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送司徒珏衣袍是因为欠了他一件, 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又是臣妾了, 不是臣妇么?”
郁灵:“......”
郁灵:“横竖你我都有错,抵消算了。”
长住在司徒珏终究不是办法, 他若肯不计较,她就勉为其难回宫,本来两人之间都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他贪她的美色,她贪他的权势富贵,较真做什么?!
萧铎目光高傲:“在朕心里抵消不了。”
既然如此,那便不说了,贵妃就多余叫她进宫!
男人广袖长袍立在廊下,清冷的眼神却似乎要将她千刀万剐。
此时蔡全出来,“陛下,奴婢去给淑妃送凤印。”
“为何要将凤印给淑妃......”郁灵诧异。
萧铎微微敛神,“贵妃病重,后宫的权柄自然就交给淑妃。”
原来如此!!竟然叫赵淑妃捡了大便宜!!
若她还在宫里,淑妃断然不可能有机会执掌后宫!郁灵这就后悔了,方才为何逞强啊,或许她说几句软话,萧铎就允许她回宫了。
不不不,人还是得有几分骨气的!
难道要她低声下气地去求萧铎么?
她左右为难。
蔡姑姑道,“夜深了,要不娴妃今夜留宿吧?”
郁灵瞥了眼萧铎,即使她想留,那也要皇帝允许啊,可惜萧铎冷冷地瞧着她不言语。
郁灵有些捉摸不透萧铎的意思,她也不好直接问。
“那我留下,明日清晨侍候贵妃喝药。”毕竟多年姐妹情谊,当年她初入誉王府时,贵妃对她很好。
廊下又只她与皇帝二人。
郁灵思索片刻,还是服软向皇帝解释,“那件衣袍,是臣妾给司徒珏的赔礼。陛下还记得我那次去奉天寺么?那日夜里臣妾其实偷偷溜出去玩,并不是给陛下买生辰礼物,不幸崴了脚,司徒珏恰好路过,接我去他府上,正好陛下也在,臣妾怕陛下责罚,故意说了谎,拿着司徒珏的扣子说是给陛下的生辰礼物。”
郁灵被萧铎看得心虚,“然后那次......司徒珏把他的衣袍给臣妾,让臣妾将扣子缝好,不巧被陛下看到他这件衣袍。臣妾总不能说是司徒珏的,所以只能说了谎。”
男人眸底幽深,并未因她的解释而消气几分。
“臣妾也没料到陛下会几次三番穿那件衣袍,臣妾中途阻止过陛下的。”郁灵为自己辩解,“所以、所以臣妾赠司徒珏那件衣袍,也没旁的意思,就只是赔给他一件罢了。”
萧铎抿着唇。
“你赠谁衣袍,跟朕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陛下在气什么?”郁灵问他。
两人对峙,郁灵心惊胆战的,对方好似一头蛰伏的危险猛兽。
萧铎气息凛冽,眉宇间压着沉沉怒意。
“臣妾没有红杏出墙,臣妾对陛下痴心一片。”郁灵心想着,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衣袍的事情是臣妾的错,陛下也惩罚了臣妾,要不就一笔勾销罢,臣妾这几日日日思念陛下,食难下咽......”
她伸手去揪男儿的衣袍,被他抬手就甩开,“你别碰朕。”
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眸,“那你究竟要我怎么做?”
怎么样都不对,怎样都不能浇灭他心中怒火。
萧铎:“你去问司徒珏将那件衣袍要回来。”
郁灵:“......”
郁灵:“陛下闹这么多日,竟真是因为一件衣袍?”
郁灵:“送出手的东西,若是去要回来,会不会显得臣妾太小气?”
郁灵心里又发颤,萧铎看她的眼神很恐怖。
萧铎:“你也可以不要回来,看司徒珏还有没有命活着!”
他转身走了。
“你去何处?”郁灵跟上前去。
自己方才气头上,他不会为难司徒珏吧?
“你跟着朕,是怕朕对司徒珏做什么?”他轻易看穿她的心思。
郁灵左右为难,她自然可以一走了之,但贵妃怎么办?往后要被淑妃德妃欺压么?方才贵妃语重心长地与她说了很多话,都很有道理。
倘若她不帮着贵妃,反而意气用事,那郁家怎么办?兄长姐姐,叔伯族亲,还有贵妃家......甚至于绮罗都可能受人欺负。
郁灵纠结道,“你究竟同不同意我回宫里来?”
“朕何时说要你回宫?”
“那我出宫去了。”
“你敢?”
“那陛下究竟要臣妾如何?不就是一件衣袍么?”郁灵道,“前几日臣妾已经在亲手为你制衣裳了。”
萧铎冷面冷心,沉默了片刻。
“你为朕做衣裳?你会么?你当朕蠢么?你只会差遣你的宫女做一件衣袍来敷衍朕。”
那他可就太冤枉她啦!!
“出宫前,臣妾确实在为皇帝亲手做衣裳,此刻衣裳还在清宁殿了,陛下若不信,可以亲自去瞧!”
萧铎眼神轻蔑,满口谎言的骗子。
“好,朕就去看一看,若不是你亲手做的,朕就杀了你的宫女。”
郁灵也是气极了,她虽然对着他说过很多谎,但她出宫前确实真心实意想为他做一件衣裳。
横竖东西还在!真金不怕火炼!
萧铎先她一步朝着清宁殿走去,郁灵紧随其后。
绮罗独自一人守着清宁殿,郁灵也想她了。
然而待两人步入清宁殿,殿里却是空空荡荡。郁灵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我的寝宫......”
昔日的富丽,如今只剩下个空架子,她的一切痕迹被抹得干干净净。
这个瞬间,郁灵觉得毛骨悚然,心口汹涌的情绪翻涌,是恐惧,是愤怒,是震惊,缓缓侧眸看向萧铎。
她终于明白,原来萧铎是真的不打算叫她回宫了......
整个人瞬间失了魂,是啊,萧铎是那样狠厉的人,怎么可能对她留情呢?
“娴妃娘娘?!”空旷的廊下,绮罗忽得唤了她一声。
“参见陛下。”
多年主仆情意,见了彼此甚是欢喜,郁灵揪住绮罗的胳膊,绮罗忽得皱眉。
“你怎么了?”
郁灵撩开绮罗的袖口,发现她手臂上竟然青了一大片,“谁欺负你了?”
“无事的,奴婢自己摔的。”
“是不是赵淑妃的宫女欺负你?!”郁灵问道,“我去找她算账!”
“不是的不是的。”绮罗拉住娴妃。
“一定是这样,她得以执掌后宫权柄,必定要向你我报仇,我不在宫里,她就拿你出气是不是?”
此时萧铎眼看着两人哭成泪人,问绮罗,“是谁伤的你?”他大有一副主持公道的意思。
这说得还算是句人话!郁灵腹诽着擦了擦眼泪。
“就、就、”绮罗惊恐。
“如实说。”萧铎道。
“刘公公。”
这话一说出口,郁灵心中怒意翻涌,含泪的眼眸难以置信地看向萧铎,原来他是贼喊捉捉贼!!!
“让我看看伤成什么样?”郁灵急切道。
“无事,不过青了一块,奴婢已经擦完药膏了。”
郁灵恶狠狠地再度瞪向萧铎。
“就是娘娘的东西,奴婢没有保住......”绮罗道。
原来她一出宫,他就将她的东西全扔了!
“这哪里只是伤了一小块......”郁灵哭了,“陛下若是对臣妾不满,尽管对臣妾用刑,何必拿宫女撒气。”
萧铎肃然道,“朕不知此事。”
哇!!!郁灵越想越委屈,她的绮罗太可怜了!!!
一把抱过绮罗的肩,“叫你受委屈了,受我牵连,被打得得满身是伤!!”
“朕说了不知此事,没有故意命人伤她。”
“娘娘,陛下的确没有对奴婢用刑,那日陛下身边的刘公公带着人来清宁殿,说要将娴妃用过的东西全拿去扔了,奴婢一时心急抢夺,刘歇这才推了奴婢。”
郁灵满眼心疼,“傻绮罗,何必为了我的东西,被刘歇那个死太监欺负!”
主仆俩抱头痛哭。
郁灵哭得眼睛红肿,恨恨地看萧铎一眼。
现在她什么都不争了,什么都不要了,清宁殿成了这般,她为何还要低三下四的求他让她回宫?
郁灵这会儿胆子很大,“绮罗,你随我出宫,与我一道回苏州府。”
“你哪里都不许去。”萧铎命令。
深夜,刘歇被传来清宁殿。
他瞧见了娴妃,这都被赶出去了,还能回宫作妖呢?
“你推了娴妃宫里的婢女?”
原来是有人告状。
“陛下命令奴才去清宁殿,将娴妃的东西扔干净,奴才只是按照规矩办事,绮罗几次三番地阻拦,等同于抗旨,奴才这才推了她。”
原来是真的,萧铎他真的将她的东西全丢了!
郁灵现在就一个念头,离开皇宫。
绮罗惊呼,“奴婢没有抗旨,奴婢是看着刘公公抗旨,才出手劝阻!娘娘离宫前一直在亲手为陛下做衣裳,衣裳刚成型,刘公公便私自藏了起来!奴婢看不过去这才、”
“什么衣裳?!你又胡说!”刘歇着急了。
刚成型的衣袍很快就被翻找出来。
刘歇硬着头皮解释,“这块料子是陛下前几日命奴才去绣房拿的,算不上娴妃的东西,奴才瞧着扔了可惜,但这针线活真不怎么样!缝得歪歪扭扭的!奴才想着送到绣房让人拆了重做。”
萧铎垂眸翻看,针线确实缝得并不工整。
“奴才拿去丢了吧,都怪奴才糊涂,陛下要什么衣裳没有?!何必留着这料子!!”
“这是娴妃娘娘亲手做的,说想在除夕之前制好给陛下,可惜......”
萧铎睨了一眼郁灵,“她会为朕制衣裳?”
“奴婢不敢说谎,奴婢原想帮忙,但娘娘说不想假手他人,娘娘还说陛下喜欢云龙纹,她还要奴婢教他,陛下若不信,他们拿走的东西里还有娘娘练习刺绣用的材料,娘娘学了两个晚上才学会。”
萧铎垂眸瞧着,指腹轻轻摩挲着并不工整的线脚。
刘歇看着绮罗,“陛下别听信绮罗,她们主仆惯会花言巧语!这等虚情假意的东西奴才这就拿去扔了!”
他一拽,却没拽动。
“朕的事,何时需要你做主?”萧铎缓缓抬眸。
刘歇吓得一哆嗦。
“你亲手做的?”萧铎问郁灵。
郁灵泪津津的,小脸倔强,“不是,叫人拿去扔了吧!”
清宁殿空了,横竖她是回不来了,也不想回来,越想越委屈,转身走了。
“宫门已经下钥了,你要去哪里?”
萧铎跟上来。
“等天亮出宫。”
“跟朕回养心殿。”
郁灵此刻叛逆到了极致,恶狠狠的瞪着萧铎,“将我送给司徒珏,我再跟着你回养心殿,我算什么?”
幽静的御花园里,两人对峙着。
“朕准你回宫。”萧铎道。
瞧见萧铎手里已经成型的衣袍,郁灵夺过来扔到地上,她气不过,狠狠踩了两脚,“清宁殿这样了,我还回来做什么?你身边那个刘歇还打了我的绮罗!”
萧铎紧紧抿着唇,垂眸看着地上沾了灰的衣袍。
她竟然敢对他如此放肆。
“朕最后问你一遍,回来么?”
郁灵愤怒到了极致,但是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要息事宁人,否则吃亏的是她自己,得意是淑妃她们。
她......她......
萧铎觉得他已经给她颜面了,她欺哄他在先。
她的脸都哭花了,整个人狼狈至极。
“这件衣裳,真的是你为朕亲手做的么?”萧铎纡尊降贵,亲自捡起那件衣袍。
“横竖你要将它扔了,亲手做的又如何?”郁灵倔强道。
萧铎垂眸看着并不工整的针脚,不是她做的又是谁做的呢。
“这件事,朕就当没有发生过,你留在宫里,哪里都不许再去。”
“清宁殿都空了,臣妾还有什么颜面留在宫里。”郁灵想想都伤心。
“清宁殿的物件,也该换换新的了。”
“臣妾的衣裳首饰。”
“再添新的。”
“刘歇伤了绮罗,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朕会罚他。”
“陛下预备怎么罚他?”
“你到底回不回宫?”
回,怎么不回,她不过离宫几日,淑妃就踩到贵妃头上去了,许才人竟然敢陷害她,还有刘歇这个死太监敢欺负她的绮罗,看她怎么整治他们!
“陛下先说,怎么罚刘歇?”
萧铎瞧着她一张哭花了的脸,“先跟朕回养心殿。”
郁灵回养心殿沐浴一番,从浴殿出来瞧见椅榻上的那件衣裳,上头还有她踩的脚印,都是衣袍惹的祸事!
“脏了,陛下捡回来做什么,扔了吧。”
“不是要为朕制除夕穿的衣袍么?怎么能半途而废?以后接着做。”
“刘歇都说了,这针脚歪歪扭扭的,臣妾还做什么,陛下要新衣裳,让绣房做便是了。”郁灵道。
“朕想穿你亲手做的衣裳。”
郁灵:“......”
他好执着。
“你先去休息。”
萧铎起身往浴殿走。
等一等,郁灵微微皱眉,萧铎他今夜不会要她侍寝吧?
“这几日在司徒府过得很快活?”
背后响起萧铎的声音,他竟然看穿她装睡,郁灵继续闭着眼睛。
萧铎俯身过去, 薄唇轻轻落在少女洁白的肩胛。
鸦睫轻颤,萧铎解开她的衣带, 郁灵再也装不下去了, “臣妾在贵妃面前胡说的,并没有与司徒珏亲近......”
“朕知道。”萧铎眸光傲然, “否则他已经身首异处了。”
“所以衣袍的事情一笔勾销了。至于赠给司徒的那一件,臣妾派人去要回来。”
她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赠人衣袍了!!
“好,一笔勾销。”
男人流连少女馨香的发丝, 忽得又揪住她手指,眸光端详她的指尖。
他在看什么啊?
郁灵隐约记起自己那日亲手为司徒珏穿过氅衣,不会又要罚她吧?
萧铎抿了抿唇,“是为朕做衣裳的时候扎的么?”
郁灵恍然大悟, 他是在看她指尖的伤, 那两日练习刺绣, 手指被针扎了好几次。
“臣妾想偷偷做那件衣裳,等到了除夕再送给陛下......”郁灵伸手环住男人的腰身。
看她对他多深情啊!
萧铎的唇轻轻落在她指尖, “朕以为你躲懒,不肯做衣裳了。”
“怎么可能呢!”郁灵道, “衣袍的事情臣妾虽然骗了陛下, 但臣妾对陛下的心意都是真的。”
“反倒是陛下, 转头就将臣妾的物件都扔了。”
“再添置新的, 比以前更好的。”
“那个刘歇可恶, 还将衣裳占为己有,陛下一定要好好罚他!”郁灵觉得有必要吹吹枕边风了, 哪能让个死太监欺负了!
“若非绮罗发现他私藏,臣妾的心意就全白费了。陛下预备怎么罚他?”
“打他二十个板子。”
“才二十个!”郁灵惊呼道,“绮罗可是伤了一大片。”
萧铎这会儿什么气都消了,自然是很好说话的。
郁灵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陛下就是不爱臣妾,任由一个死太监欺负臣妾?”
“你想朕如何?”
“五十个板子。”
“好。”
当妖妃也挺好的,至少能解气。
“听你的。”萧铎流连于少女发丝馨香。
“臣妾乏了,等明日再侍寝。”郁灵简直头痛。
萧铎竟然真的因为一件衣袍闹了这么久,一件衣袍而已!
“爱妃,朕等不了。”萧铎咕哝道,他俯首轻轻吻她。
郁灵捧起他的脸,调侃道,“这就又叫爱妃了,你不是将我送给司徒珏么?我是臣妻,这会儿又算什么?”
“臣妻......你这么说,倒是又添了几分兴致。”萧铎道。
郁灵:“......”恬不知耻!
他吻得用心,郁灵再疲惫,也渐渐沉醉。
......
夜深人静,寝宫富丽空旷。
“在司徒府很快活?”萧铎缠着她,忽得问她。
这一句突兀,郁灵脑袋昏昏沉沉的,“嗯?”
萧铎忽得咬她的指尖,“就是用这一双手为司徒珏系衣带么?”
什么系衣带啊?
“臣妾没有与他亲近。”郁灵咕哝道。
“说谎”萧铎掌心抚过她纤细腰肢,牢牢地控住。
她没有说谎,她、啊
轻嗔一声,她无法继续思考,一手被他捏在手心,一手揪紧了床边幔帐。
“就这么喜欢堆雪人么?”
少女眼底晶莹若盛这一汪清泉,泉水轻轻晃荡。
“不、不喜欢、”
郁灵心生恐惧,他司徒府做的事情,皇帝怎么全知道?
寝宫里的炭火炉烧得太旺,郁灵额头微微冒汗,浓密发丝铺陈如瀑。
郁灵想明白了,萧铎一定是派人跟踪她了。
所以她跟司徒珏去夜市,她在为司徒珏穿氅衣,她与司徒珏堆雪人,甚至蔡全出宫寻她,他都是知道的......
“他比朕好么?”
萧铎继续问,缠死人了。
”是不是比朕好?”
郁灵揪着他的臂膀,指尖几乎嵌入肌理。
许久之后,天微微亮,散开的寝衣罗裙,美不胜收。
萧铎丝毫不温柔,郁灵甚至觉得他并没有真真宽恕她,而是换了种方式惩罚她。
男人恢复理智,到底是寒冬腊月,伸手轻轻替她拢好衣襟。
这几日,他的心境地没有好过。
“原来陛下是吃司徒珏的醋。”郁灵道。
“朕没有。”高傲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她一双细腕轻轻揽住男儿后颈,怎么没有,方才他一直问她,是不是司徒珏比他更好?
“臣妾往后再也不与司徒珏有所牵扯了,臣妾一点也不喜欢他。”
难怪他还下令不许后宫与朝臣往来。
“臣妾只喜欢陛下。”郁灵趁热打铁说情话。
萧铎眼神躲闪了一下,伸手扯她的手臂,“朕去沐浴。”
“你再抱着臣妾一会儿。”
哼,完事就走的男人最无情了!
郁灵清清纯纯地看着萧铎,“臣妾想陛下再抱我一会儿。”
男人一双手臂将少女圈入怀里。
嘿嘿,其实萧铎挺好糊弄的。
“娴妃,朕问你一件事。”萧铎严肃道。
“你去奉天寺祈福,与朕回来路上遭遇庄王夫妇派来的刺客。”
“臣妾记得。”
萧铎凝视着她。
郁灵被他看得渐渐沉醉,狗男人有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眸!
“既然生辰礼是假的,那么你为朕挡刀这件事,是真的么?”
郁灵愣了那么一瞬。
“自然是真的!!!”
因为心虚,郁灵声音也高了几分,她跪坐起身,“陛下怎么能因为一件衣袍,如此怀疑臣妾对陛下的真心!”
她的金饭碗!!
萧铎眸光清冷,郁灵心里没底,说不清他到底是信还是没信。
应该是信了。隔日她就回了清宁殿,内务府的人已经将布置妥当,用的家具摆件比从前的更精贵。
郁灵一下歪到椅榻上,还是宫里头舒服,她再也不敢欺骗萧铎了,往后就安安分分的守着自己的金饭碗吧。
眼下最要紧的事,是赶在除夕之前做好那件衣裳送给萧铎。
贵妃的病一直不见好,淑妃德妃掌权,几次刁难郁灵,先是削减了清宁殿小厨房的御厨,再是减了她的月俸,一千两的月份,如今倒是只有五百两。
顾贵妃,“后宫的权柄若一直在淑妃手里,恐怕你我今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等哪日陛下来清宁殿,你提一提,将后宫之权要过来。”
“臣妾哪能左右陛下。”
“娴妃,你不要妄自菲薄,皇帝他对你......还是很宽容的。”
郁灵用完晚膳回清宁殿是,萧铎已经等她多时了。
“臣妾去沐浴......”
“等等,先不急。”萧铎道,“你今日做衣裳了么?”
郁灵:“臣妾正准备做呢。”
郁灵只能坐到椅榻上拿起针线,今日要缝袖口。
啊,他好烦,怎么一副监工的架势!郁灵心里很气,但她不能气。
“陛下,淑妃这几日刁难臣妾。”
话说出口,郁灵都气鸡皮疙瘩,她不太会告状,尤其是告其他妃嫔的状。
“怎么欺负你?”
“她将臣妾小厨房里的御厨调走了。”
“朕再调回来便是。”
“她还减了臣妾的月俸。”
“你原本月俸一千两,朕往后给你两千两,从朕私库里支取。”
哇,好啊!郁灵喜笑颜开。等等,她不能笑。
“臣妾不为了这几两银子,陛下就任由淑妃欺负臣妾、”
“缝歪了。”萧铎道。
“好好缝。”
“臣妾不想被淑妃欺负,若陛下同意,臣妾愿意代贵妃执掌后宫权柄。”
“照你这样,除夕之夜,朕能穿上这件衣裳么?”
“......大概穿不上了。”
“你还有空管后宫?”
郁灵:“......”该死,竟然格外有道理。
其实她不想制衣裳,也不想管理后宫,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个不太得宠的妃嫔,在后宫过着富贵日子。
萧铎对这件衣袍很执着,在与她云雨、监督她做衣裳这两件事之间,很坚定地选择了后者。
隔日去紫宸殿是精神不济。
“陛下答应了么?”贵妃问她。
郁灵摇摇头。
蔡全瞧着她,“娴妃娘娘吹枕头风的本事可不行啊。”
郁灵:“......”
苍天,她昨夜并未与皇帝亲热,而是缝了一夜的衣裳!!萧铎说他今夜得空,还会来清宁殿看她缝衣裳!!
他不是嫌她做得慢,就是嫌她针线活差。
她当年入誉王府是为了享福的,她不是为了当绣娘啊苍天!
贵妃瞧着郁灵,觉得她也就这么点出息了,“蔡全,今日御药房送药材来了么?”
“回娘娘,药材送来了。”蔡全道。
“你去将本宫今日药里的那味人参去掉。”
郁灵懵懵懂懂,转念一想,如今淑妃执掌后宫,贵妃这是要陷害淑妃,说淑妃在她药材里动了手脚?
贵妃有的是手段,只要抱着贵妃大腿,她在后宫的日子都会很舒服。
顾贵妃转头又吩咐郁灵,“夜里陛下过来,你伺候本宫喝药,就说今日的药味不对。”
“臣妾知道。”
郁灵心头没底,虽然与淑妃不对付,但她没做过这样的事。不做也不行啊,毕竟自己与贵妃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夜里,萧铎来紫宸殿探视贵妃,正好蔡全将药煎好了呈上来。
郁灵亲自侍候贵妃饮药。
“贵妃今日感觉如何?”萧铎道。
顾明月的身子实在虚弱,“回陛下,臣妾还是老样子。”
蔡全给郁灵使了个眼神。
“娘娘,臣妾觉得这两日的药有些奇怪。”郁灵道,“少了人参之味,不知御医有没有改药方。”
贵妃:“御医并未改药方,娴妃你多虑了,这药都是这么苦涩,不会有问题。”
“还是仔细些。”萧铎吩咐蔡全,“查验。”
郁灵心里头怪怪的,皇帝怎么那么容易上当啊......
蔡全取来药渣与药方,一一对比。
“回陛下少了一味野山人参,听御医说,人参是药引,极为重要!”
郁灵立即帮腔,“难怪贵妃的病拖了这几日,原来是有人不想她好,故意偷了药材。”
“奴婢没有偷药材!”蔡全立即跪下,“药材都是御药房派人送来!必定是送来之前动了手脚!”
蔡全的演技比她还好,郁灵打心里佩服,在后宫混讨生活,没点演技真的不行。
御药房备药的医女芍药很快就被带到皇帝面前。
萧铎道,“你故意漏掉贵妃的药?”
芍药战战兢兢,抬眸了一眼皇帝,“奴婢不敢!是、是淑妃娘娘......淑妃娘娘说上个月送进宫的人参不够了,叫奴婢这几日不必在贵妃的药里放人参了。”
“胡说八道!”蔡全呵斥道,“御药房前几日刚进了人参,怎么就不够了?”
郁灵帮腔,“陛下,必定是淑妃命宫人在贵妃的药里动了手脚。”
皇帝打量她一眼,她顿时住口了,大约是心虚吧,总觉得皇帝的眼神很是渗人。
“去请淑妃来紫宸殿。”萧铎吩咐。
郁灵心里敬佩贵妃,略施小计就可以将后宫的权柄要回来。
郁灵坐在椅榻上,懒懒散散。
忽得觉得身侧那道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萧铎凝视着她,带着几分探究的神情。
怎么?他这样眼神什么意思?
“淑妃,你擅自命人改了贵妃的药方?”
淑妃进入紫宸殿,萧铎质问她。
淑妃不卑不亢,“陛下,臣妾没有,若贵妃有疑心,还请贵妃拿出证据来。”
顾贵妃不言语,蔡全义愤填膺,“淑妃娘娘还狡辩,药渣便是证据,芍药便是人证,是淑妃你命她扣了人参这一味药材!还请陛下为贵妃做主!”
郁灵在边上瞠目结舌,若非事先知道事情,她都要相信蔡全所言了。
“陛下,淑妃素来与贵妃不和,她能做出这等事来毫不奇怪。”郁灵添油加醋,“长此以往,贵妃的病自然好不了。”
郁灵越说心里没底,淑妃她神色淡然,并不慌张,奇怪。若换做从前,以淑妃的性子必定已经哭喊起来了。
“若朕说......御药房每日送药之前,都回来御书房让朕过目呢?”萧铎幽幽道。
“今日御药房送的药材,一味都没少。”萧铎站起身道,冲着内室道,“贵妃,那味人参到底去了何处,朕想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萧铎言毕,离开了紫宸殿,淑妃轻蔑地看了贵妃一眼,跟着皇帝走了。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
外室,只留下郁灵与蔡全面面相觑。
遮着幕帘的内室静悄悄,郁灵觉得,贵妃万万没料到,向来没什么手段的淑妃,这次竟然反将了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