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灵揪住萧铎的手,“那臣妾走了?那陛下也要想臣妾。”
他哪里有工夫想她,萧铎道,“快登船吧。”
不用催不用催,她比他还急,“臣妾每日都会思念陛下的。”
周围站满了侍卫,萧铎不太喜欢在外人面前这般,郁灵看出来,他身子有些僵硬,面上神情肃然。
“陛下快说,会思念臣妾的。”郁灵觉得自己的演技炉火纯青,“快说嘛......”
萧铎眼角余光瞥了下周围背过身去的侍卫。
郁灵伸手抱住皇帝,俨然就是一个情深不已的女子,“陛下若不说,臣妾可就亲陛下了。”
“朕会想你,娴妃。”
他好一本正经啊。
“臣妾也会想陛下的。”郁灵眼底满是情意。
萧铎很冷漠地沉声应道,“早日归来。”
放心吧,过年之前是肯定不会回来的!
“陛下再亲亲臣妾。”
成何体统,周围如此多的随从,往后他君王的威严何在?
萧铎眯了眯眼睛威胁,“你若不想去,就跟着朕回宫。”
行吧,就装到这里吧,身后停靠的宝船就是她向往的自由!
“那臣妾走了。”
郁灵松开皇帝的手臂,在宫人的簇拥下走向宝船,短短一段路,她一步三回头,满眼的不舍,叫侍从们看了也心里不禁感叹,娴妃对陛下的情意太深了。
郁灵登了船也未懈怠,立在床尾,朝着皇帝挥手告别,甚至挤出了几滴眼泪。
萧铎登上龙辇,“回宫。”
娴妃实在是、实在是、大庭广众还想着亲他。
郁灵站在床尾,见萧铎的身影消失了,她顿时收敛那恋恋不舍的神情,转身进了船舱,演戏也累人哪。
她终于自由了!!!
萧铎的侍卫正准备调转方向,“等等、”龙辇里的人抬手撩开竹帘,看向那波光粼粼的河面,宝船已经启程,正缓缓远去。
阳光刺眼,萧铎已经看不清床尾的人了。他忽得想起几个月前送娴妃的表姐离开,娴妃的表姐是休了夫婿回娘家。
今日的场景,怎么有些异曲同工。难道娴妃真实因为他打了她手心......
不会的,是他多虑了。
“陛下,娘娘已经进船舱了。”御前侍卫路寻提醒道。金永随娴妃去江南,路寻就成了皇帝的近身侍卫。
萧铎放下竹帘,进船舱了就好,站在床尾与他挥手有何意义?
“朕看见了。”
宝船与龙辇渐行渐远,萧铎抱着手臂继续闭目养神,“派了二百个禁军,是不是少了?”
路寻是个碎嘴子,“抽调二百禁军还少?一个禁军抵得上寻常十个侍卫,更何况还有金永,娴妃娘娘是去省亲,又不是去打仗,更何况江南是个富庶太平之地,当年先帝南巡,也不过如此阵仗。奴才发现,陛下还是挺在意娴妃娘娘的。”
“朕政务繁忙,哪里有工夫在意她。”萧铎道,“只因娴妃出行代表了皇家颜面。”
“陛下政务繁忙,还亲自出来送行,从前、”
“住口。”
路寻闭嘴了。
宝船上样样俱全,郁灵在软榻上睡了个安稳觉,不用前去给贵妃太后请安,也不必侍寝,她沿途吃喝玩乐,好日子这不就来了么?
隔日起榻后用早膳,郁灵发现这宝船上的膳食,丝毫不比宫里逊色。
绮罗道,“宝船上有御厨,娘娘一路上都可以吃到合心意的膳食。”
哇,这也太妙了!
用完早膳之后,金永求见。
“娘娘,午时宝船会靠岸,开始走一段陆路,如此不会太过颠簸。娘娘将信交给臣,臣会命皇家驿站的人快马加鞭送回皇城。”
“本宫没有什么信要写。”郁灵想回房睡个回笼觉。
“可是陛下吩咐,娘娘得每日写信。”
郁灵想起来,萧铎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但也只是说一说吧......秀女进宫了,萧铎那个老色胚估计乐不思蜀了,哪里还有空看她的信。
郁灵只写了一封信给贵妃报平安。
夜里,萧铎去贵妃宫里。
“陛下,可有收到娴妃的信?”贵妃也是担忧,毕竟娴妃十四岁入誉王府,不曾离开过皇城。
“没有,娴妃不过离开一日,贵妃未免过于担忧了。”萧铎道。
顾贵妃:“看来娴妃没有写信回来,也不知她在外头住不住得惯。平日里她在眼前时,臣妾倒没什么感觉,这会儿怎么老想着。”
顾明月说的是实话,这些年朝夕相处,说没有姐妹情意那是假的。
“她不在宫里,朕到觉得清净不少。”萧铎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娘娘,娴妃的信。”蔡姑姑兴冲冲进殿。
“本宫就说,娴妃一定会写信报平安的。”顾明月拆开信看了一遍,“陛下,娴妃说她下了船,今夜将在皇家驿站歇下了,明日开始走陆路,再接着走水路,叫我们不必担心,一切都好。”
萧铎把玩手中茶盏,漫不经心道,“娴妃没有必要写信报平安,若出什么事,金永自会禀告。对了,朕想起来还有政务要忙,先回御书房了。”
“恭送陛下。”
萧铎离开紫宸殿,行在廊下。他步子快,刘歇得小跑着跟上。
“娴妃有写信给朕么?”
“奴才这儿暂时没收到。”
那就是送到了御书房。
萧铎进入御书房,桌上堆满了奏疏公文,一一翻看却没有娴妃的信。
“想来是娴妃知道陛下政务繁忙,不特意写信打扰陛下,所以只给贵妃娘娘写了。”
萧铎抿着唇神色漠然,眸光盯着被他翻得杂乱的御桌。
“算她有自知之明。”
刘歇觉得皇帝的脸色不大好。
郁灵离宫的第三日,夜里中秋宫宴。
秀女们也都在宴上,一个个打扮得富丽,近日朝臣们为该立谁为皇后争论不休,如今朝堂局势渐稳,加上这些秀女各个出身名门,远远比贵妃与娴妃的出身尊贵,朝臣们为该立她们谁为皇后而整理不休。
“看来娴妃这个中秋节要独自过了。”贵妃忽得感叹一声。
“独自过个中秋节罢了,又不是什么伤心事,苦不了她。”萧铎道,他丝毫不喜欢过中秋。
他饮多了,回到御书房浸泡了几个时辰冷泉,心头那簇火苗却越烧越旺。
去年中秋宴,他拉着娴妃在龙榻上云雨,如今寝宫里空荡荡的。
他就不该放她离开,开朝以来,哪有允许妃嫔千里迢迢回去省亲的?
萧铎觉得自己对娴妃太过纵容了,她哭了几声他就答应了,此时叫她回来也并不晚。
“你有没有觉得宫里头冷清?”萧铎问。
啊???
刘歇虎躯一震,宫里那么多妃嫔,花团锦簇的,“陛下的意思是没有儿女绕膝?”
直至深夜,萧铎翻看完奏疏之后靠坐在御座上。
“去叫娴妃来御书房。”
刘歇正好在边上侍墨,“陛下,娴妃娘娘离宫了。”
萧铎这才想起今日是娴妃已经离宫了。
“陛下,今夜不如叫许才人来侍寝?”
许才人可是对皇帝望眼欲穿啊,每个月都花银子打点御前宫人,只可惜刘歇几次三番地在皇帝面前提起许才人,皇帝还是去了清宁殿,如今娴妃人不在宫里,许才人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说不定等娴妃回宫,许才人都怀上龙嗣了。
“陛下难道要为娴妃守身么?”
守身?荒谬,她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命许才人去养心殿。”
激将法成功!刘歇喜滋滋地去传口谕了。
近子时,萧铎回养心殿休息。
他径直去了浴殿。
隔着轻薄的幕帘瞧向内室,许才人正端坐在龙榻边缘,刘歇给许才人使了个眼色,“主子该伺候陛下沐浴。”
许才人头回侍寝,她心里期待,又害怕自己出了差错,立即起身跟着皇帝进了浴殿。
萧铎已经自行褪了外袍,此时泉水已经没过他的腰际。
夏季的暑气已经全消,这个冷泉却起不了丝毫作用,他今夜起了念,想拉着娴妃在榻上云雨一番。
靠坐池壁,萧铎闭起眼睛。
他很喜欢娴妃在浴池里轻吻他,那样小心翼翼,带着些许彷徨,又很认真的神情。
“臣妾伺候陛下沐浴。”
萧铎骤然睁眸,面前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许才人。险些忘记今夜招了许才人侍寝。
许才人头一回侍寝,她知皇帝是个极难取悦的男人,但她踌躇满志,今夜一定能叫皇帝满意。
萧铎身上还穿着里衣,泉水浸湿,发丝沾了泉水,水珠滴落冷峻的面庞,眼神漠然,瞧不出一丝情绪。
皇帝生得真好看啊。
许才人心头一惊,心脏怦怦直跳,一双手小心地为皇帝解开衣扣。
第43章
萧铎以男人的眸光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既能入后宫,自然是美的,只是许才人的美貌远远不及娴妃。
他还是......想要娴妃。
按照计划, 娴妃今夜会宿皇城边境的皇家驿站。
只要他快马加鞭,清晨便能赶到。
萧铎扯开许才人的手, 径直步出浴池, 扯过外袍胡乱披上。
刘歇见皇帝大步流星地走出来。
“陛下?”
“命人准马。”
“深夜,陛下要去何处?”
君王深夜外出, 少不得要禁军与御前侍卫护送。
“朕要去、”萧铎停下脚步,连夜赶路去找娴妃?
荒谬,若是叫御史台知道, 不知怎么样呢,而且叫娴妃看笑话,以为他离不开她似的。
她的出身,只配侍候他, 不值得他为她多费心思。
“算了, 朕去娴妃宫中。”
啊?可是娴妃不是已经离宫么?皇帝为何撇下许才人要去清宁殿啊?刘歇不明白。
子时过半, 萧铎再度踏入清宁殿。宫女们哪里料到皇帝今夜会来,她们以为娴妃回宫前, 再也不会见到皇帝的,她们正聚在一道说笑呢。
“参见陛下!”
萧铎径直走入内室, 空荡荡的, 打扫得一尘不染, 看来娴妃御下能力不错, 她人不在, 这些宫女也并未渎职。
“刘歇,朕今夜就在此处过夜。”
刘歇:“......”
萧铎沐浴过后靠坐床头, 头顶的幔帐是浅粉色的。他记得娴妃头回侍寝就是在此处。
她认真又笨拙,乖巧得不像话,通身雪白,其实她很多时候有些懒,但他从不说她。
他稍微放纵,她便要哭,太娇气了,又有些可爱。
萧铎骤然睁开眼眸,心腹那处火燎一般,又似有人轻挠。
夏季,娴妃肌肤如凝脂般清凉。
他真的好想这会儿就策马离宫去找她,冷泉泡了两次,并不管用。
娴妃惯用蚕丝软枕,此时枕间仿佛沁着熟悉的淡淡香气,是娴妃的发油香,还有这......
枕头边上,宫女折叠了一件衣裳。
是一件料子很少的小衣,绸面丝滑,色同珍珠,萧铎曾亲自解过数次。
夜深了,清宁殿外的宫女隐约听见内室的动静,小宫女好奇地推门而入,“陛下可有不适,需要奴婢传御医么?”
“出去!”
幔帐中传出的怒斥吓得小宫女连滚带爬地跑了。
萧铎握紧手心。
娴妃一头青丝长而浓密,披散肩身时能衬得愈加雪白,却也因为过于浓密时常有些碍事,萧铎并不讨厌。
他喜欢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抚过她后背的发丝。
她在榻上的反应总是那么可爱,有时犯懒,就会用下巴抵在他肩上,小声地在他耳边说话。
但她往往适得其反,这样的哀求在他耳朵里更似撩拨。
唔、入秋多日了,萧铎额间微微渗出薄汗。
松开手心,那件抽面小衣在他掌心不成个样子,明日晨起他必须带走,烧了。
离开皇宫的第二夜,郁灵半夜惊醒,明明秋老虎也过去了,她还是热得后背渗汗。
她做了很奇怪的梦。
啊啊啊,不是,她怎么会做这么可恶的梦?!!她抱着枕头,在驿站的榻上打了个滚,将通红的小脸埋被中。
她梦见自己回了宫,还梦见萧铎了。
连细节都梦见了,那样具体地那样真实,不过离宫第二日她就想他了?怎么会这样啊。
都怪萧铎!!
可是她现在梦醒了,虚幻的梦境竟然叫她现在也、郁灵轻咬自己的指尖,好奇怪啊!!
不能再想了,郁灵洗了个冷水澡,坐到窗前开始给贵妃写信。
其实临睡前她收到了贵妃的回信,信里叫她也给皇帝写一封信,报个平安。她就勉强给那个打她手心的狗男人写一封信吧。
第一封信是写给贵妃的,郁灵将自己这两日在民间见到的好吃的好玩的都告诉贵妃。
第二封信的风格大变。
郁灵在心里哭诉她不过离宫几日,却时常思念皇帝,茶饭不思,一边思念皇帝一边担心重病的母亲,过儿连提笔写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给贵妃的信足足五页,给皇帝的信就一页,郁灵将两封信分别装入信封,确定没有弄错信封之后才交给金永。
“贵妃的信一定会送到贵妃手里,绝对不会送错的?”
金永:“娘娘请放心,宫里头从来不会发生这种事。”
很好,郁灵转身走了。
金永来不及说后半句话,除非皇帝将娴妃给贵妃的信也拦下......
这日夜里,萧铎在紫宸殿与贵妃商量完事情,正准备回养心殿,恰好郁灵的信送进宫来了。
“娴妃已经离宫三日了。”顾明月拆开信,“陛下也听一听?”
萧铎嗤之以鼻,“朕何曾有过这闲工夫。”
说的也是,顾明月便自顾自看信,足足五页的信,她看完便收了起来,却发现皇帝并未离开。
“娴妃说什么了?”
顾明月笑道,“娴妃说她去了热闹的灯市,买了冰糖葫芦,看了皮影戏,还说这些在宫里都看不到,看了烟火,虽然不及皇宫里的烟火美,但街上热闹极了......”
萧铎轻嗤一声,“离开皇宫就那么快活么?”
顾明月笑道,“娴妃也是苦中作乐,否则漫漫长路,她若一直担心她母亲,恐怕还未抵达江南,自己的身子就先垮了。”
此时刘歇过来了,“陛下,娴妃娘娘给陛下的信。”
顾贵妃,“娴妃有心了,特地给陛下与臣妾都写了信。娴妃心里记挂着陛下,陛下也快看信吧。”
皇帝神情看起来有些不耐烦,“如此琐碎的小事,有必要写两封么?”
他还是拆开了信。
只是娴妃的信,到他这儿就只薄薄的一页,萧铎冷眼扫了一遍。
“娴妃说什么了?”贵妃好奇道。
“左不过那些琐事。”萧铎收起信纸,“朕御书房还有事。”
说着他转身迈着大步离开了紫宸殿。
蔡姑姑瞧着皇帝背影,“陛下看完信,似乎脸色不大好?”
顾明月也一头雾水,“陛下对娴妃的态度总是不大好,一会儿你伺候笔墨我给娴妃回信,叫她以后不要再给陛下写信了。”
蔡姑姑:“奴婢也赞同娘娘的做法。”
萧铎行到廊下僻静处,再度翻看那页信纸。
再读了一遍信,信里里写满了对他的思念,又担心她母亲病情,故而茶饭不思,每日到了驿站休息,即使周围再热闹她也无心情外出,人也消瘦了。
其中有一句原话,“臣妾想陛下了,亲亲陛下。”
写给贵妃的信里,她玩得不亦乐乎!哪里有半分愁思?
那她到底是想他还是不想他?是欢愉还是哀愁?!
“刘歇,命人备马!”他大概能预料到娴妃明日会夜宿在哪个驿站,只要快马加鞭赶路,一个日夜他就能见到她。
“这么晚了,陛下要去何处?”刘歇急匆匆地进来。
夜里,两人策马离开皇宫。
御前侍卫路寻挥着马鞭跟得吃力,事发突然,只有他一人跟上了皇帝,他一头雾水,不知皇帝要去何处。
可能只是出去散散心?
但越跟越觉得不对,跑马一个时辰,即将离开城门往郊外去了......陛下究竟要去何处啊?!!
离宫后的第五日。
郁灵夜里从闹市游玩归来,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提着花灯。
金永跟了她一路,郁灵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完全当他不存在就好。
一路回到驿站,郁灵还是留了个心眼,“你不会写信给皇帝告状吧?”
金永同他主子一般,常年面无表情,“臣告什么状?”
“说本宫到处玩。”
“这是娘娘的自由,臣只负责保护娘娘周全。”
郁灵很满意这个回答,否则若被远在皇城的狗男人知道她夜里经常出去玩,肯定会起疑心的!!
郁灵进入房间,先将裹了糯米纸的冰糖葫芦放到桌上,将花灯吹灭之后放到椅子上,从木箱里取了衣物去隔间沐浴了。
她昨夜做噩梦了,梦见自己在驿站休息,萧铎忽出现在她房之中。
幸而只是个梦。
即将步入屏风后浴桶时,她听见了房内的动静,皇家驿站守卫森严,外加今夜两百多个禁军值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应该是绮罗。
郁灵进入浴桶后才想起自己并未拿寝衣进屏风。
“绮罗,取一身寝衣。”
未过多时,绮罗就将干净的寝衣甩到了屏风上。
果然是绮罗。
“绮罗你没跟着去夜市实在是太可惜了,有许多好玩的呢。”郁灵道。
绮罗这两日感染风寒了。
“你回屋休息吧。”
随后屋子里就没声了,郁灵心情好,离了皇宫之后不必侍寝了,不必天天看到皇帝,她悠闲地沐浴了半个时辰才从浴桶里起身。
擦干身子穿上寝衣,此时室内的油灯在她沐浴时已经灭了,奇怪,驿站的人忘记添灯油了?
不管,郁灵走向床榻,想好好睡一觉,明日晨起还得赶路。
“唔!”
方撩开幔帐,郁灵忽得被人从背后摁在了榻上。
“来人!”郁灵惊呼了一声,“金永!!!”
门外,金永原本要彻夜守卫,却不曾料到皇帝会策马从皇城赶十几个时辰的路来驿站。
路寻气喘吁吁地跟上了楼,“陛下呢?陛下他、”
金永抱着剑靠在墙边,用眼神示意皇帝进了房。
路寻立马就要冲入房中,却被金永扣住了肩,“站住,等着。”
路寻:“里面住的是娴妃娘娘?”
金永点头。
路寻擦了擦汗靠到墙上,“也不知陛下有什么重要的话,离别时忘了对娴妃说,还要亲自过来一趟!写信都不行么?”
片刻之后,内室传来短促的一声。
“娴妃娘娘好像在叫你?”路寻道。
金永,“你这会儿进去必死无疑。”
郁灵完全被人从身后钳制住,叫金永也无人应答,难道是门外的禁军已经被全部杀了?
“好汉饶命!!有话好好说,你是不是要钱?我的夫君很有钱,你要多少他都会给,我求求你别杀我......”
郁灵哀求,她这会儿哪里敢摆娴妃的架子,保住小命要紧!
身后之人不为所动,开始解她的衣裳。
天哪这是要劫色啊!!!
郁灵拼命挣脱束缚,扬起手狠狠地去打贼人,手腕却又被抓住了,黑暗之中两人四目相对。
郁灵:“......”
萧铎:“爱妃不过离宫两日,连朕都认不出来了?”
郁灵连滚带爬地去点了桌上的油灯,转而看向榻上的男人,“陛下?!!!”
“陛下怎么会来?”
“朕策马一日一夜。”萧铎一路风尘仆仆。
郁灵:“......”
不是,他有病吧?!!
萧铎将她拉到身前,少女由泉水浸润过的肌肤冰冰凉凉,掌心感受着熟悉的触感。
“那陛下过来是为、”话说一半,郁灵瞧见了男人眼底那无法遮掩的欲念。
萧铎拿起桌上的冰糖葫芦,放到眼前仔细打量,再看看椅子上那盏精巧的花灯。
“心里难受?”萧铎重复郁灵信里的词。
郁灵顿时心里叫糟,她写的信里情意绵绵,思念成灾,将自己刻画承一个离了夫君活不成了的女人,但是苍天可鉴,她写信的时候哪里想过萧铎他竟然、竟然会来找她啊!!
“思念朕?”萧铎眸光凝在他身上,肃着脸步步逼近。
“臣妾、”郁灵舌头打结。
“为了朕茶饭不思?”萧铎伸手轻轻捏她的脸颊。
不过离宫五日,郁灵又丰腴些许,方才在夜市里也吃了很多。
“希望朕立马出现在你眼前?”
还是她信里的原话。郁灵这会儿恨自己为何要写这样肉麻的信!
“爱妃,你这般哪里像茶饭不思的样子?”
造孽啊......郁灵脸皮再厚,这会儿也圆不了谎啦,她都不敢看萧铎的眼睛,那带着谴责的质问。
“陛下赶了这么久的路,累不累啊?”郁灵不再后退,反而伸手轻环住萧铎腰身。
萧铎神情阴沉,垂眸瞧着她。
“陛下都不知道,臣妾连着两夜梦到陛下了。”郁灵道。
萧铎还是不言语。
郁灵真的硬着头皮找借口,“臣妾确实没有茶饭不思,但思念陛下也是真的,宫里就要有新人了,臣妾就怕陛下喜新厌旧。”
“朕不喜欢你,何来喜新厌旧?”萧铎直白地告诉她。
郁灵:“......”
怎么刚见面就说这种伤感情的话!她面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萧铎不愿多言语,伸手解去她的衣裳,他不是来与她理论的。
他靠近吻她的时候,郁灵心里是排斥的。
他浑身的汗。
“朕明日清晨就要走。”萧铎开口,声音都是沙哑的。所以、没有时间沐浴了。
郁灵心头一颤,他如此粗心之人竟然能偶尔察觉她敏感的心思,她确实是嫌弃他的汗,以往在宫里,他比她更爱干净,总要沐浴过后才叫她侍寝。
但她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哀求,这不像是萧铎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会说的话。
他真的策马一日一夜来找她啊?
不可思议。
但细想之下......这个老色胚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原来陛下是思念臣妾了啊。”郁灵道。
怀里的人香香软软的。
“是这样么?”
萧铎抿着唇不言语,侧首来吻她,郁灵觉得好玩,手腕轻轻抵开他,压低了声音道,“回答了才让你亲。”
郁灵有一双格外灵动的眼睛,这么近距离瞧着他。
萧铎眸光灼灼。
“朕要你。”轻不可闻的一声,消失在两人相触的唇间。
驿站的榻狭窄, 门口又有侍卫把守,郁灵乖巧得不敢动,甚至蜷缩着。
萧铎却觉得妙极了, 轻轻啄吻,贪恋地汲取少女的凉意。
“别, 没有避子汤。”
郁灵手心触碰到男人手臂, 他肌理之间的温度比她高些。
萧铎没有听劝。
万一有孕该如何是好?郁灵想问他,但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萧铎抱着娴妃, 心知这叫色令智昏,竟然千里迢迢赶过来,但是像他这般年纪, 偶尔昏头一二次无妨。
郁灵只休息了半个时辰,清晨又被他弄醒。
“陛下不是要赶路么?”郁灵嘟囔了一声,“后日还有朝会。”
萧铎不置可否,只是抿着唇, 又捏住了她纤细足踝。
朝会, 偶尔罢一二趟也无妨。
郁灵休息到了午时才醒, 此时萧铎人已经离去,唯有她一身痕迹才提醒她, 皇帝昨夜策马来找她。
行云雨之事。
啊啊啊啊,这个老色胚!
她抚了抚自己的腹, 他临走时没有吩咐她饮避子汤, 那是否意味着倘若她怀上龙嗣......那她下半辈子在皇城横着走了。
应该不会。
用过午膳之后, 车驾朝着德州府的方向进发。
郁灵坐在马车里, 现在想想昨夜的一切, 她都觉得荒唐。
两日之后抵达德州府时,郁灵收到贵妃的信, 信中嘱托她不要再给皇帝写信,他政务繁忙,不太感兴趣。
这正合了郁灵的意,她才不想写信给萧铎。
郁灵在回信里关心贵妃的身子,她也在信里坦白皇帝那夜来驿站找她。并且好奇问了一句,她走之后都是谁在侍候皇帝?似乎没有侍候好,萧铎竟然饥渴到来找她!
没有错,郁灵用了饥渴两个字。
因为即使事情过去两日,那些痕迹也未消。
夜里,萧铎批阅完奏疏,闭目养神,刘歇在边上侍奉茶水,一来一回两日两夜,不但耽搁了一次朝会,奏疏也积累了不少,但萧铎并不后悔。正如御医所言,他这个年纪,血气旺些是很寻常的事。
“娴妃的车马,行至何处了?”
“回陛下,娴妃娘娘大约要至德州府,继续走水路了。”
“叫人沿途打点好,不要叫娴妃累到,若有官员怠慢,立刻叫人来禀告朕。”萧铎道。虽无深厚情意,但她终究是他的妃嫔,自然要派人照顾周全。
“陛下放心,娴妃娘娘好着呢。对了,奴才方才收到娴妃给陛下的信。”
刘歇取来信放到御案上,萧铎瞥了一眼,比普通信封要厚实,瞧着不止一页。
“朕日理万机,哪里有功夫看她这么长的信?”
萧铎拆开了信件。
此时刘歇忽得留意到信封,“陛下,这信似乎是给贵妃的啊,不是给、”
话到一半,刘歇却不敢继续说了,因为皇帝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
萧铎指尖夹起信纸,狭长眼睛微眯了一瞬。
信里说......
刘歇心急,都是自己忙中出错,弄混淆了!也不知道娴妃在信里写了什么,皇帝他似乎不大欢喜?
“吩咐下去,往后娴妃的信,直接送到朕这里。”萧铎幽幽道。
“娴妃娘娘给陛下的信,臣自然都会送到陛下手里,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