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习惯有这么多围观,就想问苏念星什么时间点人少。
感情是很私密的一件事,他们不想向其他人透露。
苏念星了然,“那就下午四点吧。那时间人最少。”
情侣约定下午四点再过来,拿着刚买的吃食走了。
客人们陆陆续续离开,直到下午四点,店里没有客人,那对情侣才出现。
苏念星让阿珍给两人倒水,“你们想算什么?”
靓女眉眼间有些许忧虑,“大师,我想算我们俩最后到底能不能结婚?”
靓仔抿了抿唇,苦恼地诉说自己的遭遇,“她母亲不喜欢我,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我想问问大师,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对我改观。”
苏念星点点头,总算明白两人为什么来算卦了,她没有多说废话,而是握住男孩的手看手相。
之所以看男孩,不看女孩,是因为男孩显然更在乎女友母亲为何不同意,这样她看的时候,能够看得更清楚些。
看完后,苏念星脸上露出了然之色,她叹了口气,直视靓仔的眼睛,“你就没觉得你女友很熟悉吗?”
靓仔微微一怔,拧眉回想,“确实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靓女恍然,“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在搭讪,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有这种感觉。”
靓仔哭笑不得,“当然不是了。我是真的好像见过你。但是我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苏念星提醒他,“枫树院子,秋千架下,两个孩子荡秋千。”
随着她的提示,靓仔迷蒙的双眼好似注满了光,他就像打开时空大门,回想到小时候的场景,是了,那是他母亲还未跟父亲离婚时,他当时带着妹妹一起在院里玩耍。后来父母离婚后,他跟着父亲,母亲带着妹妹,天各一方,再也没有联络。
靓仔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意突然僵住,看向苏念星,又扭头看向女友,最后又向苏念星求证,“大师,不会吧?不可能吧?”
苏念星沉默一声叹息,靓女拧着眉头,也陷入回忆,“我怎么觉得你们说的场景,我好像在梦里见过呢?”
靓仔陷入巨大的恐慌,嘴唇抖动,瞳孔缩了缩,缓缓摇头,“不不不,这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这……”
他突然回想起女友的母亲,皮肤黝黑,粗糙,说六十岁都有人相信。而他记忆里的母亲知书达理,脸上长年挂着甜美的笑容。他没办法将两张脸重叠。
但是苏念星的话却让他坠入深渊,“就是你想得那样,长年劳作,风吹日晒很容易让人变老。二十年过去,她变老很正常。”
靓女见两人在打哑谜,一时弄糊涂了,“怎么了?谁认出了谁?”
靓仔突然握住女友的手,想带着她夺路而逃,“我们走!我们离开。”
他还在逃避,苏念星下一句话却让他顿住脚步,“你没认出她,但是她却认出了你。你跟你父亲长得太像了。”
靓仔手缓缓松开,痛苦又隐忍地看着女友。
靓女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妈认识你老豆吗?是这个意思吗?”
靓仔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苏念星却没有替他隐瞒的意思,这事迟早会被揭开,还不如早点告诉她,也好有应对之策,她直截了当开口,“你母亲是他父亲的前妻。”
靓女脑门像是被什么东西轰了一下,喷得一声炸开,她下意识退后两步,浑身的毛孔因为激动张开,她嘴里呢喃着,“这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阿喜和阿珍都听傻了,瞧瞧他们听到了什么?这对情侣居然是亲兄妹。
阿珍突然想起一篇报导,“我听说亲人之间有心灵感应。原来是真的?我一直以为是杜撰的呢。”
苏念星无奈看了她一眼,现在是她耍贫嘴的时候吗?苏念星给阿珍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闭嘴。
阿珍吐吐舌头,不敢再出声。
靓仔和靓女纠结了半个小时,靓仔才掏钱付了卦金,苦笑着示意靓女离开。
靓女迟迟没有行动,苏念星却道,“其实我还有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们。”
靓仔大概是被刚才的消息震得六神无主,已经形成免疫力,他苦笑着摇头,“你说吧。”
他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比这消息更炸裂。
苏念星叹了口气,“可能对你们是好消息,但是对你们父母却不见得。”
两人一头雾水看着她,什么意思?
苏念星没有吊他们胃口,看向靓仔,“你是你父亲和前妻生的?她母亲是你后妈,对吧?”
靓仔颔首,所以他才比靓女大八岁。他有记忆,而靓女那时很小,几乎不记得。
苏念星继续道,“因为你父亲总是忙于工作,再加上后妈难当。所以你后妈心气不顺,出轨了,然后就有了……”她看向靓女,“有了她。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俩没有血缘关系。”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她。两位当事人就不说了,他们是局中人,被这消息砸得喘不过气。阿珍更是夸张地后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免得老板把她撵出去。阿喜却是惊讶地张大嘴,那嘴足以塞下一颗鸭蛋。
也不知过了多久,靓仔终于回神。这个消息果真如大师所说,对他们是好消息,对父母却是晴天霹雳。
他老豆至今想起妹妹都后悔当初没能争到女儿的抚养权,如果让他知道女儿不是他的孩子,估计老豆恨死谭姨了。
怪不得谭姨不肯接受他呢?原来她是怕丑事被揭发。
靓仔紧紧握住靓女的手,像是给她力量又是在鼓励自己,“无论他们怎么想,我们一定可以度过难关的。谁也不能将我们拆散。”
靓女回神,紧紧握住他的手。虽然要度过父母这关很难,但是比起兄妹,这点难题不算什么。
两人眼神坚定,告别苏念星后,缓缓离开冰室。
“老板,你觉得他们最后能修成正果吗?”阿珍不知何时凑过来。如果她是靓仔的老豆肯定恨死前妻了,不可能同意儿子娶前妻生的私生女。
苏念星弯起嘴角,想起之前看到的卦象,念了一句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早把诗丢给老师的阿珍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
阿喜翻了个白眼,“就是过程坎坷,但结果却是一片光明。这么简单的诗,你居然都不知道。你中文课怎么上的?”
阿珍见他看不起自己,追在后面打,“让你小瞧我!你给我站住!”
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的样子,苏念星啧啧直摇头。
第79章
下午四点, 店内没什么人,一位衣着邋遢,年纪不大的靓仔神神秘走进来。见阿喜和阿珍还在, 他示意两人回避。
阿珍和阿喜只能到后厨帮忙。
苏念星见这位靓仔忐忑不安, 时不时看一眼外面, 蹙眉, “你是未成年吧?我不给未成年算卦。”
靓仔确定身后没人跟着,这才坐到位置上, “大师, 你通融一下吧。我想找我妈。”
他从兜里掏出钱, 有零有整,摊开后一大堆,像座小山包。
苏念星微怔, 如果是找妈的话,那倒是没什么不能算的。她拿着工具坐到他对面。
靓仔见她同意了,开始说自己的遭遇,他刚出生那会儿, 母亲就抛弃了他。刚开始很羡慕别人有母亲, 但是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没有母亲的生活。他有个玩得很好的伙伴, 他母亲也是跟父亲离婚了,前阵子他母亲回来了, 通过打官司接走了他,刚开始他很抗拒, 后来他母亲来接他,告诉他原因, 原来他母亲之所以离开他,是因为父亲家暴她, 而且她那时候没有钱,没有能力照顾他。现在她在外面挣到钱,就想过来把他接走。我真的很羡慕他。
“我想问问我母亲当初为什么离开老豆?会不会像我朋友的母亲一样是逼不得已。”
苏念星恍然,“你也想离开你老豆?”
靓仔忐忑不安地握住自己的手指,好半晌,他才撸起袖子亮出自己的疤痕,“我受不了了,他喝完酒总喜欢打我。我想跟我妈走。兴许她当初是受不了才选择离开他。我妈一定能理解我的。”
他紧张地看着苏念星,“老豆说她抛弃了我们跟别人跑了,但我朋友的母亲说,妈妈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除非不得已。”
苏念星懂了,这个靓仔把母亲当成救命稻草,她示意他伸手过来。
看完手相,苏念星问靓仔今年多大了?
靓仔微微一怔,下意识开口,“15岁了。”
苏念星叹了口气,“你妈是真的离开了你。”
靓仔脸色煞白,不敢相信老豆说的居然是真的。谁知苏念星下一句话又道,“不过她不是抛弃你们,而是生你的时候就已经难产死了。”
靓仔瞳孔缩了缩,“这不可能。当初老豆说他抛弃了我。不要我了。”
苏念星为这个可怜的女人而悲哀,把命都搭上去了,但是也没能得到好名声,“因为他不想你恨他。因为是他当时坚持要你母亲顺产,不想花钱剖腹产,所以才导致生你时难产。”
靓仔呆呆看着苏念星,嘴巴久久未合上,好半天他突然激动地桌子,撑着桌子愤怒地说,“他骗我!他一直在骗我!”
“他工资不高,又有你这个拖油瓶,所以找不到女人,一直没法再婚。所以他把怒火发泄在你身上。”苏念星同情这位靓仔,明明他可以有个爱他的妈妈,都被那个自私的男人毁了。
靓仔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脑袋,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苏念星知道他既为母亲难过,也在为自己灰暗的未来难过,她叹了口气,“如果你想开他,只要报警,你就能分到福利院。只是你年纪大了,可能没人会愿意收养你。”
越小的孩子越容易被收养。
靓仔却根本不在乎,“福利院有人打我吗?”
苏念星对福利院还是很熟的,前世帮父亲公司做慈善,她经常去,“兴许有,兴许没有。如果有人打你,你可以报警。警察会处理他。只要你报警,警察也会把你父亲抓走,他涉嫌虐待儿童,他至少会被判三年以上的刑期。”
香江对孩子的保护是很严格的。亲生父母虐待儿子同样会遭到惩罚。
靓仔似是下定了决心,“我要去福利院,我不想跟他一起生活。他太可恶了。明明是他害死妈妈,他却一直骗我,我一直以为我妈是不喜欢我,所以才离开我的。”
这是苏念星算过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PUA案子。而且还是父亲PUA自己的儿子。苏念星对此很不爽,示意他可以用电话报警。
不多时,军装警过来带走靓仔,去警局录口供。
一月后,靓仔过来感谢苏念星,他父亲已经被判入狱,刑期五年。他去了福利院,虽然没有人收养他,但是他过得很快活。
“福利院没人打我。叔叔阿姨都很好。”靓仔的要求真的很低。只要没人打他,他就觉得幸福。多么渺小又卑微的愿望。
苏念星鼓励他,“你未来一定会过得很好。”
靓仔羞涩地笑了。
“以你现在的名气只差有人推你一把送将你送上顶端,这个人必须德高望重,有地位之人,你就能走上人生巅峰。”何灵芸的话历历在目。转眼苏念星就遇到了第一个能发展她商业潜力的求卦者。
这是位四十出头的师奶,刚坐下来后,苏念星还没有开口,她就献宝似的拿出宣传册,“大师,有没有兴趣发笔大财?”
苏念星被她问得一愣,看了一眼今天要算卦的三个名字,“你是不是叫于荣荣?”
于荣荣点头,“是我。”她继续道,“大师,你有这么多信徒,只要你加入我们日本japan life 国际集团,我们能让你在一个月之内买房。这么好的发财机会可不容错过。”
听到买房,阿珍双眼发直,推开碍事的阿喜激动凑过来,“什么方法?”
于荣荣看到阿珍插话,没有任何不快,循循善诱开口,“知道日本japan life 国际集团吗?”
苏念星摇头,她听都没听过。前世许多人喜欢购买日本产品,但是在他们富豪圈,却知道日本很喜欢造假售假,几乎没人会买日本产品。
于荣荣翻开宣传册,“这是日本japan life 国际集团发明的一款磁疗床垫,你们都知道日本人的平均寿命是全世界最高的,健康意识也是全世界最好的,japan life 国际集团由总裁山口隆祥先生于1975年成立,旨在为全人类提高寿命而努力。这款磁疗床垫就可以让大家提高寿命。”①
阿珍还没有开口说话,其他街坊却纷纷围过来。
跟之前那对情侣不同,这位师奶专挑人多的时候算卦,这么多街坊一起讨论,吵闹声足以掀翻屋顶。
“真的吗?怎么个治疗法?我有老寒腿,睡了这床能改善吗?”
“能!”
“我肩膀疼,也能治吗?”
“可以!”
问题一个接一个,苏念星听着不太对劲,连治病救人的药都治不了老寒腿,一张床就能搞定了?莫不是在收智商税吧?
街坊中有人提出质疑,于荣荣立刻拿出宣传册,示意大家看,“这款床垫由十层结构组成,每一层都有对人体相应的改善作用。磁疗床垫医学原理就是给人体充电,让身体在睡眠时期加强恢复能力,已达到强身健体的效果,对高血压,糖尿病等都有很好的效果。①”
她滔滔不绝,又拿出证书,“产品不仅获得了iso9001国际认证,更是获得了iso13485国际医疗器械认证,是同类产品中唯一获此殊荣的产品。①”
街坊们原先质疑产品的功效,听到这产品获得国际证书,心里信了几分。这些街坊都没什么文化,他们自己不懂大道理,就认各种证书,纷纷打探,“多少钱啊?”
于荣荣踩着板凳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大伙,“俗话说送礼不如送健康,希望真心关心父母孩子的优秀人士都能为他们送上一份健康大礼。前期购买本产品,本公司还有小礼物相送,望各位不要错失良机,抓住机会。①”
她刚说完,苏念星黑沉着脸拉住对方的手,让她下来。
于荣荣附在她耳边,“只要他们买产品,我就给你介绍费,一笔至少五百。”
苏念星愣神?五百?那这床垫岂不是很贵?
街坊们议论纷纷,向于荣荣询问,“多少钱?”
于荣荣举起手,“不贵,六千八。”
众人一片哗然,这个价钱还不贵?普通床垫才几百块钱就够了。
于荣荣向大家解释,“这款床垫不仅能睡,而且还可以治病。”
大家还是嫌贵。再怎么治病,他们也掏不出这么多钱。
于荣荣适时抛出诱饵,“如果你们能介绍人,我们这边也会给你推广费。推广越多,利润越高。”
“能给多少推广费啊?”
“我自己买,你们能便宜多少?”
问题一个接一个,眼瞅着这些人就要掏钱购买,苏念星学着于荣荣的样子踩着板凳,伸手往下压,“大家先别买,先听我说两句!”
她的声音已经很高,奈何这些被健康和寿命捆绑的老人家根本听不见,依旧在说话。
苏念星气沉丹田,吼了一嗓子,“闭嘴!”
这声吼几乎是把她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食客们惊疑不定打量她。
苏念星咽了口唾沫,差点没把嗓子喊哑了,她轻咳一声道,“大家不要相信她,这就是个骗子,这叫传1销,骗你们交智商税。磁疗床垫根本没用,也不能治病。你们想想如果它真能治病,为什么不去医院推销呢?香江有那么多医院,得到这么多国际认证还没有进入医院,说明她是吹嘘。”
街坊们心中的天平再次倾斜,有些人觉得苏念星说得有道理,有些人觉得这么多国际认证不是假的。
于荣荣脸都绿了,这么多顾客顷刻之间飞了,她杀苏念星的心都有了,她也不是软柿子,当即让苏念星拿出证据,“你说我是骗子,你有什么证据?我们产品好着呢!在日本都卖疯了。还在罗素街开了店面,你们可以去罗素街看看。从右往左数第二家就是。你们可以去体验一下,如果买完之后觉得产品不好,你们可以退。我们三个月之内都可以退款。”
三个月内都能退款,街坊们又信了几分,但是理智尚存,纷纷看向苏念星。
苏念星哪有什么证据,“我的卦象就是证据。我在这儿放话,下个月六号,报纸的头版头条会刊登磁疗床垫就是个骗局。大家不妨等等看,毕竟这床垫要不少钱呢。本来这不关我的事,平白无故得罪人,但我们都是街坊,你们天天来我店里吃饭,你们吃亏就是我吃亏。我不忍心看你们上当受骗。相信我苏念星算卦灵的人,你们就听我一句劝,等几天。”
她的话很快得到明哥的支持,“我说句话,大家都是知道苏神算的本事的。她说这个磁疗床垫是骗局,我是相信的。你们想想看,她当初可是连卖鱼胜的儿媳妇都没见过,就能算出那是个骗子。这个人就站在大家面前,她肯定算得更准。如果大家不信她,那不妨再等等看,反正差不了几天。我们做生意的,看似赚得多,但是一天有16小时守在店里,赚六千八也不容易,上当受骗,不仅花钱,还让其他人笑话,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吧。”
街坊们们立刻响应,原先还有些蠢蠢欲动的食客们也在街坊们的劝阻下,纷纷打消念头选择观望。
于荣荣恨得咬牙切齿,显然没想到苏念星放着好好的钱不挣,居然会戳穿自己,这女人莫不是个傻子?
苏念星做了个请的手势,现在香江还没有给传1销立法,这女人的行为只能算是推销,她报警也没用,只能让对方离开。
life的传1销手段远比苏念星想象得还要厉害。只三天功夫,几乎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这个床垫有多神奇。
兴叔睡了这个床垫,腰不疼了背不酸了,就连血压都降了下去。
高婶睡了这个床垫,早上起来后背热乎乎的,脸色也红润了,年轻了十岁。
此类宣传口口相传,街坊们蠢蠢欲动,觉得这东西可能真有疗效,不一定是假的。
每当这时候,他们就会凑到苏念星面前,“这东西真的没用?那日本寿命为什么那么高?”
苏念星哪里知道,她也不是社会学家,她胡乱扯了个理由,因为他们吃生的东西。无论用油煎,还是上锅蒸,都会造成食材营养流失。生吃可以最大限度保住食材中的营养。但是生的东西不适合香江人的口味,尤其许多海鲜会有寄生虫,千万别尝试。
“可我听兴叔说睡了床垫,他的腰真的不疼了。”
苏念星无奈,“那他有没有说买床找他呢?因为他想挣你的钱啊。”
类似的话,苏念星几乎每天都在重复,就连阿珍几个都烦不胜烦,苏念星预测的日期终于来了。
life磁疗床垫登上香江各大头条报纸,医学家亲自下场揭露新式骗局。
磁疗床垫采用老鼠会模式,就是以拉拢人入会,以收取下线的会费为目的团会。
“哎呀,真的是骗子,医学家都出来打假了。说这个磁疗床垫根本没用。”街坊们议论纷纷,“赶紧让兴叔去看看啊,还能不能退?”
“睡了半个月了,怎么可能给退?”
“之前不是说,三个月之内就能退。就算不全退,退一半也好啊。”
街坊们拿到报纸,兴冲冲去提醒其他人,但是他们很快发现找不到人了。之前宣传的这些人全都没影了,就连他们在罗素街租的铺面也人去楼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购买过磁疗床垫的人守在店铺门口砸门,拍着大腿后悔不迭。
房东听到这边闹哄哄的,过来维持秩序,却被客人们要联系方式,房东却发现电话早已注销,就连当初登记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
不知是谁一屁股坐在门口,“六千八啊。”
他还顾不上悲惨,就有人涌过来找他算账,“当初是你说这床垫好,能治病,我们才买的,你退钱!”
一时间罗素街闹得人仰马翻,交警不得不过来维持秩序,将双方拉开。但是情绪激动的人群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平静呢?
不多时有人被砸中脑袋,送入医院。
相比罗素街的混乱,苏神算冰室这边的气氛明显好多了,街坊们躲过这一劫,齐齐感谢苏念星,“大师,多亏你,如果不是你拦着我,劝我再等等,我可能会像兴叔一样上当受骗。”
“兴叔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呢。六千八的床垫,现在六百八都没人要。他儿子儿媳整天骂他败家。哎……家宅不宁啊。”
明哥委屈巴巴凑过来,“他算好的呢。我才倒霉呢?”
苏念星讶异看着他,“你倒什么霉?难不成你也买了磁疗床垫?”
不能吧?之前还信誓旦旦站出来挺她,怎么成倒霉蛋了?
明哥拍着桌子,一言难尽,“我没买。但是我老豆非要买,我不让他买,他骂我不孝,现在知道是骗子,他又骂我当初没拦着他。你说我冤不冤。”
兴叔被儿子儿媳埋怨是他真的做错了事。可明哥没做错事啊。里外不是人,确实够憋屈的。苏念星见他苦恼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她拼命忍住了,但其他街坊就忍不了了,拍着他肩膀哈哈大笑,末了还笑话他,“谁叫你开着金店,不愁钱花呢。”
明哥叹气,“那金店又不是我的,我就是个小领导。我老豆……”他摇了摇头,“他现在还要找邻居理论。”
“为什么?”街坊们好奇问。
明哥摆摆手,“当初就是邻居非拉着我老豆的手,信誓旦旦保证磁疗床垫能治病,我老豆才相信了。谁知不管用,他现在闹着退钱,整天吵架。”他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你们没看到我这几天跟熊猫似的吗?”
众人再次笑出了声。
“哎呀呀, 是谁这么缺德呀,居然高空抛物砸死人。好可怜啊。”
一大早,苏神算冰室就因为报纸上登出的一篇报导议论纷纷。苏念星没有时间看, 阿珍小嘴巴拉巴拉讲给她听, “听说砸中的是对夫妻, 在街口摆摊。没想到被椅子砸中, 当时人就断气了。”
苏念星差点被吓死,“椅子那么大居然从高空扔下来, 这不是故意杀人嘛。”
“谁说不是呢。”阿珍推己及人, 如果她哪天走在街上, 有人从高空抛物,她说不定也会被砸死,尤其香江现在的楼越盖越高。一块板砖扔下来都能砸死人。
苏念星也怕死, “凶手抓到了吗?”
“还没有。警察正在查呢。”阿珍担心查不到。
苏念星却觉得应该能查到,“椅子可是重物,肯定是住户扔下来的,再加上指纹, 采集楼上所有指纹比对, 一定能找出凶手。”
阿珍仔细想想, 也有道理。
苏念星对这案子自信满满,也很关注这起案子, 毕竟这关系到她能不能平安出门,她可不想走在大街上被某个不知名的物体砸中。
但是让苏念星失望了, 这起案子迟迟没有抓到凶手。她等得着急,打电话给梁督察, 向他询问案件进展。
这起案子并不是梁督察负责,不过到底是同事, 他还是听同事说过,“那栋楼有许多租户,查起来很不方便,那椅子是包租婆买的,几乎每个房间的住户都有。他们已经锁定了嫌疑人,也从他家中套取指纹,做过比对,确认是他,但是嫌疑人一直没有回来。”
苏念星听懂了,“是不是畏罪潜逃了?”
梁督察颔首,“很有可能。砸死人可是重罪。”
苏念星失望不已。香江高空掷物的法律跟内地不一样。内地如果找不到凶手,楼上所有住户按照总额均分赔偿。香江却是谁扔的谁赔偿。找不到凶手就自认倒霉。
就在她以为这桩案子要石沉大海时,她见到了这受害者的大女儿岁岁。
岁岁有些拘谨,看着价格表发呆,怯生生向阿珍询问,“今天算不了吗?”
“对!现在登记的话,最快也得要一个月后。”阿珍问她要不要登记。
岁岁捏着刚刚买到的小笼包,稚嫩的小脸写满为难,苏念星认出她,“你是不是前几天报纸上登的那个小姑娘?”
香江媒体是无孔不入的,居然把这个未成年小姑娘的照片也登出来了。因为苏念星关注这起案子,所以还记得她的脸。
岁岁愣了一下,没想到苏神算居然认得自己,她点了点头,“是。”
苏念星看向阿珍,“之前我不是空出一个位置嘛,就让她顶上吧。”
苏念星指的是于荣荣那次。当时于荣荣光顾着推销东西,压根没有找她算卦。后来阿珍就按照顺序联系了后面的人。
阿珍颔首,“那行。加上她之后,剩下的人就不用我再挨个通知提前算卦了。”
苏念星拿着工具坐到岁岁面前,“你想算什么?”
岁岁捏着包带,“大师,是这样的。”
她把自己最近的难题说给苏念星听。父母死后,她和弟妹没有了监护人,面临两个选择,一是回乡下,跟爷奶一起生活,这样他们一家人就能在一起。二是去福利院,分配到各个家庭。一般来说,很少有三姐弟分到同一个家庭的。
苏念星猜出她的顾虑,顺着她的话问下去,“你爷奶有能力养你们吗?”
阿香婆当初没能收养雯雯,就是因为她没有收入。如果她当时带雯雯回乡下,养活孩子没有问题。但是那样会耽误雯雯的未来。
岁岁捏紧衣角,尴尬得脸都红了,她近乎羞耻地说,“他们想让我养。”
苏念星瞳孔微微睁大,蹙眉打量她,“你今年有十八吗?”
难不成她看人出了问题?她怎么看岁岁都不像成年的样子。
岁岁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十六。”
苏念星沉了脸,“十六,你还在上中学吧?中五,还是中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