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灵老实了,他才重新开始写字,“这段时日你也辛苦了,一会儿去朕私库里看看,有什么想要的。”
郁灵眸光熠熠,又去吻萧铎,“臣妾最喜欢陛下了!”
狗男人还挺爱听奉承话!那她再说一些吧。
萧铎放下笔饮茶。
郁灵与他贴得很近,“臣妾从江南回来时带了许多好看的衣裳,陛下还记得么?好有好多件没有穿给陛下看。”
“咳!”萧铎呛到了。
向来面若冰霜的男人,此时此刻有些狼狈。
郁灵真的很想笑,但她一笑就完了,所以她忍着不笑。
萧铎放下茶盏,继续执笔写字。
装得还挺正经!
“明日就穿给朕看。”萧铎忽得道。
郁灵:“......”
她只是随口一说,老色胚是真的一点不客气。
这日之后,郁灵与皇帝度过了一段荒唐的时光,她只是随口一说,皇帝却要她每日都穿那些衣裳给他看,箱子里的衣裳一件比一件更诱人。
半个月后宫宴,自从慕容循挨了打,彻底在皇帝面前失宠了,这次宫宴甚至都没有让他参加。
慕容循心急如焚,宫宴开始之前,他冒死进宫,“臣当日只是随口一说,真真不敢再对娴妃娘娘有任何非分之想!陛下就饶了臣吧!”
萧铎从屏风之后走回来,今日宫宴他不着龙袍,着一袭常服,意在君臣同乐。
他眸光倨傲地看着慕容循,“退下。”
慕容循懊悔万分,从前他怎么在萧铎面前口无遮拦,皇帝都不会介意,唯独因为娴妃、因为娴妃、
“陛下可知,真正觊觎娴妃之人从来不是臣,而是司徒珏!”
萧铎置若罔闻,准备离开御书房。
“陛下身上这件衣袍是司徒珏的!并非娴妃亲手所制!”慕容循使出杀手锏。
宫宴上, 郁灵眼瞧着萧铎进殿,坐到她身边御座上,但是萧铎的眼神有些奇怪。
郁灵发现萧铎竟然穿着司徒珏的衣裳, “陛下怎么又穿这件?”
“这是爱妃亲手缝制。”萧铎道,“不妥么?”
“臣妾、臣妾的意思是, 这件衣裳粗制滥造的, 宫宴如此重要的场合,陛下还是穿绣房做的吧。”
“既是爱妃的一片心意, 自然比绣房所制的重要。”萧铎道。
行吧,他要穿就穿吧,横竖没有人揭穿。
宴会过半, 司徒珏上前敬酒,“娘娘办得这场婚宴极好,方才听几位大臣说今日御膳房的鹿肉炙烤得正好,江南运来的酒也格外香醇。”
“司徒大人谬赞啦。”
得到了第一个夸赞, 郁灵心情好极了, 端起酒杯就与司徒珏一道饮了酒。
郁灵还留意到, 司徒珏今日穿了她从江南带来的衣裳。
“爱妃在看什么?”萧铎忽得问她。
“哦,臣妾觉着司徒大人的衣袍格外衬他。”
还得是她眼光好!这宫宴意在君臣同乐, 皇帝不着龙袍,臣子们也不着官服。
郁灵有些小得意, 转眸瞧见萧铎的一身衣裳, 眼神不免心虚。
明明与司徒珏清清白白, 为何她有一种背叛萧铎的感觉。
“朕觉得身上的衣袍比司徒珏的好, 再好的绣娘也比不得你亲手所制。”
郁灵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她的良心正遭受谴责, 萧铎穿着件衣袍好几回了,虽然一开始嘴硬说不喜欢, 但如今穿一回夸一回。
可这根本就是司徒珏的旧衣裳,他要穿到什么时候去?
“爱妃觉得呢?”
“臣妾觉得陛下说得极对。”
“爱妃,这段时日操持宫务累了。”萧铎亲自给她斟酒。
郁灵受宠若惊,这段时日虽然忙,但她与萧铎之间更亲密了几分,在他身边讨生活越来越容易了。
她一口饮完。
萧铎提着酒壶又给她斟了一杯。
“爱妃多饮几杯,即使醉了也无妨,有朕在。”
郁灵不胜酒力,渐渐神志不清了。
再度睁开眼眸时,自己已经在皇帝寝宫。
“娴妃,你喜欢司徒珏还是喜欢朕?”
迷迷糊糊她听人在耳边说话,此时最后的一丝神智仿佛要离她远去,郁灵伸手勾住眼前人的脖颈,凑到他耳边,“自然喜欢陛下。”
男人冷了一整夜的面庞微微松动,“有人告诉朕,说你赠了司徒珏一身衣裳。”
郁灵还是有些清醒的,谁在告她的状啊!
酒醉了七八分的少女脸颊绯红,眼底似盛了一汪清泉,“没有、臣妾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朕也觉得那人在胡说八道。”
“娴妃,你说那人是否欺君?”
腰间的手掐得她生疼,郁灵咬着唇点了点头,那力道便消失了。
龙榻软绵,她仰躺着,酒意直冲脑门,闭上眼眸,迷迷糊糊的要睡着。
“酒量真差、”
她听见萧铎在他耳边道,郁灵自知一身酒气,可她实在没有力气去浴殿沐浴了。
恍惚中有人为她脱了鞋袜,入冬了,殿里的碳火炉刚烧起来,她忽得感受到一丝凉意。
“陛下,臣妾好冷。”
她醉得厉害,抬手,手背靠在额头上。
萧铎无动于衷,郁灵甚至不知他去了何处,还在不在寝宫,直至冰凉的膝盖感受到一阵暖意。
如此温暖,暖手炉么?
郁灵缓缓睁开眼,只看到萧铎乌黑的发丝。
不可一世的男人他、
“现在还冷么?”
郁灵仅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去推萧铎的肩,她轻声呢喃,“陛下在做什么?”
晶莹眼眸清纯。
“你近日辛苦了,躺着歇息吧。”
她的后背又轻轻地砸向龙榻。
......
一双青葱玉指颤颤悠悠地探入男人乌黑发丝。
他发丝浓密。
他的唇齿温柔。
温柔得她没有揪住最后一丝理智。
萧铎仰首,“爱妃,朕身上的衣袍是你亲手所制,是么?”
郁灵难耐,她恍若在云海翻腾,已经神魂天外。
“自然不是。”
一切戛然而止,郁灵入眼是萧铎那张刀削般的脸,唇上微微晶莹,好似方饮了一汪清泉。
“这件衣袍,是何处来的?”
不上不下。
“司徒珏的。”
她的声音轻不可闻,却实实在在入了男人的耳。
“司徒珏的是么?”一个好听的声音钻入耳朵。
她好似失了糖果的少女,膝侧轻触萧铎衣袍。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撩开她额间的发丝,“爱妃告诉朕,今夜司徒珏的衣袍是从何而来?”
“苏州、苏州制的。”
郁灵听不清萧铎在说些什么,她只是觉得很想、
男人继而往下,一双手转而握住她的足踝,明明瞧着如此纤细的足踝,握在手里却是软腻。
他轻轻吻她,予她蜜糖。
御灵快哭了,酒意叫她无法思考,他的唇更令她神志不清。
内室的炭火炉怎么都烧不热。
郁灵垂眸,看到的是男人浓密的发丝。
少女漂亮的眼睛里水光盈盈,此刻已经完全没了防备,旁人问什么,她就会答什么,完全不懂怎么编织谎言了。
她不答,他就俯首惩罚,存心叫她失控。
“爱妃告诉朕,这件衣袍到底是谁的?”
“司徒珏的。”
郁灵觉得这个梦荒诞离奇。
梦里萧铎纡尊降贵地对她做那等荒谬之事。
他一直问她那件衣袍是她亲手所制?
她说了实话。
清晨她清醒过来,瞧见头顶的幔帐,这里是养心殿?自己昨夜似乎喝醉了,身上有欢、爱过的痕迹。
萧铎昨夜做了什么?
她坐起身靠在床栏上,听见屏风后头的动静,萧铎修长的身影从后头步了出来,他身披暗金色常袍,墨发剑眉,驻足床沿,“爱妃醒了。”
郁灵恍惚了一瞬,萧铎方才看她的眼神......
应该是她的错觉。
“臣妾昨夜醉了。”她道。
“是啊,醉得不轻。”萧铎语气温和。
“臣妾有没有......”她留了个心眼,“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爱妃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狗男人竟然学会反问了!
“臣妾不记得了,就怕说了什么胡话惹怒陛下。”
“那爱妃也不记得,昨夜如何与朕亲热的么?”
啊?郁灵腾得一下脸红了,他、他、他是怎么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的?
“朕帮你回忆?正好朕今日无朝会。”说这话的同时掌心轻轻触她及腰的发丝。
郁灵觉得萧铎是不是在故意蛊惑她?他的暗金色长袍衬得他整个人冷峻而华美。
“怎么回忆?”
萧铎眉目清冷,翻起袖口,褪下了手上宽厚的银镶玛瑙戒,他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的手真好看,郁灵不禁感叹。
萧铎按到少女洁白的膝上。
郁灵美目微睁,想推开他,男人宽绰的身躯却已经朝着她靠近。
“爱妃昨夜说......”
这感觉很怪异,郁灵恍惚间记得、她的注意力很难从他的唇角移开,昨日明明、
难道是她记错了?萧铎怎么可能做那等卑微而肮脏的事。他向来有洁净的癖好。
“臣妾昨夜说了什么?”她微微蹙眉。
“你自己说了什么记不起来么?”
萧铎沉声问她。
这声音叫郁灵心头一颤,明明如此亲密,他好似置身事外,用冷漠的眼神打量着她。
萧铎从来不这般。
......
浪涛渐息。
郁灵一双手紧紧攥着男人健硕的手臂,好似溺水之人揪住唯一的浮木。
萧铎衣袍未乱,而她有些狼狈。
“爱妃都不记得,朕自然也忘记了。”萧铎贴在她耳侧柔声说,将自己的手臂从她掌心抽离。
揪过她的衣袍,慢条斯理地擦拭,完全无视了郁灵。
他起身立在榻侧,冷漠地打量着她。
郁灵庆幸,还好昨夜自己并没有说什么胡话,紧接着她觉得一阵羞耻,萧铎的眼神很是奇怪。
仿佛是金身不坏的圣僧打量着为非作歹的女妖,眼底有不易察觉的轻蔑。
“你该去沐浴了,娴妃。”
萧铎丢下这一句话,转身离开。
“哦,对了,爱妃亲手为朕制的衣袍,昨夜沾了酒污。”
“那臣妾命人洗干净、”
“不必,朕已经命人丢了,爱妃如今得了空闲,不如亲手再为朕制一件吧。”
郁灵以为萧铎看玩笑,她回到清宁殿预备躺在美人榻上补眠时,内务府送料子来了。还是一块上好的素色云锦料子。
“陛下说了,叫娘娘夜里去养心殿为陛下量体。陛下除夕夜里守岁就穿这件衣袍。”
岂不是要叫她在两个月内制好?可是她哪里会裁制衣裳啊?
她连女红都做得不好......不过不碍事,绮罗会制衣裳。
御书房里,司徒珏与慕容循来与皇帝议事。
“你的伤好了?”司徒珏调侃一句。
萧铎恢复了慕容循的职位,慕容循有种起死回生之感,“你有空关心我,还不如关心自己。”
刘歇候在御书房门口,手里端着一样物件,“司徒大人,陛下叫奴才转告说,今日他休息,便不见大人了,这是大人落宫里的东西,还请大人带回去。”
慕容循面上得意,“这不是司徒你的衣袍么,怎么如此粗心大意?”
司徒脸色阴沉下来,拿过东西,转身要往内苑去。
“司徒大人留步,陛下今日下令,往后朝臣不许再进出内苑,有什么事在御书房说就好了。”
司徒驻足,看了眼御书房紧闭的大门,转过身朝着皇宫大门走去。
“慕容大人,请进吧。”刘歇笑道。
下午郁灵去探望贵妃,贵妃缠绵病榻多日,正好淑妃德妃还有许才人也在。
“不知为何,陛下说宫外之人再不得进出内苑。”淑妃抱怨道,“我母亲与妹妹今日就被拦了下来。”
许才人也道,“是不是娴妃娘娘掌权了,便胡乱改宫里规矩,陛下与贵妃就不曾这般严苛。”
正好郁灵来了。
淑妃睨了她一眼,“娴妃,是不是你拿着金牌当令箭,故意为难我母亲妹妹,不许她们入宫来探望?”
郁灵愣了一瞬。
德妃道,“你别装傻,横着你的家人都不在皇城,你平日里见不到她们,就不许我们相见?”
原来皇帝今日清晨改了宫规。
“贵妃娘娘,臣妾不知道此事。”郁灵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糊弄本宫?”贵妃问她。
“臣妾真不知道。”
她哪里是这么小心眼的人?而且这管理后宫的权柄她也不想要,光一场宫宴就叫她忙得团团转。
“你既不知道,就去禀告陛下,将这条宫规撤了吧!”
撤了,必须撤了!否则这满后宫的妃嫔都要以为这是她的意思。
夜里郁灵去了养心殿,拿了尺子顺便为皇帝度量身形。
萧铎一早等着他,郁灵为他宽了外袍,提及那条不许外人进内苑的宫规。
“后宫妃嫔们都抱怨呢,从前陛下与贵妃都宽厚,允许她们亲眷来宫中探望小住,如今忽得改了规矩,妃嫔们都不太适应。”
“是你不适应,还是她们不适应?”萧铎问。
萧铎的语气叫郁灵有些愣住,这段时日与他一起操办宫宴的事,皇帝与她的关系又亲近了几分,可是他今夜怎么如此奇怪?
“臣妾又没有什么亲眷在皇城了,臣妾没有不适应的,只是心疼后宫妃嫔。”
“朕定的规矩,不会再改。往后谁再若与宫外之人来往,私相授受,就别怪朕无情。”
萧铎油盐不进,郁灵才不会继续自讨没趣,横竖这与她无关,“量好了,陛下。臣妾这就回清宁殿裁衣裳。”
不知为何,此刻她只想逃离,今夜萧铎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今夜留下吧,朕命人去清宁殿将衣料取来,朕想看着爱妃亲手做。”
亲手他个头啊,她哪里会做衣裳?她只想让绮罗做这身衣裳。
“爱妃不会想着假手于他人吧?”萧铎云淡风轻地问。
该死,他有读心术了?
“这怎么会呢陛下!臣妾深爱陛下,恨不得往后陛下所有的常袍都由臣妾亲手做!”
萧铎垂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啊,往后朕的常服都由你来做。”
啊?她只是随口说说......
“爱妃先做好眼下这一件。”
狗男人如今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从前她随便扯几句都能哄得他开心,今日好奇怪!
萧铎来真的?他真就命人取来了云锦料子。
郁灵看了眼窗外,“这个时辰绣房的宫女们都用了晚膳休息了......”明明是四妃之一,她现在竟然有种自己过得比宫女还苦的感觉。
“爱妃在嘀咕什么?”萧铎静静地凝视着她。
“没什么陛下。”郁灵笑着道,“臣妾是说着黛色料子颜色好看,陛下眼光真好!”
“那就劳烦爱妃,制两身吧。”萧铎淡淡道。
两身??郁灵笑不出来,这就是所为的言多必失!!
怎么会这样......呜......
“朕瞧着昨日宴会上,司徒珏的那一身衣裳不错,袖口绣的是云龙纹,朕也想要这样的花纹,应该不会太为难爱妃吧?”
狗男人要求还挺高!
“怎么会为难呢?陛下要怎么样的,臣妾就制怎么样的。”郁灵笑得讨好道。
郁灵拿起剪刀开始裁剪布匹,有模有样的。已经想好应对的法子了,倘若这锋利的剪刀不小心伤了她的手,那她就不必给他做衣裳了。
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郁灵故意将左手拇指伸到剪刀刀口,咬咬牙剪下去。
“当心。”
萧铎扣住她的手腕,“再近一寸,你的手就废了。”
竟然没有成功。
“多谢陛下......”
“爱妃不会是因为不想为制朕制衣裳,故意弄坏自己的手?”萧铎问。
他有读心术不成?
郁灵:“怎么会呢陛下!”
“还是小心为妙,否则不论能伤得如何,即使是骨头断了,这衣裳该制还是得制。”
郁灵心慌意乱,不知朝堂上发生了何事,他如此压着怒意。
萧铎松开她,继续翻看手里的书册。
幸而她看人剪裁过衣裳,笨拙地按着尺寸开始动手。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她一个人畜无害的人,要被他圈在身边承受这无名怒火。
养心殿外室,一张铺陈着软绵褥子的椅榻,两人分别坐在两段,郁灵侧身跪坐着,蹙着眉开始绣袖口的云龙纹。
而皇帝从容的坐在另外一端,看书。
“臣妾累了,能不能回宫休息?”
萧铎这才抬眸,放下手中书册,眸光定定地看着她。
怎么了?郁灵睁着无辜的眼睛。
“娴妃,你喜欢朕么?”
他今日在朝堂上不会是被弹劾了吧?大臣们都说不喜欢他这个君王?所以来她这里找安慰来了?
“喜欢!臣妾最喜欢陛下了!”
萧铎扯了扯嘴角,倾身靠近,两之间隔着一只矮几。
他伸手,洁白的手指轻轻落在了她的唇角。
郁灵唇色浅淡,唇瓣可爱,鸦睫根根分明,眼神纯粹真挚,连披散肩身的头发都很可爱。
“有多爱朕?”
狗男人现在进阶了,还学会追问了?
郁灵腹诽之时,对面的人忽然撑着矮几靠近,近的她心头骤然一颤,萧铎那张俊逸得人神共愤的脸就突然在她面前了。
心脏怦怦直跳,就连谎言都说不出口了。
萧铎附在她耳边说话,“你肯不肯为朕......”
粗粝指腹轻轻摩挲少女晶莹柔软的唇瓣。
“你若是肯,这件衣袍就不必你做了,朕权当看到了爱妃的真心。”
郁灵听得很清楚,他说的话完完全全就实在羞辱她,眼前的萧铎很可怕。
她一直都知道萧铎卑劣阴鸷的本质,但每一次他都只是对外人,他从不曾这般对他。
“臣妾先伺候陛下沐浴。”
萧铎笑了,他看起来十分满意,她的委曲求全。
沐浴完毕,偌大的龙榻上,萧铎拢着寝衣靠在床栏边,眼底隐隐期待着望着郁灵。
郁灵知道,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羞辱她,可是她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般了。
她如往常一般去吻他侧颜,再是修长的脖侧。
他的锁骨上布着水珠,肌肤雪白,格外养眼。
轻轻的吻落在他心口的位置。萧铎手指缠上她的发丝,漫不经心地打着圈。
郁灵双手撑在榻上,抿了抿唇仰头望他,眼底露出哀求。
希望这只是他一时兴起逗弄她的,不是真心要她做这样的事。
“怎么了爱妃?你不肯么?”
她过不了自己这关,她做不到。
心乱如麻。
算了,她的尊严算得了什么呢?郁灵咬了咬牙,俯首去轻吻他、
电光火石之间,萧铎忽得伸手,将她撩翻在榻上。
郁灵磕得后背生疼,嘤咛了声,“陛下?!”
他反过来轻轻吻她。
她不肯为他做的事,他却驾轻就熟。
“萧铎......”
这与她醉酒之夜的梦境一模一样,萧铎他、萧铎他为何要这样、
郁灵用力去推他的肩,她吓哭了。
他故意欺负她到底。
太强势了。
然而渐渐的......
她的手,不自觉地探入他的发丝。
郁灵不想承认, 这感觉叫她欲罢不能。她的心脏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起伏不定。
“爱妃觉得这是难事么?”
萧铎漱完口回到榻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底满是得意与嘲讽。她不肯做之事, 她认为肮脏与卑微的事,他却能心甘情愿地为她做。
冷静过后, 郁灵觉得萧铎在嘲讽她, 现在他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他。
“臣妾也可以为陛下、”郁灵跪坐起身。
萧铎又按下了她的肩膀,拒绝。
莫名其妙的男人, 明明她没有惹他。郁灵眸光晶莹,瓷白脸颊透着羞涩的粉。她觉得萧铎一定是在朝堂上受了气,转而发泄到她身上。
“谁惹陛下生气了?”郁灵问她。
萧铎的眼底晦暗不明。
“臣妾怎么可能惹陛下生气, 臣妾深爱陛下、”
萧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现在亲亲朕。”
亲......亲?不要,脏。
这一刹那,郁灵脸上的神情被萧铎完全收入眼底, “爱妃你这是嫌弃自己还是嫌弃朕?”
“我、”郁灵觉得颜面尽失!狗男人今日怎么这么难糊弄!
“看来爱妃你也并不像你说的那般对朕深情。”
郁灵无言以对。她还是喜欢以前那样与萧铎相处, 不必说那么多话。
“朕今夜疲惫, 想独自入眠。”
这还下逐客令了!
郁灵狼狈地下榻,拿起外袍穿鞋子。
“你觉得, 朕杀了司徒珏如何?”
随便他杀谁、等等、
“陛下要杀谁?!”郁灵惊呼道。
“司徒珏。”萧铎定定地凝视着郁灵,面上从容。
“为何要杀他?陛下不是很喜欢司徒珏么?况且他又从龙之功, 对陛下一直忠心耿耿、还有”
“你舍不得?”
“臣妾自然舍不得, 司徒珏他对臣妾一直都挺好, 他是个很好的人, 与臣妾同乡、”
郁灵有些语无伦次, 在萧铎口中,杀了一人是多随意的一件事啊, 他坏得彻底。
萧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你该走了。”
他的态度,叫郁灵不敢再为司徒珏求情了。
萧铎要杀司徒珏。
郁灵颤抖着离开养心殿,可是如今后宫与宫外之人不能来往,甚至不能互通消息。不行,她一定要想个法子通知司徒珏。
还有萧铎的衣裳,说起来,她是心中有愧的。萧铎虽然嘴上说着不喜欢那件衣裳,却穿了好几次,他至今也不知道那件衣裳是司徒珏的。
自己也确实该亲手为他制一件,毕竟他赠了自己那一串价值连城的珠链。
隔日郁灵命人将消息送去了司徒府,至于司徒珏如何应对,与她无关了。
她去养心殿取回那些衣料,让绮罗教她如何制衣裳。
“娘娘,司徒大人传消息说他要见你一面。”绮罗匆匆回禀道,“他今夜有事找陛下商议,等他从御书房出来,但他不能入内苑,说要与娘娘在御书房附近空置的百卉殿见娘娘。”
郁灵掐着时辰去了百卉殿,为何她有一种背着萧铎偷情的感觉。说实话,这感觉还挺刺激的。
司徒珏十有八九要她向萧铎求情。
原来萧铎这两日古怪,是因为君臣不和啊,但这又关她何事啊?郁灵坐在空荡荡的寝宫里,连灯都不敢点。
今日不过学了半日时间,她已经学会如何绣云龙纹了。这件衣裳她要背着萧铎偷偷地制,到时候做完给他一个惊喜,他就知道她有多爱他了!
说不定又会打开私库,任由她挑选珠宝。
等了许久,郁灵就有些困乏了,躺到椅榻上,渐渐闭上了眼睛。
再度醒来时,郁灵闻见了好闻熏香味,恍惚间以为已是清晨,碳火炉子灭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身上只着一层薄薄的抱腹还有衬裙,盖着一层薄被。
萧铎正躺在她身侧。
“啊!!!!”
瞧清楚男人容颜的那一瞬间,郁灵惊叫着从床上跌了下来,不是萧铎而是、而是司徒珏!
她怎么会与他躺在同一张榻上?
她的衣裳呢?!
榻上的人辗转醒来,睡眼惺忪,身上也只着敞开的里衣,一眼瞧见了在榻边手足无措的郁灵。
“娴妃娘娘?”
郁灵疯了,“怎么会这样?!”
司徒珏竟然对自己行如此龌龊之事!
正当此时,殿门被从外推开了。
“娴妃娘娘?”竟然是贵妃身边女的蔡姑姑,还有几位宫女。
她们瞧见衣衫不整的两人,纷纷失声惊叫。
“不、不是、”郁灵百口莫辩,急得直落泪。
宫人们将贵妃引来了,皇帝也来了。百卉殿被禁军层层为主,外头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郁灵百口莫辩,“臣妾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贵妃娘娘。”
她已经不敢看萧铎的眼神了,只能央求贵妃,“臣妾真的是无辜的。”
贵妃不敢言语,只能看皇帝意思。
萧铎冷眸打量着两人,司徒珏跪倒在地,“臣绝对没有做这等龌龊事,还请陛下明查。”
“臣妾也不知情,臣妾在殿中坐着,不知不觉就晕了过去。”
郁灵万分惊恐,她是真的好无辜,眼下方寸大乱,连贵妃都不肯帮她了。
“告诉朕,你为何来百卉殿?”萧铎面如冰霜。
郁灵哑口无言,她来百卉殿确实是来见司徒珏的,但是绝对不是偷情!
“你呢?你从御书房离开之后做了什么?”萧铎质问司徒珏。
司徒珏也沉默了。
萧铎面上不辨喜怒,打量二人许久,“司徒珏,既然你这么喜欢朕的妃嫔,不如今日朕就将她赏赐给你。”
萧铎说什么?
萧铎说什么!
“来人,将他们两人送出皇宫。”
萧铎不要她了?
“陛下......”她呆若木鸡,心一直一直往下沉。
郁灵不知自己是怎么出宫的,她整个人魂不附体,只记得萧铎转身离开了。
萧铎不要她了......
明明前些时日那般浓情蜜意,他真的不要她了,他不相信她是清白无辜的,他把她当做物件一般赏给了司徒珏。
这对一个女子来说,简直是最大的羞辱。
郁灵走出皇宫,如幽魂一般游荡在朱雀大街上。
“娴妃娘娘?”
郁灵回头,司徒珏就在她身后几步之远的距离,她眼泪一直掉一直掉。
“就要下雨了,娘娘随臣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