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阿乐有点怂,还想讨饶,苏念星却坚决要打服他,又是几巴掌扇过去,“我让你长长记性。敢造我谣,就要承担后果。我让你在这儿混不下去。”
阿乐求饶,“我不敢了!你快松开。”
包围圈外,梁督察和队员们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他们昨晚被交警调过去疏通河道,忙了一夜,累得人困马乏,正想到这边吃早点,再回去睡觉,没想到遇到这一幕。
大林搓搓胳膊,“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指挥动师奶阿婆们。这战斗力到哪都无敌了吧?”
论起吵架,这些师奶阿婆们一个能顶三个。更何况这还是一群。
张正博却将目光放到为首的苏念星,“看着那么瘦,没想到动起手来,毫不手软。梁sir,我相信你们俩是清白的了。”
梁督察动了动耳朵,“嗯?”
关淑惠也点头赞成张正博的观点,“你俩压根不是一路人。”
梁督察更疑惑了,“为何?”
关淑惠伸出两根手指对在一起,“你俩就像两条平衡线,虽然靠得很近,偶尔也有接触,但是为人处事不同,凑不到一起。”
梁督察示意大家快点闪人,万一被那个理发师认出他们是警察,他们到底管还是不管?为了避免两难,他果断做出选择,“你们都回去吃饭吧。今天不宜吃小笼包。”
众人也没有意见,纷纷上了他的车,由对方送大家回去。
苏念星可不知道自己打架被重案组的人看个正着,她打完人手心疼得发颤,于是将目光看向店内的师奶,“他最擅长说谎话。你在他家理发,当心他在外面造谣说你出轨。你老公听了跟你离婚。”
师奶一听,惊恐看着阿乐,连衣服上的围兜都顾不上解,挤开人群跑了出去。
苏念星打完人,在街坊们的簇拥下离开理发店。
之后的半个月,只要有人进理发店剪发,总有街坊站出来提醒他,这个理发师喜欢造谣,当心他在外面传你玩女人,以后不好找女朋友。月底老板查业绩,发现理发店生意这么差,以为阿乐偷懒,直接将人辞退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苏念星打完人,回到冰室,整个人神清气爽,这次没有傻强出头,她也出了回恶心。太解气了。
阿香婆看她掌心那么红,让她下次再次去打人,拿根棍子当武器。
苏念星笑了,“我还以为你会拦着我呢?”
“我拦你做什么?像他那种烂仔就该给他个教训!”阿香婆听到街坊们传闲话也很生气。但是她年纪大了,跟人打架一准吃亏。
苏念星点点头,她扭头发现阿珍和阿喜似乎在吵架,两人各做各的事,互不理踩,更没有眼神交汇。
苏念星问阿香婆,“怎么回事?”
阿香婆指了指阿珍,“因为阿乐的事。阿喜嘲笑阿珍不该以貌取人。”
苏念星恍然,阿珍之前还夸阿乐长得帅,出了这档事,阿喜嘴贱嘲笑阿珍。
阿珍手撑着下巴,唉声叹气,“怎么这么多贱男人啊。得不到就毁灭,心理变态啊?!”
苏念星失笑,“也不都是贱男人。你看来我们店吃饭的街坊,不是也有好多居家好男人吗?你呀,不能光看脸断人品。”
阿喜见老板也站在自己这边,立刻得意起来,“阿珍,老板说得对,不能只看脸。”
苏念星斜了阿喜一眼,“靓仔不一定可靠,但是不代表丑男就可靠,这是两码事。我们不能根据长相断人好坏。”
阿珍听到这话,立刻来了精神,一想到自己以后长个丑男当老公,她就生无可恋。还是老板说得好。
阿珍得意地朝阿喜哼了哼。
就在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她头发凌乱,面皮惨白,从大腿以下的裤子全是湿哒哒的,还有许多泥渍,就好像从垃圾场里出来的。
她一进来,街坊们齐齐闻到腥味儿,纷纷捂住鼻子,“哎呀,你怎么搞的?太臭了!快出去吧。我要倒胃口了。”
女人冲其他人道歉,“我马上就出去。”
她在店里逡巡一圈,视线落到苏念星身上,招手让她出来。
苏念星定睛一看,这人不是何灵芸吗?她不是成了玄学专栏编辑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苏念星也不敢耽搁,跟在何灵芸后头到了小巷子,“你这是怎么了?”
昨晚刚下完一场大雨,今早雨虽停了,但也不见半点阳光,依旧有点凉,冷风吹过来时,何灵芸打了个哆嗦。苏念星见她嘴唇泛着青紫色,眼睛赤红,猜到她可能遇到了难事,但身体是革命本钱,再怎么着急也不能糟蹋自己身体啊?她提议,“我带你回我的住处换身衣服吧?别生病了。”
在香江普通人生不起病。私立医院贵到离谱,公立医院遥遥无期。
何灵芸抱着胳膊,明明那么冷,但她却顾不上自己,拒绝了她的提议,“我没事。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算卦。”
苏念星颔首,“好。你想算什么?”
何灵芸眼眶通红,徐徐道来:原来昨晚下大雨,她家所在的村屋地势低,周围也没有防护措施,整个村子都被大水淹了,她妈和弟弟跑到房顶捡回一条命。她老豆昨晚出车回来,卡车停在半道上,人却不见踪影。
昨晚卡车可能出了车祸,右侧车窗碎了,车门也被大水冲开,积水已经漫进驾驶室,就那个深度,人可能被水冲走了。
何灵芸找到卡车时,坐着皮划艇寻老豆,奈何到处都是积水,而且水太浑浊,根本找不到。
“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老豆在哪儿?”何灵芸一路艰辛走到这儿,路上几乎把嗓子喊哑了,她心里做出最坏打算,“就算……结果不好,我也想将人领回去。”
苏念星睁大眼睛,这情况居然比报纸上报导的还严重。她也不敢耽搁,“好!我帮你算。”
她握住何灵芸的手,仔细看起来。
第67章
这是一条漆黑幽深的巷子, 狭窄的通道和高耸的楼房,像香江其他小巷子一样,积水并不多。附近还有彩色布条缝在一起搭的帐篷。
帐篷内有个男人明明没盖什么被子, 面皮却潮红, 显见正在发着高烧,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正端着刚刚出锅的热汤, 用粗糙的碗盛好后放到地上放凉。
她则继续整理她捡来的纸箱。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他的呢喃声, 她碰了碰碗, 觉得足够凉了, 才扶起他将碗递了过去。
男人太渴了,张嘴想说什么,奈何嗓子太哑说不出来, 只得继续喝汤。味道不怎么好,但他太饿了,喝得有些狼狈,衣襟前沾满了汤汁。
苏念星看了三分钟视频, 始终没得到有用信息, 男人说不出话, 老婆婆一直不开口。她只能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地方在香江没有上万,也有几千, 她来香江就没怎么逛过,还真不知道视频里的小巷子是哪儿。
她一时陷入纠结, 松开何灵芸的手,“你老豆还活着, 但是我看你的手相,他似乎正在生病。他跟一位拾荒老人待在一起, 周围是高楼大厦,他们待在小巷子里,地面没有什么积水。”
何灵芸听到老豆还活着,长长松了口气。再想到苏念星的卦象,一时之间也想不起地址,到旁边铺子买了一份地图。
香江现在有一半还未开发。如果周围是高楼大厦,证明他们在闹市,不会是乡下。
她在其中一个位置点了点,“我老豆的卡车就停在这儿。他应该走不了多远。这附近都被水淹了,往地势高的地方走,我先去这边的大厦找找。”
苏念星看她冻得不轻,“我先带你回去换衣服。”为了不让何灵芸拒绝,于是提议坐出租车过去。
何灵芸想想还是答应了。
到了劏房,苏念星找了套干净衣服让何灵芸换上,两人身材差不多,衣服倒也合身。
从楼里出来,迎面撞上包租婆,她正风风火火进了楼,看到苏念星,立刻向她炫耀,“我现在开车技术突飞猛进。刚刚送我女儿上学。”
苏念星笑着恭喜她,脚步却不停,冲前面的何灵芸道,“我陪你一块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何灵芸想想也行,“多谢。”
两人在门口等出租车,也不知是这儿没什么人打车,还是怎么回事。出租车左等等不来。包租婆在后面喊,“你们是不是要用车?不如我送你们过去?你就按出租车的价钱给我。”
苏念星愕然,拉生意拉到她这儿了?何灵芸却急着救老豆,一口答应,“好,你送我去兰桂坊。”
包租婆原本只是试试,没想到真的拉了一单生意,立刻喜上眉稍,“好。”
苏念星跟着上了车,包租婆是个新手,开车速度很慢,后面时不时传来喇叭催促的声音。何灵芸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催促,只能看着窗外,想看看巷子里有没有老豆的身影。
奔驰车慢慢悠悠终于到了目的地,何灵芸付了钱,与苏念星沿着小巷子一直往前走,路过岔路口时,两人分开,各自寻找。
何灵芸对附近比较熟,与苏念星约定一个小时后到田园书屋门口集合。
苏念星沿着一条小巷子往前走,这些小巷子与外面光鲜亮丽的繁荣街道就像两个世界。这儿脏乱差,还堆放了垃圾,甚至还有些帐篷没有主人,显见之前有流浪者窝居在这儿。她走到一处停下,昨晚这儿肯定也被水淹了,墙根处留有青色的水渍,虽然不是很深,但是跟上面形成鲜明对比。
到了拐弯处,她立刻拐进另一条小巷子,一直往高处走。
香江的地势并不都是平坦的,由于发展得早,路基又是早期建设,规划得并不好。导致有些地方高,有些地方矮,还有些地方坑坑洼洼。
她沿着小巷子穿梭在各座高楼之间,香江有许多楼并没有围墙,他们为了最大限度盖楼,靠近街道就拔地建起一座高楼,居民自发成立组织来负责大厦的事务,比如找物业公司负责大厦的保安和日常事务。
迄今为止,她见过带围墙的房子只有两类:一是村屋,自建的屋子自然可以建围墙。二是别墅。李家豪和何家的别墅都有围墙。属于私人领域,外人不能闯入。
苏念星想东想西,始终没能看到自己想找的人,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一位拾荒老人,正在垃圾桶前捡纸箱。
苏念星上前询问她,但对方有些不耐烦,“我忙着呢,你问别人吧。”
苏念星双腿累得打颤,不想再走,于是从兜里掏了一张纸币递过去,“我问你点事。答出来,这钱就是你的。”
拾荒老人这才肯正面看她,催促着,“你说。”
苏念星把自己在视频见到的老人形象说给她听,先是描绘五官,但是说实在,那人长得没什么特点,唯一的特点,大概就是不爱讲话。
拾荒老人却眼睛一亮,“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是细婆。”
苏念星蹙眉,细婆?在粤语里“细婆”是小老婆的意思。那老人家长得好像很一般啊。有钱人会娶不漂亮的女人当小老婆吗?
拾荒老人见她不信,生怕自己的钱飞了,于是在前面带路,“你跟我来。她就在前面的巷子里。”
拾荒老人拎着口袋往前走,不多时终于到了巷子口。
这儿确实跟她在视频里看到的有几分相似,尤其那个彩虹帐篷,简直一模一样。
苏念星靠近帐篷,没能看到细婆,只看到帐篷里的男人,他应该就是何灵芸的老豆。
“哎呀,她怎么不在啦?她之前还在这儿的?”拾荒老人看到帐篷里是个男人,惊慌地拍了下大腿,“她就住在这儿。这个男的不知道是谁。”
苏念星见她着急,把钱递给她,“多谢你带我过来。”
拾荒老人忙不迭把钱揣进兜里,乐颠颠就要离开,苏念星示意她帮一个忙,“你帮我去田园书屋门口找一位何灵芸的小姐。带她过来。她会给你五十港币。”
拾荒老人将信将疑,苏念星指着帐篷里的男人,“真的。这人是她老豆,她一定会来的。”
拾荒老人这才信了。
等老人走了,苏念星弯腰打量男人,对方面色潮红,她碰了下额头,滚烫,这是发烧了。
她四下逡巡一眼,看到墙壁有根竹棍搭了条半新不旧的毛巾,于是从旁边的水桶里舀了点水打湿毛巾,放到他额头降温。刚放上,还没来得及拿下,突然眼前一花,有人一把夺回毛巾,“你干什么?”
面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细婆。也是苏念星在视频中见到的老婆婆。
没有经过主人同意就用她的毛巾,确实是她不对,苏念星立刻道歉,“这条毛巾多少钱,我付钱给你。”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块递给对方。
细婆严肃的脸上立刻带了几分喜意,她将钱收好后,又将毛巾重新盖到男人额头,仔细打量苏念星,“他是你什么人?”
苏念星刚要回答,谁知细婆手又伸了过来,“我救了他的命,给我两千。”苏念星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她张了张嘴,“我不是他女儿,不过他女儿马上就来了。你可以问她要。”
细婆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遍,又看看躺在帐篷里的男人,确实不怎么像。于是不再搭理她。
苏念星看着这片小区域。
这条小巷子被占去一大半,长长的一排全都是细婆的东西,有她捡来的纸壳子扎得整整齐齐码放成堆,还有塑料瓶,成袋摆放,袋口被扎得严严实实。还有吃饭用的锅碗瓢盆,简易搭的锅台,用的是煤气罐,小小的一罐,看样子用不了几天就会全部用光。煤气罐旁边还有水桶,刚刚苏念星掀开盖子取过水。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行李袋,看样子装的是衣服和鞋子等生活用品。
除此之外,帐篷露出来的一角是个木制小盒子,有巴掌那么大,花纹复古,造型圆润而且小巧便携,看色泽应该有些年头了。苏念星以前看过父亲收藏的古董,其中就有几件是明清时期的妆奁,跟它有几分类似,也不知是不是古董,她眯起双眼正想探头细看,巷子另一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立刻转身。
幽深的小巷子几乎全在阴影里,她看不清来人的五官,但是光看衣服,苏念星也能确定那人是何灵芸。
苏念星冲对方招了招手,待对方靠近,她指了指帐篷,“你老豆在那儿呢。”
何灵芸奔跑近前,喘着粗气,她眨掉眼里的泪花,待看到帐篷里的老豆发着烧,嘴唇干裂,人已经有些迷糊,她有些着急,“不行!得送去医院。”
苏念星也想送呢。但是香江的救护车太贵了,她身上只带了几百块钱,不够付车费。
何灵芸显然跟她一样囊中羞涩,她刚站起来,细婆朝她伸手,“给我两千。我救了你老豆的命。”
何灵芸还没来得及感谢,听到对方要钱,她只好将兜里的钱全部拿给对方。又让苏念星帮忙照看一下,她去叫出租车。
也不知包租婆打的是什么主意,何灵芸走到巷子口与她撞个正着,于是请包租婆帮忙送过去。
包租婆趁机要了搬运费,三人合力将何父送到奔驰车,再送往医院。
何父除了发烧,苏念星帮忙抬脑袋的时候,还发现他后脑勺的头发有血迹,显见被人击打过,外伤严重。但是巷子里的光线太暗了,细婆没有发现。
因为有外伤,而且伤的还是脑袋,何父被送往急诊。
接着就是抽血、拍CT。
确定发烧后,医生给何父挂了水。不过何父后脑勺被打,颅内出血,又被污水泡过,可能会感染伤口,需要留院观察。
何灵芸通知了家人,他们赶到时,一家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苏念星看得出来,何母是个懦弱没主见的性子,她弟弟年纪小,还担不起事。家里并不富裕,如果何父醒不来,这个家的重担很有可能落到何灵芸身上。
何灵芸交了医药费,钱包也空了,苏念星见她还饿着肚子,将身上的钱借给她。
何灵芸感激道谢,“等我明天取钱再还你。”
苏念星让她别放在心上,还是先照顾家人,“你老豆后脑勺的伤不轻,早点抓住坏人才能减轻你身上的压力。”
何灵芸已经报警了,警察也过来做过笔录,他们会找细婆询问案发经过,但是昨晚下那么大的雨,风也大,就算有细婆这个目击证人,恐怕她也看不清凶手长相。
何灵芸对警察的办案效率有点怀疑,之前她也报警了,但是警察帮她找了好几个小时,一无所获。苏念星只找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找到了。她将希望寄托在苏念星身上,眼巴巴看着苏念星,“你能不能算出凶手是谁?”
苏念星微怔,她确实能算得出来,但这是个秘密,她不能随意泄露。
何灵芸见苏念星为难,还以为她算不出,挤出一丝笑,“没关系。这事交给警察,他们一定能找到凶手的。”
苏念星点点头。
看着何灵芸伤心的样子,苏念星也想尽一份自己的力,于是帮对方掖被子时,她趁机算了卦。
大雨磅礴的夜晚天空打着雷,一辆卡车艰难地行驶在水洼路面,终于到了无法行驶的路段,他打开车门下了车,积水已经淹到他膝盖上方,他艰难地爬到高处,不等他喘息,一辆摩托车行驶到他面前,前灯晃得他眼睛疼,他下意识伸胳膊去挡。却见那戴着头盔的男人走到何父面前,摘下自己的头盔,轮起头盔朝着何父狠狠砸了下去。
刚砸了没两下,旁边高楼搭建的建筑物倒塌直直朝他砸了过来,何父被死死盖住,积水越来越深,男人确定何父必死无疑,骑上摩托车转身就走。
她看了好几遍,确定看清摩托车的车牌,苏念星松开手,看向何灵芸,“不过在等你的时候,我听到他嘴里念叨着,‘MF5324’”。
何灵芸低头想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这是车牌?摩托车的车牌!”
她握住苏念星的手一个劲儿感谢,“多谢你。”
苏念星现在又累又饿,只想回去,“你把这消息告诉警察吗?如果需要我上庭作证,可以到冰室找我。”
何灵芸点点头,送她出来。
苏念星回去的路上,心想:何父肯定是惹上什么事了。要不然那个摩托车不会停下来确定身份才开始动手。
转眼过去几天,何灵芸到冰室还钱,把警察的侦破进度跟她说了,“警方已经查到机主的身份。是个古惑仔,已经潜逃回内地。不过他还有财产,我已经决定找律师准备起诉他了。如果他不回来应诉,有很大概率会败诉。到时候他名下的财产会用来赔偿。我老豆看病的钱也有了。”
苏念星见她身心疲惫,给她加油打气,“你要坚强一些。”
何灵芸颔首,“放心吧。我一开始以为老豆活不了,现在能捡回一条命,我已经知足了。”
“医生怎么说?”苏念星一直想问这个,又怕她犯忌讳。要知道何父挨打的可是脑袋,这地方出事可不得了。
提起父亲,何灵芸忍不住落泪,“医生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脑部伤势过重,造成脑损伤,丢失一部分记忆。前三天发生的事,他完全不记得了。”
苏念星惊讶一瞬,怪不得何灵芸没有询问她为什么知道“MF5324”呢,原来连当事人自己都记不清了。
提起这事何灵芸再次握住苏念星的手,“真的谢谢你。这次没有你。可能凶手都抓不住。”
苏念星见她再三道谢,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我只是刚好听到。”
怕她一直道谢,苏念星只好岔开话题,问她去哪儿洗照片比较安全,“我跟王嘉欣合照,想把照片洗出来裱在墙上,这样能带来生意。”
何灵芸一听,立刻道,“这有什么难的。我有一位朋友在家里装了暗房,绝对不会暴露出去,我带你去。我们记者洗照片都在他那儿。绝对信得过。”
苏念星心想:狗仔拍的照片比她私密多了,确实值得信任,跟在她后头去了这家照相馆。
离百德新街有点远,还是个居民楼,价钱也比别家贵,但私密性够好。
苏念星记住地方后,让对方把照片洗出来,就离开了。
两人从居民楼出来时,刚好遇到细婆,她捡的纸箱没有扎紧,散落在地。
何灵芸感激她救了老豆,忙上前帮她扎纸箱子。她年轻力气大,很快就将细婆的纸箱重新装上推车。
细婆语气却不怎么好,硬邦邦地,“我没钱给你。”
何灵芸笑了,“我不要你的钱。之前你救了我老豆,我谢谢你。”
细婆面无表情回了一句,“你已经给过钱了。”
说完,她推着纸箱离开街道。
苏念星看着对方慢悠悠的背影,“她没有亲人吗?”
何灵芸点头,“当然有。我之前感谢她救了我老豆特地提着东西感谢她,听之前那个拾荒老人说,她有个儿子在国外,每年都会寄钱给她养老,但是她闲不住。”
苏念星奇了,“有钱不去租房子,在外面流浪?这是什么道理?”
何灵芸也不太理解,“我想帮她领综援,她却嫌我多管闲事。老人家的想法太奇怪了。”
苏念星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可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只得作罢。
“哇!老板, 你什么时候跟王嘉欣合影的?怎么不叫我啊?”
阿珍看着墙上老板和王嘉欣合影照,激动得哇哇叫。这可是王嘉欣啊,当红大明星。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不叫她, 老板太不讲义气了。
苏念星被她控诉, 摊了摊手, “我这是为了店里生意才厚着脸皮要求合照。你去了, 这就是得寸进尺。”
街坊们可不管阿珍的心情,全都凑过来, “好厉害。王嘉欣长得好靓。”
“苏神算也不差, 跟大明星合影都不输。”
其实王嘉欣的长相并不算顶级大美女, 但是她本人很上相,拍照之后跟苏念星不分伯仲。
“你很上相啊。其实你的长相可以当明星了。现在皮肤白了许多,要是你去拍戏肯定红。”
经过大半年待在室内捂着, 每天吃得健康又有营养,苏念星的皮肤比刚刚来香江时白了许多,气色也很好。尤其是她的头发不再枯黄干燥,气质更上一层楼。就是跟大明星站在一起, 也能平分秋色。
其余街坊附和, “我也觉得, 你演神算,本色出演, 不用多少演技一定能火。”
“不如去参选港姐。你的年龄刚好合适。”
街坊们七嘴八舌鼓动苏念星参选港姐,苏念星谦虚地摆手, “不行,我不想当明星。”
正热闹时, 何灵芸来找苏念星,也看到了照片, 不过她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她与王嘉欣的合影上,她是记者,见过许多大明星,王嘉欣算是咖位比较小的。她指着下面几张照片,“这照片是谁拍的?好有趣。”
刚刚街坊们的注意力全在王嘉欣身上,还真没怎么看下面的照片,听到她的话,目光转移,原先这儿挂的是风景画,没想到今天换了风格,这照片拍得确实有点出人意料。
苏念星颔首,“是我拍的。”
阿珍指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只大手捏着一个小人,她惊呼出声,“老板,这怎么拍出来的?”
苏念星失笑,“这是错位法。调整拍摄角度。相机是平面图,但现实世界是三维图,可以通过错位让人产生大手捏小人的错觉。其实你们仔细看照片,那只手离人很远很远。”
这时候还没有修图软件,拍照只能尽力拍到最好。苏念星只拍这几张照片就浪费许多张胶卷。
街坊们也看出来了,“哎哟,这张照片也是错位法吧?一个人做推的动作,另一个人做跌倒的动作,你快速捕捉,这样从照片上看像是左边这个人推倒了右边的人。有动态的感觉。太有意思了。”
除此之外,还有用天空借位,比如拿着一只水壶对着蓝天白云,给人一种错觉,白云是水壶的烟雾。
几张照片都很逗趣,街坊们看得忍俊不禁,“太好笑了。”
何灵芸觉得这照片很有新意,激动问,“你怎么想到的?”
这其实是后世玩腻的错位手法,苏念星就是想拍点有趣的照片,给她的冰室添点活力,她笑了笑,“就是随便拍拍。”
何灵芸提议她可以将这些照片送到报社或是杂志社,“或许也能给你的冰室带来流量。”
苏念星懒得去投稿,“你可以拿回《快周刊》,要是你们主编同意,我愿意刊登。”
何灵芸求之不得,“好。你再给我一份,我拿去给主编。”
苏念星将胶卷递给她。
何灵芸收好后,笑道,“没想到你拍照这么有才华,我觉得你也可以当摄影师。兴许能应聘上。你真的很有才华。”
摄影是门技术活,学会了技术,就能将所见拍出来,但是拍照的创意难得。好的摄影师区别就在这儿。
苏念星从来不怀疑自己在摄影方面的天赋,她是真正爱这行,“如果我入这行,就必须按照老板的要求拍摄,你也知道员工是没有太多自主权的,需要被甲方各种要求调整。灵气迟早会被磨完。作品也会充满匠气,那样没什么意思。我还是更喜欢把它作为一个爱好。”
何灵芸居然无话反驳。
苏念星问她有什么事,“你今天不上班吗?”
何灵芸这才把来意说了,“上庭日期已经定了。就在周三,你有没有空?”
苏念星点头答应,“没问题。”
她原以为这桩案子已经板上钉钉,不会再出什么变故,谁知并非如此。那位逃到内地的古惑仔在开庭当天出庭了。而且他矢口否认,当晚行凶,说他当晚在家睡觉,摩托车钥匙就放在院子里,很有可能被别人偷走行凶。
香江给嫌疑犯定罪要有一套完整的证据链。细婆是人证,亲眼看到古惑仔拿头盔打人,她将人带回自己的住处照顾,后来苏念星从何父口中得知摩托车车牌号码,找到了嫌疑犯的车辆,但是这里面缺失最重要的一环,那就是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