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和?我一起陪姑姥走完最后一程,再离婚。”周南荀说完,就感觉胸前的衣服潮湿了,立刻决定不再提这些?,他松手,轻轻推开徐澄,帮她?擦掉泪,“回去还要嫁给秦禹?”
无论怎样,徐澄都不会嫁给秦禹,但回去后的具体情况,她?也说不出清,带着期许反问:“你想我回去吗?”
周南荀沉默片刻,带她?往回走,“冷了,回家吧。”
期待落空,徐澄不往摩托车上坐,执拗地命令道:“回答我!”
周南荀站湖边,点燃一支烟,打火机攥进?掌心,五指用力,似乎要把金属打火机攥进?体内,唇边白烟徐徐,消散在夜风里,他压低声说:“早晚要走。”
再次落空,徐澄勾唇讥笑,“我走不走,太阳都如常升起,周队也照常工作,生活不会有一丁点变化。”
“你的东西?还没收拾,回吧。”周南荀语气?低柔,在哄着,可哄不到点上,无形中又添一把火。
徐澄讥笑更浓,忘了脚上穿着高跟鞋,抬腿要往他摩托车上踢,周南荀眼疾手快,弯腰一把握住她?脚踝,“疼!”
“不要你管。”徐澄用力推开他,转头?独自往前走,“我自己回去。”
周南荀快步追过去,“徐澄,别?任性?。”
“我在你心里就是?任性?、骄纵、脾气?大?难伺候的人终于要走了,你很高兴吧?”徐澄停住脚步,红着眼睛和?他对峙,“李枫温柔又体贴,我走了,你和?她?结婚吧。”
周南荀最头?疼哄女人,和?徐澄磨炼这么久耐心已经上升好多?,但反复几次,还是?有些?急躁,扬高声音问她?,“我说不舍得,你就会留下?”
徐澄想了想,平静下情绪,“不会,我还有我的事。”
周南荀:“所以你要我怎么答?”
徐澄也不知?道,只是?拼命想抓住什么。
周南荀知?道徐澄其实很没安全感,拿不准的问题会重复问,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心就悬空,不断追寻结果,直到彻底泄气?。
她?的骄纵不过是?在自我保护。
他再次抱住她?,“澄澄听话。”
小时候徐正清从来没在徐澄哭的时候出现过,更没给过安慰,所有坏的、糟糕的都要她?自己消化,这一瞬,那些?的遗憾都被填满。
徐澄仰头?看他,“你也要照顾自己。”
周南荀笑道:“会的,不然怎么随叫随到?”
他们终于不再争吵,都平和?地面对这个问题。
回去的路上,徐澄什么都没在想,只感受着风和?他。
夜风微凉,他脊背温热。
活在当下,真好。
徐澄从摩托车后面微微起身,贴在他耳边问:“周南荀,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想在当下,听他亲口讲出答案。
引擎轰鸣,夜风呼啸。
周南荀回头?答了句。
徐澄没听见,“你说什么?”
他专心开车,没再答。
徐澄像热锅上的蚂蚁垂打周南荀后背,“停车。”
摩托车在路边停下,他们一起下车,取下头?盔,看着彼此,徐澄说:“刚刚杂音太大,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周南荀靠着摩托,仰望明亮耀眼的繁星,抬手往上指指,“话星星知?道就够了,你只管无拘无束往前飞。”
他们各自回房间,一句晚安也没说。
徐澄打开衣柜收拾衣物,来风絮时间不长?, 衣服却买了很?多, 柜里满满当当的,她挑出一些喜欢的装进箱子,剩下的打算扔掉。
装好衣物,她瞧见柜角立着个没整理的购物袋, 打开一看?,是上午在母婴店买的婴儿衣服。
一天之内, 天差地别。
购物袋太大,扔不进垃圾篓里去,徐澄抱着袋子去对面敲门。
门打开,她把衣服往前一送,“这些衣服怎么办?你下去扔掉吧。”
周南荀接过?购物袋瞧一眼, 价格不菲的新衣服扔掉浪费,可以留着给亲戚朋友家的小?孩穿,他说:“留着吧。”
“留着干嘛?”徐澄连续追问, “给你以后的孩子穿?你不是说只结一次婚?这么快变卦?”
周南荀:“......”
女人?心海底针,这段日子他算真体会到了。
他把衣服放徐澄脚边, “那?大小?姐带走。”
“我才不要。”徐澄扭头看?一旁, “这里的东西, 我一件也不要, 等我以后有了孩子会重新买。”她冷嘲热讽, “我又没说过?, 只结这一次婚这种?话。”
周南荀轻声道:“会嫁给更好的人?。”
“放心结婚一定通知你。”徐澄勾唇讥笑,“到时周队别忘了来参加婚礼。”
“如果不忙会去。”
徐澄踢了脚购物袋, 衣物散落地面,没管,扬声道:“明早9点,请周队别迟到。”
主卧房门关上,周南荀轻叹一声,拾起地面的衣服装进袋子,拿进房间。
小?衣服粉的、蓝的很?可爱,他脑中不由地浮现出,上午徐澄在母婴店挑选衣服的可爱神情,衣服放回购物袋里,周南荀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燃起一支烟,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烟伸向窗外。
一支烟抽完,他拎起外套出门。
通明的电玩城里只有一个人?专注地打着游戏,突然,电源掐断,房间陷入漆黑。
远处亮起一束光,宋季寒打着手?电,向周南荀走来,“这不包夜,走吧。”
“闲的你?”周南荀带着不不耐,“拉开电闸。”
“瞧瞧你现在这德行,跟网瘾少年一样。”宋季寒靠在游戏机旁坐下,“老打这破游戏什么意思??走去别的地方?玩会儿。”
周南荀:“哪?”
宋季寒扯着周南荀衣服往起拉,“到那?就知道了。”
是家朋友们聚会常去的KTV,包间里几个朋友正鬼哭狼嚎地唱歌,宋季寒停了音乐,拿着麦克风喊道:“庆祝我彻底单身?,和周南荀离婚。”
朋友们唏嘘,怎么刚结婚就离了?
周南荀随手?拿起茶几上一袋零食朝宋季寒砸去,带着烦躁,“没他妈离婚呢。”
宋季寒看?眼时间,嬉笑道:“几个小?时的事,不用那?么严谨。”
“滚!”周南荀没好腔的地喊。
宋季寒不理周南荀唱歌去了,有朋友凑过?来问,“怎么回事?真要离?”
周南荀抽着烟:“没有,别听宋季寒瞎说。”
朋友拍拍周南荀肩膀,“离了告诉说一声,我小?姨子还等你呢,不介意你二婚。”
周南荀:“......”
“真事,前几天她还问我你的情况。”朋友绘声绘色地讲述小?姨子对周南荀的一往情深,可周南荀怎么都想不起这个人?,朋友翻出小?姨子朋友圈,“你俩还合照过?呢。”
看?眼照片周南荀想起来,小?姑娘还没徐澄大,照片是升学宴拍的,他骂了几句把朋友推走。
一群大男人?唱歌没一个在调上的,和车祸现场没差别,还都唱得起劲。
周南荀独坐角落,没唱歌,没喝酒,略显孤寂。
宋季寒凑过?去火上浇油,“距离明早9点,还有9个小?时,你就嘴硬吧。”
周南荀推他走:“离我远点。”
宋季寒没动,收了嬉笑,给周南荀倒杯酒,举杯递过?去,“一醉解千愁,试试?”
周南荀拒绝。
“老婆都快没了,还在这坚守原则。”宋季寒自己把酒喝了,“你真他妈绝了,是不是天塌了都不能?破坏你的原则?”
周南荀若真像宋季寒说得那?样坚无不催,此刻就不会出现在KTV。
“我看?你明天还怎么嘴硬?”宋季寒唱歌去了。
忽明忽暗的灯下,周南荀眸色沉沉地盯着玻璃杯中的酒精,手?指捏着打火机在转了几圈,忽地,起身?去门店外给顾长?礼打电话,“师父,明天市里的会,还是我去吧。”
顾长?礼已经睡了,哑着声问:“你不是要去长?宁镇吗?”
周南荀:“赵虎去就行。”
白天顾长?礼要周南荀去参加会议,他不去,大半夜改又主意,顾长?礼说:“打电话就为这事?”
周南荀:“嗯。”
顾长?礼着急睡觉,“明早再说。”
“您先定了再睡。”周南荀不肯挂电话。
顾长?礼无奈道:“明天上午十点,别迟到。”
周南荀在KTV的长?椅上睡了几小?时,早晨给徐澄发消息:【去市里参加较为重要的会议,整天回不来】
徐澄回复得很?快:【我们早点去民政局,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能?不能?请会儿假?】
Znx:【不能?】
橙子:【你不来,离婚手?续怎么办?我没时间等你】
Znx:【着急就先回去,手?续以后再说】
橙子:【婚不离,再结就是重婚罪】
Znx:【那?就等我忙完】
徐澄气?结,直接打过?去视频,周南荀没接。
Znx:【开车】
【醒这么早?】
【再睡会儿吧】
开车还有时间打这么多字?
徐澄没回。
周南荀和朋友们一起从KTV出来,去宋季寒家洗漱吃过?早饭后开车去市里,会议期间手?机调成静音,下班手?机才调回铃声。
微信里全是徐澄的未读消息:
橙子:【民政局5点半下班,5点能?赶回来就行】
橙子:【???】
橙子:【回来没有?现在民政局大厅一个人?没有,到了马上能?办】
未接电话有三个徐澄打来的,四个徐正清打来的。
他给徐澄回复:【会议还没结束,我今晚回不去】
【你明天几点走?】
橙子:【8点】
【民政局已经下班,离婚手?续只能?等过?段时间,我专程回来再找你】
【我在姑姥家,事情都已和她交代?清楚,她会尊重我们的选择】
【姑姥的身?体情况,大不如前两次化疗,王爷爷不能?24小?时在她身?边,我今天找了护工过?来,以后麻烦你多照顾她】
周南荀没再回,上了车,漫无目的在市区瞎转悠,晚饭没吃,随便?找家宾馆,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开去张凤霞家。
张凤霞化疗的药,徐澄和周南荀选择昂贵的进口药,已经做到最大努力,还是无法回天,张凤霞瘦得皮包骨,无法像前几月时随意下床活动,下床要人?搀扶着,走几步路便?要坐下休息,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
周南荀接盆水端到床边帮老太太洗脸,又扶着张凤霞倚靠床头坐起,喂她喝粥。
张凤霞喝了小?半碗摆手?不喝。
周南荀哄着,“吃这么点饭,哪来的力气?看?重孙?”
老太太笑了,“还想骗我?”
“橙子走了,还有桃子、杏子,只要你身?体硬朗,重孙总是有的。”周南荀说好话逗张凤霞开心。
“我不要桃子、杏子的重孙,只要橙子的。”张凤霞头扭到窗外不理他。
“咱这地不产橙子,强栽橙子树,它活不下来。”
“你少和我贫嘴。”张凤霞转回头,打他一巴掌,唉声叹气?道:“当时逼你和橙子结婚,是想你们慢慢培养感情,没想到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周南荀低头,没说。
张凤霞握住周南荀的手?,“昨天橙子来哭了,我看?得出她舍不得这里。
在风絮她和你接触最多,最舍不得谁一目了然。
今天你和我说句实话,到底想不想徐澄走?”
周南荀苦笑了下,“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
“你呀,活得太累,我们今天不聊以后,只说此时时刻,你想不想?”
周南荀沉默间隙,张凤霞手?机响了,她按开免提,和周南荀一起听。
“姑姥,我爸着急走,早晨不过?去看?你了。”徐澄说。
“什么时候走?姑姥还想去送你呢。”
“我们已经在路上,您好好休息。”
“上高速了?”
“还没,但是快了。”
“一路顺风,下次再来看?望姑姥。”
摁断电话,张凤霞握紧周南荀的手?背,“南荀,别让自己后悔。”
周南荀终于开口,“徐叔叔,不会同意她留下来。”
“你不要再有那?么多顾虑,只管答想还是不想?”
“想。”周南荀脱口而?出。
“那?快去拦住他们,告诉徐正清,我会有话要找他说,若不来就告诉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徐家。”
周南荀顾不上问张凤霞要找徐正清说什么,能?留徐澄待多久这些问题,只飞快地跑出房间,上车油门踩到最大,一路往高速口开去。
进高速收费站前,徐正清的司机猛地急刹车,徐正清和徐澄同时磕到头,司机气?得火冒三丈,推门下去找横在前面的车算账。
司机指着周南荀破口大骂:“你会不会开车?”
“活腻了就去撞墙,少残害别人?......”
“对不起。”周南荀推开司机,飞奔向徐正清的车,拉开门,先看?眼徐澄,转而?对徐正清说:“爸,姑姥有事找你,让你过?去一趟。”
“我们定了下午回C市飞南川的机票,再不走要来不及,等下我会给她电话,有事电话里讲也一样。”
周南荀如实讲了张凤霞交代?的话,“她说你要不去,她做鬼也不会放过?徐家。”
徐正清眸色一变,不再回话。
徐澄在一旁说:“爸,姑姥愿意见您了就快去吧,飞机晚点我们可以改签。”
徐正清带着不悦来到张凤霞家里。
老人?只让徐正清一个人?进去,周南荀和徐澄坐客厅等着,各看?一边,彼此都没讲话,像回到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卧室内,张凤霞床边摆放一排张明枝的照片,她看?着照片说:“我知道明枝死了,死在你家楼下,骨头都摔碎了,这些年她面目全非的脸,每晚都会浮现在我眼前,挥也挥不掉。
我想不明白,好好的侄女,从小?到大都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怎么就死了?
快二十年,我一直不愿接受明枝死了的事实,一封封往你家写信,幻想有天她能?给我回复,能?回到我身?边,再喊我一声姑姑。”
那?枯瘦如柴,长?着老年斑的手?,拿着照片贴向心口,“也让姑姑说一声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没教会你如何看?清一个男人?。”霎时间,老泪纵横,这些年张凤霞没有一天,不想起张明枝。
人?去楼空,只剩故人?的思?念。
张凤霞思?念成疾,幻想张明知还活着,逢人?就说,侄女在南川生过?得很?好,直到看?见徐澄才如梦初醒。
徐正清这一辈子,有过?的女人?很?多,要说心中有愧的,只有张明枝一个。
他那?时年轻气?盛,瞧她干净漂亮,一心想把人?追到手?,在一起久了又觉得无趣,想脱身?时发现张明枝陷得很?深,摆脱不掉,浑浑噩噩地在一起几年,意外有孩子,迫于无奈结了婚。
习惯浪荡的生活,婚后难收心,他忽略张明枝的情绪,瞧见她尸体才追悔莫及。
张明枝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他,而?他只给她一身?伤,怎么能?不愧疚?
这也是他不敢、不愿来见张凤霞的原因。
“明枝虽是自.杀,但我们心里都清楚,你才是杀.死她的真正凶手?。”
徐正清无言以对。
“明枝的生活什么样你一清二楚,却仍然要橙子重复她妈妈的人?生。”张凤霞激动地扬高声音,“你是想害死她。”
徐正清给张凤霞霞递了杯水,“姑姑,徐澄在南川长?大,从小?到大身?边的朋友几乎没有穷人?,她知道这圈子什么样,不会像明枝一样想不开。”
张凤霞冷笑,“她是明枝的女儿,必然有像明枝的地方?,如果她像你一样混蛋根本不会跑到这来逃婚。”
“我说句实话吧,无论您今晚费多少口舌,我都不可能?同意徐澄留在风絮。”
老太太满是褶皱的脸上,扯出风情云淡地笑:“那?我侄女的命,我这年些的思?念之苦,你总要还,不然不会开车回来。”
“我可以拿您治疗用的所有费用,但不能?把徐澄留在这。”徐正清坚持自己的想法。
“没说让她永远在这。”张凤霞用了缓兵之计,“你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让明枝复活,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没几天活头,让橙子留下替明枝陪我走完最后一程,咱俩算两清。”
徐正清沉默思?考。
张凤霞乘胜追击,“我养育明枝二十年,等不到她为我养老送终,你把橙子留下,做她妈妈未完成的事,也算为我们张家尽一份孝心,到那?边,明枝问起来,你也有话答。”
怕徐正清又提钱,她接着说:“别总钱钱的,钱能?买来药,能?买来至亲和生命吗?有些事就得家人?做,如果到那?边明枝问起来,我说橙子陪我走完最后一程,她也会高兴。
你自己琢磨琢磨,不愿意就走,我全当不认识你。”
徐正清打量一眼床上病恹恹的老人?,生命已明显进入倒计时状态,看?样子撑不过?年底,老太太养育张明枝长?大,和母亲没差别,满足她的临终心愿,也算给张家和张明枝一个交代?,多年来挤压的愧疚感也能?减轻。
他终是松了口,“我出去问问徐澄,如果她愿意,我没问题。”
聊到这事情算百分之九十定了,张凤霞不想和徐正清多说一句话,手?一摆,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门一打开,周南荀和徐澄齐齐看?过?去。
徐正清的视线略过?周南荀,停徐澄身?上,“你过?来。”
“怎么了?”徐澄走到父亲身?边问。
“姑姥身?体情况一天不如一天,想留你在这陪她走完最后一程,算替你妈妈尽孝。
去留与否,我尊重你的想法。”
张凤霞养育张明枝长?大,姑姥同亲姥姥没差别,有没有周南荀这人?,徐澄都会留下,这是她该做的事,但她张口拒绝了,“我不愿意,我们回南川吧。”
出乎意料的答案,周南荀明显一怔。
“想好了?”
“嗯。”
徐正清得意地看?周南荀,“那?走吧。”
父女俩走到门边,周南荀还僵在那?,等人?踏出门口,才清醒过?来追上去,“爸,我有几句话想对橙子说。”
徐正清没好腔调说,“今天不开会了?那?别拖着,去民政局把手?续办完,我再给你们时间谈话。”
“爸,你先下去吧。”徐澄推搡徐正清下楼。
徐正清回头警告周南荀,“最多十分钟。”
周南荀站在徐澄身?前,堵住下楼梯的路,“你现在回南川也没事情做,为什么不留下?”
“不想留。”徐澄冷冷道。
“徐澄,姑姥没多少时间了。”
“那?都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徐澄往外推他,“没别的事,我要走了。”
周南荀站她面前雷打不动像堵墙,徐澄推不开往旁边走,走一步他堵一步,徐澄急了,“昨天玩失踪不是挺会的?今天出来干什么?”
“我昨天真有事情。”
“好呀,现在没事了去离婚吧?”
“你留下,我们暂时不用离婚。”
“我要回去,也要离婚。”徐澄推不动周南荀,往他脚上踩,“你起开。”
“你留下,我就起开。”
“就不留下。”徐澄与他反着来,“滚开。”
周南荀偏不躲开,逼着徐澄退到墙边,手?撑她身?体两侧,将人?封闭在他臂弯里,低下声,“先别走,行吗?”
徐澄心平气?和道:“我不会照顾人?,留下只能?添麻烦,请了护工24小?时照看?,回家后我随时和姑姥通视频,如果有特殊需要我再过?来。”
理由明确,周南荀无力反驳。
徐澄:“请放开我。”
合理的请求,他却迟迟不松手?,桀骜的眸光没了往日那?般锋利,只剩近乎哀求的渴望,“等你要去读书?,或者找到投资人?去创业时,再回好不好?”
他不会阻拦候鸟南飞,但也期盼冬天晚点到来。
去拦住徐正清的车,已经打破他原由的规则,可即便?这样,徐澄还是不肯留下来,周南荀带着浓浓的挫败感,垂下头,顶着她身?后的白墙。
徐澄没见过?这样的周南荀,一时也乱了阵脚,强装镇定说:“周南荀,我找不到留下的理由。”
“因为我可以吗?”周南荀头垂得更低了,不再四处找借口,甘愿做败兵,臣服于她,昨晚近乎一夜没睡,他声音沙哑低沉,“我舍不得你走。”
话落久久未听到她的答复,周南荀正欲抬头,忽闻一声得意的笑,甜软的嗓音响起,“想听周队讲句真话,好难哦。”
深夜, 徐澄睡不着,和朋友们视频群聊。
“这就完了?”梁京州听完徐澄讲述段时间发生的?事后说,“他都挽留你了, 事后就没发生点什么?”
徐澄认真想想, “发生了呀。”
梁京州和钟晴异口同声喊道:“什么?”
见朋友这架势,徐澄有些不敢答了,小声?说:“去吃了一顿火锅。”
“切!”
钟晴和梁京州聚精会?神的?眼睛一起移开。
“真没劲。”梁京州说。
钟晴:“就是,还以为?回家大战三百回合。”
徐澄无奈地看两好友, “你们好污。”
“拜托,这才是正常的?都市年?轻人?。”钟晴解释说, “有问?题的?是你和周南荀,上?次我说,让你检查他有没有隐疾,你试了没?”
徐澄:“……”
“又不是所有男人?都像公泰迪一样。”
“柏拉图式恋爱?”钟晴竖起拇指,“你们真行。”
徐澄不知道要?怎么说, 扯起被子蒙住脸。
梁京州:“橙子说的?有道理,比如我。”
被子瞬间打开,露出张小脸, “对?呀,像梁二少虽是个混球, 但人?还是很靠谱, 这么大年?纪恋爱都没谈过一次, 一心只有电影。”
“你谈过?”梁京州问?。
徐澄:“……”
“所以你们两个没有经验的?人?, 还是听我指挥。”钟晴敷着面膜躺在床上?, 举起手机说, “橙子你再讲详细一点,你们回家后, 他没对?你没有眼神变化,或者暧昧举动?”
徐澄和周南荀饭后回家,同平时一样闲聊几句,各自回房间休息,非要?找变化就是周南荀买了根糖。
“送糖就是暗示。”钟晴迫不及待问?,“快说说什么样的?糖?爱心形状的?棒棒糖?”
梁京州:“奶糖?巧克力?”
徐澄抱着睡觉搂的?小黄狗直摇头,“都不是,是手工糖画。”
钟晴:“画的?你?”
徐澄:“一匹马。”
钟晴:“………”
梁京州:“…………”
徐澄没管朋友的?无语,自顾自地笑?道:“很漂亮的?一匹马。”
“周南荀——”钟晴欲言又止,“哪有送女孩一匹马的??”
徐澄:“他说小赵不能陪在我身边,但他可以。”
钟晴:“哪个他呀?”
徐澄抱着小黄狗还在笑?,“不知道。”
梁京州:“一块破糖,你就高兴这样?”
徐澄:“才不是,他画小赵可能是因为?领证那天,我喝多酒把?周南荀当成小赵,还摸了他的?——”徐澄停顿不说。
“翘.臀。”钟晴替她说。
徐澄:“......”
钟晴:“你打算就这么和他耗下去?”
“不然怎么办?把?他摁倒?”徐澄问?完,又否定,“周南荀有想法,克制力强,嘴还硬,特难搞。”
“能有多难搞?我连不同肤色的?人?种都能搞定,还差一个周南荀?橙子,等我们过去为?你出谋划策,拿下他。”
梁京州:“对?,等我们去了,就是鸭子的?嘴也把?他撬开。”
徐澄:“......”
张凤霞想回老家祭祖。
老人?想做的?事,周南荀和徐澄都尽心尽力地去办。
休息日周南荀载着徐澄、张风霞和护工一起回去。
盘山路蜿蜒崎岖,路边有一圈围栏,围栏之外是陡峭的?山崖。
徐澄的?外公外婆就摔死在山崖下,这样偏远的?小村子,张凤霞一个人?将张明枝带出去,供养到大学,真的?不易。
老房子多年?没人?住,窗玻璃全没了,院里?长满荒草,无处下脚。
周南荀把?车停在路边,叮嘱她们别下车,独自拿着镰刀和铲子,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锁,进到院子。
徐澄落下车窗,坐车里?看他。
周南荀挽起一截裤短,弯下腰,低头除草,他干活快速麻利,一点不拖泥带水,杂草在他手下,三两下被连根除掉,又拿扫把?将草聚到一堆扔掉,没多久,长满荒草的?院子变得?干干净净。
之后,他打开后备箱,拿出轮椅展平,打开车门把?轮椅放在车边,再打抱出张凤霞坐上?面。
护工伸手去握轮椅把?手,想从周南荀手里?接过张凤霞。
周南荀没用,“院里?泥泞不好走,阿姨您歇着。”
护工不好意思让雇主干活,再次去抢,“我可以的?。”
周南荀拦在护工身前,彻底挡住轮椅把?手,“这些重?活累活我干就行了,您多歇着,工资咱照常发。”
那阿姨讪讪,“谢谢了。”
徐澄听他们聊天,有了一丝触动。
周南荀会?去地里?除草,尊重?帮助护工阿姨,也会?为?她煮面,组装柜子,以及客气礼貌地应对?徐正清,好像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了的?。
无论大事小事,他都以诚相待,用一颗真心待每件事每一个人?。
瞧见周南荀额角挂着汗珠,徐澄拿出纸巾帮他擦掉。
周南荀:“我陪姑姥在院子里?,你去车上?休息。”
“怕我适应不了老家的?环境?”徐澄哼了声?,“没你想的?那么娇气,这是我外公外婆家。”
徐澄不回去,周南荀没强逼,告诉她站在那别动。
他进到房间搬出把?椅子,扫掉上?面的?灰尘,去车里?拿出件干净衣服铺上?面,还撑开遮阳伞,遮在徐澄头顶,“不想回就坐这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