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海岛漂亮女医生—— by辰星流夜
辰星流夜  发于:2023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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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现在有一份临时工的工作,但其实也并不牢靠,随时都有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丢了工作,宿舍也不能住了,到时候就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在听说曲建华的情况之后,她就有点儿动心了。
医生说了,按照他如今的恢复情况,他这个病能治好,治好之后,就跟正常人一样了。
而且街道办的人也答应,只要他能治好,将来一定优先给他安排工作。
再加上他家在城里有房子,家里又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老母亲,这多好的条件啊,几乎是她现在这种情况下能够遇得到的条件最好的男人了。
最重要的是,就算曲建华的病治好了,一般的姑娘家也不会愿意嫁给一个曾经得过疯病的男人的。
所以,如果她现在好好地照顾曲建华,等他好了之后,她嫁给他,几乎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听她这么一说,林辰歆也没有话说了,甚至还挺佩服这姑娘的,就算她曾经为了达到目的做过一些不那么好的事情,但毕竟她是很努力地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的。
到了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林辰歆几乎都已经忘记了昨天遇见的那个要做胃镜的病人了,直到有人突然急匆匆地跑过来找她:“不好了,林医生,有个病人做胃镜出事了!”
那个病人确实按时过来做胃镜了,可是在做胃镜的过程中,他突然大口大口地呕血,呕得又多又急,简直像是从动脉血管里直接喷出来的,打得胃镜医生措手不及。
整个过程还不到五分钟,等林辰歆从急诊室赶过去的时候,病人已经心跳停止了。
林辰歆二话没说,上手就给人做心肺复苏,整个场景鲜血淋漓,十分可怕。
她不停地按压着病人的胸口,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病人没有丝毫的反应。
旁边的医生、护士们都过来劝她,没用了,停下吧,救不活了。
最后连院长都过来了,怒喝一声:“林辰歆,你住手!”
林辰歆这才停了下来,颓然跌坐在一旁的地上,疲劳过度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有点不太敢相信,昨天还活蹦乱跳的病人,一个把她当成神医盲目迷信她的小迷弟,如今已经变成了躺在病床上的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林医生,你还好吧?”
林辰歆很快调整好心态:“我没事。”又问胃镜医生,“具体是怎么回事?”
胃镜医生显然也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脸都白了,他给人做过那么多次胃镜,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真的是太吓人了。
他定了定神,说:“患者的食管下端有肿块,而且有渗血的情况。”但还没来得及判断究竟是什么情况,就发生了那样事。
“林医生,对不起啊,你特地带过来的病人,却发生了这样的事。”胃镜医生愧疚地说。
林辰歆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只是个意外情况,不是你的错,怪不得你。”
病人突然死亡,医院自然是要通知家属的。
好在病人在登记的时候填了工作单位,医院很快就联系上了对方的家属,家属也很快就赶来了。
自家年纪轻轻的儿子突然死得不明不白的,家属不愿意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就来医院做了个胃镜,就这么死了,谁也不能愿意啊!
家属追着医院,要给他们一个说法。
在这个时候,医闹并不盛行,医院对很多普通人来说,还是一个神圣有可怕的地方,至于生病能不能治得好,那全看命,治好了是运气好,治不好也就认了。
可是偏生这次的病人家属都是有单位的,有点儿见识,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敢说老实巴交的农民。
而且这件事也确实太过突然了,好好的一个人,出门的时候都还能说能笑的,突然说死就死了,亲人确实难以接受,希望医院能给出一个解释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医院这边也很为难啊,该怎么解释呢?跟对方说胃镜这个操作很安全,绝对不可能造成大出血?可问题事实上就是这个病人在做胃镜的时候大出血死亡的啊!
因为很少遇见这种事,所以院领导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对策。
林辰歆站了出来:“尸体解剖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用惊恐的目光看向她:“你说什么?”
林辰歆目光平静:“解剖尸体,查清楚患者死亡的真相。”
死亡患者的父母虽然有点儿见识,但也仅仅是有点儿而已,甚至都没有听懂林辰歆的话,只听明白了查清真相:“对,一定要查清真相,看是谁害了我儿子!”
这下连院领导都惊讶了:“你们同意解剖尸体?”这个时候,人死了都讲究入土为安,甚至有些比较迷信的人还会讲究个全尸,尸体解剖这种事,除非是重大刑事案件中破案的需要,否则一般人是接受不了的。
就算是这里的医务人员,听着也不太能接受。
“这、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小声向他们解释了就是要划开死者的肚子,查看引起大出血的原因。
“不行!”死者的父母立刻瞪大了眼睛,“我儿子都已经被你们害死了,你们还不放过他?”

第118章
死者的母亲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大骂医院不是人,害死了她儿子,还要将他开膛破肚, 害他死后都不得安宁。
院领导和其他人好言相劝,好不容易才把人劝得先回去休息了,死者的父母怕医院趁他们不在, 真的悄悄给他儿子解剖了, 想要把儿子的尸体也带走。
但他们家有其他的亲戚赶来了,说不能接走, 这一走医院就不认账了, 必须得让医院赔钱才能把人接走。
这么一来, 倒是给医院这边留下了余地。
不过院领导的意思, 还是想要息事宁人,赔钱了事的,这事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林辰歆却怎么都不同意:“赔了钱, 就意味着我们承认是我们医院的失误造成的病人死亡, 这对我们医院的声誉是很不利的, 传出去别人不会说病人是因为什么原因死亡,只会说是我们医院治死了人。”
“还有我们才刚推出的做胃镜的这个项目,以后别人一说起这个, 就说做胃镜是会死人的, 还有多少人敢做这个检查?这会耽误了多少病情,这么一个先进、有用的医疗项目得不到推广, 大家不会觉得很可惜吗?”
“还有一点,杨医生, 你愿意承认是你的操作失误造成病人死亡的吗?如果我们医院认了这件事,你以后还有勇气继续给病人做胃镜吗?”
陈医生垂着头沉默良久:“我不敢。”
“所以我们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一名优秀医生因为这件事而一蹶不振, 断送了他的前途吗?”
“我不能,是我提出要给这名病人做胃镜,并且是我带他来找陈医生的,我必须要为这件事负责,我也相信一个胃镜的操作绝对不可能引起这样的大出血,一定是病人本身存在的问题,我必须要查明这个真相。”
张院长有些头疼,虽然他也承认,她说的这些话很有道理,可这孩子,为什么偏偏要这么执拗呢,其实这件事可以说跟她并没有任何关系,就算医院道歉,赔钱,会受到牵连的也只是负责做胃镜的杨医生,她根本就没有站出来的必要。
张院长是把林辰歆当成自家晚辈的,自然不想把她牵连进来,想要说服病人家属答应解剖并不容易,跟严重的是,如果解剖了,最终却还是找不出来死亡原因,或者说大出血就是由于做胃镜造成的,那就更没有办法解释了。
“现在的问题是,死者的家属不同意,我们也不能硬来啊!”张院长说。
“那是不是死者的家属同意就可以了?我去说服他们,我相信,比起赔偿,他们还是更愿意弄清楚儿子死亡的真相的。”林辰歆说。
从他们刚才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后面过来的那些亲戚,可能更看重的是经济赔偿,可是对死者的父母来说,绝对是真相更重要。
张院长叹气:“唉,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固执呢!”可是他也知道,如果她不是一个如此固执的人,她也就不是今天的林辰歆了。
她这样的性格是一把双刃剑,既成就了今天的她,将来也有可能会毁了她自己,但他知道,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后悔的。
“让我去试试吧!如果最后不能找出死因,一切后果我一个人承担。”
张院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好吧,你去试试吧,如果对方同意的话,那这个解剖手术……”
虽然医生们在学校学医的时候,都上过解剖课,可他们都不是法医,让他们做手术可以,解剖尸体的话,心理上还是会有点障碍的,应该没有哪个医生会愿意主动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我来做,可以请其他医院的权威人士全程监看,确保结果的真实性。”林辰歆毫不犹豫。
张院长无奈点头:“最多只能给你明天一天的时间,如果不能说服死者的家属,那就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和解赔偿。”
这个时候医院的太平间是没有冷冻装置的,海岛上哪怕是一月份,天气也不会很冷,尸体根本就不能存放太久,必须尽快下葬。
林辰歆点点头:“谢谢院长,我会尽力的。”
按照死者之前登记的时候留下来的地址,她果真上门去找死者家属了,杨医生想要跟她一起去,被她拒绝了:“现在家属应该不怎么想见到你,你出现可能反而会激起他们的逆反情绪,还是我自己去吧!”
她一个女人,不会给人带来太大的威胁感,可能会好说话一些。
其他医生都有些欲言又止,特别是科室里最崇拜林辰歆的小许医生,更是差点儿就开口说要陪她一起去了,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她必须抓紧这仅有的一天一夜的时间。
林辰歆没有直接去死者乔初民的家里,而是先去走访了他的单位同事、领导,还有他的同学、朋友。
他不仅仅只是一名死者,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林辰歆的容貌和学识、气度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便利,这样一家家地走访虽然辛苦,但她造访的人家态度都很好,也愿意跟她说一些关于乔初民的事情。
她很快就拼凑出了乔初民的生平,这是一个为人和善、积极上进、乐观开朗的年轻人,跟同事朋友的关系都很不错,工作上表现也比较突出,如果不是突然出了事,马上就要被提升为小组长了。
他还非常热情,讲义气,上学的时候,曾经帮被欺负的同学跟校外的小混混打过架;工作之后,也曾经替被挤兑的同事出过头。
甚至还因为帮路人抓小偷而得到过派出所的嘉奖。
这是一个好人,可是疾病却并不曾因为他是一个好人而放过他。
林辰歆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家属院里黑黝黝的,只有她面前手电筒的光亮,家里也没有人点了一盏灯在等她回家。
突如其来的思念入潮水般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如果沈焰在就好了。
如果沈焰现在在家,她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他会照顾好自己,用热水、热饭和热汤来抚慰她冰冷疲惫的躯体和心灵。
还可以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告诉她,不管遇到什么,都不用怕,有他在呢。
在认识沈焰之前,林辰歆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也是一个会脆弱,希望有一个有力的怀抱可以依靠的人。
推开屋门,开了灯,迎接她的,是小鸡们饥饿的“叽叽”声,虽然有点吵,但也给这个安静的房子带来了一份热闹。
她笑了笑,抓了一把米撒进去,又把盛水的小碟子换了干净的水,一边烧水一边拿起饼干桶,胡乱吃了几块饼干算是填饱了肚子,然后洗了个澡便上床睡觉了。
抱着带着沈焰身上气息的枕头,林辰歆依然睡得很好。
她是一个做事很认真的人,当她认为一件事情应该做,值得做的时候,她会全力以赴,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好它,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或许会有遗憾,但不会有后悔,因为她知道,她已经竭尽全力了。
第二天林辰歆一个人来到了乔初民的家。
很好找,门框上挂着黑纱的那一家就是了,屋子里摆着乔初民的遗像,燃着线香,一屋子烟雾缭绕的。
屋子里的人手臂上都系着一圈白布,哭声震天。
林辰歆被拦在了门外,是乔家之前去过医院,叫嚣得最大声的一个亲戚:“哟,这不是军医院的医生嘛,我侄儿都被你们害死了,你还来干什么?”
林辰歆轻轻推开他横在自己面前的手:“我来给乔初民上柱香。”
也许是她的语气太过镇定,那人竟然有些怀疑自己该不该拦着,就这么让她走了进去。
乔初民的母亲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伏低身体嚎啕大哭:“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丢下我们走了啊!”
林辰歆走过去,取了三根香,在燃烧着的油烛上点燃了,朝着遗像中年轻的男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然后插在前面的香炉上。
最后走到死者父母的身边,蹲了下来:“叔叔阿姨,请节哀。“
乔初民的父亲看了她一眼:“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把初民接回来?”
“乔初民同志是个很好的人,小学的时候,他捡到过一包钱,因为担心失主回来找不到钱会难过,他硬是饿着肚子在雨中等了三个多小时,终于把钱还给了失主,那是别人的母亲到医院治病的救命钱。”
“初中的时候,这条街上的孤寡老人在家中突发急病,是他发现了,在求助无果的情况下,瘦小的他硬生生背着老人跑了好远的路,把人送到了医院,救了老人的命。”
林辰歆一桩桩,一件件地复述着乔初民曾经做过的好事,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有的人活了很长的一辈子,帮助过的人都不如他那么多。
有人能记住自己的儿子,记得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过的痕迹,乔家夫妇很欣慰,但也哭得更伤心了。
“他做过那么多的好事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说没就没了,他那么相信医院,相信医生,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帮他了吗?”
林辰歆垂下头:“对不起,是我们不好,没能救得了乔初民,可是,叔叔阿姨,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确实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同意尸体解剖,一起查清乔初民同志死亡的真相。”
乔初民的母亲一听就愤怒起来,情绪激愤之下,用力地推了一把林辰歆,将她推到在地:“滚,我们这里不欢迎你来!你们别想动我儿子一根寒毛,不然我跟你们拼了!”
其他的亲戚连忙赶过来,拉起林辰歆就把她往外推。
脾气好些的只是让她赶紧离开,不要再来添乱了,脾气不好的,直接就开骂了,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林辰歆被人拖着往外走,到门边的时候死死地用力扒住了门框,朝里面喊:“叔叔阿姨,我知道你们不是贪图那点赔偿的人,不管赔多少钱,都填补不了你们的丧子之痛,你们只是想为他讨回一个公道,可是对他来说,难道不是查明真相才是最大的公道吗?你们就忍心让真相随着他一同入土,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吗?”
“人都死了,知不知道那些有什么打紧的,还不是你们医院想要推卸责任。”亲戚们说。
“丧尽天良啊,人都死了,还要这样折腾,你们这是想要气死他爸妈吗?”
“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查出来是我们医院的责任,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的!可是如果乔初民知道,因为他的这件事,不仅仅毁掉了一位年轻的医生的前途,还让更多本来应该能够从这项技术中得到救助的病人失去希望。他是那么善良的人啊,他能走得安心吗?”
乔初民的母亲捂着脸:“别再说了,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
乔家的那些亲戚们终究还是把林辰歆给赶出门去了,还指着她的脸威胁:“别再出现在乔家,否则的话我们见一次打一次,告诉你们领导,赶紧该道歉的道歉,该赔偿的赔偿,别耽误我们办后事。”
然后纷纷去安慰老俩口:“别听她的,他们就是不想出钱,在推卸责任呢!这事咱们一定要跟他们杠到底。”
林辰歆站在门口,不顾众人的阻拦,最后喊了一句:“叔叔阿姨,我知道你们跟乔初民一样,也是善良的人,我知道你们会想通的,我和乔初民在医院等着你们!”

“滚, 再废话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哗啦!”一盆脏水泼了过来,林辰歆猝不及防,差点就被泼了一身, 幸好身后有人及时拉了她一下,才躲开了这盆水。
“林医生,算了, 老俩口也不容易, 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没结婚呢, 连个后都没留下, 也是挺凄惨的, 算了吧!”
说话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
林辰歆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林医生你可能不记得我了, 我带我儿子去找你看过病,当时你特别有耐心,态度也特别好, 医术也好, 很快就把我儿子的病治好了, 我们都特别感激你,我是相信你们医院肯定不会治坏人的,但他们也不容易, 大家各让一步, 算了吧!”
林辰歆淡淡地笑了一下,摇摇头:“婶子, 谢谢你,我先走了。”
林辰歆回到医院, 等到天快黑了,乔初民父母也没有来, 反而来了他们家的几个亲戚,叫嚣着让医院赔钱,还嚷嚷着什么要让医院开除害死人的医生。
很是引起了一些病人和家属的围观。
医院有些领导不太扛得住了,找到张院长:“院长,让他们这样闹下去对我们医院的影响很不好的啊,我看小林也不可能说得动乔家夫妇答应解剖尸体的,换成谁也不可能答应的嘛!还是按照原来我们决定的,拿点钱打发他们走,息事宁人算了。“
有脑子的人想想都不可能答应的啊,就算不讲什么入土为安之类的迷信思想,就说查出来是那乔初民原本就有病导致的死亡,对乔家一点好处都没有啊,换成谁也宁愿拿赔偿啊!
人死都死了,查出来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一点都不重要,什么都比不上拿到手里的钱实在。
只有林辰歆,一直固执地站在医院门口的路口上等着。
“再等等吧!”张院长叹气。
夕阳的余晖渐渐淡去,路灯也陆续亮了起来,杨医生走到她的身旁:“林医生,算了,不要等了,他们不会来的。”
“那你怎么办?”
“我就自认倒霉吧,还能怎么样呢?就算以后不当医生了,好歹我还活着,我爸妈也还能听我喊他们一声。”
“不,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能就这么认了,还有,他们会来的。”林辰歆坚定地说。
“唉!”杨医生摇摇头,蹲在她的旁边,路灯将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拉得长长的。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林辰歆实在是太傻,那对夫妇是绝对不可能再过来的时候,远远地,在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对互相搀扶着的佝偻身影。
一夜之间,乔家夫妇像是老了二十岁,乔初民的父亲更是头发突然全都白了,两位老人连腰都直不起来,走过来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地艰难。
杨医生还在发着愣的时候,林辰歆已经快步地迎了上去,目光中含着热泪:“乔叔叔,阿姨,你们终于来了!”
老夫妇俩老泪纵横:“姑娘啊,我们想过了,如果初民他泉下有知,一定会让我们答应你的,他自己也肯定不想就这么去得不明不白,还牵连了给他治病的人,你们想怎么查,就怎么查吧!”
乔父艰难地说完这番话,身旁的乔母已经哭得站都站不稳了,林辰歆连忙用力搀着她:“谢谢叔叔阿姨,谢谢你们,我替我们医院和所有的医务人员,感谢你们的大义,对不起,还要辛苦你们一下,去签署一份同意书,可以吗?”
乔父沉重地点头:“可以,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杨医生也赶紧跑了过来,跟林辰歆一起,搀着两位老人慢慢地往医院走。
不一会儿,闹事的其他亲戚们都发现了老乔夫妇,急忙围了过来,冲着林辰歆他们嚷嚷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乔父摆了摆手:“别闹了,是我们自己过来的,我们答应让他们查清楚初民的死因了。”
“大哥,你别怕,是不是他们逼你的?我跟你们说,我们可不怕你们,大哥,他们怎么逼你们的,你告诉我们,我们给你撑腰!”
乔父:“没有人逼我们,我们是自愿的。”
“大哥你是不是傻,你以为医院这些人会安什么好心,到时候把初民的肚子给剖开了,仗着咱们不懂,不管是什么情况,他们都说是他自己病死的,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这就是为了推卸责任,不给你们赔钱啊,大哥!”
“就是啊,大哥、嫂子,初民已经没了,不跟他们要钱,到时候谁给你们养老?”
林辰歆:“这个请你们放心,我们全程都会请相关的专家进行监督,绝对不会弄虚作假的。”
“呵,什么专家,都是跟你们穿一条裤子的,还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老百姓能有什么话说?大哥,你千万别信他们。”
乔父疲惫地摆了摆手:“都别说了,我们已经决定了,你们回去吧!”
“大哥,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今天非要听他们的话,一意孤行的话,到时候可别想着你侄子外甥们给你们养老!我们一分钱都不会出的。”说到底,他们闹得这么厉害,看中的也就是那份赔偿。
老乔夫妇互相搀扶着,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你们走吧,我们用不着别人给我们养老。”
杨医生颤抖着双手拿出“解剖同意书”给老乔夫妇俩签字,眼泪忍不住模糊了双眼:“谢谢你们!”
闹事的人离开了,杨医生也亲自把老乔夫妇送回了家,张院长听到这个消息,亲自连夜跟省卫生局的领导联系,说尽了好话,终于求得对方答应明天一早就派两名专家搭乘最早的一班渡轮过来,监督整个解剖过程。
最后,张院长忍不住对着林辰歆竖起了大拇指:“小林啊,你的这份执着,我也不能不说一个服字啊!”
林辰歆:“能解决问题就好。”
乔家的亲戚在医院这么一闹,别人想不知道都不行了,林辰歆要解剖病人尸体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连部队家属院的人也全都知道了。
嫂子们聚集在爱华嫂子的家里:“爱华嫂子,以后咱们还去林医生家不?”
“啧,你们看她那双手,白白嫩嫩的,剥了皮的嫩葱似的,长得多好看啊,谁能想得到呢,这胆子怎么这么大!”
“别提了,我现在一想到她那双手拿着手术刀剖开死人的肚子,我这心里就发毛啊!你们说,她碰过那玩意儿,晚上睡觉就不害怕吗?”
“哎呀,人家是医生,医生跟死人打交道不是很正常的吗?胆子小的谁去当医生啊!”
“话可不是这么说,医生做手术,那手底下到底也是活人啊,这给死人做手术,怎么想怎么瘆得慌啊!”
爱华嫂子严肃地说:“你们这些话,背地里说说就得了,当着人家林医生的面可别这么说啊!”
“知道知道,我们又不是傻子。”
“你们要是真的害怕,那这两天就先别去找她了吧!过了这阵子再说。”
“咳,其实我们也不是怕林医生,就是想到那个事吧,心里总有点不得劲。”
林辰歆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家属院的嫂子们“嫌弃”了。
第二天的解剖工作顺利进行,全程在省里来的专家的监督下进行,出乎林辰歆的意料,乔初民并没有食道癌,也不是食管胃底静脉曲张破裂导致的大出血,甚至都没有胃溃疡,导致他这次大出血的原因,是在食管下部有一根大约两厘米长,两端尖锐的细细的竹签,竹签直接刺穿了食管壁和一根大动脉。
而正是刺穿的大动脉造成无法控制的大出血,以至死亡。
在竹签的周围,有组织坏死以及肉芽组织包裹形成的肿块,可见这竹签留存在这个部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并不是刚刚才吞食进去的。
如果乔初民没有出事,这肿块也很容易会被误诊为食道肿瘤。
看来他之前说的胃口不好,吞咽困难,这根竹签就是罪魁祸首了。
这根竹签所在的位置,就是埋藏在他身体里面的一颗不定时炸dan,随时都有可能会刺穿大动脉,造成大出血,只不过这次刚刚好在做胃镜的时候发生而已。
林辰歆将竹签取出,在生理盐水中清洗干净,放在一个小托盘中。
然后按照给正常人做手术的程序,一丝不苟地一层一层进行缝合,在对最表面一层进行缝合的时候,她甚至还很小心地注重针脚的均匀和美观。
最后,用酒精棉球擦拭干净躯体表面,给他穿好衣服,后退两步,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乔初民同志,谢谢你了。”
如果要说度日如年是什么滋味,没有人能比这几天漂在海上的沈焰说得更清楚了,原本热爱的大海也变得枯燥无味起来,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那么不容易。
满心满眼都牵挂着一个人。
一下船,交接完工作,沈焰就迫不及待地回家去。
他对林辰歆工作的排班表记得比她自己还熟,如无意外,她今天应该是休息的,不过以她对工作的热爱程度,休息时间待在医院里,那是常规操作。
希望她还能记得今天是他回来的日子,能够稍微体谅一下他迫切想要见到她的心情,能够在家里好好待着。
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这大中午的,屋门和院门都紧闭,明显就是没有人在家的模样。
她不在的地方,沈焰连进去的心思都没有了,隔着墙随手把带回来的行李扔在院子里,就准备去医院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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