水之后受了惊吓与寒气罢了。
郁灵的神智越来越不清晰,她感觉浑身冰冷,此时萧铎火炉似的体温就叫她感觉很舒适,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钻。
萧铎坐在她床沿,眸光冷冷地看着拱到他怀里的人,病中意识模糊了,哼哼唧唧地同他撒娇。
她从不曾向他撒娇,从前唯在受不住时柔声求他两句。
现在的她,如同林中失了倚靠的幼鹿,任人宰割。萧铎心肠硬,但到底也没有将她推开。
娴嫔生病时这么依赖他,怎么可能对他没情意?司徒珏分明实在胡说八道!
御医送来退热的药,宫女绮罗端着药碗药来喂药。
萧铎破天荒地觉得,亲自喂她喝药应该会挺有意思的。
郁灵昏昏沉沉地被喂了一勺药,苦得钻心,她拒绝再饮第二口。
“好苦。”
喂药的人很强势地扣住她的下颚,撬开她的唇,将第二口药灌了下去。
“将药饮了。”萧铎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动作也不温柔。
“我饮了药,你能再给我抓一只小兔子么?”郁灵哭泣道。
宫里头养只兔子并没什么,兽园里多的是珍兽,兔子不过是充当口粮,留下一只来给她当玩宠也不是不行。
郁灵烧得昏昏沉沉,“那说好了,明日你就给我捉一模一样的小兔子。司徒珏。”
司徒珏。
萧铎没有听错,她在病中唤其他男人的名字。
掌心的药碗瞬间朝下,药汁尽数被倒在地上,萧铎起身推开怀里的人,看着郁灵落到榻上,痛苦呜咽一声。
她最好现在就病死。
隔日郁灵醒来时,听闻皇帝已经起驾,她狼狈地自行回到皇宫,黄昏时抵达清宁殿,圣旨就下来了。
天雷滚滚,皇帝下令降她为郁美人,一个月之内从娴妃降到美人,这可是跌狠了啊!
想必苏州家中也很快会知道此事,到时她还有什么颜面呐。
郁灵知道萧铎这是给凌香环出气呢,可是她冤枉啊,昨日真的没有推凌香环,她怎么可能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金饭碗呢!
郁灵连夜去了紫宸殿求贵妃哭诉,“娘娘你是知道臣妾的,臣妾向来胆小,对陛下与娘娘言听计从,怎么可能去推凌香环?”
顾明月已经了解事情经过,“本宫相信你不会做这样的事,但皇城权贵们向来都是拜高踩低之人,他们咬死说你动手推了,你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倒不如本宫领着你去御书房,向陛下认个错,本宫也帮你给陛下说说情。”
郁灵连连点头,“臣妾都听娘娘的。”
但凡贵妃不发话,她怎么可能去与凌香环争宠?萧铎他疯了么?她郁灵这辈子的志向只是当个富贵闲人,换句话说她看中的只是萧铎给她的权势与金钱,她根本没有看中他这个人,萧铎怎么会以为她会为了他而去害凌香环?!
去御书房的路上,蔡姑姑安慰郁灵,“娘娘放心吧,陛下素来很尊重贵妃,有贵妃帮你说话,陛下必定会恢复娘娘嫔位。”
郁灵也觉得十拿九稳,毕竟她也伺候萧铎多年了。
经由通报进了御书房,郁灵屈膝跪到地上,“臣妾知错了,求陛下宽恕臣妾。”
贵妃帮着她说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郁灵心里感动至极,她没跟错人,贵妃确实是个好贵妃。
她偷偷抬眸瞧了一眼皇帝,男人面色如常,坐在御案前眸光倨傲。
似乎有些不妙。
“如今八嫔位置有空缺,她又是伺候陛下数年的旧人了、”贵妃道。
“郁美人不过伺候朕两年,算不得什么旧人。”萧铎打断贵妃。
顾明月自己也诧异,萧铎怎如此绝情,他向来不会在妃嫔身上耗费心思。
“郁美人的性子温和,或许她真的没留神害得定南王幼女落水,但害人之心定然是没有的,陛下先前为了腾出妃位。已经让她委屈了,陛下再降她为美人,恐怕不妥当。”
话说到这份上,多年夫妻,相敬如宾,萧铎不给她这位贵妃一些颜面,实在是说不过去了。但顾明月越说心里越没底,今日的萧铎怎么......有些怪异。
郁灵眼看着没希望,干脆豁出去了,爬到萧铎腿边,“陛下,臣妾已经知错了,往后再也不会同凌香环争宠,若陛下收回成命,臣妾愿意再也不出现陛下面前。”
“爱妃你没有错。”萧铎语气寡淡。
咦?这话怎么听着像堵气?
郁灵一恍惚,萧铎拨开她的手,“夜深了,贵妃回去吧,朕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
顾贵妃见皇帝油盐不进,知道多说无益,就退下了,临走时给郁灵使了个眼色。
郁灵委屈得很,她莫名其妙从娴妃降为美人,德妃淑妃从此踩着她蹦跶吧,还有苏州家中,还有月俸待遇都是直线下降。
郁灵忽然想起,他已经许久不招她侍寝了,自己真失宠了,往后就守着美人的头衔到老吧。
她泪津津的,形容楚楚可怜。
“爱妃不肯走,是要去暗室坐一会儿么?”萧铎将奏折翻得啪啪响,抬眸看她一眼。
郁灵吓傻了,“臣妾告退。”
郁灵跑得飞快,那暗室里可都是刑具!可不是开玩笑的!他那样狠的一个男人,自己在他这失了宠,他狠心杀她也不是不可能。
贵妃立在廊下等她,“在行宫时,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惹他生气?陛下看着气得不轻。”
郁灵委委屈屈,“臣妾没有啊,臣妾无辜,臣妾这么胆小的人,怎么敢惹陛下生气。”
萧铎就是纯粹坏,看她不顺眼罢了,“臣妾想着陛下此举是为了讨好凌香环。”
贵妃不置可否,“既然如此,你接着一个月,少踏出月华殿吧。”
所以郁灵找贵妃替自己出头的结果,不但没有恢复嫔位,还喜提禁足。这个破妃嫔她是一天都当不下去了,她想回苏州家去......
隔日,后宫的消息传入她耳朵。
萧铎命兽园送各宫妃嫔每人一只小兔子,除了郁灵这儿。
小兔子?郁灵想起司徒珏给她抓得那只小兔子。所以,萧铎命人扔掉兔子,其实不是因为他讨厌兔子,而是讨厌她,就因为凌香环的事。
可惜了啊,她的小兔子......
郁灵愁得在美人榻上躺了一下午,午膳也没用多少,主要还是内务府因为她降位份,撤走了她的小厨房,所以她的午膳不过区区八道菜,从前在妃位时她午膳可是足足三十多道菜。
御茶膳坊送来的瓜果也不是顶新鲜的,还有这两日绣房也没有再送新衣裳,一整个大降级。
不能如此坐以待毙!
郁灵决定去找凌香环讲和,毕竟两人没有实质利益冲突,凌香环将要被封为妃,而郁灵不过只是想当个安分守己的嫔,至于萧铎这个人,郁灵完完全全可以拱手相让!
天暗之后,郁灵独自去了自己曾经住的清宁殿。
毕竟是去求人,郁灵脸皮薄,想从后门进去。
好巧不巧,她远远地瞧见后门开了,一个略微臃肿的身影从里头晃了出来,鬼鬼祟祟的,郁灵觉得有些眼熟,这不是太后宫里的金嬷嬷么?!
这金嬷嬷是个厉害人物,太后一般不轻易派她出马。
凌香环绝对与福宁殿太后勾搭上了!
郁灵思前想后,太后与贵妃水火不容,此事她得尽早告诉贵妃娘娘。
岂料贵妃知道之后,“本宫知道你不服气,但也不能如此抹黑凌香环,她绝对不是你口中如此心机深沉的女子。”
“可是臣妾真看到金嬷嬷从清宁殿后门出来。”郁灵一一分析,“若金嬷嬷要回太后寝宫,走正门更近,她走后是因为不想叫人瞧见。又为何选在天黑之时,不正是为了掩人耳目么?”
“定南王与太后娘家有恩恨,太后不会拉拢凌香环。”
“倘若他们为了娘娘手中权柄暂且联手呢?”郁灵抓心挠肺的。
“本宫不相信。”顾贵妃义正辞严,“回你的寝宫吧,往后你也少来本宫这里。再信口雌黄,本宫也要罚你了。”
“太后平时命人办事都是派张嬷嬷,这次派金嬷嬷必定有事!”
“郁灵,本宫不许你再往凌香环身上泼脏水,她进宫这些日,本性为人,本宫看得清清楚楚!反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若再这样下去,别说是陛下,本宫也容不下你了。”
“蔡姑姑,送她出去。”贵妃不耐烦道。
“娘娘快别说了,免得惹贵妃生气。”蔡姑姑劝道。
郁灵行尸走般离开贵妃寝宫,她立在廊下,瞬间怅然若失。
原来贵妃也从未相信过她,相伴这些年,贵妃宁愿相信结识几日的凌香环。
若这般下去,凌想环必定取而代之,恐怕她连郁美人当不成了,若再沦落到冷宫里去......
瞬间潸然泪下。
双十年华的人儿一袭茶白色宫装,乌黑的发丝披散肩身,脸颊瓷白,鸦睫浓密,在寂静无人的廊下显得尤其动人心魄。
郁灵默默垂泪许久,一直到她察觉长廊末端站着个人。
郁灵:“......”
萧铎面无表情,眼底完全没有怜惜之意,一如往常般冷漠,“又来哀求贵妃,为你的事向朕说情?”
啊?荒谬!他未免自视甚高,认为她会因为他而哭?他哪天驾崩了,她都不会哭!若她为他流一滴眼泪,她从此不姓郁!
“臣妾有别的事禀告贵妃,但是贵妃不听。臣妾先行告退了。”
没有那日一般跪地哀求,一副心如死灰的神情。萧铎走近,“是要紧事?”
郁灵点头,“唔、”
萧铎定定地凝视着她,“你要不要随朕去御书房?”冷待她多日,给她一个台阶下,自己今夜也不必再泡冷泉了。
去御书房?郁灵瞬间醍醐灌顶,他不就是传她侍寝?
“臣妾信期,今夜恐怕不能侍奉陛下。”郁灵心里泛起一阵憎恶,将她的位份降了又降,竟然还要求她侍寝?
她宁死不屈!
萧铎眸光倨傲,思忖片刻后道,“爱妃,若朕没记错,你的这个月已经来了三次癸水了?”
郁灵瞬间呆若木鸡。
一时间是没有反应过来的,萧铎的语气里带着点询问的意思,好似蠢笨了多年突然开窍一般。
信期这个借口简直是万能金牌,曾经有一个月郁灵嫌热,完全不想触碰萧铎这个火炉,她接连五次用这个借口拒绝他,萧铎也没发现异常。
现在居然失效了?!
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萧铎心中有数了。
“你一直在糊弄朕?”
他的眼神叫她窒息,郁灵猛然摇头。
郁灵被萧铎拽着带回了御书房,她挣脱了要跑,却被萧铎从身后死死按住肩膀,“欺君可是死罪,你若敢迈出御书房一步,朕就连夜命人去苏州。”
郁灵无法呼吸,腰间的手臂扣着她转过了身。
这要命的窒息感!!
“臣妾没有糊弄陛下,臣妾真的是信期。”萧铎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吓得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朕命人查过记档。”萧铎道。
诶?皇帝竟然来真的?郁灵眼底泛起惧意,这次她真踢到铁板了。
“你一直在欺骗朕,是么?”萧铎逼得她承认。
郁灵当然不能承认!欺君可真是死罪!她若因为这件事死了,那可就太憋屈了。
萧铎拽着她往里去,推开暗室的门,郁灵还未反应过来就闻见了浓郁的血腥味,这下她真吓得腿软了。
暗门一关,四周昏暗寂静,满是刑具的房间阴森得恐怖。
萧铎娴熟地从刑具架上取过一柄刀,将她狠狠按坐在暗室的墙上。
“这把刀曾割开过几十个刺客的喉咙。”萧铎将刀尖抵住少女纤细喉咙,郁灵仿佛只要用力呼吸一次,雪白肌肤就会被生生割开,“为何要欺骗朕?理由。”
郁灵后背渗出冷汗,此刻能救她的人唯有贵妃,但是暗室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臣妾、臣妾、”
郁灵想起当年那位嬷嬷教导她房事时说过,男人都喜欢被夸赞。
刀尖已经刺破肌肤,少女脖间一滴鲜血落下,她再不开口小命就不保了。
“因为陛下来臣妾寝宫太频,臣妾身子孱弱受不住......”她的声音细若蚊吟,眼眸湿漉漉的,瞧着着实可怜,清纯的模样完全没有一丝说谎的嫌疑。
萧铎凝视着她,显然并不信,郁灵不敢再往下讲了,更不敢直视萧铎的眼睛。
“不是因为嫉妒,故而冷落朕?”
郁灵抿了抿唇,这倒是个好理由!他都帮她想好了啊。
郁灵哭诉,“自从定南王幼女入宫,陛下就冷落臣妾,降低位份不说,还命臣妾挪宫,臣妾心里委屈,所以故意不与陛下亲近。”
郁灵泣不成声,萧铎他是真想杀她啊,她还年轻,不想死在他前头。
“臣妾惹怒陛下,臣妾该死,求陛下看在臣妾对陛下一片痴心的份上,饶了臣妾。”
她确实是很在意降位美人这件事,但她不侍寝完全就是因为憎恶萧铎!
男人到底大发慈悲挪开了匕首,他无需她痴心,他不过是想解决需求,扔开匕首转而去解她腰间细带。
眸光清冷,并不温柔,也容不得她反抗,“你还记得,有多久未与朕亲近了么?”
面前的男人竟能在杀与欲之间切换自如,尤其在这间阴森恐怖的暗室之中,她觉得脖子上的伤口很疼,但郁灵还是如往常一般仰首去亲吻他。
萧铎扣着她肩按到墙上,眸光直视她,两人之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绷紧了。
郁灵心口怦怦直跳。
“......臣妾不记得了,臣妾只知道自从凌香环进宫,陛下就、”
萧铎俯首,薄唇轻轻落在她脖侧的伤口,如鸿毛轻拂过那般温柔,他是去尝她的血......
郁灵胡诌的本事突然就失效了,瞧着满屋子用来逼供的刑具,不自觉地咽了咽下唾液,她不敢动,一丝一毫都不敢动。
她被抱起来。
身后的铜墙坚实而冰冷。
第19章
萧铎从前都不知道这间暗室还有这样的妙用,很好,在这种地方,她再也不敢拒绝,如从前那般乖顺,心中积攒了一个月的不满,终于在这一日尽数倾诉。
慕容循所谓的冷落她一丝一毫都没有用处,还是得用点厉害的手段。
天微亮时,郁灵被抱着从暗室出来,但她很快就被丢入浴池。
冰冷的泉水激得她如同落水的幼猫,立即抱怨道,“陛下,池水很凉!”
“朕知道。”萧铎怎么可能不知水凉呢,泡了足足月余。
郁灵累极了匍匐在池壁边上,听到哗啦水声,萧铎淌水靠近,她的后背靠上火炉一般的胸膛,“现在呢?还冷么爱妃?”
郁灵摇摇头,“不冷了。”知道他不肯善罢甘休,“陛下,恐怕要到上朝的时辰了。”
“今日无朝会。”萧铎告知她。
怎么就没有朝会呢?郁灵欲哭无泪地张口轻轻咬在自己手腕。
萧铎一定是属狗的。
郁灵木讷地坐在龙榻上,用布巾擦拭发丝,脑海里回荡着萧铎那一句话,他说多受几次就受得住了。她不确定狗男人这是不是在嘲讽她。
萧铎进内室,将药膏递给她,这算是大发慈悲了。
郁灵沉默着打开瓷瓶的盖子,给脖间的伤口上药,还有膝上,只有在这种时候她在他面前时可以稍微放肆一下。
“郁灵,你是爱朕的,对么?”
萧铎立在榻边,眸光孤傲,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势,完全不带着丝毫感情,如同审问犯人一般。
郁灵眼神疑惑,哈,是什么给了他错觉?
“臣妾自然爱慕陛下。”郁灵浅浅一笑。爱他个头啊,他对她一点都不好!将膏药盖好,下榻穿鞋子,“臣妾回月华殿了。”
“你说的要紧事是什么?”萧铎问她,“原本要告诉贵妃的那件。”
“臣妾瞧见太后身边的金嬷嬷从清宁殿后门离开,太后素来不喜欢贵妃,所以臣妾觉得、”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想到,自己这是要告凌香环的状?那萧铎还不弄死她?
“没什么,臣妾回寝宫了。”
“觉得什么?继续说下去。”萧铎强势地立在她身前。
“臣妾觉得太后与凌香环联起手来要谋害贵妃......”郁灵道仰头与其对视,心脏怦怦跳,萧铎生气了?
“你这个猜测不无道理,毕竟定南王此行的目的正是皇后之位。”
皇帝这反应倒是叫郁灵措手不及。
“但你有证据么?知晓她们的谋划么?”
“臣妾暂时不知,但若臣妾去接近凌香环,暗中观察一段时日,必定能拆穿她们的阴谋!”
贵妃的安稳关系她的将来,若是能将揭开凌香环的真面目,那她就能翻身了。
“好,朕这暂时按兵不动,你去接近凌香环。”
郁灵觉得此时的皇帝尤其好说话,事关贵妃安危,他比较重视。
“每日夜里来御书房回禀。”
“臣妾遵命。”
郁灵得了圣意,次日就登了清宁殿的门。
凌香环没给她好脸色,瞧着她一路从娴妃的位置跌到郁美人,竟是个这么无用的女人。
“妹妹不是先前问我陛下的喜好么,那日是我态度不好,还弄得两人都落水,今日我是特地来赔礼道歉的。”郁灵讨好道,“今日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
凌香环狐疑道,“郁美人如今来讨好我,是何目的?”
“陛下因为落水一事怪罪我,还请妹妹到时候在陛下面前为我求求情。”
“你坐吧。”凌香环道,“听贵妃娘娘说,从前都是你服侍陛下,你说说服侍陛下有哪些规矩?”
“陛下喜欢妃嫔沐浴完等着他。”郁灵道,“之前有几次他过来清宁殿,我还未沐浴,他就生气了。”
凌香环瞧着郁灵是诚心的,“那陛下如若生气,可会有什么责罚?”
郁灵:“......”
郁灵:“惩罚倒是没有,他会拽着人一道入浴,陛下不太有耐心。”
凌香环微微一征,“那陛下喜欢妃嫔穿什么样的衣裳?就是在侍寝之时?”
郁灵:“......”
这问题也并不好答,凌香环怎么总挑这种蠢问题!
郁灵:“陛下喜欢妃嫔......不穿。”
“你可别糊弄我!”凌香环道。
“陛下亲口说的。”那个时候她要去奉天寺祈福,收拾衣裳的时候问皇帝,皇帝就这么回的。
“那陛下......温柔么?”
温柔?郁灵心想凌香环似乎对此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陛下这个人与温柔二字毫无关系的。”
“开始也不温柔?”
郁灵摇摇头,“不温柔。”
“听你这么说,侍寝之事也并不是那么美好?”凌香环有些忧心,“你......感觉好么?”
“不好,我也不喜欢侍寝,陛下完全属狼的,不会顾忌别人的感受、”郁灵话说一半住口了。
不能说皇帝坏话,她是带着目的来与凌香环套近乎的,别反而入了她的陷阱!
“既然感觉不好,你是怎么留住陛下的?”凌香环道,“我听后宫别人说,陛下原先只来你寝宫。”
郁灵:“......”
因为她是劳碌命?
“因为贵妃身子不好,我算是替贵妃侍寝。”郁灵实话实说,真诚是必杀技!
“明明陛下生得丰神俊朗,但听你描述侍寝,不是那么美妙。”
“陛下确实生得好看,我头一次看到他惊为天人,后来看多了也就没那么惊艳了。”郁灵道,“而且他这个人冷冰冰的,丝毫不温柔,有时候甚至有些可怕。”
“哪里可怕?”
暗室、用刑......凌香环还陷在不切实际的幻想里,完全不知道萧铎那真实的一面!
“唔,我喜欢温柔的男子,他并不温柔。”
“你不喜欢陛下么?”凌香环问。
“不喜欢、”郁灵道。等等,凌香环果然在套话,“不喜欢是不可能的,他生得那样好看!”
“可你方才说喜欢温柔的男子。”
“那陛下也不是凶巴巴的人。”郁灵强行解释道,他只不过随时随地拿捏你的小命而已。
郁灵在清宁殿坐了一整日,总算与凌香环冰释前嫌,临走时她还借口说贵妃宫殿里的香好闻,凌香环便送了她好些亲手调制的熏香。
说不定问题就出现这香料之中!
御书房内,萧铎正与慕容循、司徒珏等议事。
“既定了计策,多说无益,时辰不早你们该出宫去了。”萧铎道。
慕容循:“这还未过亥时,陛下就下逐客令?从前我们在誉王府可是通宵达旦的。如今定南王还在皇城,外头八王还未臣服,陛下就松懈了?”
萧铎神色如常,“那就再说一说定南王之事。”
未过多久,门口有响动,慕容循听见,“郁美人,御书房里还有旁人在。”
明明萧铎也听见了,他稳如泰山地坐在御案前。
慕容循不免调侃,“难怪陛下安耐不住,原来是佳人有约。”
“自从朕降她为美人,她总来请罪,朕也不胜其烦。”萧铎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司徒珏站起身,“既然如此,臣等的就先告退了。”
郁灵立在廊下,太监刘歇看她的神情带着些许憎恶,但她偏不走,她想叫皇帝命人验这香料是否有问题。
此时御书房的门从内打开,郁灵一眼瞧见司徒珏,笑着上前道,“司徒大人、”
司徒珏停下拱手行了个礼就走了。
“娘娘,进殿吧。”慕容循在后头嬉皮笑脸。
司徒珏的态度叫她莫名其妙,她又没有惹他!
郁灵收回目光转身跨入御书房。
“怎么来得这样迟?快到朕就寝的时辰了。”萧铎道,“明日再这样,朕就不见你了。”
“臣妾在清宁殿多坐了一会儿,那明日臣妾争取早点来。”郁灵将手里的香料递给萧铎,“这是凌香环替贵妃娘娘调制的香料,陛下能否命人查验一下是否有毒?”
萧铎接过瓶子,轻应了声,抬眸看着她。
“臣妾告退了。”今夜确实太晚,萧铎说过他要就寝了。
“今夜留下,这个时辰你回去不方便。”萧铎立在她面前。
啊?他竟然会关心她?
“陛下,月华殿就在御书房附近,臣妾回去没有不方便的。”郁灵很老实地道。
“朕说不方便就是不方便。”
郁灵不太明白皇帝的意思,可是他们昨夜已经......
“臣妾留下?陛下不是要就寝了么......”
萧铎俯首,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以此直白的方式告诉她,他就是那个意思!
郁灵醍醐灌顶,要她侍寝就直说嘛,“那臣妾先去沐浴。”只要能帮到贵妃,她牺牲几日也无妨。
“朕等你。”
萧铎心情不错。
连着两夜侍寝,郁灵最后瘫软在龙榻上,有些受不住。
火炉似的胸膛靠近,萧铎俯首来寻她的唇,郁灵有些厌烦地推他,“陛下为何总是咬臣妾?”
她唇瓣渗血丝了。
“若不是这样,那该如何?”萧铎认真问她,“你那次不也是这么吻朕的么?”
啊?郁灵微微皱眉,狗男人不会以为接吻都用牙咬的吧?那次她不过是借机泄愤罢了。长此以往自己不是经常要被他咬吗?
“似乎不是那样的。”她翻身坐起来,捧起萧铎的脸,狗男人人菜瘾大,连接吻都不会,还要她教,还降她为美人。
金饭碗已经变成破瓷碗了!
“不是这样,又该是怎样?”萧铎又问。
郁灵也没有实践过,“你别动哦,别咬人。”
素来强势的男人靠在床栏一动不动。
他的唇形真好看,郁灵不禁感叹道,轻轻贴上他的唇角,舌尖轻探,撬开他的齿。
有些磕绊,她很生疏,郁灵跪坐起身,手臂自然地搭到男人肩膀,萧铎跟着微微仰首。
渐渐很顺利。
她轻轻退开,藕断丝连,心脏怦怦直跳,脸颊飞上一片红霞。
明明方才做过比这更亲密的事,她为何会这般呢?
正要退开,粗粝手掌控住她后颈,萧铎如法炮制。
他再没有咬她,牙齿也没有划伤任何,郁灵润眸骤睁,不免愕然。
她不是一个好师父,而他却是一个很好的徒弟。
......
她后悔了,宁愿萧铎咬她,为何要教他这些呢?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许久之后,萧铎才放开她,郁灵胸膛起伏。这体验叫两人都觉得新奇,郁灵都不敢看萧铎了。
她无措地擦拭额头汗水,“就是这样的,不是咬的,陛下。”
“好,往后就都这样。”
他的声音低沉得不像话,忽得又俯首,郁灵惊得要退,但萧铎只是啄吻在她唇角。
这可真要了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