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精神病院院长张智英涉嫌囚禁多名女性,贩1卖1器1官,证据属实。吴锡豪营造富二代身份与地位和多名女性发生关系,生下婴儿后转卖他人,甚至是他国。赚来的钱供他花销。”
这句话说完,街坊们炸开了锅,“贩卖器官、贩卖婴儿?”
“是,就是这个意思。”
“天打雷劈啊。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人渣!”
这几乎是触到街坊们的底线,电视还在播,苏念星示意他们小声些,“继续听!”
大家立刻噤声。
张sir在播报,“陈日亮是福春医院的外科医生,违法摘取人1体1器1官……”
不知谁骂了一句脏话,“烂仔。”
“陈大福是贩卖团伙的情报人员,经常在市井搜集买家信息,洽谈价格,多次与买家接洽……”
“曲言东是贩卖团伙的打手,从街上强掠女性……”
“何俊生是福泰医院的助产医生,多年来偷盗婴儿,并替不法份子接生孩子。”
张sir手里亮着何俊生的照片,听得正仔细的安叔突然一拍大腿,“啊!是他!”
众人全看着他,“谁啊?你认识?”
安叔怎么可能不认识,“安仔出生的时候,也是他帮忙接生的。”
他双手合十,“他那时候原来就开始偷盗婴儿。这个缺德鬼,多亏我当时守在病房门口。”
大家立刻骂这个医生缺德,“当医生的不济世救人也就罢了。还偷孩子,破坏别人家庭。太可恶了。”
“安叔,你好幸运。安仔没有被他偷走。”
“是啊。”
苏念星觉得这里面有个BUG,“他偷盗婴儿多年,怎么会现在才查出来呢?孩子丢了,这不是很容易就能查出问题吗?”
有街坊猜测,“可能是以前没有监控吧?医院管理也不严格,所以才让他钻了空子。更何况大家下意识以为是人贩子偷走的。没想到医生也会偷孩子。”
这个猜测很快得到大家一致赞成。
有媒体也提出质疑,“福泰医院涉案人员共有十三名,医院领导有没有参与其中?”
梁督察接过话筒回答,“暂时还没有查到他们涉案的证据,不过玩忽职守是肯定的。何俊生很狡猾,他并不是随意偷孩子,一般他都是偷双生子中的一个。以前香江B超还没有普及,许多公立医院都没有购买相应设备。或者他专门挑家境穷困的人家,说婴儿生下来就有不治之症,穷人治不起病,就只能任孩子自生自灭。”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只偷一个!怪不得呢。这谁能想到呢?”
苏念星却扭头看向安叔,“安叔,你说你有个双胞胎哥哥?”
安叔愣愣点头,“是啊。我十几岁的时候跟着同乡一起偷渡来香江,我们就断了联系。”
街坊们看看电视,又看看安叔,突然明白苏念星的意思。
阿珍反应最迅速,“你的意思是说安婶当初生的也是双胎?那个跟安仔长得很像的人不是侄子,而是安叔另一个儿子。”
安叔抖动着嘴唇,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街坊们觉得这个猜测很靠谱。
“肯定是。我之前就觉得那个人肯定不是侄子。如果他来香江,他老豆不可能不告诉他,你在香江。”
一般人到了陌生地方第一时间会找亲戚帮衬。没道理那个靓仔不找亲人。反倒没事人一样走了?除非他不是安叔的侄子。
“我的天,那就是大案了!”
安叔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他双腿发软,差点摔倒,还是明叔扶住他,“没事吧?”
安叔在原地茫然片刻,随后大踏步出了冰室,“我要去警署问问。”
明叔怕他路上摔倒,立刻跟上去,“我扶着你。”
街坊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有人跟了上去,“我儿媳之前也在那家医院生的孩子,她不会生的是双胎吧?”
“我有个亲戚也在那家医院生过孩子,我也去看看。”
没一会儿冰室走了七七八八,只剩下腿脚不好的老人家。
阿甘婆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人心怎么能这么坏。”
苏念星叹气,有些人为了钱财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天色不早了,阿甘伯扶着阿甘婆出了冰室,他们还要去买菜做饭呢。
等两人走后,冰室来了新食客,是两位陌生面孔,阿喜上前接待,“请问想吃点什么?”
两位食客点餐后,又指了指外面,“那两位是李名安的父母吧?”
阿喜微怔,“是啊。你们是?”
食客笑道,“你别误会,我们是保险调查员,他们的儿子在我们公司投保,我们需要核对家人信息。”
两位食客将自己的工作证拿出来。
香江保险员需要通过专业考试。不过跟内地一样,这个行业会遭受歧视。
苏念星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想问什么?”
食客A道,“我们想问两位老人有没有重大疾病?”
苏念星摇头,“没有。他们身体还可以。”
她给阿喜使了个眼色,不再回答他们的问题。
两位食客也识趣不再提,吃完饭后就离开了。
阿喜有些不理解,“投保需要问这些问题吗?”
苏念星没在香江买过保险,上辈子就更没买过了。她不太懂。阿喜和阿珍也都不懂。
不过下午阿甘婆和阿甘伯再来冰室时,他们将那两位保险员问的问题告诉他们。
阿甘伯微微变了脸色,“一般只有理赔时,他们才会调查家境。”
阿甘婆猜测,“会不会是名安和名珍出了事?打电话问问吧?”
阿甘伯向苏念星借了冰室的电话,苏念星点头。
阿甘伯拨打儿子家的电话,但是一直没人接。
他打给女儿,电话接通了,但是她说没事。
挂上电话后,阿甘伯眉头紧蹙,“名珍急匆匆的,她这个点不该去接送孩子吗?怎么会在家呢?”
阿甘婆不放心,“我们去看看吧。”
老两口互相搀扶着出了冰室。
迎面撞上街坊回来,与他们打了招呼,老两口就到对面坐巴士。
街坊们走进冰室,把查询结果说了,“我亲戚家孩子没丢。”
“我儿媳也没丢。”
“你们怎么确定孩子没丢?”苏念星好奇问。
“他们有账本。团伙为了拆账,把每个偷盗的婴儿信息记录下来”街坊回答。
苏念星恍然,可能也起到威胁的作用,她看了一圈,没看到安叔,“安叔怎么没回来?”
提起安叔,街坊明显兴奋多了,拍着大腿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我们在警署等了一个小时,记者招待会才开完,许多记者堵在门口问问题,他好不容易才脱身。我们找梁督察,他帮我们找了账本,一个个翻,只有安婶名字在册。其他人都没有被偷孩子。”
“梁督察说他接下来会一一走访买家。有的孩子是卖给本地,有的卖到了国外。”
“怎么卖的?贩卖人口犯法吧?”苏念星好奇输送链。
“把孩子送到福利院,然后让国外买家收养,合法正规,跨国一般很难追究。”明叔摊了摊手,显然被这肮脏的内幕交易恶心到了。那些可都是孩子啊。
“也不知他们要这些婴儿做什么?”
“谁知道呢?”
街坊们沉重叹了口气。
转眼过去两日,梁督察才终于查到另一个安仔的下落。
安婶二十多年前确实生下一对双胞胎,安仔被抱出来,另一个孩子峰仔就被他们卖给了乡下一对没有生育能力的夫妻,听说当时给了十万。他们一直把峰仔当亲生儿子,奈何他们文化水平不高,再加上乡下教育水平不行,峰仔小学还没毕业就辍学,没有一技之长的他跟同乡一起到铜锣湾打工。他要赚钱回乡盖屋,就只能出苦力,做最辛苦的活计,到工地当瓦工。
那天他以为明哥和苏念星是骗子,再加上他还要赶回工地,所以没有跟过来。
梁督察将峰仔带到百德新街,看到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安仔,峰仔整个人呆若木鸡,随后看向安仔旁边的明哥,“原来你那天说的是真的?”
明哥挠挠头,“我那天应该拉着你过来认人的。要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你老豆在报纸上登的寻人启示,你没看吗?”
峰仔摇头,“报纸太贵了,我舍不得。”
这话一出,安叔双眼通红,拍着峰仔的胳膊,一个劲儿说“好”,“回来就好。”
安婶比安叔情绪外放多了,扑在峰仔怀里,“我的孩子啊。你受苦了。”
峰仔浑身僵硬,虽然知道这人是自己的母亲,但是情感生疏,多少有点不自在。
安仔看着峰仔,眼里有陌生也有同情。
围观的街坊齐齐掉眼泪,“太感人了。”
也有街坊骂那伙人贩子该下地狱,“要不是他们,峰仔怎么会受这么多罪。这些人真该天打雷劈!”
明明两人长得很像,但是仔细打量,气质有些不同。安仔是开朗爱笑,皮肤是小麦色。峰仔却是硬邦邦,性格粗犷的硬汉,他的肤色比安仔黑了一个色度。单独时,街坊看不出来,但是两人站在一起,很明显就能看出差距。
哭过问过后,安婶终于问出最为棘手的问题,“你养父母呢?”
苏念星心想:这哪里是养父母,分明就是买家。但是她也能猜想安婶小心翼翼的态度,毕竟她怕伤了儿子的心。
峰仔垂下头,“他们在我十岁那年入厂打工,厂里发生火灾,两人都烧死了。那家工厂的老板欺负我是小孩子不肯赔偿。最后不了了之。”
有人直接大骂,“报应!如果他们不买你,你也不会离开亲生父母。”
“就是!这就是报应!”
峰仔沉默地听着,情绪没有多大变化。安婶却是松了一口气,那对夫妻没了,峰仔可以跟他们一起生活了。
安婶越想越激动,牵起峰仔的手朝梁督察道谢,“多谢你帮忙找到人。非常感谢。”
梁督察摇头说不用谢。
安婶招呼老公,又示意安仔跟上,“走!我们回家。”她扭头跟峰仔详细说明家里的情况,“我们家就住在后面,离这儿很近,我已经给你收拾出一间屋子,你以后就住在这儿,别回乡下了。”
峰仔局促地跟在她身边,虽然她很唠叨,但是这种感觉很新奇,静静地听着。
街坊们看着这一家四口的背影,情感丰富的人已经抹起了眼泪,“太不容易了。”
“真好。一家人团圆了。”
第89章
安叔安婶为了让峰仔融入新家庭, 多数时间都陪着他,带着他熟悉周围的环境,带他认街坊。
苏神算冰室就是他们常来的地方, 他还特地给峰仔介绍苏念星, “这位是苏神算, 算卦特别灵。”
他讲起之前那对情侣来找苏念星算卦, “苏神算当时就断定靓女嫁不进豪门。”
说起这事,安叔好奇问苏念星, “你之前有没有看出来那个男人不是豪门公子?”
苏念星失笑, “我看没看出来已经不重要了吧?”
安叔一想也是。
峰仔看到苏念星尴尬得挠挠头, “对不住,我上次……”
苏念星哈哈大笑,“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认错了人。”
峰仔见她这么好说话, 微微有些诧异,他在乡下也见过算命先生,都是高人作派,他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接地气的算命大师。
安叔的到来让街坊们讨论报纸上的头版头条更起劲儿。
前几天法院开庭, 那些犯罪份子全被判了刑, 除了刚进入圈子的小阿飞判了五年, 其余人都是终身□□,没有减刑, 也就是说牢底坐穿也不能出来。
“关进去才三天,听说那个假富二代脸就毁了容。不知是谁干的。”
“还能是谁干的?看不起他的人呗。像他靠脸吃饭, 没有一丁点武力值,进去那种地方只能混底层。”
“我一直以为女人才会嫉妒同性, 别想到男人也会嫉妒,甚至到毁脸的程度。”
街坊们议论纷纷, 主要这几天的报纸都在登这桩案子。几乎天天都有新闻出来。
不是被毁容,就是被挨揍打脸,最严重的当属那个老大,被人割了命根子。
这么多人进去,还能被囚犯欺负,少不得是外面的人指使。可见他们有多招人恨。
安叔开庭那天也去旁听了,看到那些人只判了终身□□,没有判处死刑,他气得要死,回来后好几天没缓过劲,现在只要一听到这些人挨欺负,他就觉得解气。
“活该!一群没人性的人渣!”
骂完后,安叔带着峰仔去别的地方逛逛。
两人走后没多久,梁督察来找苏念星,还没看到人,街坊们就把他围住,称赞他这次案子办得好。
这桩大案审完后,公共关系科几乎动用一切力量宣传。
香江警队狠狠刷了一把市民好感度。往常市民们会骂警官浪费纳税人的钱,现在案件登出来,大家赞叹,这次香江警队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尤其这桩案子办得漂亮,把整条产业链从头至尾一网打尽,没有一条漏网之鱼。
梁督察作为这桩案子的负责人也出了一把风头,得了领导的夸赞,还给他记了一功。
但是得到的夸赞越多,他就越心虚。因为这桩案子根本不是他发现的,如果没有苏念星提本,他压根不知道香江还有这么丧心病狂的犯罪团伙。
他想将荣耀给苏念星,但是她之前再三叮嘱,不许将她供出来。他也只能尊重她的意愿。
小巷子内,梁督察递给苏念星一个信封,“这里面是奖金。”
苏念星微微有些惊讶,“奖金?”
“这桩案子其实是你的功劳,我拿这奖金受之有愧。你拿着,我才能心安。”梁督察很想让苏念星当警察,起码她当了警察之后,可以合法执枪,就能保护好自己。而不是明明有那么大的本领,却只能小心掩藏。
苏念星见他用可惜的眼神看着自己,猜到他是起了爱才心思,顿时哭笑不得,“你也别觉得对不起我。我们其实是合作关系。虽然你得了荣耀,但是也把危险揽在自己身上。而且你也不是没有功劳,那天抓人的时候,我也去看了,真枪实弹火拼,还伤了好几个警员。你们冒的风险值得这些荣耀。”
如果她是警察,她固然可以得到荣耀,但她也成了靶子。还不如现在闷声发大财呢?至少她钱赚到了,危险一丁点都没有。多好的事啊。
她摇了摇手上的信封,“这钱我收下了。你以后有需要,还可以来找我。我们是朋友嘛。”
梁督察见她收下钱,点了点头,想到她之前租住的房子,“你是不是想换个住处?”
苏念星愕然,“没有啊。我跟包租婆签了一年合同呢。”
梁督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突然巷子口有人在喊苏念星,似乎很焦急的样子。
因为是逆着光,苏念星看不清对方的脸,等走近了才发现叫她的人居然是阿甘婆,“您这是?”
阿甘婆已经急疯了,她攥住苏念星的胳膊,“苏神算,我有急事,我儿子被车撞了,就是我生日那天,司机肇事逃逸,找不到人了。保险公司还在扯皮,我想问问你能不能算出来?”
苏念星微微一怔,“你儿子在哪?”
“他还在医院。”提起儿子,阿甘婆忍不住自责,“那天晚上名珍给我打电话,我居然没听出来。太不该了。”
苏念星见她情绪低迷,为了让她振作起来忙道,“那你带我去吧。我给他算会更准。”
虽然阿甘婆也想找出肇事者,但她显然更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全。算得不一定准。
阿甘婆忙擦了擦眼泪,“好好,我带你去。”
梁督察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开口,见两人着急,于是道,“我送你们过去吧。现在这个点也不好打车。”
苏念星有些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
“没关系。我正好也没事。”梁督察示意两人在冰室门口等他,他将车开过来。
等了三分钟,梁督察的车停在冰室门口,苏念星与阿甘婆一起上了车。
“李哥,没事吧?医生怎么说?”
阿甘婆揉了揉眉心,“虽然抢救过来了,但是受的伤很严重,暂时还开不了口。医生说脑子里有血块,压到了神经。”
“能不能动手术出来?”苏念星不太懂治病,随口问道。
阿甘婆摇头,“医生说现在的医疗条件还不支持这种手术。”
苏念星明白了,也就是说得等血块自己消失,他就能开口说话。这可麻烦了。谁知道血块何时才能消掉啊?可能是一天两天,也可能是一年两年,甚至是一辈子。
“他手也不能动吗?”苏念星再问。
阿甘婆摇头,“两只胳膊受的伤最严重,他当时开着车,车祸时手臂被死死压着。”
苏念星总算明白阿甘婆为什么找她算卦了。病人不能说话,也不能书写,这种情况还真只能找她了。
“当时出车祸时只有他一人,名珍是接到交警电话才赶到医院。怕我们老两口担心,名珍叮嘱医生和交警不要告诉我们。但是那两个保险员为了理赔找上门。”阿甘婆揉了揉眉心,脑子乱糟糟的。
苏念星只能尽力安抚她的情绪,到了红磡隧道附近的医院,当时两辆车就是在红磡隧道出的车祸,交警将他送到最近医院抢救。
苏念星到了医院,梁督察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跟着一块上去。他在病房门口看到交警,上前询问案情进展。
苏念星则跟着阿甘婆一起进了病房。
阿甘伯正在儿子病床前守着,李名安睁着眼睛,就是没法说话,只能有眼神示意。
想喝水就眨一下眼,想上厕所就眨两下。医院护工太贵,阿甘伯守着儿子。
“名珍呢?”阿甘婆四下看了看,没看到女儿,好奇问。
“她去打饭了。”阿甘伯向苏念星打招呼,“能算多少就算多少,尽量而为吧。”
虽说苏念星是有名的神算,但她并不是什么都能算出来。比如安叔让她算哥哥,她就算不出来。阿甘伯怕苏念星有心理负担,故意这么说。
苏念星明白他的意思,也没有问话,而是直接拿起李名安的手,说实话这已经不能撑之为手了。
这手裹着十几层沙布,跟木乃伊似的,别说掌文了,她连手背和手掌都分不清。唯一露皮的地方居然是大拇指。
阿甘婆见她要看手相,有些为难,“这个要不要拆啊?这会耽误病情吧?”
虽然相信苏念星的算卦本领,但是阿甘婆也知道医生才能治病救人。万一拆了之后,儿子病情加重怎么办?
苏念星明白她的顾虑,摇了摇头,“没事。我可以看他面相。”
李名安的脸也受了点伤,但是跟手比起来,可好太多了。
苏念星握住李名安的大拇指,刚捏住,外面有人进来,是李名珍。
她看到屋里有个陌生人,有些惊讶,“这是?”
阿甘婆忙介绍,“这是苏神算,铜锣湾算卦最灵的神算。”
李名珍是个大学教授,她自然不会迷信算命,再加上她工作忙,很少回百德新街,自然不知道苏念星的神奇之处,她对母亲的选择满脸不赞同,“这么忙呢?您怎么还添乱呢?现在是找人算命的时候吗?这是个意外,哥哥不是流年不利。你别听那些算命大师神神道道,其实那就是心理学加概率统计。最多学点相面技巧,通过人的微表情一点点从你嘴里套话。”
阿甘婆被女儿连珠带炮的话轰得好半天没有回神,反应过来后,生怕苏念星生气,气恼瞪了她一眼,“我也是留过学的人,我不比你懂什么是科学。科学的态度就是开放的,要保持怀疑精神。但是又不能盲目怀疑。你先看看她怎么说,你再质疑也不迟。”
阿甘婆不愧是可以培养出两位人才的母亲,说话有理有据,让李名珍无话可说,她将饭菜打开,点点头,“行行行,让她算也行。但是你们不许开口说话。更不能提醒她。”
阿甘婆明白女儿的意思,“还用套话?我们压根不知道肇事者是谁。”
李名珍微微睁大眼睛,眼里全是不可思议,“你让她算肇事者?”
阿甘婆点头,“是啊。”
李名珍打量苏念星的眼神,好似在说“这人是个疯子吧”。
交警在她阿兄醒来后就给他做笔录。拿着各种车型让哥哥指认。也不知什么问题,两人沟通并不顺利。
比如交警问撞他的车是什么颜色,眨一下眼睛代表白色,眨两下代表黑色,眨三下代表蓝色……
但是阿兄根本不眨眼睛,这要怎么算?
除此之外,还有车型、车牌,阿兄也是不眨眼。
除了之知肇事者是男的,交警几乎是无功而返。
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大师要怎么算?不怕被打脸吗?
苏念星却没有关注李名珍,她拿着李名安的大拇指,看到视频。
这是让人肾上腺素飚升的视频。李名安驾驶一辆黑色轿车。他后面是辆白色轿车。
后面那辆白色轿车想超车,却被旁边一辆黑色吉普故意别车,最终撞上他的车。
李名安被撞后,两辆车同时逃离。
这个事故黑色车和白色车都有责任。但是事故认定时,只有一辆车撞到他。所以交警根本没问到重点。
苏念星将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到了两辆的车牌,这才松开手。
阿甘婆正要问她算卦结果,梁督察带着交警进来了,“你把卦象结果也告诉交警吧?让他做个参考。”
苏念星点头,把车祸现场情况完整讲了一遍,末了只含糊说着两辆车的尾号,“一个尾号是65,一个尾号是92。”
交警大概没有看过神算算卦,听到她算出这么多,下意识看向李名安。
李名安只记得车祸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注意车牌,车祸之后他陷入昏迷,就更不可能记住车牌号了。
不过他对苏念星前面算的内容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对的。
交警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两辆车。对苏念星说的尾号,他将信将疑,不过秉持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他还是记下了她的卦象。
算完卦后,接着就是病人家属和交警的事情,苏念星待在这儿也帮不了什么,就和梁督察一起出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苏念星问及梁督察,“有没有打探到结果?”
梁督察一五一十说了,“他们出车祸那段没有监控。前面一段倒是有监控,但出事时是高峰期,来往车辆很多。不过有你的卦象,他们应该能够查到。”
苏念星松了口气。虽然这时候已经有监控,但是并不是所有路段都安装了监控。一来是香江这边发展还没有三十年后快,二来监控本身就很昂贵,警队装不起。
苏念星以为这桩撞车案怎么也得一个月才能结案。事实上,香江警队的办事效率远比她想像得要高。
交警很快查到两辆肇事车,再加上李名安只是不能开口说话,他不是死了,所以当场指认车型。最终找到两位肇事者。经过连夜审讯,两人认错。接下来就是打官司赔偿。
阿甘婆和阿甘伯总算松了一口气,老两口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不能一直留在医院照顾儿子,就请了个护工。
他们回到冰室感谢苏念星算出肇事者。
街坊们也在议论这件事,“现在马路杀手太多了。动不动就飚脏话,骂人。得亏找到了,要是没找到,一切开销自己来,多少家底都不够填进去。”
李名安失声后,肯定当不了股票经理。但是有了赔偿,至少生活有了保障。
有街坊提议,“最近我们这条街总出事。不是遇到各种骗子,就是孩子丢了、出车祸,我们是不是该举办个活动去去晦气啊?”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大家响应,于是他们街坊们众酬活动经费,在十日后举办驱邪仪式,仪式负责人当然是苏念星。
苏念星麻爪了,她谢谢街坊们看得起她,但她是真的不会。
阿香婆给她打气,“你不会我来教你。其实大家也就是图个心理作用。”
苏念星仔细一想也有道理,反正她不相信世上有鬼。
她在阿香婆的指导下买了一堆祭祀用品和果品。正午时分,本来是阳气最旺的时候,天公却不作美,阴云密布,好似下一秒就要下雨,但是这也挡不住街坊们驱邪的步伐,几乎全员出动,全都跟在苏念星身后。苏念星戴着鬼面舞着她自己都认不出来的步伐,沿着百德新街从头到尾驱一遍邪,走完后在街角烧了纸钱,将各路神灵都拜一下,请求他们保佑,流程结束。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苏念星活动一遍是真的累。
也不知是谁感慨一声,“瞧瞧,驱完邪,天空都放晴了。”
有人喊了一嗓子,“百德新街百邪不侵!”
其他人全都跟着喊,声音响彻整条街,路过的行人驻足观看,他们沿着街角一直往回走,时不时撒花生、糖果、桂圆,这叫种生基。
路过的行人争相抢起来。
仪式结束后,苏念星回到冰室,摘掉鬼面,洗掉油彩,换回自己的衣服。
驱邪仪式后有没有作用,苏念星看不出来,不过街坊们好似注入了强心针,每个人都容光焕发。
几日没过来吃早茶的安叔罕见来了冰室,“今天没陪峰仔啊?”
“峰仔找到工作了。这孩子闲不住,他也想找个工作。现在帮人发传单呢。”
“发传单只能算是兼职,还是找个正式工比较好。”有街坊提议。
安叔点头,“先做着吧。他想找离家近一点的工作,但是我们这条街最近并不招工啊,再等等。”
正说着话,兴叔从外面过来,看到明叔也在,他神神秘秘坐过来,告诉大家一件大事,“波斯富街那边的唐楼拆迁了。”
随着房价越涨越高,开发商的楼越盖越高,许多开发商就打起了唐楼的主意。唐楼没有电梯,一般都很矮,如果盖到五六十层,起码能赚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