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歆可从来都没有打算过靠自己超前的眼光改变这个时代的审美潮流,这个时代的潮流,就由土生土长的凤妮她们来引领就很好了。
徐思妍跟她想的恰恰相反。
她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发家致富的好办法,哪里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再加上她对自己的设计图也是很有信心的,二十一世纪的经典流行,难道还糊弄不了这个时代土里土气的乡下人吗?
第二天她就去找了陵川最大的一家裁缝店。
现在裁缝店也是国营的,有服务员和裁缝师傅,裁缝师傅也是领工资的,不管来做衣服的人是多还是少,他们每个月拿的工资都一样。
徐思妍多长了一个心眼,知道这样直接到店里去找裁缝师傅肯定没用,在工资不会增加的情况下,他们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所以特地等到他们快下班的时候才去的,在外面拦住了下班的裁缝师傅,像跟凤妮说的那样,提出了她的合作要求。
裁缝师傅把她当傻子:“我在这里上班好好的,每个月旱涝保收,干嘛要你跟去搞这些?万一钱还没挣到,被人抓住了丢了工作,以后你养我?”
“不是,师傅,以后这种公有制吃大锅饭的模式迟早要没落的,我们应该尽快走出来,你看看,这些设计都是很有特色的,肯定能受欢迎,而且我们自己干,挣的钱都是自己的,不比你在这儿不管干多干少都拿这点工资好多了?”
这番话直接把裁缝师傅给吓坏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年纪轻轻的别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自己要作死别来连累我啊!”
要换成早些年,她的这些话堪称“大逆不道”了,要是裁缝师傅心眼坏一点,把她告上去,徐思妍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这裁缝师傅还算是好心,只警告了她说话要小心,就跟躲洪水猛兽似的赶紧躲开了,至于徐思妍的这个提议,那更是想都不要去想的。
徐思妍不甘心,又去找了好几个裁缝,结果没有一个人被她描绘的美好前景打动的,甚至还有人把她引以为傲的设计图批得一文不值,说这种花里胡哨一点实用性都不具备的衣服,傻子才会去做来穿。
徐思妍深深地感受到了一股不被这个世界所理解的寂寞。
果然拥有超前于时代眼光的人是极为罕见的,这些人,注定一辈子碌碌无为,领一份死工资穷酸地过一辈子。
将来等时代真的发生巨变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后悔就晚了!
事情是从一位痛经的年轻姑娘开始的。
姑娘叫魏丽清, 是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因为急剧腹痛被送来医院看急诊的。
当天晚上正好是林辰歆值班。
这姑娘一来,直接就跟林辰歆说:“医生, 我肚子疼得厉害,赶紧给我打一针止痛针。”
当医生的最怕就是遇到这种一上来就给自己开处方的病人了。
林辰歆耐着性子,第无数次耐心地给病人解释为什么不能在没查清病因的情况下, 一上来就打止痛针。
结果这姑娘不耐烦地说:“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了, 我没有别的毛病,就是痛经, 以前在省城的医院, 医生都是直接给我打止痛针的, 打完就好了, 什么事都没有。”
送魏丽清过来的,是她家在海岛这边的亲戚。
省城亲戚家的孩子来这边玩,突然得了急病要送来医院, 他们也是着急得很:“对呀, 医生, 既然省城的医生都这么说,就先给她打个止痛针吧!”
在绝大部分人看来,省城的医生的医术水平肯定是比海岛上的医生厉害的。
林辰歆可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她说了不行就不行, 开了检查叫护士带她去做。
魏丽清烦躁地说:“你这个医生怎么回事啊,都说了我只是痛经, 你给我开那么多的检查,你能分多少钱啊!”
一旁的护士变了脸色:“不管你做不做检查, 我们医生该拿多少工资拿多少工资,我们的工资都是财政发的, 一分钱不挣你的,给你开检查是为了你好。”
“我自己的身体我不知道吗?说了只要给我打止痛针就可以了。”
“要是人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那还要医生干嘛!”
林辰歆拍了拍护士的肩膀:“别跟病人吵架。”说着淡淡地看着魏丽清说,“既然精力还这么好,看来疼得还不是很严重,那就更不能直接打止痛针了。”
护士也有点没好气:“我忙着呢,那边还有好几个病人在等我,你要不要去做检查,不去的话我就先去忙别的了。”
魏丽清赌气:“不去!”
护士就真的忙别的事去了,林辰歆也开始接诊下一个病人。
送魏丽清来的亲戚是她的表姨和一个表姐,两人忽然想起来,他们在这个医院也是有熟人的,是个护士。
这年头人们信奉熟人好办事,她们觉得肯定是没有事先找熟人带过来,医生和护士才会对她们爱答不理的。
于是赶紧去找熟人。
人家护士今天不上班,都已经在家睡下了,硬是被她们从被窝里挖出来:“快来帮忙看看吧,遇上个医生不负责任的,丽清肚子疼想打个止疼针都不给打。“
熟人匆匆忙忙就赶过来了。
一看接诊医生是林辰歆,不由得责怪起自家亲戚来:“林医生亲自给你们看病你们还不满意,还想怎么的?你们放心,林医生是我们医院医术最好的医生,她说的话你们绝对可以相信的,她说让做什么检查,只管去做好了。”
表姨她们一脸惊讶:“这就是你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很厉害的医生啊?这么年轻?”
“医术好就行了,你管人家年轻不年轻啊!”
“可是丽清都疼成这样了,不打止疼针真的行吗?”
魏丽清的状态确实不怎么好,躺在急诊科观察室的病床上不停地翻滚着,双手不停地拍着这床板,一边拍一边大哭:“疼死我了,求求你们了,快点给我打针啊!”
甚至疼得全身肌肉都在发抖,冷汗把额前的头发全都打湿了。
熟人护士的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林医生,你看她这个情况,是不是……”
林辰歆点点头:“刚才不建议用止痛药是担心止痛药掩盖了病因,现在该做的检查基本上都做了,先吃点阿司匹林看看吧!”
阿司匹林是现在常用的解热镇痛消炎药,对于缓解轻度或中毒的头痛、痛经、肌肉痛和牙痛等等都有很好的疗效。
熟人护士也十分赞同林辰歆的这个处理方式,帮忙向她们解释说:“我看丽清这个样子,确实不太像单纯的痛经,还是要仔细查清楚安心一些,现在先让她吃了止痛药,再等等看检查结果吧!”
怕她们不相信事情的严重性,还特地举了个例子说明:“就在前不久,一个小姑娘也以为是痛经,结果却是宫外孕引起的大出血,当时要不是林医生及时发现给她做了手术,那小姑娘都活不过当天晚上。”
这时,护士拿来了阿司匹林要给魏丽清服用,却被她一巴掌打翻在了地上:“我不吃这个,这个根本没用,我要打针,打杜冷丁!”
这话一出,除了完全不懂这些的她表姨和表姐,其他的医护人员都惊呆了,杜冷丁,用杜冷丁来治痛经,怎么可能!谁敢这么干!
林辰歆皱眉:“谁告诉你打杜冷丁的?”
“我以前在省城的医院一直都是打这个的,那边的医生给我开的,求求你了医生,我真的疼得特别厉害,别的止疼药都没用,只有用杜冷丁才能止得了疼。”
“不行,杜冷丁不能随便用,用多了对你的身体没好处。”
“我们又不是不给钱,你一个当医生的管那么多干嘛啊,给我开药就行了,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我疼死吗?”魏丽清疼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发起狠来。
她表姨和表姐也有些不太高兴了,小声嘟囔:“这医生怎么一点情面都不讲呀!丽清都疼成这样了,给她用点那个什么丁的不行吗?我们又不是不给钱。”
她们的熟人护士气恼地说:“你们别乱说啊,林医生不让用是为了丽清好,你们知道杜冷丁是什么东西吗?”
两人被她吓了一跳:“什、什么东西啊?”
“那玩意儿会上瘾的,用多了以后就离不了这个东西了,就跟以前旧社会的鸦片烟一样!”
“哟!”两人被吓得往后一缩,“这么可怕,那怎么医院里还有啊?”
“那D药如果用对了也还能治病呢,医院既然有这种药品,当然有它的用处,但肯定不是用来治痛经的。”
医院里对于杜冷丁这类药品的管控其实是相当严格的。
只有经过培训的高年资医生有开这个药的处方权,而且使用前还必须得到上级领导的审批,处方量也会有限制,还必须保留相应的用药档案。
一般只会用于癌症晚期的镇痛。
用杜冷丁来治疗痛经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根本就是违法规定的,省城医院的医生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那边给你用杜冷丁确实只是用于痛经吗?”林辰歆问,还是说她身上还有其他什么病症,有不得不用的理由?
“当然啊!”魏丽清的四肢颤抖扭曲得更厉害了,脸部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我除了这个没有其他毛病,赶紧给我打啊!”
急诊科的护士看了魏丽清的样子,有些惊恐地走到林辰歆身边,在她耳旁小声说:“林医生,你看她这个模样,像不像书上说的那种瘾君子发作的时候的样子。”
林辰歆按住魏丽清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问她:“你用杜冷丁这个药有多长时间了?”
魏丽清的眼睛里有疯狂和迷乱,已经不太像是正常人的眼睛了:“我不知道,有一年、两年了吧,我不记得了,医生,求求你给我开杜冷丁吧,我跪下来求你了,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啊!”
“你听我说,你现在的情况太过严重,我可以给你用一点,剂量会比你以前用的少,而且,你必须要接收戒断治疗,以后不能再靠这个药缓解痛经了,你明白吗?”
魏丽清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啊,她光听见可以给她用药这几个字了,连忙颤抖着说:“快点快点!”
“林医生,真的要给她用杜冷丁吗?要不还是等明天主任回来,请示一下主任的意思吧!”
“没关系,出了什么问题我来负责,她这个样子,熬不到明天早上的。”
开这个药还得用特殊的处方笺,护士一边去取处方笺,一边不忿地说:“林医生你就是太好心了,为了这种人担上责任,多不值得啊!”
“如果她真的是在省城医院打的杜冷丁,那有问题也是省城医院那边的管理出了问题,她也是受害者。”
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有杜冷丁这种东西的,如果不是医生主动提出给她打,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用到,能连续频繁地使用,直至上瘾,这绝对是那边医院出了问题。
杜冷丁见效奇快,一针下去,魏丽清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由于太过疲惫而沉沉地睡去了。
她的表姨和表姐在听了熟人护士的科普以后,也吓得手足无措,魏丽清这种情况,岂不是就像解放前那会儿的人染上了鸦片瘾一样?
“医生,这个能戒得掉吗?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只要有决心,按照我们给她制定的戒断计划来执行,是可以的。”
“真的吗?真的可以?”
“当然戒断的过程会比较痛苦,所以她本人的决心,和家人的支持和配合非常重要。”
“对了,这么重要的事,得赶紧通知她家里吧!”魏丽清的表姐急忙跟她妈说。
“对对,得让她爸妈赶紧过来,咱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明天就去跑一趟省城,请他们过来。”表姐立刻说。
急诊室的环境并不安静,魏丽清也睡不安稳,睡了一会儿就醒过来了。
她表姨连忙去问她这是怎么回事,都上瘾到这个程度了,她自己没理由不知道吧!
魏丽清“嘤嘤”地哭了起来。
林辰歆也神情严肃:“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最好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魏丽清这才抽抽噎噎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她从小就有痛经的毛病,刚开始的时候不算太严重,又害羞不好意思去医院,所以一直都是自己强忍着熬过来的。
去年年初的时候,有一次可能是没有注意着凉了,那次疼得特别厉害,差点晕过去了,她家里人没办法,就把她送去了医院。
然后那医生只给她打了一针杜冷丁,立刻就不疼了,效果非常神奇。
听到这里,林辰歆皱着眉问:“打针的时候医生跟你说过这个药有副作用吗?”
魏丽清连连摇头:“没有,他就说打个止痛针就可以了,一开始我连这个药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后来才知道的。”
那一针杜冷丁让魏丽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也让她尝到了甜头,原来解决痛苦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以前只会傻傻地忍着实在是太笨了。
于是到了第二个月,一开始感觉要肚子疼了,她马上就自己去了医院,找了上次的那个医生,那医生二话没说,又给她打了一针。
魏丽清对这个医生也充满了感激和信任。
可是渐渐地,她发现,这止痛针的效果好像没有原来那么好了,原来只要打一针,就能轻松顺利地度过整个经期。
可是到后来得打上两针才行,不过这也没关系,只要不疼就好。
当时慢慢地她又发现,以前每个月只有经期的时候才会痛一次,可是后来她不是经期的时候也会很难受,手脚冰冷、发抖,各种说不出来的难受的感觉。
她又去找了那个医生,医生还是那句话:“打一针就好了。”
果然,这止痛针可真是神药,打完以后,立刻就手不抖了,身体不难受了,吃嘛嘛香。
甚至还有一种微微的兴奋的感觉。
魏丽清甚至爱上了这种打完针之后的感觉,特别舒服。
虽然这药有点儿贵,但也还在她的可承受范围内,为了舒服,稍微花费一点儿金钱也是值得的。
直到有一天,那医生告诉她,现在医院开始严格管控杜冷丁,不能再开处方了。
“那怎么办?”魏丽清一下子就慌了。
然后那医生告诉她,虽然医院里不能开了,但他能够通过其他途径拿到这个药,就是会贵一点儿,价格是在医院开的十倍。
十倍的价格实在是太贵了,魏丽清也想过试着停药看看行不行,顶多又是像以前那样,每个月熬个几天嘛!
但事实证明,根本不行,停药之后的疼跟以前的那种疼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停药之后,不仅仅是疼,还会发抖、心慌,难受得想要用脑袋去撞墙,整个人就像是要疯了一样。
魏丽清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为了能持续用这个药, 她花光了自己的积蓄,又开始向家里要钱。
她用药的频率越来越频繁,渐渐地, 家里也撑不住了,家里没有金矿的,谁也撑不住她几天一次几天一次这样用这个贵价的药啊!
她试着想去其他的医院开这个药, 结果别的医生告诉她, 这个药一直以来都是被严格管控的,并不能轻易开到。
这个时候魏丽清已经知道自己是被那无良的医生给害了, 他根本就是故意先让她上瘾, 然后再高价卖药给她, 挣这个黑心钱。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 她还有什么办法呢,只要断药,她就是死路一条啊!
后来有人给她出了个主意, 省城的大医院管控严, 开不了这个药, 可以到下面一些小医院去开呀。
小医院管理肯定没有那么严格的,说不定就能开到了,这么多小医院, 轮着去开一次, 也能省下不少钱呢!
魏丽清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的陵川医院。
谁知道竟然碰上林辰歆这样一个较真的医生呢,死活就是不肯给她开这个药, 让她不得不暴露了她药物上瘾的这个事实。
不过把整件事情都说出来之后,魏丽清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 原本她真的以为自己的生活都沉浸在一片黑暗的泥淖之中,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
可是, 眼前这位女医生却告诉她,只要有决心,是可以戒掉的。
她紧紧地抓住了林辰歆的手:“医生,你要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啊,不管要吃多少苦,疼成什么样,我都愿意的,只要你能救我,我真的再也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了。”
每次药瘾发作的痛苦,用完药短暂的快乐之后的空虚和迷茫,那样的日子太痛苦,她真的一天也不想再过下去了。
她迫切地渴盼着新生!
魏丽清的表姨和表姐听说完事情的经过其实是很不高兴的。
觉得他们家那亲戚也实在是过分了些,他们对魏丽清的情况分明是心知肚明的,却绝口不提,就这样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地把人送到他们家里。
亏得她们今晚还被吓成这样呢!
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那不是害死人了嘛!
出了这样的事,魏丽清是很可怜没错,可也不能这样祸害人啊!
第二天早上急诊科主任蒋主任一上班,林辰歆立刻就把这件事向他报告了。
事关重大,蒋主任一点没犹豫,又去报告了张院长。
然后两人一起合计了一下,觉得这件事肯定不可能是那个无良医生自己一个人违规操作那么简单。
他敢在医院里明目张胆地这样做,背后肯定是有依仗的。
不然一个应该被严格管控的药,他能这么轻易地开给病人用,而且持续那么长时间还不被人发现,药品管理那些规章制度都被狗吃了吗?
还有他后来高价卖出去的那些杜冷丁是哪里来的?
张院长和蒋主任不是查案的,他们当然不需要知道这些,但他们知道,这后面的水很深啊,说不定还有级别比较高的领导也掺和在其中了呢!
他们真的要管这事吗?
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他们断了那些人的财路,会不会招致报复?他们扛得住吗?
可是,不管?
蒋主任想起刚才林辰歆来找他的时候义愤填膺,恨不得马上将那害人的医生千刀万剐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们要是真的知道了这事还假装不知道,以后别的不说,最起码是没有脸再去见林辰歆了。
魏丽清肯定不是那些人害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不知道多少人被他们害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要是不管的话,将来还会有多少人落入这个陷阱?他们的良心过得去吗?
张院长一拍桌子:“怕个屁呀,别忘了我们这儿是军医院!”
军医院跟普通医院最大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军医院在医疗方面虽然归卫生局管,但在行政、人员编制和资金等方面,是归军区管的。
省医的领导手再长也管不到他们这边。
不过该怎么上报也是一个问题,按理这事属于医疗方面的问题,是要上报给省卫生局的,可谁知道卫生局有没有他们的人呢?
万一走漏了风声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什么都查不到,不了了之了怎么办?
最后张院长还是决定,上报军区卫生部这边的直属领导。
本来张院长这做法是挺好的,但他忽略了一个方面,林辰歆也没有想到,要嘱咐知道这件事的人保密。
昨天晚上整个事件的知情人不少,也不知道是医院这边的人,还是魏丽清亲戚那边的人把事情透露出去的,总之这事儿很快就传开了。
第二天林辰歆休息,到第三天去上班的时候,不少人都特地跑来问她有人在省城医院打杜冷丁打上瘾了这事情是不是真的。
作为一个学术上的天才,林辰歆在人情世故方面还是天真了些,她以为这个事件既然报了上去,上级部门领导就一定会严查,并且严厉处罚作恶的人。
而他们这些医护人员更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引以为戒。
所以她也没有藏着掖着,别人来问她,她就坦然地回答了,并且告诫大伙儿以后可千万别犯这样的错误。
当然,她并没有对外透露魏丽清的身份,别人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却不知道受害者究竟是谁。
卫生系统在接到上报后,对这个事件的处理还是挺迅速的,没几天,整个事件的处理通报就出现在了张院长的办公桌上。
看完通报,一向好脾气的张院长都忍不住拍桌子骂了一句脏话。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让消息走漏了。
通报里整个事件都让那个无良医生一个人全背锅了。
说他伪造病例记录给病人开药,还私底下纂改了领用药品清单,总之用各种手段违规领取杜冷丁并私自给病人使用。
最后从该医生家中搜出大量赃款,全部罚没,该医生本人也开除公职,并且被判入狱。
从作恶者本人来说,他确实是受到应有的惩罚了,但其他人呢?
这么大一件事情,真的是他一个人能够做得出来的?
其他的医院上级领导,药品管理部门,确实也被推出了几个炮灰,以管理不当的责任被降了职,记了过,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整个事件就这样看似轰轰烈烈,实际上不疼不痒地落了幕。
不过后续处理倒是还算好,经过审问,卫生部门从那名不良医生处拿到了受害患者的名单,成立了一个戒断组,组织专门的医护人员负责帮助上瘾的患者进行戒断治疗,期间一切的费用都是免费的。
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魏丽清。
林辰歆最后从蒋主任那里听到的结果是,事情已经顺利解决,该处理的人都处理了,而魏丽清也得到了相应的治疗。
对她来说,她的职责就算是完成了,这件事也就抛到了脑后,毕竟每天还有那么多的新病人等着她操心的。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十二月份,要高考了。
陵川岛设立了一个考场,高考的这几天,陵川附近各个小岛的考生们都会聚集在陵川进行考试。
所以这几天岛上热闹了许多,旅馆和招待所都被考生挤满了,有些考生在陵川有亲戚的,就住在亲戚的家里。
还有一些没有亲戚在陵川,又没住上招待所的,就只能四处找地方露宿了。
见此情况,除了高考考场所在的陵川高中不能随意让人进入之外,其他的学校都暂时停课,把教室让出来,让无处可去的考生们暂时在里面落脚。
这一届的考生们确实是很不容易的,但在艰苦之中,又充满了希望。
这些天不管是家里有人参加高考的,还是没人参加高考的,见面聊天,说的全都是高考这个话题,颇有一种全民高考的盛况。
相比之下,报考研究生的考生与报考大学的高考生就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了。
全省报考研究生的考生才一百多人,陵川岛甚至只有林辰歆一个人。
所以在陵川单独给她设立一个考场是不可能的,所有考生全都集中到省理工大学进行考试。
巧得很,这一届的研究生考试时间,居然跟高考差不多同一个时间进行,刚好比高考早一天。
考虑到陵川这段时间热闹的盛况,可想而知省城肯定也不会差。
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会设立考场的,有些近郊的小地方考生太少,没有设立考场,就会统一安排到省城的考场进行考试。
高考这么重要的考试,总不能考试当天一大早才赶过来,所以稍微住得远的考生都会提前住在考场的附近。
这些天省城的旅店肯定也是爆满的。
所以林辰歆特地提前两天就请了假,打算去省理工大学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开个房间住下来。
顺便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好参加考试。
她平时上班总是昼夜颠倒,这作息其实是有些混乱得,得预留点时间好好调整一下。
沈焰非要也请假陪她一块儿去,美其名曰是要做好后勤保障工作,让她可以轻轻松松,毫无后顾之忧地参加考试。
于是家里的大门一锁,两人双双上省城去了。
徐思妍是去食堂排队打饭的时候,听见别人聊天,才知道林辰歆去省城考试去了。
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高考和考研究生有什么区别,林辰歆平日里也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这些事,于是别人看她这个时候去省城考试,都以为她也是要去考大学了。
徐思妍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她考大学?她考什么大学呀!”
别人不知道林辰歆穿越前的真实学历,她可是知道的,这个时代大学里学习的内容对她来说完全就是小儿科了,她上大学有任何意义吗?
难道不是浪费时间?
别人听她这么说就不乐意了:“这话说的,怎么林医生就不能考大学了?现在国家恢复高考,说明以后文凭越来越重要了,有个大学文凭,以后要提干、调动什么的,都有好处!对了,说起来小徐你也是个大学生呢,啧啧,可惜了。”
可惜什么,别人没有说出来,可大家都心知肚明。
徐思妍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不是,我只是觉得,林辰歆她已经够厉害的了,哪里还用得着去上什么大学啊!”
“话也不是这么说,现在她在咱们医院,大家都知道她的本事,当然有没有这个大学学历都没所谓的,可是以后她如果再想往上边走,有个大学文凭总会好很多的。”
完了,林辰歆要走了,徐思妍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林辰歆这个人,如果不是为了离开海岛,何必再花那么多的时间去学一个根本就没有必要的文凭呢!
她走了自己怎么办?徐思妍恐慌起来。
徐思妍对林辰歆的感觉是很复杂的,她妒忌她、讨厌她,可骨子里又不可避免地有点依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