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掌门不走, 应该也是还有未了的心事。”
苏染心想,能让南礼操心的,大概就是他那个不走寻常路的儿子了吧。
“那南裴呢?”
闻倾笑笑, “这你得自己去问他。”不想再跟她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指指下面,“看,虚极门外面, 和明夷山不太一样。”
虚极门山下, 沿着山谷,就是绵延的街市,房屋风格各式各样, 有和东边一样的红墙青瓦, 飞檐斗拱,也有许多异域风情的房子,顶着或红或白的洋葱头一样的圆顶, 墙面上装饰了复杂的几何花纹。
路上来往的人也有不少奇装异服,眼睛和头发的颜色并不都是纯黑, 路上行人说的语音, 也多种多样。
街市繁华热闹, 正值一个小集市, 路上一个紧挨着一个密密地排着摊位,卖的都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小吃,苏染开头还在小心地只买一点试试,过不了一会儿就开始胡吃海塞。
闻倾对各种加了肉桂豆蔻之类的香料的东西一概不感兴趣。
“口味那么奇怪,你倒是不挑。”
此时不吃,更待何时?总不会有人在穿书时变成胖子吧?再说就算是胖了,又能怎样?
闻倾开始还由着她,然后就发现苏染一摊一摊试过去,居然一摊都不放过。
“这未必干净,苏染,你吃坏了肚子,明天还怎么打?”就这么吃了小半条街,闻倾终于忍不住插手干预,“从现在起,只能再买一样吃的。”
苏染犹豫良久,比较半天,终于选了份点心,外面是细细的一丝丝的酥皮,淋了糖浆洒了果仁碎,很像起司蛋糕。苏染小心地捧着那份不停掉渣的小点心咬着,依旧恋恋不舍地继续一摊一摊看过去。
看看而已,总不会拉肚子吧。
看到最后一摊,却不是小吃。
摊主是一个说不好年纪的女人,邋里邋遢,一头凌乱卷曲的棕色长发随便披着,穿着条又脏又旧完全看不出颜色的裙子,上面的印花倒是很复杂,一层又一层叠着,缀满流苏。只有乱发下的一双眼睛,明亮得出奇。
那女人面目严肃地坐在摊前,面前的摊位上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苏染疑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的摊位,没搞清楚她到底是卖什么吃的。
也许是卖光了吧?苏染遗憾地准备走。不知道卖的是什么,连看都没福气看见。
那女人突然出声,好像在叫苏染,说的却是一种完全听不懂的话。
苏染求助地看向闻倾。
闻倾笑笑,居然真的听得懂,“她说要给你算命。”
苏染恍然大悟。这不就像吉普赛女郎吗?
水晶球塔罗牌什么的,骗钱的。苏染对她笑着摇摇头,打算继续觅食。
那女人连忙又说了句什么。
“她说什么?”苏染好奇。
闻倾的脸色却变了,拉着苏染的胳膊,“没什么,走吧。”
苏染不干了,停住盯着闻倾。
闻倾见苏染脚钉在原地,坚决不肯走,才道,“她说看出你是一类特殊的人,她难得遇到,可以给你看一样从来不给别人看的很特别的东西。”
苏染恍然大悟。她大概是看出雪灵狐身了。
虽然说“从来不给别人看”什么的都是套路,可能看出狐身,还算有点本事,苏染来了兴趣,坐到那女人对面,“看什么?”
那女人见苏染有兴趣,连忙俯身从摊位下搬出一面镜子。
镜子椭圆形,又破又旧,脏兮兮的,雕花的金属镜框上满是锈痕,但是看起来相当重,那女人废了好大的劲,才勉强让摇摇晃晃的镜子支脚架住沉甸甸的镜身。
苏染照照镜子,只能模糊地看到自己的脸,抬头疑惑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那女人呲牙一笑,指了指自己,“艾沃塔热。”
她发了一个类似“avatara”的音。
苏染意识到她在自我介绍,也指指自己,“苏染。”
那女人点点头,又说了一长串。苏染抬头看闻倾。
“她说,从这面镜子里,能看到你想要看的任何东西,解答你的疑惑,从过去到现在,从眼前到万里之外,你想看什么,就能看到什么。”
这就太逗了,苏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难道我最想看我自己的脸?我最近最大的疑惑,其实应该是关于廿十吧。
苏染心念一动,随便向镜子又瞄了一眼,整个人都呆住了。
镜面如同突然换了一样,水晶般清晰剔透,里面映照着皎皎月色下的一片青山,下面是一汪潭水,正是苏染无比熟悉的幻月谷。
水潭上,两个人身着明夷山弟子常服,一高一矮,正御剑飞来,高的在前,矮的在后。
看不清面目,也不知道哪个是廿十。
两人飞到水潭上方,后面矮的那个冷不防突然出手,把前面高的那个推了下去,高个儿扑通一下掉进水潭中,溅起水花一片。
镜子突然被人啪地一声扣在桌面上。
没了镜子的阻挡,苏染面前是那女人笑眯眯的脸。她又说了一长串话。
苏染急忙去看闻倾。
闻倾看起来也看到刚刚镜子里的景象了,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定了定神,一把拽起苏染,“苏染,这太邪门了,我们走。”
世界上居然还有魔尊大人都觉得邪门的东西。
“我不要。”这么有趣,苏染死也不走,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手,一双眼睛瞪着闻倾。
两个人像较劲一样对视了良久,看苏染仍然是一脸的倔强,一丁点妥协的意思都没有,闻倾终于叹一口气。
“这大概就是天意。”
闻倾慢慢松开她的胳膊,眼神幽深,语气却很平和,“你看吧。想看什么?廿十在幻月谷?”
苏染想了想,“不是,我想看看那年的乾元会武。廿十到底有没有去,打没打,赢了没有。”
闻倾像是忽然松了一口气。
苏染见他不再那么别扭,趁机问,“她刚刚到底在说什么?”
闻倾道,“没什么,她说刚才那个只是给你试试,想真的看,要给钱。”
这个简单,苏染从怀里掏出刚刚买小吃剩下的钱,“多少?”
那女人微微笑了一下,摇摇头,说了句话。
闻倾又不高兴了,板着脸,“她说不要这个,要灵石。”
苏染伸手,“借我点灵石。”
闻倾脸色更不好,“我今天身上只带了金银,没带灵石。”
你没有,我倒是有。
苏染伸手从怀中取出自己的那把灵石,看看还有六颗,拿起一颗打算递给对面的女人。还没递过去,手就被闻倾一把按住。
闻倾按着,表情有点小委屈,也不说话。
苏染明白他在想什么,脸上红了红,试探着问,“要不这样,灵石就算我挪用的,我给她一颗,你回去再重新补给我一颗,怎么样?”
闻倾歪头想了想,表情不那么委屈了,却多出点小坏,仍旧不松手。
这人无赖,趁火打劫。苏染只得加码道,“一颗换两颗,总可以了吧?”
闻倾终于满意了,松开苏染的手。
这交易还真是奇怪。
那女人一直笑眯眯地听苏染和闻倾做交易,苏染把手中的那颗灵石递给她时,她接过来,又指指苏染的另外一只手。
不会吧?全都要?
她卖的东西倒是有可能真的配得上那些灵石,可是给她六颗,不就等于要从闻倾那里再拿十二颗?
苏染无语,把另一只手上的一把灵石也递给那女人。
闻倾看起来倒是很满意。对面的女人看上去也很满意。
只有苏染不太满意。希望她镜子里的东西真值那个价。
那女人又说了一堆话。
苏染看见,闻倾的脸色又不好了,他像是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告诉苏染,“她说,她从不给人看镜子,你是头一个,可是就算是你,也只能给你看一次,你一定要好好想清楚,你到底想看什么。”
闻倾说完,就不再多话,像是沉默地等着苏染做决定。
只有一次啊?苏染苦恼了,想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现。
“我决定了。”苏染对那女人笑道。
那女人也对苏染欣慰地笑笑,把镜子重新支起来。
闻倾闭了闭眼睛,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终于睁开,也去看苏染面前的镜面,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苏染抬头对他粲然一笑。
镜子里,是茫茫无际的水面中的一座孤岛,这地方闻倾去过,一共三次。
阿育界。
随着苏染心念一动,镜面中的景象如同有镜头一般飞速拉近,掠过岛上的山脉和建筑,进入矿脉入口,沿着入口一路向前飞奔。
闻倾看了一会儿,认真起来,注意力从苏染身上转到镜面,俯身用手撑在苏染两边,与她一同去看镜子里。
“再向前,左拐。”闻倾轻声指挥。
苏染听着他的指令,在矿脉里飞速前进。
“再深一些。”
“再深一些。”
劳作的采矿人,管理的喽啰,泛着青光的乌金矿脉,矿脉上缠绕的黑气,还有沸腾的红色炙灱,以及缓缓蔓延的雪白的寒霜。
闻倾聚精会神地看着镜面,渐渐不再说话,任由苏染自行在矿脉深处游荡。
不知过了多久,镜子突然被啪地一声扣在桌上。镜子后的女人微笑着看着他们俩,简单地说了一个词。
这次不用闻倾翻译,苏染也知道,她说的应该是“够了”。
苏染抬头去看闻倾,闻倾对她微微一笑,“好了。”
那女人搬起沉重的镜子,费力地弯腰把镜子收回摊位下,一点也没有再理他俩的意思,撑着头坐着,半闭着眼睛开始打瞌睡。
苏染站起来,和闻倾离开摊位。
走出一段,闻倾忽然开口,“苏染,谢谢你。”想了想又道,“害你不能看廿十的乾元会武。”
苏染白他一眼,“说什么呢,笨。”把闻倾拉到一边,贼头贼脑道,“咱俩现在绕一个圈,再兜回去,你想办法弄出点动静,比如放把火什么的,把她引走,我趁乱摸过去,把她的镜子偷出来。”
闻倾,“……”
“苏染。”
“嗯?”苏染还沉浸在她的战术构思中。
“你回头看看。”
苏染回头去看刚刚那个摊位。
女人,摊位,全都不见了。一长排小吃摊的尽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苏染背后的寒毛全竖起来了, “怎么回事?”
这才走出几步路,她就能把那么大一个摊位撤了,打包回家?
“不知道。”闻倾答,快步走回刚刚那里。
“老伯, 你刚刚看到这边有个摊子,有个人坐在这里吗?”闻倾问旁边小吃摊正在忙活着烤各种肉的老大爷。
老大爷百忙之中看了闻倾一眼,“当然看见了, 你们俩不是还在看什么镜子吗?被人骗了吧?我跟你说,算命什么的都是骗钱的,有那个钱,还不如多吃两串烤串。”
苏染松一口气, 有别人看见, 至少说明不是自己和闻倾两个人的幻觉。
“那你看见她什么时候撤摊走的吗?”苏染追问。
老伯的眼睛终于从烤串上挪到摊位旁边,像是也被那片空荡荡的空地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走的?我还真没注意。”
“哦, ”苏染点点头, “谢谢老伯,给我来两串羊肉串。”
苏染回头看一眼闻倾,意思很明显:问了人家半天, 不买就走,任何一个情商正常的人都会觉得不太合适吧?
“问两句话而已, 不用不好意思, 非要买我的肉串。”老伯爽朗笑道。
“不是, ”苏染摇摇头, “我在这儿站了半天,真的觉得你这烤串特别香,不买对不起自己。来两串……哦不……四串吧。”
老伯听了十分高兴,收了四串的钱,直接塞给苏染六串。
苏染举着六串剑一样超级长的羊肉串,从一头开始慢慢进攻。
闻倾望着她和她那一大把肉串,十分无语。
苏染用手中的钎子指指旁边,“咱们要不要再去问问卖奶茶那摊的老板看没看见?”
闻倾怀疑,“你就是纯粹想喝奶茶吧?”
苏染被识破,尴尬一笑,转移话题。
“闻倾,那女人那么邪门,刚刚给你看的阿育界不会是假的吧?还是小心点的好,别是有人想故意给你下套。”苏染咬着羊肉串,声音含含糊糊。
“我觉得是真的。阿育界矿外的样子,和我以前去时看到的一模一样。”闻倾回答,一会儿又低声补充道,“而且,你开始看到的幻月谷那里,也没别人知道。”
苏染哈哈一笑,“虽然幻月谷来的人不多,但是它这么多年大大方方摆在那里,看过的人多了吧,哪会没人知道?你是傻了吧?”
闻倾抬手象征性地给了苏染的后脑一巴掌,“你才傻了。小傻瓜,吃你的肉串吧。”
一路走着,苏染终于干掉了那一大把肉串,闻倾把她带到一个有漂亮的拱形圆顶好像有点奥斯曼风情的建筑前,已经有人来开门把他们两个让进去。
然后苏染就深深地后悔了。
里面热闹非常,明显是家馆子,架子上穿着各式烤肉,还有各式叫不出名字的菜,饭上实实地压着的油汪汪香喷喷的肉,米粒都被藏红花染成金黄。
甜点更是多,不只有刚刚吃过的那种酥皮点心,而且还有其他繁多的花样,油炸的沾蜂蜜的起司饺,切成菱形里面是加了肉桂的果仁碎的小酥饼,加了坚果的小曲奇,做得比外面也精致多了。
而且他们居然有冰窖,做了各种口味浓郁有嚼劲的冰淇淋,自从穿到这里后,苏染就再没吃到冰淇淋了好么?
“你刚刚干嘛不拦着我,让我吃了那么多?”苏染想哭。
“我刚刚要是没拦着,你已经把那一排支小摊的铁架子都吃了吧?”闻倾冷静道,随即诚恳地安慰苏染,“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你还是能吃得下去。”
苏染严肃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你真是了解我。”
两人被让进一个装饰别致的小单间,点了无数东西,苏染经过又一番艰苦奋战,终于把碗里最后一口冰淇淋吞下去,靠在椅背上不动。
闻倾笑一笑,站起来,“我再去帮你拿点。”
地方窄,苏染站起来给他让路,闻倾路过她身后时,伸手开玩笑似的揽住她的腰。
“馋猫,腰都没了,小肚子都是圆鼓鼓的。”闻倾轻轻笑道,一只手掌覆在苏染的肚子上。
苏染去拍他的手,“摸什么呢?不许乱摸。”
闻倾忽然有点留恋这一刻,不想走了,索性把另一只胳膊也绕到前面揽住她的肩膀,把下巴贴在她的头发上,禁锢住苏染,“别动,让我抱抱,就一会儿。”
苏染挣了一下,挣不开。
今天吃得实在是有点太多,苏染的脑子转不动,好像喝多了,迷迷糊糊,心想,算了,让他抱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
苏染抱怨,“闻倾,你可真是奇怪,一边说我吃得多,一边又唯恐我不吃,使劲地喂我。”
闻倾吻吻她的鬓角,“没关系,我就愿意看你每天胡吃海塞,欢蹦乱跳,惹是生非,只要你能好好地活着,怎样都好。”闻倾的眼神温柔,声音很轻,“就算真的胖成一个球,也没什么关系。”
他这是浇蜂蜜的甜品吃多了。
这种哄人的话,虽然好听,苏染一个字也不信。
苏染的小肚子鼓着,人摸起来却还是软软的,打了一天的架,头发毛茸茸,不是狐身,也像只懒洋洋的小狐狸。
“苏染,”闻倾一时没忍住,贴在她耳边低声呢喃,“这里楼上都是空房,你想不想……”
闻倾的声音很轻,却让苏染罢工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全身立刻绷得紧紧的,睁大眼睛不说话。
闻倾马上察觉到怀中人的变化,心中后悔,又稍微抱了她一下就放开,打开门,叫人再送点甜点过来,顺便再榨点果汁。
外面是个异族打扮的人,应了一声就要走。闻倾把他叫住,“老朴呢?去哪了?”
原来又都是他的人。怪不得没人打扰,连点菜都规规矩矩都不敢进来,站在外面。
那人恭敬答,“老朴前些天忽然不见了,我们也正在找他,到处都找不到。”
闻倾点点头,“知道了,去吧。”
苏染想了想,老朴,好像应该就是明夷山山脚下客栈那位眼疾患得很及时的掌柜。
看来他们家君上去哪,他就跟到哪。这位老朴上次跟着他家主子凑趣耍人,苏染还记着仇。
不知道他去哪了,下次遇到,这笔账要记得讨回来。
两人吃完出来,准备御剑回虚极门。
“苏染,”闻倾笑道,“机会难得,今晚真的不跟我去开间房?从心阁都是单人单间,你什么时候回去,回不回去,根本没人知道。”
苏染认真地看一眼闻倾的表情,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心想,估计刚刚在单间里也只是在逗自己而已。
“说真的,”闻倾声音压低,“这件事我很擅长,你要不要试试?试用时不收你灵石。”
魔尊大人,你是开窑子的吗?
“去你的吧。”苏染抛出癸癸,御剑而起。
闻倾一笑跟上。
苏染回到从心阁她的安乐窝,倒在地毯上时,迷迷糊糊地呼系统。
“我现在有多少积分了?”
系统查了查,“六百五十五。”
“系统啊,我现在居然参加乾元会武了,有没有积分奖励?”
系统不以为然,懒洋洋道,“参加有什么了不起,要赢了才算吧?”
“我已经赢了好几场了。”苏染不服。
“赢那些打雪仗一样把寒霜当成球扔来扔去的小菜鸟?”系统一点都不客气。
“你不会是想让我赢了白衍,才肯给我奖励吧?”苏染吓了一跳。
“被一个白衍吓成这样,真没出息。”系统忍不住笑了,“那好,前三甲,拿到,就给你四百分。”
苏染心中暗暗盘算了一下,觉得不是没可能,“好,一言为定。”
“系统,”苏染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在我穿进来之后,因为我的‘微小扰动’,把闻倾的女三——那个什么蓝炎魔女扰没了,这个我知道,可是在这之前,闻倾的女一女二是不是已经出现过了?因为他今天居然对我说……”苏染有点脸红,“……说他很擅长……嗯……”
系统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半会没说出话来。
“所以,”既然已经问了,苏染干脆一鼓作气都说出来,“他是不是已经在女一女二那里练习过了?而且我看他接吻的时候,也根本就不像新手。”
系统一片白噪音,像是在整理思路。过了一会儿,严肃道,“小染,你知道薛定谔的猫吧?”
“我当然知道,可是跟这个有什么关系?”苏染莫名其妙。
“薛定谔的猫,关在盒子里的时候,如果你不去观察它,它就是既不死也不活的状态,等你打开盒子去看它时,你的观察才让它确定到底是死是活。”
系统继续。
“这个穿书的世界就类似于这样一个盒子,在你穿进来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悬置的不确定的状态,等你穿进来的一瞬间,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才变成确定的。”
苏染琢磨了一下,“我懂了,所以闻倾是处男还是不是处男,有女一女二还是没有女一女二,虽然看起来好像是以前发生的事,但是其实都是在我穿进来那一瞬间决定的。因此我的扰动,可能不止把女三扰没了,也把之前的女一女二都扰没了?”
系统的声音十分欣慰,“小染,你真是聪明。”
“薛定谔的处男。”苏染点点头。
又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对,“那闻倾接吻的技术为什么会那么好?而且他还吹自己的……呃……那种功夫?”
系统沉默了片刻,用很想砍死自己的声音挣扎道,“我估计……嗯……世界上有种人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只怕闻倾就是这种人。”
好吧,苏染想,就勉强算是这样吧。
※※※※※※※※※※※※※※※※※※※※
系统兄,你可真能鬼扯。
第67章 扰动
苏染虽然胡吃海塞了一晚上, 但是第二天的比赛,打得仍然漂亮。全天连赢了四场之后,总算是把初选的赛程打完,擦线进入第二轮。
第二轮只剩下三十多人, 依然是两两抓阄配对,依积分的多少决出最后的前三甲。
只是原来试炼场上划分的一块块小豆腐块全都被撤了,偌大的场地只分成四块, 观战的人群也被远远地后撤到试炼场四周。
试炼场四周架起高高的阶梯,让大家观战,苏染今天有两场,闻倾他们来得比别人早, 占了离苏染的场地最近的一面的第一排。
比试和往日不同, 面南那一侧的高台上放了数把椅子,预备着给一些门派和世家的掌门和家主坐,南礼早已坐在那边。
弟子们看是看, 掌门们看也是看, 因为第二轮积分清零,大家一起重新开始,苏染算出来大可以输个一两场, 压力顿减,反而不像初选时那么在乎和紧张了。
可是那些掌门和家主们还不如弟子们呢, 磨磨蹭蹭, 到得一个比一个迟, 害得苏染他们站在太阳底下苦等。
每上来一个落座的, 就有虚极门的弟子大声唱名,唯恐大家不认识。
苏染正等得不耐烦,就听到上面唱名的弟子拉长了声音一字一字吆喝,“元明堂家主大人到。”
不是吧?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前两天刚提过,这就来了。
这个元明堂的当家的,就是闻倾在书里的女一号霜月焕。
这本《极魔弑天录》的开头,就是从闻倾遇到女一号写起。
书的第一段,讲的是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里,闻倾浑身血肉模糊,趴在泥泞里爬不起来。
作者花了不少笔墨烘托气氛,把他写得其惨无比,关于他混得那么惨的原因,只约略提了一句,说是原本在一个名门正派中,无意中犯了门中大忌,受刑后被逐出山门。具体怎么回事没写,大概是作者自己也没细想。
然后,悲催的闻倾就幸运地遇到女一了。
就算是昏天黑地趴在泥水里的男主,身上的男主光环也腾腾地冒着万丈光芒,立刻就被路过的女一慧眼识珠,接回元明堂调养,用各种灵药和宝贝供着。
等男主恢复人样后,立刻大展神威,帮女一从弟弟手里把家主的位置抢了,顺带着也把女一推了,然后拍拍屁股走人,换了下一个副本,找他的女二去了。
然而这个女一仍然痴情不改,时不时在书里冒出来一下,解解闻倾的燃眉之急。
苏染努力向高台上张望。
离得远,看不清,上来的好几个人里,到底哪个是女一霜月焕呢?
苏染远远地看见,南礼从座位上站起来迎上去,和一群人中一个穿着飘飘欲仙的白袍的人寒暄,然后把那人让到座位坐下。走过去的一路,都有已经落座的掌门和家主寒暄作揖。
不会吧。
那人是个年纪看起来没有九十,也有八十的老头,白眉白须,仙风道骨,健步如飞,精神倒很矍铄。
苏染扯了扯站在旁边一会要比武的对手,“不好意思,你认识台上刚坐下的那个穿白袍子的人吗?”
苏染的这个对手这两天早就听说了苏染的大名,还特意跑去看过她和别人的比试,现在正在脑中默默筹划待会怎么和她打,听她这么一问,脸上立刻露出受侮辱的表情。
“这是我们元明堂的家主。”这位姑娘,不是吧?你居然根本不知道今天这场比试的对手是哪个门派的?
苏染完全没留意他的表情。
真是元明堂家主?苏染震惊,再问,“请问你们这是换家主了?”
那元明堂弟子继续委屈,“没换,我们家主霍大人都当家主好几十年了。”
“霍大人?”
“霍月双霍大人,你不知道?”元明堂不是很大,却也算是有名,这元明堂弟子脆弱的小心脏又受了重重一击。
“那你们元明堂里,有没有一个叫霜月焕的人?”苏染追问。
“霜月焕?是谁?从来没听过。”那弟子一脸茫然。
岚言是蓝炎,霍月双是霜月焕。好吧。
看来那个“微小的扰动”真的能把以前的女一号也一起干掉。苏染心中对系统玄乎的“薛定谔的处男”理论,又多信了几分。
苏染不由自主地去看闻倾,闻倾神色淡定,一直都在看着苏染这边,见她的目光从高台上转过来,对她微微一笑。
苏染觉得,他俊美无俦,佼佼不群,秒杀全场,看着似乎又比以往更顺眼了一点。
第二轮比试确实和第一轮不大一样。
寒霜和炙灱都可以化出锋刃,化好了无坚不摧,闻倾曾经演示过,削石头如同砍瓜切菜,比真的刀剑还好用很多倍。
只是化刃这件事非常麻烦,对施法的要求极高,而且要先通过乌金剑化刃,施法也就慢了。
因此初选的比试中,大多数人都如同系统说的,把寒霜和炙灱当成冰球火球直接扔出来打人,又方便又实惠。
可是第二轮比试开始,苏染就明显地看出,比试中开始有修为不错的人用化了刃的冰刀火刀。
还有就是使双兵器的人变多了,按理长剑是正宗,可是仍有人在用各种双手双持兵器,好处显而易见。一把可以踩在脚下飞,另一把用来打架,瞬间由地对地变成空对地,化身战斗机,比只有一把剑的多占了不少便宜。
只是乌金实在太难得,许多人费尽心机也不过只能弄到一把剑的乌金,并没有再打造第二把的材料。
今天苏染的这个对手,元明堂的弟子,就是个小财主,手中使两把剑。不过这位财主家也没什么余粮,乌金不多,双剑打得又窄又薄。
比试一开始,那弟子就立即把其中一把剑踩在脚下,飞到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