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溜冰场就是如此。
这是一家新开的娱乐场所,室内溜冰场,里面装着空调,大夏天,屋里凉飕飕,冰面上跟冒凉气似的。
还别说,大夏天,这么个地方还真挺舒服。
因此,这家溜冰场打一开业,就迅速成为年轻男女的心头好,在京城,也算屈指可数的新鲜场所。
不少人过来见世面。
苏月和姚稷到的时候,雷鸣窦斌几人已经等在了门口,乍一见苏月,他们有些不敢认。
“苏……月?”
苏月扬起下巴:“怎么,不认识我了?”
雷鸣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苏月在他们印象中,明明还是个小孩啊,怎么就……怎么就变样了?
俗话说,当兵有三年,母猪赛貂蝉,何况苏月长得还挺好看。
雷鸣眼神飘忽,有点不好意思看她了。
姚稷注意到他的眼神,默默挪了一步,开口道:“咱们该进去了吧?”
窦斌呵呵笑:“啊对对对,走吧,咱先进去吧,票我们都买好了。听说这里生意好,人多着呢……”
玩了一会儿,小伙伴之间重新熟悉起来,又找回了当初相处的感觉。
雷鸣嘲笑苏月:“哈哈哈哈,你瞅瞅你,像不像乌龟?”
苏月怒道:“你给我等着!”
他们几人都是第一次来溜冰场,不过雷鸣和窦斌他们打小没少在冰场上撒欢,相比之下,穿上溜冰鞋的苏月四肢是有那么一点不协调。
为防止摔倒,苏月全副武装,头盔、护腕、护肘、护膝,该有的护具一样没缺。
就这,张若男和龙城还是不放心,担心给她摔坏了,又找了个形似抱枕的东西,绑在了她的屁股上。
这也是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原因。
当然,苏月是绝对不承认自己四肢不协调的,她觉得自己就是缺乏经验,练习一会儿,肯定能赶上雷鸣他们。
对此,雷鸣放肆嘲笑:“哈哈等着就等着!”
说完,一阵风似的滑走了。
姚稷伸手拉苏月起来,在冰面上身体僵硬,摇摇晃晃。
看到他的样子,苏月得到了安慰,看吧,她就说肯定不是她的问题,初学者都不会滑嘛!
这样想的时候,苏月完全忽略了同样第一次滑冰,却在冰面上行动自如的张若男龙城两人。
姚稷仿佛不敢动一般,说道:“我们俩去边上练习吧,等练好了再去找他们‘决一死战’。”
“好!”他说到苏月心坎上了,苏月不会滑,但不怕摔,在冰面上说走就走。
她看到姚稷慢慢挪动,一步一步十分艰难的样子,不由拉住他:“你别怕,你扶着我走,咱们慢慢走,来,迈步,你看,没事吧……”
苏月低着头,注意力在两人的脚上,而姚稷感受到抓着自己的手,耳朵慢慢红了。
他本来就生得白,耳朵的红色蔓延至耳后,像搽了一片胭脂,好在头发遮挡住了一些,没有那么明显。
目睹全场的窦斌摸了摸下巴,喃喃道:“总感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斌子,康安,你们快过来啊!”滑冰场上,雷鸣挥手喊道。
窦斌看看只知道玩的哥们,又看看那边和苏月手拉着手练习的姚稷,恨铁不成钢地摇头。
怪不得他哥们没对象!
一直跟在苏月身后,若有若无地隔开其他人的张若男和龙城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话说,男女同志一起来溜冰场玩貌似也是处对象的活动吧?
张若男和龙城看着不远处的几对关系亲密的男女同志,慢慢挪开视线,咳咳苏月同志和姚稷同志可不是单独来的,只是同伴滑走了而已。
对对只是……而已。
练习了一会儿,苏月已经能站在冰面上慢慢往前滑了,姿势虽然丑了一些,但动作是对的。
姚稷也适时地进步了一些,和她保持着差不多的水平。
苏月高兴道:“太好了,咱俩可以过去滑了!”
要不然她自己去玩,把小伙伴一个人丢在这里,多不好意思啊。
姚稷点点头,又道:“我还有点不熟悉……”
“没事,我带着你!”苏月大包大揽道。
两人也没往最中间去,溜冰场里多是年轻人,年轻人玩上头,滑得飞快,场里人又多,时不时就是你撞我我撞你。
苏月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和姚稷就是纯纯的新人,他俩在安全一点的地方滑就行了。
苏月怕小伙伴不敢滑,把胳膊伸出去,让他扶着,带着他慢慢地往前溜。
虽然速度慢,两人还是玩得很开心。
苏月是因为很少玩这样的活动,她上次滑冰还是几年前,老家的小伙伴们来京城,大家一起去什刹海附近玩。
至于姚稷,他为什么高兴,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建一个室内溜冰场,投资可不小,因此,票价也不便宜,再加上这个地方在京城独一份,就成了不少年轻人装势充面的地方。
不少男青年故意带看上的女同志过来,特大方地掏出几块钱,拍在售票窗口:“来两张票!”
再带着女同志进去,展示一下自己滑冰的高超技术,借口教女同志滑冰,还能亲密接触,玩累了,再大方地要两杯冰果汁,两人靠在栏杆上,喝着果汁,说着小话。
这么一套下来,心仪的姑娘多半对男青年有了好印象。
也有一些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小青年爱在溜冰场里搭讪年轻姑娘。这种搭讪的行为还衍生出一个词儿,叫“拍婆子”,也叫“嗅蜜”。
这些小青年拍婆子也拍出经验来,他们认为那种规规矩矩的良家妇女不好拍,而像来电影院、溜冰场这种玩闹场合的姑娘多半是玩得起的,好上手。
因此,在溜冰场里行为就更加放肆些。
苏月就被人瞄上了。
苏长河斯文俊秀,马蕙兰五官秀丽,苏月很好地遗传父母双方的相貌优点,生得一张甜瓜脸,皮肤白皙,因为玩闹,脸颊红通通的,脸上还长着两个小酒窝,笑起来真能甜的人晕头转脑。
她跟姚稷在角落里练习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她,等到去中间玩时,更多人看到她了。
那些看她的人每看一眼她,就向姚稷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是不是男人哪?还要人姑娘家扶着?
对此,姚稷毫不在意。
然而他不在意,有人却觉得他好欺负,几个小青年笑嘻嘻地滑了过去。
三个人绕着苏月和姚稷转,其中一个和苏月搭讪道:“哎,这么玩有什么意思?想不想玩点刺激的?”
他一上来就凑到了自己跟前,离得太近,苏月后退了一步,皱了皱眉道:“不想,没兴趣。”
另一个人道:“别急着拒绝啊,你还不知道我这哥们是谁吧?我哥们可是溜冰场的常客,滑冰这种活动,我哥们论第二,没人敢论第一,比你身边这个小白脸绝对强多了……”
玩得好好的,被人打扰,苏月本来就烦,听这人还骂她的小伙伴,就更不高兴了,拉着姚稷就要走。
“哎哎哎别走啊,玩玩嘛……”
“哥哥们请你喝汽水……”
“哥看上你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啊……”
三人仗着人多势众,挡住了两人的路,最开始搭讪苏月的那个见她不给面子,脸上过不去,直接伸手去抓苏月。
从几个人上前搭讪到苏月他们转身离开,其实不过一两分钟,张若男和龙城见那人还敢动手,脸色一凝,忙滑上去。
他们俩跟在后面,而姚稷就在苏月身边,见这人敢对月月动手,他冷下脸,一脚踹了过去。
这位嘴里不干不净的有名的小青年不过是个花花架子,而姚稷可是真正在部队里训练过的。
他这一脚没留力气,对方痛呼一声,重重砸在冰面上。
另两个人见哥们被欺负,攥着拳头就扑了上去,姚稷将苏月拉到身后,握了握拳头,就迎了上去。
被赶来的张若男保护住的苏月听着尖叫声、拳头声以及痛呼声,急着推张若男:“若男姐我没事,你先去帮忙……”
张若男:“……大概……不用帮忙了。”
“啊?”苏月伸出脑袋,看清情形,缓缓张大了嘴巴。
她的小绵羊同桌怎么成霸王龙了???
还有,打架的时候,还能激发滑冰潜力?
怎么突然如履平地了?
苏月:怀疑人生jpg.
在打完人回来的姚稷眼中,她这副样子就是被吓到了,姚稷把手往身后藏了藏,语气着急:“没事了,别怕……”
苏月本来想质问他:好你小子,竟然扮猪吃老虎?
可是对上他的眼神,看到他眼里掩饰不住的关心和某些其他东西,突然怔住了。
她这个小伙伴,看她的眼神……是不是不清白啊?
一定是看错了!苏月跟被烫到似的,眼神闪躲:“那、那就好……你真厉害啊,呵呵……”
姚稷没有错过她脸上一瞬间的慌乱,他先是有些疑惑,继而突然想到什么,眼睛蓦然睁大。
在意识到异样后,再回头看过往事情,就会发现越来越多的蛛丝马迹。
尤其是苏月和姚稷相处时间多,就更容易发现不对劲了。
苏月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一边回想,一边嘀嘀咕咕:“什么时候开始的啊?我看错了吧?他一直这么照顾人,我们俩可是认识十多年了……”
苏月两辈子都没啥感情经验,上辈子活到了高三毕业,出事前才十八岁。
未成年呢,早恋是不允许的!
其实老师和家长不允许,还是会有人偷偷摸摸进行,越是不允许的东西,好像就越是让人觉得刺激。
苏月初中时,他们班就有好几对关系暧昧的男女同学,老师们不知道,同学之间清清楚楚,每次有同学成了,还特别有仪式感,给班里的同学发棒棒糖,大家称之为喜糖。
初三毕业,有男同学找苏月,说游戏里有个结婚的活动,参与了能领什么奖励。
那款游戏班里不少同学玩,在学生中很受欢迎。有人比较沉迷,为了领奖励,找人“结婚”,苏月能理解,但是,她表示拒绝。
她又不喜欢玩那个游戏,参加活动还要按时签到做任务,真麻烦。
那时候初中毕业,她爸要带她和她妈出去玩,她和她爸正忙着做旅行计划呢,她才没那闲功夫。
苏月当时就说:“不要。”
那位男同学又劝了她好久,说他很想要那个奖励,到时候请她吃饭,还说家里有她一直想要的一本原版书,送给她做报酬。
苏月考虑了几秒钟,还是拒绝了。
一直到高中,她才在初中升上来的同班同学口中得知,那位男同学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怕她拒绝,不好意思直接表白,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结果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一颗少男心受到了重大打击,上高中之后,都绕着她走。
苏月很想为自己辩驳,这不能怪她吧?他一副很想要游戏奖励的样子,谁知道他看上的是她啊?
好吧,苏月承认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迟钝。
高中时候,班里老有人开她朋友和班里一个男生的玩笑,两人每次都害羞地否认,当时学校三令五申不让早恋,他们班又是重点班,老师管得十分严格。
有一次,班里人又打趣她朋友,苏月就站出来说:“都说了就是纯洁的同学关系!”
她说完,班里的起哄声更大了。
苏月当时很气,心说,一群青春期荷尔蒙泛滥的愚蠢的人类!
后来,高三一毕业,两人光速官宣。
苏月:愚蠢的竟是我自己?!
经验匮乏的苏月此时此刻,感到头疼。
她和姚稷是从三中时候就认识的,至今已经十年了,他们当过同桌、做过研究、一起在大西北待了四年。
姚稷的思想她能理解,她的想法他也从来不觉得异想天开,他们是最佳拍档,也是最好的小伙伴。
万一她误会了,以后相处得多尴尬?
苏月想了又想,最终决定——装死。
她啥也没发现,啥也不知道,他们还是最好的小伙伴!
姚稷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他确定月月知道他心意是在从溜冰场回去的之后几天。
以往他们不分彼此,那几天,月月却对他有些疏离,比如以前他们一起,他会顺手照顾月月,那几天,每当他靠近,月月浑身都僵硬了。
姚稷有些受伤,只能默默地收回手。
他有想过,月月是不是不喜欢他?所以发现他的心意,才会远离他?
好在没多久,他们之间的相处就恢复了以前的模式。
姚稷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让人莫名焦躁。
他不敢轻举妄动,怕打破现在的局面,又怕一直不动,就没有再进一步的机会。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那天是苏月去京大授课的日子,因为有计算机教材的事在前,她的课一跃成为京大计算机系最受欢迎的课。
每节课,来听课的学生都人满为患。
为了让学生都能听到她的声音,苏月自制了一个小蜜蜂,下课后,解答完学生的问题,苏月一边解着小蜜蜂,一边往外走。
门外,姚稷站在树下,苏月走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姚稷将手里提的东西举起来,脸上带着笑:“今天去开会,吃到了一样桂花糖藕糕,很好吃,想让你尝尝。”
苏月看了一眼糕点纸上的字样:“你特意去瑞芳斋买的?”
“没有特意,顺路。”
姚稷说的仿佛真的一样,眼睛却快速地眨了两下,这是他说谎的小动作。
况且,瑞芳斋和他今天开会的地方,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顺得哪门子路啊?
苏月看着姚稷,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他的身上,像一片片碎金落在他的白衬衫上。
姚稷有一双很深邃的眼睛,眼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小的扇子,苏月看着那两把小扇子颤了颤,他的眼神却很认真。
“……就是想让你尝尝。”
不知道是阳光太好,还是糕点太香,苏月的心突然很快地动了一下,她移开视线:“……不要用这种眼神说这种话啊。”
谁能招架得住?
苏月拿过糕点,姚稷把她手里的书接了过去,两人并肩,顺着两边种满梧桐树小道慢慢走。
这一段路还没有走完,苏月停下了脚步,姚稷扭头问她:“怎么了?”
苏月咬了咬唇,转身面对他,看着他,郑重地开口:“姚稷,你是不是喜欢我?”
那一瞬间,姚稷的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时,他坚定道:“是!”
苏月不由自主屏住的那口气终于呼了出去,原来她真的没有想多,她这次不算迟钝了吧?她现在算早恋吗……
姚稷僵硬地等着苏月审判,却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转过去继续走了。
姚稷傻乎乎地看着,直到她走出一截,张若男和龙城都跟上去了,才忙追了上去。
“月、月月,你刚才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啊,确认一下。”
“那我们、我们现在……”
“我们怎么了?我们不是都挺好吗?”
“可是、可是我……我……我喜欢你……”
“我这么可爱,我也喜欢我啊……”
姚稷眼睛都红了:“你怎么这样……”
苏月哈哈笑,不再逗他了,她伸出手:“呐,姚稷同学,要不要在一起?”
姚稷一秒握住她的手:“要!”
跟在后面的张若男、龙城全程假装自己不存在,只是两人都一样,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
跟姚稷在一起的事,苏月没敢告诉她爸,而是先跟她妈透露了一点点。
晚上,趁着她爸去洗澡,苏月溜到她妈房间,试探道:“妈,你觉得姚稷怎么样啊?”
马蕙兰正坐在梳妆台前擦脸霜,听到这句话,动作顿了顿,几乎是立即意识到闺女和姚稷发生了什么。
之前闺女的老师领导同事们给介绍年轻小伙认识,闺女没意识到是给她介绍对象,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姚稷从中做了些什么的事,他们也清楚,马蕙兰和苏长河都是一样的想法,两个孩子的事顺其自然。
之前那几天,闺女愁的脑门都大了,马蕙兰就悄悄问了张若男发生了什么,今天这又心虚又害羞的小表情,八成是挑明了。
马蕙兰心里的想法闪过,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回答道:“挺不错的小伙啊,人长得帅,又聪明,性格也好,会照顾人……”
苏月趴着床上,支着下巴,一边听,一边悄悄点头,嗯嗯,她妈的评价还是很客观的,姚稷确实挺优秀。
“怎么突然问起他?”马蕙兰放好瓶瓶罐罐,走过去,坐在床边,问道。
苏月眼神飘忽了一下,最后扭头看了一眼门口,她爸还没过来,才靠在她妈身上,小声道:“妈,我、我和姚稷在一起了……”
马蕙兰没有说该不该,而是兴致勃勃地问:“什么时候的事?你们谁先开口的?怎么表白的?”
苏月:“妈,你不反对我们吗?”
“为什么要反对?少年慕艾,人之常情,你和姚稷都不是小孩,三观正常,思想成熟,只要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苏月一把抱住她妈:感动呜呜……
马蕙兰拍了拍她的背,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其实并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她们家月月也长大了啊!
母女俩抱了一会儿,头靠头坐在一起,马蕙兰问闺女:“他喜欢你吗?”
“喜欢!”苏月肯定道。
“那你喜欢他吗?”
苏月有些害羞,还是道:“应该喜欢。”
“应该?”
“嗯,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感觉才叫喜欢,不过,姚稷说明天给我带芸豆卷,我从今天晚上就期待和他的见面了。”
马蕙兰一时无语:“……你确定是期待和小稷见面,不是欺待和芸豆卷见面?”
“那是因为他带的我才期待啊!”
马蕙兰:“…………”
“期待什么?”苏长河擦着头发进来。
苏月嘻嘻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回去睡觉啦,爸,妈,晚安。”
苏长河感动:“咱闺女真乖啊,大晚上还特地跑过来和咱说晚安!”
马蕙兰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特地,那只是顺便。
马蕙兰犹豫了一下,这会儿跟老苏说,家里的白菜被猪拱了,老苏不会炸吧?
苏长河和马蕙兰夫妻多少年了,前后两辈子,都快金婚了,一眼就发现马蕙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苏长河不解:“怎么了?刚你跟闺女俩说啥呢说半天?”
马蕙兰:“你先冷静……”
“啥意思啊?我刚洗完澡,不要太冷静……”
“你闺女和小稷谈恋爱了。”马蕙兰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
“???”
“!!!”
“啥玩意?谁跟谁?谁跟谁?谈什么?什么恋?爱什么玩意?”
苏长河:(走来走去)(阴暗爬行)(扭曲狂躁)(怒吼咆哮)
马蕙兰捂脸,她就知道会这样。
第255章 正文完结
纵然早有娶女婿(bushi)的打算,但是真到了这一天,苏长河还是满心不情愿。
“我养了十八年的宝贝闺女,两个十八年啊呜呜呜……”
“那个臭小子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啊?”
“月月,我的大宝贝闺女呜呜呜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啊。
马蕙兰给苏长河递卫生纸:“是是是,他凭什么?他个臭小子,占大便宜了……”
“呜呜……”
“呜呜……”
“呜呜……”
马蕙兰额角抽了抽,意思意思得了,一而再,再而三,没完没了了。
她一巴掌拍在苏长河背上:“行了,家里若男和龙城还在呢,人家都是专业人士,小心让人听见,明天家里人都知道你哭了。”
“我闺女都要被抢走了,我哭两声怎么了?”
苏长河抬头,两眼通红,马蕙兰无奈:“咱不是商量好了吗?就是一个过程,你闺女结婚了,还是住在家里,跟以前没两样儿!”
啥?结婚?苏长河自动过滤掉其他话,只听见这两字,眼睛瞪大。
他想到那副场景,结婚仪式上,他牵着闺女的手,把她交给另一个男人,对面那臭小子笑得嘴角咧到耳后根,满堂宾客啪啪鼓掌。
苏长河眼泪又要下来了:“我不同意!”
马蕙兰不知道他又脑补了啥:“啥就不同意?你再说一遍!”
“我、我……是闺女自己保证的,又不是我说的,是闺女自己说了,不到二十五岁绝对不结婚!”苏长河越说越有底气。
马蕙兰皱眉:“闺女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我怎么不知道?”
“78年,前进大队,咱家以前的老房子,你、我、咱闺女三人打扫卫生。”
时间、地点、人物,苏长河一一列明,说道:“当时咱探讨渣男来着,咱闺女说了,再过二十年再找男朋友,那时候闺女五岁,过二十年,可不就是二十五岁……”
在马蕙兰的眼神下,苏长河勉为其难地改口:“我也没说不让闺女谈,但至少过了二十五岁再结婚没毛病吧?我都已经让这么大步了,再不行……再不行……反正我不答应!”
真是难为你把多年前的闲话都搬出来了,马蕙兰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和他掰扯,一伸手把灯关了:“睡觉!”
苏长河看着无情的媳妇,顶着还没干的头发,坐在床尾,一个人在黑暗中默默流泪。
眼泪流多了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饭桌上,苏长河鼻子上顶着个大墨镜。
苏月看看她爸的墨镜,又看看屋顶,是室内没错啊。
苏长河咳嗽了一声,解释道:“眼睛有点不舒服,估计是犯红眼病了,戴个墨镜,省得传染给你们。”
“啊?”苏月急忙道,“那赶紧去医院啊!请假请假赶紧请假,爸,要不要我送你去?”
苏长河:看见没?看见没?我闺女她超关心我!
在我闺女眼里,我才是最重要的男人!
什么臭小子不臭小子,有多远滚多远!
姚稷以前就没少去苏家玩,现在刚互通心意,更加舍不得分开,就越发频繁找借口出现在苏家。
又是说给苏月送书,又是说讨论问题,家里面有什么新鲜吃食,那就更有借口了。
对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姚老爷子很是欣慰,想娶媳妇,就是要多上门,有事要上门,没事更要上门!
而苏家,气氛古怪,阴恻恻的眼神无处不在。
磨刀霍霍的苏长河:我正在看着你看着你看着你……
姚稷不明所以地摸摸后颈,苏月问:“怎么了?”
姚稷摇摇头:“没事。”
两人又头抵着头看书去了:“这种算法更加简练……”
“我也这么认为……”
苏长河:竟敢靠那么近?我刀呢?
苏长河对姚稷的态度改变,在普普通通的一天。
那天,两人又在苏家的“实验室”里折腾,中间等数据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太久,苏月靠在姚稷身上睡着了。
暗中盯梢的苏长河立马要上前把两人拉开,却见姚稷为了让他闺女睡得舒服一些,放低了肩膀,保持着别扭的姿势,一动不动,另一只手还拿起草稿本,轻轻地给他闺女扇风。
苏长河默默地看着,他看了多久,姚稷就保持了多久,苏长河在心里暗暗“啧”了一声,虽然很不爽,但还是允许了他的行为。
当然,这件事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看见过那个臭小子看他闺女的眼神,亮晶晶的,跟俩灯泡似的。
苏长河告诉自己,算了,起码这小子知根知底。
不过,承认他的身份只是暂时的,后续能不能继续发展那是另一回事!
苏长河让苏月把人带回家来,正式上门,让家里人看看。
苏月毫无所觉,傻乎乎道:“他不是经常来吃饭吗?”
“我是说正式的……”
“到家里吃饭还分正不正……”等下,好像有哪里不对?苏月猛地看向她爸,她爸下巴微抬,眼神高深莫测。
苏月脑子里灵光一闪,终于意识到了,试探道:“爸?爸?你……是不是知道啥了?”
“我应该知道啥?还是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苏月眼神往她妈那里飘了一下,接收她妈使的眼色,立马挪到她爸跟前,讨好地给她爸捶肩捏腿:“这个嘛……嘿嘿,爸您可是咱家的一家之主,什么事能瞒着您啊?”
苏月话音一转:“不过,有的事,不是想瞒您,是为了表示对您的重视,打算找个好时间,认真地向您汇报!”
苏长河冷哼:“得了吧,我算什么一家之主?你不是跟你妈俩最好吗?”
“谁说的?我当然是跟您最好了!天下第一好!”苏月语气真诚,表情认真,就差竖起三根手指发誓了。
苏长河心里吃这一套,面上仍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哼,下回有事不许瞒着我,知道没?”
“知道,知道,保证没有下回!”
苏长河故作勉强:“行了,这回就算了,去通知那臭小子吧。”
“真的?”苏月表情惊疑不定,她爸居然还让姚稷上门?按她爸的性格,不是应该把人腿打断吗?
“你爸我就那么不开明?长大了谈个恋爱而已,爸还能接受不了?爸只是舍不得你,担心你遇到坏人,但是,”苏长河加重语气,“只要我闺女自己喜欢,爸心里不好受也能忍着,我闺女最重要!”
一番话说得苏月感动不已:“爸——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苏长河摸了摸她的脑袋,面上一副“为了我闺女,我的心情不重要”的样子,心里想的却是:谈恋爱又咋了?我闺女心里,必须还是我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