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将染了些血的外袍脱下扔到屋外,再朝池边走去。
“夭夭。”
小姑娘那湿漉漉的乌发乱得不成样子。她依旧低着头,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没有看他。
依着对她性子的了解,洗澡时被他这般闯进来,她会害羞地撵他出去。
祁瑾抬手欲摸摸扶桃的头,但被她惊慌地躲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祁瑾:想杀人!
◎诉委屈◎
小姑娘垂着脑袋将脸撇过去, 头发盖住半张脸看不出表情,后背贴着池壁倾斜了身子,肩膀微微露出水面。
这幅样子生生戳痛了他。
“夭夭, 你在抵触我吗?”
祁瑾斜坐在她肩旁的台子上, 伸手撩过贴在她脸庞上的头发挽在那小巧的耳朵后面。看着她因此缩了脖子, 轻笑一声。
“讨厌我了?”
发现小姑娘唇角紧抿一下,他愣了片刻。
饶是早料到会是这种结局, 但是看她刻意疏远自己的样子, 心里依旧觉得不好受。
但他面上笑得很开心。
“对于你这种小骗子,我也不在乎会有什么感受了。”祁瑾轻声说完, 食指背轻轻滑过她的侧脸, 带了些水落到那莹白的肩膀, 敛下眸子在此处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等到落下最后一笔,他细瞧那被光照着才看得见的字, 唇角噙笑,将整个掌面盖在上面。
感受到在肌肤清扫的那点温热转变成手心覆盖,扶桃咬着下唇控制自己身体不发抖。
余光里肩膀处传来微弱的白光, 她看祁瑾收手, 方才被触碰的地方上残留一些水渍,隐约看得清写了什么。想到什么, 扶桃气得抬手胡乱擦掉那些字,回头看向祁瑾。
他那双桃花眼里依旧满是笑意, 只是以往瞧着的温和,如今特别刺目。明明看了就生欢喜的面容,现在却陌生得她快要不认识了。
仙侍们扯拽掐她的画面迅速涌入脑海, 挥之不去。扶桃看着这个曾经对她极好极好的人, 鼻尖一酸, 满腹委屈无处安放,她干涩着双目瞪着他。
祁瑾见她终于看向自己了,只是方才那个充满反感快速擦掉名字的动作让他心生怒意。
想要极力摆脱他是吧?
对上那同样染了愠色的杏眸,祁瑾自嘲地点了点头,“我方才说过,无论你现在有什么感受,我不在乎。”
他伸手欲碰那煞白的小脸,但手在空中被拍落,紧接着水中的小姑娘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红着眼眶用尽全力推着自己。
扶桃推不动,便开始拍打他。
她打人的力气根本就不大,跟小猫儿挠似的。祁瑾虽一把拉住她的手,但感觉她还想挣扎,抵触自己的意味十分明显,他也恼了,扣住她的手腕在她手心里放了两颗异色的珠子。
温热的珠子仿若会跳动似的,扶桃吓得缩回手,疑惑地对上祁瑾的目光,声音因为压抑着情绪有些发颤,“那两个……”
“夭夭,简允和易绾儿,选一个。”
“什么意思……”
“你不是为了他们俩能够在一起,所以才来接近我?”
随着他的话,一粉一白的珠子浮在空中飞到扶桃面前。
“不知杀他们其中一个,夭夭会不会变得乖一点?”
扶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以为他是开玩笑。
但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后,发现并没有。
他在很认真地威胁自己。
膝盖和后腰的地方依旧传来剧烈的刺痛感,扶桃眨眨眼不让泪掉下来,重新贴坐回去。
祁瑾瞧小姑娘安静了,嗤笑一声,抚了抚她温热的脸,这次没有被避开,只不过那双眼睛迟迟不肯与自己对视,卷翘的睫毛还有些发颤。
他轻轻板过扶桃的下巴,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见她并没有躲开,于是单手捧住她的脸庞深入了这个吻。
知道这个逃不了,扶桃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和着温泉蒸上来的热气,甜甜的香味散开。吻的过程中,祁瑾顺势入了池水,热水漫上来,他手撑在台子上将坐在池边的人儿圈在怀中。
稍稍离开柔软的唇瓣,他含住了那小巧的耳垂。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温泉水面上的花瓣在打着转转,祁瑾眼底蒙了层不明的情愫,转而亲了亲她的脖子,声音有些暗哑,“夭夭,给我好不好?”
小姑娘长久没有吭声,祁瑾便当她是默许了。
他拾起一旁的浴巾铺在扶桃身后的台子上,手探入水下扶起她,将她转了一个方向趴在上面背对着自己,声音也不自觉温柔下来,“这样可能会没有那么疼。”
轻吻她的耳后,祁瑾的目光落到那被湿漉漉长发遮挡的背部,伸出修长的手指欲将那些头发拨开移至她的身前。
只是在撩起那些发的瞬间,他的动作顿住了。
一块淤紫赫然闯入视线中。
四周刚刚蒸腾出的热气瞬间没了,祁瑾眼底恢复清明,想起刚进屋时小姑娘反常的举动,意识到什么,他望向她藏在水下的身体,扶着她再站起来一点,露出完整的后腰。
白嫩的肌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深色掐痕,明显是才留下的。他想要触碰那些淤紫,指尖在她后腰上方犹豫片刻,颤着收回了。
抬眼看向乖乖趴在池台上什么都不说的小姑娘,祁瑾的心开始慌了,“夭夭……”
背后感到凉意的刹那,扶桃就知道他肯定能看到那些伤痕。她本以为现在的祁瑾不会在意,然后接着做下面的事情。
现在听到他担忧地唤着自己,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没骨气地掉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她趴在铺了浴巾的台子上抹眼泪,将头埋在手臂间。
看着那单薄的肩在发抖,祁瑾红了眼睛,害怕中心里还窝了一股火。他匆忙拾起台边的衣服,抖开来小心包裹在那瘦弱的身体上,将她转过来一把打横抱起,准备出池子时目光又落到她膝盖至小腿上一道被水泡得发白仍在溢血丝的划口上。
祁瑾感觉眼前一暗,心悸不已,他颤着手抱住扶桃坐在那浴巾上,双手拂开那遮住面孔的额发,看着那布满泪的小脸,她眼角的泪珠止不住溢出,吧嗒吧嗒落在他手上。
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似的,他低头拢好扶桃领口的衣服,将她一把紧紧抱在怀中,“夭夭,对不起。”
原本无声哭着的小姑娘,埋在他胸口的瞬间放声哭了出来,所有的委屈像是在那一刻找到宣泄口。
“为什么……要她们骂我……”
她将拳头抵在唇边哭诉着。祁瑾低头看她闭着眼睛哭红了脸,他吻住她的眉心,顺了顺那湿漉漉的头发,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眼眶也跟着红了。
整个浴室都是抽噎声。
怀里小姑娘因为哭太久睡着了,祁瑾用内力将她身上烘干,抱着她走出了温泉,来到床边。
小心将人放置床上,扶着她的脑袋慢慢落在枕上,祁瑾拉过被子为她盖好上身,然后坐到她屈起的腿边,看向那两指长的伤,俯首动作轻柔地吻了吻那血口,眼里划过一抹杀意。
“师父,我方才去瞧了扶桃,她目前状况还可以。”
蒲花回到临水殿,落座到俞仲水的对面,拿过杯子,给自己倒了茶。
“没有受伤吧?”
“没有。”蒲花使劲摇头,但就这样她发现自己师父还紧皱着眉,“师父还是不放心吗?”
“你出去后,为师将今天看守天门的天兵叫来问话。”俞仲水手撑着头担忧道:“他们都说自己瞧见祁瑾身上有很重的煞气。”
“煞气?那肯定的啊。”蒲花不在意地喝了一杯茶,“扶桃说他们被抓到万恶渊,他就是因此受了魔兽的伤。”
“出来后没有用雪草疗伤?”
蒲花摇摇头,“没说。”
“他怎么能忘了用雪草呢。”
“师父瞎操心什么,人家有魔神的血脉,伤口愈合很快的,这煞气又伤不了他。”
“他是不会受伤,但扶桃那点道行的小花精会被烧伤的。”
蒲花立马明白俞仲水的意思,刚喝下的一口茶猛得喷了出来。
“蒲花,你快回去看看,能不能及时拦下。”
“这个事情……”蒲花红着脸有些为难,但想到扶桃可能会受伤,又迅速站了起身,“我明白了。”
她这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要再回去。希望这个点,祁瑾别回来了。
这么想着,再寻着之前的路走去。
途经交叉路口,遇到四个仙侍向自己行礼,蒲花本没太在意,但细想一下她们走过来的方向,知道这些人就是从扶桃那里刚回来的。
“你掐了她几下?”
“五下吧。”
“比我少诶!”
“那个花精皮肤挺嫩的,掐过会留很明显的痕迹吧?天帝看到会出事吗?”
“没事,天帝肯定不喜欢……”
那个张口话未说完的仙侍忽然被一巴掌扇飞在地,她连忙爬起来看向扇自己的人,“蒲花上仙?”
蒲花俏丽的脸上满是怒意,“你们方才对扶桃做了什么?”
其余三个仙侍纷纷跟着跪了下来,她们虽然低着脑袋,但没有一点认错的态度。
为首的那个还特别理直气壮地回道:“蒲花上仙息怒,虽然上仙是那花精的好朋友,但天帝才是这九重天最大的。我们要听也是听天帝的话,要罚也是被天帝罚。”
听了这话,蒲花怒极反笑,“你们哪来的勇气认为天帝不会罚你们?”
“奴婢们不知道。”仙侍低眉顺眼地说道:“不过蒲花上仙还是看清一些的好,以免和花精走的太近,受了牵连。毕竟天帝是众星捧月的,他给的宠爱必定最容易消失。”
她们说完,也不顾蒲花反驳,互相搀扶起身,福身告退。
作者有话说:
诶嘿!昨天断的量可能得过两天考完计算机再加更补上了!啊,断更的我都不敢看评论区了,对不起我追连载的大可爱们,狗作者先打自己一顿给你们解解气(piapiapia)!
“诶?”
蒲花看着这四个匆匆离去的仙侍, 被气得不轻。她活这么大,一向顺风顺水,都没和人争辩过。
方才也是乍听她们说欺负了扶桃, 才怒极扇了过去, 而今被她们“振振有词”怼回, 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四个仙侍也是,知道自己惹不起上仙, 在蒲花没开口喊下时快速逃出她的视线。
“你怎么站在这里啊?”
蒲花听到熟悉的男音, 知道是吱吱过来了,懊恼地转过头看向那眼角有疤的男人, “你可知道方才去扶桃那里的四个仙侍偷偷打了扶桃吗?”
“打, 打了?!”吱吱原本慵懒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大, 他身体微微前倾再确认一遍,“打了扶扶姑娘?”
他瞧蒲花白了自己一眼, 快速消化完这条信息。想着之前被那么多厉害的人算计陷害,魔尊瞎了眼都没能让人伤到扶扶姑娘一丝一毫,如今居然被亲自派过去的仙侍偷打了, 待会儿魔尊知道这事后, 估计得气疯。
吱吱撇头向四周寻去,搓着手, 恨得牙痒痒,“那些狗崽子们呢?你没把她们打死?”
“我不是反应慢了嘛!”蒲花确实对自己只扇了她们一巴掌很不满意, 于是掐腰,“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居然认为天帝不喜欢扶桃了?”
“不喜欢扶扶姑娘……”
吱吱“嚯”了一声, 表示真心不懂天界人的脑回路。
蒲花皱着眉细想早上发生的事情, 再联系之前九重天上大家的态度, 忽然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啊?”吱吱凑过来些。
“你不常呆在九重天,不知道天界的姑娘瞧着天帝对扶桃这个没啥家世的妖族人小心翼翼的感情,甚至为了扶桃不生疏离之意下令所有人瞒着,她们私下里眼都可红了。”
“所以今天魔尊一反常态,生了气将扶扶姑娘关起来,她们就以为魔尊没那么喜欢扶扶姑娘了,觉得耐心消耗差不多了,便将扶扶姑娘当普通玩物了?”
吱吱接完蒲花的话又补充道:“她们本就眼热被捧着扶扶姑娘,现在逮到机会就发泄那些早已埋下的忌妒。”
“差不多这个意思。”蒲花点点头,她盯了会儿吱吱,忽然想起什么,“你不是跟着天帝出去了嘛!”
“事情解决的比较快,回来了。”
坏了,她方才还在祈祷祁瑾别这么快回来的。
蒲花的声音不自觉扬高:“回来多久了?”
“快半个时辰了吧。”
吱吱说完,瞧见蒲花哎呀一声就朝他身后的方向走去,他还有些纳闷地跟上。
但没走几步,就看见浑身带着煞气的祁瑾迎面走来。仔细看那暗红色的衣角上还有些不显眼的血迹。
对上那双瞳色变红的眼睛,蒲花呆住了。
吱吱用手肘碰了碰蒲花的手臂,低声道:“生气了……”
祁瑾沉着脸与他们擦肩而过时,蒲花反应过来,下意识扯住他的袖角想问几个问题,但是看他冷冷斜了一眼自己的手,又吓得松手缩了回去。
“啊!整人去了!”吱吱猜到了祁瑾为什么生气得不想理人,于是连忙打圆场。他安慰地拍了拍蒲花的肩头,然后紧跟上那已经离开的男人。
面对如此的祁瑾,蒲花开始担心扶桃。她立马转身想去看看,结果被不远处的祁瑾叫住。
“她在睡觉,别去扰她。”
蒲花的脚步顿住,想去看看又有点不敢。总感觉背后有一股压力倾来,她转过身决定再找个机会再去看。
迫于无奈,她又灰溜溜地回到临水殿,结果发现简允和易绾儿也在,她顶着压力将方才的事情讲明。
俞仲水听完笑着摇摇头,“那应该没事了。”
“可是师父,扶桃说得没错,他整个人的气息变得很不对劲,看人的眼神也变了。我记得以往都是温和有礼的。”
简允适时开口:“上次宿稍捉绾儿和扶桃时有提到过,他身上染了不少煞气,刺激不得。”
“刺激点才好。”俞仲水听了这些反而很高兴,摆摆手,“不刺激一下,他早晚得憋出病。”
这边还在谈着,一个小仙侍就从敞开的殿门进来,朝他们拜一拜。
“上神,浣伶房那边乱了。”
浣伶房是仙侍取各殿主子用品的地方。
蒲花知道那四个仙侍回去后,首先要到浣伶房做登记。
“怎么个乱法?”
小仙侍回想那个血腥的场面,觉得难以形容,“有四个人不知因为做错了什么事,挺惨的……乱嘛,主要是天帝走后,魔界的护法又留下来将其他人挨个训了一遍。”
蒲花不惊讶,挨个训人确实只有吱吱能做出来的,毕竟方才让他知道九重天这些人除了对扶桃做天后不满,而且还眼红她随时会落井下石。
“那四个人死了?”
她摇摇头道:“没有,原本瞧着她们已经半死不活的,想着再大的错也就到此为止了。但是天帝走之前,又命人给拖走了。”
“我早知道就先跟去看看了。”蒲花哀嚎一声,想起刚才被那四人气的。
一个个不是十分自信祁瑾不会惩罚她们吗?说什么要听也是听天帝话,要罚也是天帝罚。
“你现在过去,说不定来得及看看她们四个人。”俞仲水瞅蒲花一眼。
“别……”小仙侍面露难色,“上仙看了,或许晚上会睡不好。”
越听她这么说,蒲花越跃跃欲试。
扶桃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还是被屋外传来的震动声吵醒的。
睁开眼的瞬间,眼皮重得她想重新阖上接着睡。
但是想起白天的事后,她半睁着眼坐了起来,看着腿上缠好的白纱陷入了沉思。
[系统:亲爱的扶桃,您受委屈了。]
上方的面板亮起字,发现扶桃不抬头看自己,还上下晃了晃。
扶桃眼眶热热的,她抬起有些发凉的手捂住眼睛想要降降温,觉得自己好没有骨气啊。
[系统:亲爱的扶桃。]
面板的亮度实在太过于刺眼,扶桃边穿好身上的衣服边看它,小脾气上来不是很想理这个狗系统。
[系统:扶桃~扶桃~扶桃~]
扶桃:你知道你现在像啥?
[系统:像您的最爱!]
扶桃眼睛发酸地笑了一下,声音因为哭过而带了鼻音,“我还是想离开这里。”
[系统:其实祁瑾对您是真的好。]
“可是有那么一瞬间,我怕他了。”
[系统:那我们就走!]
屋外的震动声又传了过来,扶桃忍着腿上的痛下床走了出去,抬头看大殿上方的结界隐隐约约有了裂痕。
再仔细观察,发现结界变成这样是羽惹搞的。
作者有话说:
下面羽惹得出事。(捂脸哭)
“扶桃, 你骗我。”
夜色下,站在墙角上背对月光的羽惹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不说他晚上才回来吗?下午那会儿我躲在附近差点被发现了。”
扶桃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觉得大半夜穿着藕色衣裳站在那有点吓人。祁瑾会提前回来, 她确实不知道为何, 但还是跟羽惹简单道了歉。
羽惹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因为在附近蹲,知道了不少消息, 所以弯唇冷笑一下, 将两条串着奇怪石头的绳子绕在手掌上,然后重重拍向结界。
拍打的震动声带着结界晃动, 透明泛着彩光的墙又多了几条裂痕。
羽惹咬紧下唇, 使出全力不停破坏结界, 直至结界上的裂痕蜿蜒朝下,在空中碎裂成块。
餐盘盖状的薄壁化成点点星光, 蒸发的瞬间释放出巨大力量,羽惹贴得比较近,直接被弹飞出去。
听到小姑娘飞出去的尖叫声, 扶桃被惊到了, 她慌忙忍着腿上的疼跑出去看。
[系统:亲爱的扶桃,这人虽然救您是为了让您离开祁瑾, 但是还挺不惜代价的。这一下甩出去得可不轻呐。]
“确实。”扶桃跟着点点头,倒真没想到祁瑾设的结界威力这么大, 关键羽惹居然真的有办法破开。
她寻了殿外一圈,在旁边的宫殿墙角找到擦破掌心的羽惹。
“你还好吗?”
羽惹贴坐在墙上,眉心一动, 紧接着一口血吐了出来。她咳嗽了几声便擦擦嘴角扒着扶桃的手起身。明明受了挺重的伤, 但她似是毫不在意, 对扶桃揶揄道:“你可知道这座宫殿里面有什么吗?”
“不知道。”扶桃回头看一下自己方才住的宫殿,那里还点着灯,很亮。
想到祁瑾随时可能过来发现她要离开,她整个人开始惶惶不安,所以轻拍羽惹的肩膀,“谢谢你救我,但是我想先离开这里。”
话落,扶桃就要转身跑,但是袖子又被羽惹一把抓住。
“别急,先看个东西再离开也不晚啊。”
“我不想看。”
不知道为什么,扶桃觉得羽惹要给她看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有我,你还出不来呢。”羽惹拉着扶桃的袖子就往宫殿里走。
[系统:胡说!本系统也可以让您出去!只不过会耗费些时间罢了。]
扶桃皱紧眉,心里多少还提防着羽惹,所以怕她对自己不利,从系统那要了一把利器,随时做好防范。
但这把利器还没来得及用上,就哐当一下掉落地上了。
偌大的殿院里有四个侧放的半人高木架子,借住月光,看清上面各绑着浑身带血的小姑娘。她们垂着脑袋,头发杂乱地散在脸前,姿势均呈现标准的跪下,双手被捆在后脑的横杆上,十指被拶得死死的,绞的血肉模糊。
扶桃乍看这种情形,吓得捂住嘴踉跄一步。
靠边的姑娘虚弱地抬起脑袋转过来看过来,她的嘴巴被堵住发不出声音,瞧见扶桃时激动地转动手腕,但又疼得安静下来,只好哭着用眼神哀求。
“这四个人你应该熟悉吧?”羽惹挑眉问道。
若她不说还好,她一提到,扶桃才认出这些人是祁瑾今天派来的仙侍们。
“你看她们跪的方向。”羽惹食指在空中划了一下,最后对准扶桃今天住的地方,“在向你忏悔呢。”
“这种道歉方式,你怕不怕?”
扶桃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心情复杂,她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是想让她知道祁瑾为她出气?还是告诉她祁瑾惩罚人的手段过头了?
“现在的天帝其实不是你先前看到的那个样子。”
羽惹很笃定地说道。从今日这件事看,她算是知道祁瑾对扶桃的感情动弹不得了。所以她现在要的不只是扶桃这个人永远回不到祁瑾身边,还要她的心也离得远远的。只有这样,他们两个才会永远无法在一起。
“我知道……”扶桃看向地面。
其实她不仅知道,而且明白这件事和自己逃脱不了关系。先前想要解释,但是祁瑾根本不在乎了。他们之前恐怕再也回不到最初的相处方式了。
“那你也知道当初邵颇君问你偷剑的事其实是天帝一手策划的?别误解,这个天帝是我家裕怀君。”
扶桃猛得抬眼看向她。
“原来你不知道。”羽惹看着手上的伤叹气道:“其实本就是两方人互相猜疑,碍于没有证据。恰巧呢,我也是偶然得知那剑是你偷回来的,才晓得原来我家君上早早能操控芸碎剑了。”
不然她还以为这都是邵颇君在自导自演,以及那手臂的伤真的是芸碎拿回来后失控所伤。
“他不能,他是来泰颐殿前拿血祭剑的。”
听她这么说,羽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扶桃,我扶他过去时,非常确定他的手臂没有伤。他骗了你,不仅骗你的同情心愧疚感,而且还吃定你不会告诉别人。”
扶桃回想他那真挚的表情,以及不带丝毫犹豫的谎言。
她给他偷剑,他骗她。
骗的目的是什么?因为怕剑突然送回去,她会猜疑他一直遮掩锋芒?
那他又为什么要送剑回去啊?
[系统:亲爱的扶桃!他或许想救你于水火,但是暂时不想您知道他能操控剑,所以才撒谎了。]
扶桃捂住心口眨眨眼,好像是。
如果是这样,那完全可以理解,毕竟那会儿还不是很熟。
“扶桃你有没有猜过,那截断掉的发带可能是他放过去的?”羽惹目光沉沉接着反问道。
“……”扶桃摇摇头,那会儿她以为发带是邵颇掌风截掉的。哪怕现在,她依旧这么认为,因为像这种没证据的猜测,她不会被羽惹带着跑,毕竟祁瑾没理由陷害她的。
羽惹没想到她会不跟着怀疑,看着时候不早,只好作罢。
“我熟悉九重天的路,由我带你离开吧。”
她话落,拉着扶桃朝殿外走去。
只是在没走多远,羽惹察觉到四周气息涌动,惊恐万分,拉着扶桃往反方向跑。
“怎么……”
扶桃话还未问完,就看见身旁的羽惹被一阵气流击中肩头翻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疼得躺在地上咳血爬不起来。
“羽惹。”她跄着受伤的那条腿朝羽惹的位置跑去,只是到了半路停下了,她看着一道白光散开,慌得连忙退后几步,“祁瑾……”
被喊到名字的男人朝她递来一个复杂的目光。
羽惹看到祁瑾来了,五脏六腑被震得再疼,还是惊慌爬起来跪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袍角,“天帝……天帝,羽惹是撞见扶桃跑了,想拉着她回去的。”
她边说边指着扶桃。
[系统:就知道这女人!]
扶桃紧张地攥紧手,怕与祁瑾对上眼神。
羽惹怕的哭出来了,她求饶:“天帝,相信羽……”
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她感觉呼吸一滞,脖子被掐住往上带,逼不得已跟着起身。羽惹看着那双带着阴狠的眼睛,惊恐地去掰他的手,得到稍稍的喘息后哭道:“相,相信羽惹。”
羽惹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紫了,扶桃瞧着喊了祁瑾一声,“是我要走的,她罪不至死。”
祁瑾仿若未闻,手上使了点力气。
知道自己要死,羽惹看着那边想要过来拉开祁瑾的扶桃,心生一计,试探问道:“天帝,扶,扶桃想问您,当初为何裁她发带陷害她……”
扶桃听了一懵,她何时……
她忽然发现祁瑾有些惊慌失措地看向自己,意识到什么,心跳漏掉一拍,随后寒意席卷而来。
关心则乱……羽惹差点笑出声,果然没猜错啊。
祁瑾知道自己被套路了,怒极用力掐断羽惹的脖子,松了手就要来碰扶桃,“夭夭。”
那软软倒下的身体刺激到扶桃的视觉了,她白着脸僵住。
因为救她,说了真相而被杀……
感觉到双肩被握住,扶桃看到祁瑾的脸,吓得惊叫一声,使出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跑走。
她顾不上腿上刺麻的痛感,只想快点离开。
但是任扶桃跑的再快,祁瑾不过施个法就瞬移到她面前。
身体被猛得抱起来,扶桃挣扎着,她边打着祁瑾的后背边颤着音哭道:“放我走,放我走。祁瑾,我求求你了。”
居然说求他……
祁瑾将她抱得更紧了,“是因为那发带的事情?”
“是,你好可怕。”
“可是你也骗了我!”
听到他生气的声音,扶桃拼命推着他的肩膀,因为太过剧烈的挣扎,一下侧摔到地上。
根本顾不上回头看祁瑾是什么样的神情,扶桃爬起来接着跑。
“系统……”
面板跳出来,也跟着慌了,将好东西都掉了出来。
神器药丸落了一地。
扶桃抽泣着,跑着跑着就看见自己的前面有一阵大军拦着。
吱吱挠了挠头,“扶扶姑娘。”
她停了脚步,有些绝望地看着这群人。
祁瑾没有再用法术,他一步一步朝那瘦削的背影走去,直至绕到她面前。
他的眼神给人的感觉太可怕了。
扶桃刚想躲避对视,就见他俯首迅速亲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