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露出尖锐的獠牙,不停冲着李景然尖叫嘶吼。
可惜无法摆脱身上电击器的折磨,只能做徒劳挣扎。
李景然退后两步,同一时间,室内灯光忽明忽暗起来。
黑暗的刹那,她分明看到被通电的血液中电火花正到处乱窜。
似乎是难以忍受这电击的痛苦,“它”终于退缩,重新化成一滩血液从门缝里缩了回去。
失去了目标的电击器从墙上掉了下来,磕在地上。
灯光再度亮起,屋子里再次恢复如初,墙壁整洁如新,窗帘外还透着温暖的光线。
如果不是那只电击器还躺在门边,李景然甚至都会想刚才的事会不会是她的幻觉。
劫后余生的李景然坐回了椅子上,她到现在都想不通,刚才的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洞娘,洞娘?”她想要确认一点。
洞娘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楚楚可怜地看向李景然,“姐姐,你叫我啊~”
这只鬼的真面目,李景然到现在都不清楚。
刚才到底是洞娘听见了她的呼救不过忌惮门外的东西才故意不出来,还是洞娘什么都没听见,这都不得而知。
李景然冷着脸问:“刚才我叫你为什么不出来?”
“你叫我了吗?”
洞娘感觉到李景然周身的低气压,气势弱弱地回答。
对方的反应不像是作假。
而且在这么多次循环中,洞娘从没有出现过欺骗她的前科。
李景然觉得洞娘此刻的话还是能信任的,于是她又问道:“你没听到我叫你…那音乐声、撞门的声音呢?”
“我没有听到外面有动静。”洞娘一头雾水地摇摇头,不安地咬着手指甲,开始担心起李景然会不会因为她的一问三不知而生气。
李景然看向屋内,外面还是白天,也没有红色的血墙,更没有那穿透灵魂的唢呐声…
“我知道了。”
她淡淡地回答了三个字。
要洞娘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要么是刚才的那个东西做乱,搅乱了她的视听觉;要么是做了什么手脚,只有她或者说是“人”才能看见听见。
现在回想起来,她竟还觉得那玩意冲自己尖叫的声音有些耳熟,像是…王德法异变之后亦男亦女的嗓音!
李景然表情阴鸷:“这玩意还真是阴魂不散!”
之前用大哥大骗她没成功,结果又来这一招!
好在她有所防备,否则不论是幻觉还是真有此事,她都要遭遇不测了。
鉴于现在的李景然满脸都写着不好招惹几个字,洞娘都不敢随便开口,下半身缩在床下,眼神期期艾艾地看着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这次的事情也给了李景然理智思考的能力。
事发突然,以前的循环里从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情,王德法要屡次三番地刁难她,还用假的奖品来诓人,只怕不是想要要她命这么简单。
否则,前几次循环里,她还没有那么多处理紧急情况的经验的时候,杀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不是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么?
李景然觉得,追根究底王德法的异变必然与这本突然出现的笔记脱不了干系,引起一连串的蝴蝶效应。
需要如此遮遮掩掩,李代桃僵不成又狗急跳墙,肯定是因为这本笔记里隐藏着重要的线索!
她再度回到桌边,这次也不藏着掖着了,当着洞娘的面大大方方看了起来。
“XX年7月30日,
和隔壁的住户在给物业帮忙之后,时间来不及了,滞留在晚上11点,我在走廊上看见了杀死女主的怪物,批了一层人皮,我亲眼看见过它皮肤下爆出来的触手和眼珠子,真恶心
好在公寓管理员竟然愿意帮我,他真是太好了
看来我之前有些以貌取人”
就在之前的笔记中,笔记的主人还曾经提到过不要相信所有规则,到了这一天的笔记,他不仅给物业帮忙了,还在规则规定不准滞留在外的时间段内,接纳公寓管理员的求助。
这一点怎么看怎么异常。
要真是笔记的主人不相信所有规则,那规则里提到的人他更不应该信任。
如果他不是主动跟奈亚拉托提普提出的求助,那就是管理员主动现身给他帮助的。
到这里这么久,李景然见过管理员,却没跟他打过交道。
原因无他,那个长着埃及法老面孔,穿着长袍的“人”实在太奇怪了。
到了这个时候,活命的法则之一就是如非必要,那就不要跟任何奇怪的人和事产生交集。
李景然翻了一页笔记,发现后面还有,便想要继续从笔记主人这里找到答案。
“XX年7月31日,
他!他!他就是个疯子!
这个公寓里没有正常人!不,这个小区里都没有正常人,还有谁是人类!
看来我熟知这些剧情后,也逃不过这些怪物的追逐么,未来看到这个笔记的人,千万不要相信公寓管理员,他和那些怪物都是一样的。”
一切如李景然所想,那个奈亚拉托提普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奇妙的是,她竟然隔着一个笔记和它的主人产生了共鸣。
要是笔记主人逃出去就好了…李景然这么想着,往下读了下去。
“XX年8月2日,今天测试了一下夜晚出行时怪物的动向,只要避开那些怪物巡视,就能找到突破口。
这真是个不错的发现。
顺便一提的是,隔壁的住户竟然在这次举办的活动里成为我的搭档,他和我想的方向是一样,都是在夜里测试物业工作人员的夜晚巡逻路线,给我提供了一些不错的想法。
这是个好事!”
“XX年7月29日,
怎么会有这样的蠢货?!竟然会相信看着就那么不靠谱的女人,那个女人身上的气息让我感觉很不妙,计划失败了,看着吧,迟早为自己的决定后悔的。”
“XX年7月30日,
蠢货死了,我去了他房间,看到他的尸体被工作人员抬出来,他竟然怀孕了!男人怎么会怀孕!我看着那些肉块从他肚子里钻出来,真是恶心,恐怕午饭都吃不下去了。”
这描写的情况太令人匪夷所思以及恶心至极,看得李景然胸口一阵翻涌,顶着嗓子眼难受。
她放下笔记稍微缓了缓,顺便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首先,关于夜晚测试巡逻路线这一点,的确是个很好的出逃办法,不过也代表极高的风险。
李景然不是没试过,那次的尝试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要她看了笔记之后马上付出行动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其次,笔记里提到的事件,跟规则中有重合。
比如那个不靠谱的女人,入住提示中就提到过:不要轻易相信美艳的女人。
还有关于给物业帮忙的事情,入住通知说过物业工作人员人数不够,希望在每日的工作时间,各位住户能一起完善小区。
这也仅仅是浅谈,没有说明住户还能给物业帮忙。
细想一下,这应该才是夜晚出去探寻安全路径的最佳办法。
就这么一条条顺下来,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在遇到王德法入侵的时候,情急之下她喊了洞娘的名字。
按理说,她的行为算是违法了入住提示规则的第一条:请在公寓休息时间保持安静,勿要发出大声吵闹惊扰其他住户。
按照规则,她会丧失物业的一天保护时间。
外面那些东西将不再受物业的驱逐,甚至会跨过物业工作人员和保安的限制,到她的房间里来找她。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她绝无可能如此安心地坐在桌前查看笔记了,必须要时刻提防有异物入侵。
现在倒是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莫非这条规则还有别的限制?
李景然陷入了思考。
按照她之前的经历,在不违反规则的前提下,时刻保持警惕,提防身边的邻居,还有在规定时间内不要去外面逗留。
在缜密的时间规划和空间管理下,不说绝对,至少百分之八十的危险都能被李景然避免。
现在那些东西还没找过来,要么是规则有其它不为人知的隐形限定,导致她的行为没有触发违反规则的条件。
要么是时间还没到,晚上才会有更多东西出来作乱。
李景然左思右想之下,还是觉得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在屋子里也没办法施展拳脚,倒不如晚上出去碰碰运气。
正好她看到笔记里提起的晚上出去巡逻找路径的段落,她也想早日出去。
李景然简单收拾了一点东西在自己的书包里,下午余下的时间都在屋子里看着笔记度过。
“XX年7月31日,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蠢货死后,搭档和我被这栋楼的其他人排挤了,好在隔壁公寓能理解我们,再次看到男主角,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一个小团队,看来小区幸存下来的人,会在不久后分成不同的团体,我该怎么办?”
“XX年7月28日,
荒唐,我竟然习惯了这该死的循环!
之前尝试了救了几次男女主角,谁能想到男主角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为了自己活下来,把我们都出卖了!
不管男女主角或者还是死亡,我都会在8月3日午夜十二点死亡,7月28日早晨六点醒来。
渐渐变得麻木了……”
“XX年8月1日,
第八十一次死亡循环。
我有了自己的好几个兄弟,真高兴,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为了避免保安换班时间的团体斗争互相残杀,帮了我很多。
第一次觉得他们不是一串数据,而是真实的人。”
“XX年7月31日,
我找到了他们,并且详细制定计划,每个人都配合得很好,我们是肩并肩作战的战友!这次测试,我可以确定,我们能够出去!”
“XX年8月2日,
黎明就在前方,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笔记,希望这个地方不复存在,也纪念能够为我舍生忘死的伙伴们!
如果有人还会来到这里,看到这本笔记,希望你也能成功离开!
当你看到这里,请你找到你的同伴们,不要认为他们只是一串数据,只有同心协力,才能逃出去!”
最后一页的笔记仓促但有力,力道透过了纸背,印到了空无一字的下页。
笔记停留在8月2日这一天,李景然不死心,将笔记本翻来覆去翻了一遍又一遍,都不再有其它线索。
没有笔记主人出逃的线路,也没有他当时出逃制定的计划。
李景然捧着笔记苦笑,想来也是,笔记主人如此滴水不漏的人,怎么会把自己的计划和逃跑线路写在笔记本上被人发现。
至少,她在这本笔记里看到了希望。
同样的被困在七日循环之内,同样的不停追索着出去的办法。
她比笔记主人还强一些,这人都经历了八十多次循环才找到出路,她这才第三十六次而已。
只是她注意到了一点,最后的笔记中,这人不止一次强调了“战友”、“找到同伴”等字眼,还有提到的关于小区里其他人的团体斗争。
这让李景然有些茫然,她一直以为自己穿到了书里,小区里的其他住户不过是数据,然而笔记的主人却告诉她,不仅她是真实世界的人,连隔壁邻居,甚至隔壁公寓的住户,极有可能都是来自于真实世界的人。
世间最难拿捏的莫过于人性,它禁不起任何推敲和试探。
就连这本书里描写得伟光正的男主都是个阴险狡诈的渣男,遑论其他路人。
而笔记的主人就让她在这种情况下,寻找自己的伙伴。
他们真的值得信赖吗?而且很奇怪的一点是,除了想要杀自己的那些人以外,其他人也从没跟她有过多接触。
等等,“我”以为的“以为”,真的是我以为吗?
除了男主角宋简和所谓的告白情节,以及小区和公寓陈列摆设外,书中其他的事情都没有提到过,自己为什么一直认为是穿到了书里?!
想到这,李景然骤然脊背发凉,不应该经过这么多循环,才意识到这一点。
再去翻看笔记后面的内容,也没有再续写,它的主人要么是逃出去了,要么是彻底湮灭在了这个世界里。
未提及的部份,李景然不得而知,她只把这当作是个逃出方案之一。
至于“伙伴”…李景然默然。
如果不算洞娘这
个非人类,现实生活的她和现在的她,大概是没有朋友或者其他值得信任的对象的。
李景然叹了口气。
让从小到大习惯了独自一人挣扎求生的她去找个人合作出逃,这对她来说不亚于单挑王德法的难度。
想着想着,李景然心中升起一丝倦意。
洞娘一直观察着李景然,发现对方而叹气时而苦恼,想到自己吃进肚子的那些鸡翅、薯条、可乐…她还是憋不住插嘴:“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李景然不知道该怎么跟洞娘倾吐自己的烦恼。
她是个行动派,更擅长于寻找破绽,制定方案,解决问题。
“洞娘,你觉得我…我怎么样?”李景然私以为,要想寻找一个合适的伙伴,那肯定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
笔记主人不也被邻居坑过么。
洞娘眨巴眨巴眼,一派天真单纯地笑道,“当然好了!姐姐是世界上最好,最最漂亮的姐姐~”
要不怎么说这鬼嘴甜,就是回答出来的也不是李景然想知道的答案。
“算了算了,找你问也是白搭,等吧!”
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她相信,要是真有合适的伙伴,那必然会在出现的时候释放出对拍的信号。
为了晚上的活动,李景然决定先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和疲惫的身体,小憩一下。
她还特意叮嘱了洞娘28分钟之后叫醒自己。
闭上双眼的一刻,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为了避免杂念过多睡不着或者疑心生暗鬼,李景然会在脑海里回想大学时曾经念过的诗集。
简单的一顿休息让李景然恢复了不少体力。
她在背包里准备了水、速食饼干、电击器、一捆麻绳和一根甩棍。
李景然要去物业报名帮忙打杂,顺便趁着这个时间段查探一下出去的线路,带着这些都是为了以防万一用的。
安顿好了洞娘的晚饭之后,5点钟她准时出了门。
此时,小区外面已经不见人影了,大部分业主都躲在公寓里,小心地躲避着在暗夜中逡巡的怪物们。
物业管理处的大门敞开着,李景然刚到门口,就感觉跟夏天开了空调的房间忽然打开了门似的,一股阴风直往她身上钻!
她搓了搓胳膊不动声色,藏在门口并未马上进去,而是谨慎地伸头往里探了一眼。
很好,王德法不在,只有那些物业工作人员。
这王德法怕是被电击器伤狠了,此刻或许躲着疗伤呢。
“你好,我来申请给物业帮忙的。”李景然克制着那股凉意,挺直胸膛,打着招呼敲响了门板。
放眼望去,只看到办公室里黑压压的几个头顶。
所有人都在埋首工作,没有人理会她。
数秒之后,其中一名靠近门口的物业工作人员,忽然抬起头拧着脖子,抬起手指向了门边放置的桌子。
李景然也习惯了这群“人”不说话,她径直走过去一看,发现桌子上摊着一本册子。
打开的页面题头写着“志愿者登记册”,旁边还有一只水性笔。
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之后,李景然笑了。
根据登记册上的记载,今天刚做完的小区活动的确有一件事项需要人手进行善后,那就是回收那些隐蔽角落里没有被发现的纸灯笼。
那这不正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么,正好她能够趁着回收灯笼的功夫,观察一下晚上小区里能够供给活动的路径。
随即拿起水性笔,按照登记要求写下自己的名字和今天的日期。
趁着登记的功夫,她见那几个物业工作人员注意力没在自己这边,便偷偷往前翻了几页。
这一看差点吓得李景然把手里的水性笔扔出去!
就见往前翻的每一页居然都是重复的。一直到第一页,所有页码都标记着她登记的“34”。
就连她写下的姓名、日期也都在,那些字迹、比划就跟复制粘贴似的一模一样!
可她明明只写了一次!
这鬼打墙似的出境让李景然暗道不妙,迅速合上登记册抬头看向四周。
刚才还在各自忙活的物业工作人员,不知道什么时候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几个“人”面白如霜的脸上,一双双瞪大得像是死鱼眼一样的眼睛,死死锁在她身上。嘴角紧抿、眉头紧锁,昭示着他们的不愉快。
饶是李景然有心理准备,都差点被这一幕吓到。
她下意识地吞咽着唾沫,在几人的注视下,规规矩矩地把水性笔放回原位,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干。
几个工作人员这才“放过”了她,把头转回去。
李景然正暗自庆幸着,想转身松口气,冷不防一只惨白皮包骨的又出现在她眼前!
刹那,她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跳动都变得迟缓下来。
而顺着那只手一路向上看去,一个物业工作人员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侧,手里正抓着一个大大的麻袋。
麻袋是空着的,宽大的口袋干瘪着自然下垂,在这诡异的氛围里,李景然差点看走眼,以为对方手里的是一张动物的皮。
上下打量了这工作人员一番,见对方纹丝不动地保持着递出麻袋的动作,李景然猜想这应该是给她收灯笼的。
她绷着脸,从那“人”手上接过麻袋,甚至不忘礼貌地道一声“谢谢”。
那“人”也不管她了,只交了麻袋扭头又回了门口的办公位上。
都说人吓人吓死人,物业管理处的低气压及阴冷的温度实在令人毛骨悚然脊背发寒。
拿到工具的李景然快步离开了这里。
一直走到外面,她才重重的透了一口气。
这物业管理处也不是人能去的,“阴气”太重了,要不是她沉得住气,怕是一时半会还没办法脱身。
那群物业工作人员也不说话,她也不知道什么行为会冒犯他们,好在目前尚算顺利。
李景然低头觑了眼手里攥着的麻袋,反手往书包里一塞就开始在小区里游荡起来。
这工作是顺利找到了,不过她的重点不是找工作,而是在入夜时分,天色暗下来以后,寻找出去的道路。
以前她不是没尝试过白天或者晚上从这里出去。
可白天有物业、公寓管理员等等人员把守,晚上还有怪物肆虐逡巡,想要找到出路谈何容易。
而那本陈旧笔记的主人提到过,某日他和邻居帮物业打杂,一不小心在外面滞留到了23点以后。
因此李景然分析,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活着回到公寓,比起那个笔记主人自己都说不靠谱的公寓管理员奈亚拉托提普,肯定还是这层“临时工”的壳子更为重要。
周密地考虑下,她才开始重新制定并打算执行计划。
按照入住通知的规定,下午6点以后就不是物业的工作时间了,住户不能够再去打扰物业工作人员。
夜班物管的工作时间在20点到23点。
也就是说,只要过了6点,李景然就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可以不用回物业管理处去报道,她还有一个临时工的身份,让她有借口在外活动。
至于如何对付外面那些怪物,李景然也计算过了。
在保安值班的间隙,怪物一般不会跑到有保安的地方作乱,只有他们轮岗的10分钟空隙,外面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群魔乱舞。
而她正好能够利用这个时间差,与外面的那些怪物周旋。
她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小区保安室。
不论是陈旧笔记还是其它途径,都没能给李景然提供太多关于逃出路径的信息。
现在只靠着她一个人,试错的机会真的不多。
因此,她把注意打到了安保重点的保安室上。
与其在外漫无目的地闲逛,不如精准打击。没准里面会发现保安的排班巡逻路径,又或者其它有用的线索。
不说别的,若能获得保安的巡逻路线图,那悄悄跟在保安身后摸索安全区也是个好办法,比她自己一个人赤手空拳上阵强多了。
在此之前,她要做的就是找个隐蔽的地方猫着,以防让怪物发现,最好也不让保安和其它工作人员发现。
自从阅读了笔记,又经历了王德法的事情之后,她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产生了很深的不信任感。
为掩人耳目,李景然背着书包随处乱晃,路
上也会找两个灯笼意思意思,好等夜班物管来了以后交差,实则是非常有目的性地走向小区保安室。
等她走到保安室附近30米左右的范围时,李景然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左右没人,便一个闪身钻进了保安室后面的假山里。
这个地方非常隐蔽。
别说人影,鬼影都不见一只。
假山上靠近回廊扶手的位置同样挂着很多红色灯笼,李景然没去管,而是迅速从背包里拿出一件黑色的外套换上。
她没有带手电筒,夜晚的光源会成为扎眼的靶子。取而代之的是裤兜里一个巴掌大小的夜视望远镜。
假山后面隐蔽又视角通透,层层叠叠的石膏板遮住了李景然的身形。
而她透过仿真的山石嶙峋露出的间隙和空洞,不仅能随时观察保安室的情况,还能看到前面一整条小径,以及身后紧挨着假山的公寓回廊。
提起望远镜看到保安室里没人,李景然低头对了一下自己的时间。
现在是5点20分,保安刚刚轮班,也就是说下一次轮班的时间在7点20分至7点30分之间。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
李景然最擅长的事情之一便是等待,即便在没有手机、没有娱乐、周遭环境如此空寂的情况下,她依旧能做到不动如山,满脑子盘算着自己的计划是否还有破绽。
6点一过,天很快黑了下来,月光都无法驱散龙湖小区里的一片黑暗。
李景然所在的假山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而她身后的那些红色纸灯笼,此刻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跟随着升起的月亮发出幽幽的光。
光线透进假山后,入目届时红艳艳的。
这红色的灯笼在夜幕之下更显妖冶。
从李景然的角度看过去,顺着回廊和保安室前小路一路向前蜿蜒的灯笼,仿佛照亮了通往幽冥的簋街。
那道路的尽头是无边无尽的黑暗,而在黑暗之中,似乎积蓄着某种东西,蠢蠢欲动、虎视眈眈地盯着整个小区。
李景然拢紧了外套,不敢再过多窥视黑暗中到底有什么。她只觉得这无垠的黑暗像是魔鬼深渊般的巨口,随时能把这个不起眼的小公寓一口吞噬殆尽。
而他们这些人在这黑暗之前,连蝼蚁都不如。
值班的保安像是根本不受影响,直挺挺地站在保安室只有方寸的木制板房里,头都不见歪一下。
要不是刚才亲眼看着这保安进去,李景然几乎要认为里面的是个假人了。
那站立不动的姿态,像极了商场里摆放的人体模特。
在真正的计划开始之前,她已经做好了被人发现随时要逃跑的准备。此时也不闲着,拿着望远镜四处观察。
忽然,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了望远镜里。
她定睛一看,发现那人是白天活动中被她换了灯笼之后,答错三次淘汰出局的那个男人!
他走在回廊上,伸出手似乎在寻找什么,嘴里振振有词地念叨着什么,隔得太远李景然一句也听不见。
而在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影。
那人走起路来歪歪斜斜,像是没有脊椎似的,两条胳膊都软塌塌地垂在身侧,借着月光和廊上红灯笼的光线,李景然发现,从自己这个角度看过去,那人露在外面的胳膊像是被雷劈过,黑了一截。
只这一眼李景然便将人认了出来,这不是下午攻击她的王德法吗!
李景然从目镜前错开视线,脑海中思绪万千。
这深更半夜的男人冒着违反规则的风险跑出来做什么?王德法跟在男人身后又有什么目的。
男人怕是马上要遭遇不测了。
李景然在王德法面前都不能自保,何况再带上个男人,想从这充满鬼魅的深夜中逃脱,简直是痴心妄想。
理智分析下,李景然做出了取舍。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搞清楚其中缘由,也好让男人不当个糊涂鬼。
等她重新凑上望远镜时,却见那王德法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身,正面朝着假山的方向,好像在用他那双血糊糊的眼睛看向自己!
李景然猛地收回了望远镜缩回了假山后面。这个位置这么隐蔽,王德法不太可能隔这么远就发现她。
估计他是在看其它的东西,她如此安慰自己。
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可怕了!
它不似白天李景然见时的那般精致塌平,反而像是把另外一个人的眼珠子活生生扣出来粘上去似的!
整个五官都是平平的,唯有一对眼球“立体”得过分。
缓过了几秒之后,这次她不敢再用望远镜了,那种远距离被放大的恐惧感实在惊心动魄,影响到san值得不偿失。
李景然挪到了靠近回廊一侧的位置,透过缝隙往外探。
这时,李景然终于知道,王德法那对眼球的到底是属于谁的了。
回廊里的那个男人像是迷了路,在里面来回踱步,转过头他顶着一对黑漆漆的眼洞,面色苍白地在黑暗中漫无目的走着。
李景然观察得很仔细,他的眼眶外没有什么血迹,唯有眼角有些看上去已经干涸的血迹。
这男人明显不是刚刚才被挖掉了眼睛,他遇害应该是更早的时间。
李景然最后一次看到他,是他淘汰后被物业人员带回公寓,那个时候他的双眼就已经被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