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督察失笑,“你又不是警察,没想到也很正常。”
阿喜提起这事就气,“我们老板还请他吃小笼包,他不感激就罢了,还说没有这回事。做人怎么能这样?!我真的不敢相信他教出来的学生是什么样。”
梁雅静刚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听到阿喜这句话,拧了拧眉,“你说他不记得你们请他吃小笼包?”
阿喜颔首,“是啊。他还说没有这回事。也就三天前,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
梁雅静却定定看着他,“或许他没有说瞎话。而是他不记得了。”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啊?不记得?三天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梁雅静点头,“阿尔茨海默病又称老年痴呆,前期表现会与本人行为完全不相符。常见的行为包括:第一认知能力的下降,比如说记忆力下降。第二日常生活能力的改变,比如原来能够穿衣,现在不行了。第三精神行为的异常,比如偷东西。②”
苏念星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怪不得Connie姐听到陈老师偷东西时那么震惊。原来他并不是惯犯,而是生了病。
“偷东西常见于阿尔茨海默病第一阶段。我建议你们通知陈老师的家属去医院检查,兴许能够缓解病情。”
阿尔茨海默病不能治愈,只能缓解。
苏念星将这事告诉Connie姐,对方又通知了陈老师的儿子。
没过几天,陈老师的儿子过来感谢苏念星,他父亲真的得了阿尔茨海默病,“都怪我,父亲接二连三偷人家东西,我只觉得他给我带来麻烦,居然没意识到他可能生病了。”
苏念星只能劝他想开些,现在知晓还来得及。
街坊们得知陈老师生了病才会偷东西,一时间都怔住。
有些人不解,“为什么生病会偷东西?”
陈老师儿子解释,“他出现轻度认知功能障碍,由于记忆力下降,容易遗忘,他就以为那些东西是属于他的,但是在我们看来这是偷窃。”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大家忍不住同情陈老师儿子,纷纷安慰他。
“靓仔!你老豆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听说捡豆子可以缓解病情,你可以让你老豆试试。”
“也可以打牌、下棋,多动脑子。”
苏念星拿了两屉小笼包递给陈老师儿子,“你老豆很喜欢吃我家的小笼包。让他以后来我家吃吧,要是再拿东西,你帮我送回来就行。”
陈老师儿子接过来,冲大家感激地笑,“给你们添麻烦了。”
街坊们齐齐摆手,“不麻烦。”
看着对方离开冰室的背影,街坊们忍不住伤春悲秋,“谁能想到好好的人居然会得这个病。太可怜了。”
“是啊。人还是不能闲下来。”
“不是人不能闲下来,是脑子不能成摆设!要动起来!”
众人七嘴八舌同情陈老师儿子,家里有个老年痴呆,这辈子都别想升职加薪了。
“老板, 我要理发。把下面的头发剪掉,只到耳后就可以。”
过了早高峰,苏念星利用空闲时间跑到附近理发。天天扎麻花辫, 她有点腻了, 而且养了大半年, 新长的头发健康有光泽, 可以把之前枯黄的部分剪掉。
理发师阿乐听到苏念星的要求,建议她烫发, “现在明星流行烫发, 卷起来特别好看。”
“不要。我不是明星, 烫发不方便,而且会损伤发质。”苏念星有自己的喜好。现在她的钱得省着点花,做不起护理, 所以能省则省。剪齐耳短发更适合她。做事方便好打理。
阿乐又劝了好半天,她都不为所动,看着镜子里的她可惜地直摇头,“你这么靓, 烫发一定好看。”
苏念星不置可否。好看能当饭吃啊?她又不靠脸吃饭。
剪完发后, 苏念星整个人都清爽多了, 刚走进冰室,有街坊看到她的新发型, 开起了玩笑,“以后不能再叫你孖辫妹啦?”
有师奶仔细打量她的新发型, “这个发型好靓,以后就叫你靓妹啦。”
苏念星失笑, “还是叫我老板或事头婆啦。我喜欢这个称呼。”
众人哈哈大笑,“长得靓, 就是编土掉渣的麻花辫也靓。”
阿珍看着苏念星,翻开自己新买的杂志,“老板,你的新发型跟王嘉欣一模一样。”
王嘉欣?苏念星疑惑,谁啊?怎么没听过?
苏念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份娱乐报导,电视台最近新播的古装电视剧《三国情缘》女主角,本名王嘉欣。
“你也在看《三国情缘》?太好看了。”有街坊接话。
“我最近也看。”
看样子这电视剧很火,不过苏念星住的劏房面积太小,哪怕她现在买得起电视,为了让自己舒服点,她轻易不添置大件。至今也只是买了几件衣服和鞋子。
苏念星听他们议论,也跟着插话,“这电视剧很火吗?”
“当然火啦。收视率好高的哇。王嘉欣长得好靓啊。”有个街坊双眼放光,被他老婆瞪了好几眼。
周围人忍俊不禁。
阿珍摸摸自己的头发,“我也想理这个发型,真的好靓。”
阿喜凑过来,“你还是别剪了。你不适合这个发型。”
阿珍听他这么一说,立刻翻了个白眼,“怎么不适合了?我脸也很小,好不好?”
阿喜嘴笨,不擅长讨好人,就实话实说,“你是方脸,这个发型比较挑脸型,你剪了之后……”
苏念星轻咳一声,眼含警告,没看到阿珍眼里都喷火了嘛,这家伙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阿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忙住了嘴。
阿珍阴恻恻地看着他,“我怎么了?”
阿喜讪笑着去擦桌子。
正说着话,已经到了饭点,客人越来越多。苏念星刚剪的发型,碰水后,容易破坏造型,让阿珍去端菜,她来收银。
阿珍点头。
很快排起了长队,苏念星有条不紊忙着收银找零,直到面前出现一个男人身影,对方送过来一枝花。苏念星疑惑看着他,“这是?”
“送给你的。”阿乐眨了眨眼。
苏念星蹙眉,“你要吃什么?”
阿乐见她没有娇羞,面皮僵了僵,忙道,“我要一份打烂。”
苏念星点头,将鲜花还给他,“对不住,我暂时没有心情考虑这些。”
阿乐忙道,“没关系,我不嫌弃你是大陆妹。”
后面的食客听到两人交谈,全都凑过来,一副八卦样子。
苏念星脸都黑了,看着阿乐道,“我也不嫌弃你是香江人。所以我们不合适。”
有街坊宛如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阿乐,“大陆妹怎么了?她可是神算。你也不看看你有没有人家的本事。不就是个理发师吗?挣得还没人家多。”
有师奶向苏念星喊话,“事头婆,你要是想找男朋友,我给你介绍,保证比他靓,挣得还多。”
苏念星有些好笑,示意大家回位置坐下,“对不住,我暂时不考虑这些。”
阿乐尴尬得脸通红。
苏念星却没有将眼神多停留在他身上,而是继续看下一个,“点什么?”
午餐过后,阿珍凑到苏念星面前,“老板,那个阿乐长得那么靓,他的发型好酷啊。我一直想挑染,但是我妈不让。”
苏念星让她别染,“你全染了我都能接受。你挑染,就算我能接受,那些街坊也不可能接受。”
阿珍也就是随口说说,她绝对不敢,要不然她妈能把她从家里赶出来,她暧昧地眨眨眼,“你不喜欢他啊?”
苏念星摇头,“不喜欢。”怕阿珍喜欢上对方,她有必要给出忠告,“他的眼神很浮,不是个正经人。”
她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一个人有多大本事,她可能看不出来,但是看他渣不渣,她一眼就能认出来。说到底熟能生巧,女人在某些方面确实是福尔摩斯。
阿珍有些惊奇,“怎么看出来的?我觉得他很靓啊?”
“长得靓不代表人品正。”苏念星原本想解释更多些,眼睛一瞄,看到来了客人,忙打起精神。
这位客人一看就是生客,进了冰室之后,四处打量一遍才走过来。
“请问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客人看了眼价格表,而后将视线落在苏念星脸上,“你就是苏神算吧?”
他从手里扬了扬报纸,上面赫然是关于她的报导。
苏念星颔首,“是我。”
“我有个朋友想请你算一卦。但是不方便在店里,她定了包厢,能不能请您去一趟?”客人环顾一遍四周,这冰室不大,还有好几个客人,在这儿算卦跟大街上揭露自己的隐私有什么区别。
苏念星之前接待过贵客,那些富婆很注重隐私,每次都是请她去高级餐厅包厢算卦,她每次都能收到丰厚红包,于是爽快答应,“当然可以。”
有时候苏念星也觉得在冰室给客人算卦不合适,但是一想到再租间房子,每月要付五千多港币,她就觉得不划算。
她有时候也会问求卦者,要不要让街坊们回避,他们的答案反倒是不愿意。理由也很简单:这些街坊固然侵犯了他们的隐私,但是他们也起到见证的作用。如果她算卦不准,有这些街坊在场,这些求卦者可以合理要求她退款。如果没有这些街坊当证人,求卦者担心没人为自己作证,万一她这算不准,不退钱怎么办?一千港币不是一笔小数目。有许多人甚至是咬紧牙关来找她算卦的。
客人打了一辆出租车,到了罗素街一家高档餐厅。
进了包厢后,苏念星看到了求卦者。说实话让她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情理之中。
她在铜锣湾也算是小有名气,经常登报,有明星来找她算卦也很正常。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找她的人是王嘉欣,正是中午和阿珍聊到的当红女星。
王嘉欣看起来很紧张,在包厢门打开时,她几乎是下意识蹦起来,紧紧盯着门口,直到她确定来的人没有危险,她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客人坐到王嘉欣身边,向苏念星介绍,“我是嘉欣的经纪人,请你过来算卦,希望你能为我们保密。你也知道嘉欣现在很红,如果让那些媒体知道,她遇到麻烦一定会添油加醋,乱写一通。”
苏念星自然明白他的顾虑,人红是非多,她爽快答应,“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王嘉欣在经纪人的鼓励下,终于开口说出自己最近遇到的麻烦事。
王嘉欣父母都住在乡下,她走演员这条路,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演员还没成名的时候,收入并不高,她一直租住在村屋,那儿面积大,远离人群,不会被狗仔跟拍。
一周前,王嘉欣活动结束后就回了住处,洗了澡换了衣服,外面打起了雷,下起了雨,电跳闸,她点了根蜡烛,听到窗户传来响动,起身去关窗,走到阳台处,正打算关窗,就被窗外一张脸吓得差点跌坐在地。
“真的!那人的脸就在我眼前,他整张脸煞白,就那么死死看着我,眼神真的好恐怖,我可以肯定他一定站在那儿看了很久。”
王嘉欣只要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她就吓得浑身发抖。
经纪人紧紧搂着王嘉欣颤抖的肩膀,看向苏念星,“大师,你能不能帮嘉欣算一卦?她之后报了警,但是警察去看过,窗外根本没有脚印。那天下着雨,照理说很容易留下脚印,但是警察找遍了,就是没找到。”
苏念星也觉得这事挺恐怖的,突然有张脸站在窗外,跟偷窥狂有什么两样?
“后来呢?”
经纪人抚了抚王嘉欣的后脑勺,有些心疼,咬牙切齿道,“后来她在家里发现了东西被挪动的痕迹。”
说起这事,王嘉欣吓得牙齿打颤,“我的梳子被动过,床也被动过,还有……”她咬着嘴唇,脸红欲滴,“还有我的内裤也少了两条。这太恐怖了。”
“你家钥匙有没有交给别人?比如说保洁?”苏念星知道这些演员平时居无定所,不可能有时间打扫自己的房子。
王嘉欣摇头,“不会的。我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我的村屋帮我打扫卫生。我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苏念星蹙眉,“你妈有没有弄丢过你的钥匙?”
王嘉欣很肯定不会有这种情况,“我妈没什么文化,但是她很疼我,绝对不会拿我的演艺生涯开玩笑。我从小时候开始她就教我如何保护自己的隐私。”
苏念星猜不出原因,就拿出工具为她测算。
在她测算时,王嘉欣紧紧盯着她的手不放,生怕她算不出,扭头又看向经纪人,“要不然我还是搬家吧?”
经纪人在边上提醒她,“虽然你拍《三国情缘》红了,但是你的合约是五年,还有两年片酬才会涨,你现在的钱只够买普通路段的屋。想要买物业好的房子,恐怕不够啊。”
香江演员是一份职业,拿的是工资。想要收入高,除非很红,然后可以签高级点的合约,报酬也会上涨。不过那是顶尖明星。像王嘉欣这种刚红的明星还没有这个待遇。
王嘉欣揉了揉脸,有些遗憾,还有些焦躁。
经纪人在边上耐心安抚她,“没事的。这位大师一定能算得出来。你也看到报纸上的报导了。她是有真本事的。”
王嘉欣只能按住焦躁的心情,等了四十分钟。
苏念星神情颇有些古怪。王嘉欣见她算完了,追问,“是不是偷窥狂?他是如何做到的?”
苏念星问王嘉欣,“他确实是个偷窥狂,你房子的钥匙是不是没换过?”
王嘉欣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房东?可他全家在国外啊。要不然我也不会租住他的房子。”
苏念星摇头,“不是房东。是前一任租客。他退房的时候,偷偷留一把你房间的钥匙。你又没有换锁,所以……”
王嘉欣怔住,怎么也没想到是因为锁的问题,“我工资太低,为了省吃俭用,不舍得换锁。”
她满脸懊悔,她以为自己就是个配角,没什么名气,所以没舍得花钱换锁。没想到就是偷懒让自己受这么大的刺激。
王嘉欣后悔不迭,“那天晚上在窗外偷窥我的人是不是他?”
苏念星点点头,“对,不止偷窥,他还在你房间安装了监控……”
经纪人简直惊呆了,偷窥也就罢了,居然还在屋内装监控,这么变态的偷窥者,嘉欣的私密照片会不会被他存起来了。万一他哪天缺钱,会不会把照片卖给杂志社?
显然王嘉欣也想到这些后果,她双手捂住嘴唇,恶心得差点把昨晚吃的饭吐出来,经纪人也顾不得再问,立刻给她顺背,“没事吧?”
王嘉欣咳了一会儿,缓了恶心才追问苏念星,那个偷窥狂住在哪儿?
苏念星从视频上看到那个偷窥狂之所以没有留下脚印,是因为他住在二楼,用的是攀登工具。不过她没有说得太清楚,含糊其辞道,“根据你的手相,这个人应该离你很近。你想想你附近有没有住户?”
王嘉欣经她一提醒,也反应过来了,“楼上。我租的村屋总高三层,我住在一楼。二楼好像是个男人。”
苏念星点点头,“我不清楚是不是他,不过你可以报警,让警察帮你查。”
王嘉欣显然也没将捉偷窥狂的任务寄托在苏念星身上,从包里掏出信封塞到她手里,“这次多谢你。”
外面传来敲门声,王嘉欣这次没有害怕,更没有露出胆怯之色,经纪人去开门,是服务员送来餐点。这是王嘉欣之前定的套餐。
王嘉欣和经纪人急于解决偷窥狂的事情,两人没有时间欣赏美食,而是请服务员将食物打包。
两人与苏念星告了别,匆匆离开了。
苏念星则单独留下品尝美食。虽然一个人坐在包厢吃饭有点怪怪的,但是站在铜锣湾最高处向下俯瞰街景,还是别有一番意趣。
吃完饭,苏念星独自漫步街头,临进冰室才想起来,她刚刚居然忘了跟王嘉欣合影。
如果跟当红明星合影,冰室生意肯定会更上一层楼。哎呀,失策了。她该给自己买个相机呢。
鉴于之前两次留下遗憾,为了不让自己下次再有遗憾,苏念星决定不等自己攒大钱买房,她先满足自己小小心愿,她拐了个弯,扭头就去电子市场给自己买了台胶片相机。花了她八千港币,价格有点贵,但是胜在她喜欢。这就值得。
她没有暗房,不过照完后可以交给照像馆冲洗。
苏念星还没等到王嘉欣的合影, 她先等来了大雨。字面意义上的雨。
从昨晚开始小雨就滴滴答答下个不停,这晚生意都比平时少了一成,尤其是晚饭那会儿, 几乎没接几单生意。
苏念星怕待会儿下大雨, 街道积攒太多积水, 员工们不好坐车, 就提前两个小时让他们回家。
整个夜晚香江市民几乎是在胆战心惊中度过,整片天空雷声滚滚, 震得耳朵发麻, 大雨噼里啪啦下了一夜, 几乎就没有停过。
香江夏季多雨,炎热且潮湿。按照往常入九月后雨水会少点,没想到今晚雨这么大, 风吹着窗户呜呜作响,雨点砸在窗户上,苏念星原本还想看会儿书,没想到跳闸, 她趴在床上昏昏沉沉间睡着了。
翌日一早出了大楼, 天空依旧灰蒙蒙, 街道上乱七八糟,有垃圾被吹落的脏污, 有晾晒物来不及收被吹得七零八落,也有竹搭的建筑物不够牢靠, 被大雨不间断的猛砸,四散开, 阻碍了交通。
苏念星走到冰室,隔壁冰室的招牌砸歪了, 老板正踩着梯子将招牌钉子固定好。幸亏没有掉下来,要是砸到人可不得了。
进了冰室,街坊们都在抱怨昨晚天气糟糕,生意不好,东西没有卖出去。
也有人抱怨昨天没带伞,回家时淋了雨。也有的街坊说隔壁家的孩子昨晚淋雨生了病,一大早邻居就带着孩子去医院。还有一位街坊说他早上看到有人差点被广告牌砸到,幸亏只是刮破点皮,要是砸到脑袋,肯定活不了。
阿珍拿着今早买的报纸,向苏念星展示头版头条,昨晚雨太大,有些地方下水道堵塞,街道被水淹了,早上市民上班经过,都得卷着裤腿淌着走。还有的地方积水太深,交警弄了皮划艇让行人通行。
街坊们叹息,“住在一楼的住户,家里不得水漫金山啊?也太惨了吧?”
比起这些人,他们好似不那么惨了。
过了早高峰,王嘉欣的经纪人再次来了。
他满脸喜色,苏念星就猜到王嘉欣的问题解决了。
果然到了小巷子里,经纪人给苏念星送一笔感谢费,“王小姐现在还拿不到高片酬,这钱不多,不过也是她的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
苏念星不在乎钱多钱少,她趁机提出想跟王嘉欣小姐合张影,“我是开冰室的。并不只是帮人算卦。如果有张合影挂在店里一定能带来人气。”
经纪人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可以。”
苏念星谢过经纪人。
她跟着经纪人一块去王嘉欣的家。
王嘉欣戴着口罩站在门口让师傅帮忙换锁。之前的钥匙说什么都不能用了。
看到苏念星过来,王嘉欣邀请她进屋,“多亏你提醒我,要不然我真的被对方害死。他最近缺钱,正打算把照片卖给杂志社,已经联络到人了。好在我们快他一步。”
真是想想就后怕。她才刚红,如果曝光裸1照,她的事业一定会停滞不前,说不定还会被东家封杀。
苏念星笑着鼓励她,“是你运气好。如果你没来找我算卦,我就是算得再灵,也帮不到你。”
经纪人提出苏念星想跟她合影,到时候挂在店里。
王嘉欣一口答应,“没问题。听说你们店里的小笼包很好吃,我忙着拍戏,一次都没去过,太可惜了。”
经纪人笑道,“没事。回头我就给你买一份。”
苏念星拿出相机,经纪人帮两人合影。拍完照片后,苏念星就告辞离开了。
百德新街就有一家照相馆,她打算先把胶片送过去,到时候放大挂在墙上一定可以带来生意。
她刚走到照相馆门口,却发现事头与一个靓女吵起来。
街坊们正围在门口看热闹。
苏念星问站在她前面的三婆,“他们吵什么?”
三婆回头见是她,绘声绘色跟她解释,“那个靓女来找事头商量。她跟老公已经离婚了,但是去年在照相馆照的结婚照还摆在橱窗里,想让事头把照片取下来。但是事头不愿意,说照片当时摆出来,已经付了钱,什么时候取下来是他的自由。”
苏念星恍然,原来是这样。
三婆见她不吭声,埋怨事头不讲理,“人家靓女已经离婚,正打算再婚。他把照片挂在橱窗里,被现在的男朋友看到,多别扭啊。你说这事头是不是不够通情达理。”
苏念星颔首,想了想,还是把相机拿回冰室。
苏念星走进冰室,就见街坊们看她怪怪的,眼神躲闪,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张口。
往日跳脱的阿珍这会儿像是哑了壳。
苏念星蹙眉,“你怎么了?”
阿珍是个憋不住的性子,见老板主动问自己了,她终于解脱似的,睁着那双大眼睛眨啊眨,“老板,你刚才见谁去了?”
苏念星心里一个咯噔,莫不是她认出之前来的客人是王嘉欣的经纪人?她躲开阿珍眼神,避重就轻,“客人啊。找我算卦的,你之前又不是没听到。”
阿珍似乎不信,定定打量她半晌,“真的?”
苏念星颔首,“当然。”
“你没有事情瞒着我?”阿珍继续追问。
苏念星平时跟这些人相处像家人一样自在,她对着阿珍没大没小的质问也不生气,强装镇定,“这是客人隐私,我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告诉你。继续工作吧。”
阿珍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老板,你眼神躲躲闪闪,不敢正面看我,一定有事瞒着我。你演技太假了。”
苏念星岔开话题,指着街坊,“我怎么觉得你们有事瞒着我呢?”
阿珍和阿喜对视一眼,两人顾左右而言其他,苏念星直觉这里面有事,立刻去找阿香婆。
阿香婆在后面洗菜,听到她的问话,有些来气,“也不知道是谁乱嚼舌根,说你给富豪当了二奶。”
苏念星惊讶不已,“谁传的闲话?从哪儿看出来我被人包养了?”
阿香婆指了指外面,“还不是你之前坐豪车,被人误会了。”
苏念星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她刚刚跟经纪人一块去王嘉欣家,确实是搭他的便车,不过那车不是经纪人的,而是公司老板的。说是晚上要接王嘉欣参加酒宴。豪车配美人才登对。
苏念星有些生气,一直以来她对街坊爱八卦这件事处以平和的态度,毕竟这些人只是爱八卦,并没有无中生有。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搞春秋笔法,只是坐豪车而已居然传她被包养,这么会联想怎么不去写小说呢
她走到外面,多数街坊都不在店内,出去看热闹了。她叫住仅剩的几位街坊,“我没有当富豪的二奶。刚刚坐的豪车是我的顾客请我去算卦。我之前坐过那么多回豪车给富婆算卦,你们又不是没见过。要不要传得这么离谱?”
街坊们一听她没有当二奶,立刻围上来。
“我听人说你跟富豪在豪车里亲吻呢?”
“是啊。听说是那个李家豪。”
苏念星瞪大眼睛,居然还有名有姓,“李家豪是张梦嫣的丈夫好不好?她是我的顾客。你们不是很精明吗?怎么会被这种谎话欺骗!”
香江是个资本社会,笑贫不笑娼。给富豪当二奶在许多人心里并不觉得丢人。反倒觉得靓女就该利用自己的姿色傍富豪,进入上层社会。苏念星否认就代表一定不是真的。
街坊们立刻察觉自己上当受骗,纷纷要去找始作俑者算账,“他怎么这样?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们就以为是真的。原来他在说谎!”
“走!找他算账去!”
苏念星跟在后头,她倒要看看是谁在造她的黄谣。
几个街坊走出冰室,原本在照相馆门口看热闹的街坊看到他们浩浩荡荡往这边来,有些纳闷,“怎么了?”
为首的街坊指着不远处的理发店,“找阿乐算账。他居然造谣苏神算被富豪包了。”
其他街坊一听,阿乐之前说的八卦居然不是真的,而是造谣,立刻跟在后头,“他怎么这样?这不是坏苏神算名声吗?”
“就是!苏神算还要嫁人的。”
“他肯定是追不上苏神算,就坏她名声。贱男人!太贱了!”
苏念星听到他们的交谈才确定造她谣的人是阿乐。这男人太贱了,他追她,难道她就得接受吗?
“阿乐!你给我滚出来!”
阿乐在店里理发,听到外面有人喊自己,剪刀差点扎到客人。镜子里的师奶狠狠瞪了他一眼。
阿乐忙向对方道歉,他走到门口,就见街坊们正站在门口,虎视眈眈看着他。
“阿乐!你说苏神算被富豪包二奶?苏神算说没有!你在造谣。”阿婆瞪着阿乐,一副被贱男欺骗的愤怒表情。
阿乐看着这么多师奶,有些慌,再看到人群中的苏念星,不敢直视,只讪笑道,“是我误会了。”
苏念星挤开人群,走到阿乐面前,“我没接受你的花,你就造谣说我被富豪包养?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你哪里是误会?你分明是处心积虑。”
她生平第一次被人造黄谣,这个坚决不能忍。她夺走他手里的剪刀随手扔到屋内,一巴掌扇到他脸上,“你敢造我谣,我就敢打你!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她用了十足的力道,阿乐脸如火烧,尤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个女人打,他捂着脸,羞耻爬满脸颊,他一只手指着她,“你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我……”
街坊们站在苏念星身后,纷纷给她撑场面,“你什么?你活该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