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阿福、阿德他们可帮了大忙了。”
“还要多亏小胖、阿继写信给阿福。”要不是小胖、阿继这两小子想起来写信过去让阿福帮着找大夫,阿福他们就算想帮忙也不知道这事。
袁毅点头,转头跟他哥一起安置好给袁夫子诊完脉,开了药的刘大夫,又开始‘数落’袁夫子,“您自己多大年纪自己身体是个什么状况,自己心里没点数?身体不舒服,怎么能硬撑呢?这也就是阿福、阿德他们找来的大夫及时,这要是晚一点……”想想刚刚刘大夫说的,‘如果再拖晚点,神仙也没法救。’袁毅就后怕的不行。
“咳咳……我那,不是想着,不能因为我耽搁孩子们学习嘛。”小胖、阿继他们明年还准备再次下场呢,他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袁夫子咳了两声气短的道。
袁毅:“不耽搁,现在您老躺下了,耽搁的更多。”
“行了,老爷子都知道错了,你少说两句。”袁勤拉拉袁毅袖子,“刚刚刘大夫说了,爹要静养,别再说这些让他烦心了。”
袁毅叹了口气,看看他爹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在边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良久,等袁夫子喝了药睡下了,袁毅才跟他哥道,“要不,我回来教他们吧。我运气不好,反正想往上考也不容易。”
他这霉运体质,本以为考上秀才就能破除了,结果这次跟他哥去考了一趟乡试才知道,是他想多了。
“不行,爹不会同意的。”老爷子什么心思,袁勤再清楚不过,他绝对不会同意明明有能力往上考,考上举人的袁毅回来接替他的位置的。
“那你说怎么办?没人接替他的位置,就把小胖他们撂那儿,爹心里肯定得惦记着。那还能好好养病吗?”
袁勤捏捏眉心,“这事我来想办法。”
“所以师兄的办法就是私塾里大部分孩子转到杨夫子的私塾去,愿意的,给他们推荐府学或者附近镇子上好的夫子?”
青山镇、府城有船直达,两边互通消息有无,还是挺方便的。
钱有福这边连续三天的月考刚刚结束没几天,就从刘大夫捎过来的信里,得知了袁勤对于私塾里孩子的安排。
钱有德点头,“毕竟大夫在说了,夫子这次大病,损耗了根基,以后恐怕都劳累不得了,这样的话,私塾肯定是开不下去了。私塾里的孩子总要重新找出路的。”
“那小胖、阿继、王吉他们呢?是转到杨夫子那边还是去哪儿读?”钱有福对小胖、阿继他们几个比较关心。
钱有德摇头,“具体的还不清楚,估计要等师兄回来才能知道。”
钱有福点头,结果第二天就从定亲回来的张霖口中得知了结果。
“大部分学生都直接转到杨夫子那边去了,比如王杰。小胖跟阿继的话,我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是他们爹有意把生意做到府城来,所以有意直接到府城来求学。以后旬休的时候,你们又可以约了。怎么样?是不是挺高兴的?哦,对了,还有个
好消息差点忘了告诉你,袁勤师兄中举了。”
大周建国以来,他们青山镇出的第一个举人。
消息传到镇上那天,整个镇子都高兴坏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夫子当天就能下地了。
“袁毅师兄呢?”
张霖想到他听来的袁毅师兄这次乡试遇到的事情,抽了抽嘴角,道,“袁毅师兄考乡试的时候霉运体质又出现了,被分到了臭号不说,考乡试第二场的时候,金陵夜里突然下雨,他那号房瓦片被吹跑了,开了个天窗,然后他的答题卷就都被淋湿完了。”
钱有福: ……
“袁毅师兄他,也挺不容易的。”
这一点,张霖绝对赞同,并深表同情,“对了,你这次月考考的怎么样?”
钱有福:“还行。比之前有进步。”虽然除了算学,依然没有其他的进入甲等,总算都达到乙等了。他再努力努力,下次肯定会有更好的结果的。
张霖闻言笑着拍拍钱有福肩膀,鼓励,“加油,等旬休,小胖他们差不多也来了,到时候叫上你哥一起,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对生活有期待,日子会过的很充实,也很美好,自然时间也似乎流逝的特别快。只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钱有福他们又一次旬休的时候。
“阿福……”
“小胖、阿继……”
之前张霖说小胖、阿继他们差不多今天能到府城,钱有福还有点不敢置信,见到真人才相信,小胖、阿继竟然真的选择了到府城来念书。
三个小伙伴再次凑到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阿福,你在府学还习惯吗?”
“还行”钱有福点头,“除了自已可以安排的时间多一点,上课需要到处跑着去上,加了骑射课、古琴、书画课之外,好像也没啥区别。”
“骑射、古琴、书画课?”府学竟然还有教这个的?小胖、阿继大为震惊。“骑射是真的让你们练骑马射箭吗?”
钱有福点头,“不过课次不多,我现在才刚刚学会骑”想要在马上纵马奔腾还差远着呢,至于古琴课“教古琴的夫子出门游学去了,听说要年底才会回来,所以现在还没开课呢。”书画课倒是开了,但是他觉得比黄夫子讲的差远了。
想到黄夫子,钱有福直接把这段时间,自己从黄夫子书房里抄来的黄夫子的几篇文章拿了出来,“你们快看,这是什么?”
“这是……松岩先生的文章?!”小胖、阿继跟钱有福一样,都很喜欢松岩先生的文章,看到这个眼睛都瞪大了,生怕自己看错了。
等确定真的是松岩先生的文章,两个人围着钱有福惊叫连连。
钱有德跟张霖走在后面,一边看着前面三个闹,一边闲聊,“我听说过几天有一场文会,你准备参加吗?”
钱有德点头,“准备去看看,你呢?要不要一起去凑个热闹?我听说得了头名还有奖励呢。”
张霖摇着扇子轻笑,“府学每个月甲等的五两银子我都拿不到,你觉得我能拿到那个头名奖励?”
那肯定拿不到,不过“长长见识还是可以的。”
张霖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前面正闹着的钱有福三人身上,张霖心里颇有感慨的道,“时间过得真快,想当初我们刚带着他们去私塾那会儿,阿福才两岁多点吧?转眼竟然都差不多快十年过去了。我们都快成亲了。”
“咋?你家里给你定的亲事,你不满意?”钱有德笑着开张霖玩笑。
张霖摇头,“那倒没有。”这次回去他也寻着机会见了未婚妻一面,“她长得很好看,性子也落落大方,瞧着是个爽利人。就是定了亲,突然想到以后就要跟这个人过一辈子,突然有点彷徨罢了。我就不相信,你那会儿刚定亲的时候难道没有跟我一样?”
钱有德想了想,好像是有的,不仅有彷徨,因为钱、陆两家地位悬殊太大,钱有德心里其实还有些不自信,怕自己不能让人家过得好,到时候两人成为怨偶。这种想法到现在他也还有。
张霖安慰的拍拍钱有福。
“阿福,你们说啥呢?我们到地方了,别往前走了。”
钱有福闻言笑着挥挥手,招呼小胖、阿继往旁边一个小饭馆里进。
进去之后,才跟钱有德、张霖道,“杨叔、钱伯父不是想把生意做到府城来吗?刚刚我(随口)问道杨叔他们生意弄得怎么样了,小胖、阿继说他们刚来生意不好招揽,为这事天天着急上火,我正给他们出主意呢。”
“阿福还懂做生意?”张霖惊诧。
“也不能说懂吧?就是,有点想法。”钱有福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那些想法也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上辈子烂大街每个人都知道的法子。不过,法子符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情况,能不能用他就不知道了。这个得要杨叔、钱伯父他们自己考量。
张霖点头,招呼小饭馆的老板给他们上招牌菜。
钱有福进来时,瞧着这小饭馆门脸不大,以为招牌菜会是那种羊肉、牛肉做的大菜,等菜端上来才发现竟然是很家常做法做的鱼跟鸡。
“怎么样?味道如何?”
“好吃。”虽然卖相看着一般,但是香味很浓郁,吃到嘴里口感也非常好,鱼肉细嫩鲜美,鸡肉外酥里嫩,一口咬下去肉汁四溢,满口留香。
“哥,张霖哥,你们是怎么找到这么个地方的?”
“意外发现的,有次旬休的时候出来在附近逛,正好赶上下雨,过来这边躲雨,顺道在这边吃了顿饭。然后发现的。”
“张霖哥,这里的菜贵吗?”小胖尝了味道,伸长脑袋凑到张霖旁边小声问。
“不贵,像这种鱼,这个是大份,小份的话也就十文钱一份。鸡肉这个也差不多。”
“太好了。”小胖、阿继相视一眼高兴的道,“这儿离我们私塾还有住的地方都不远,这菜不算很贵,我们可以偶尔过来打打牙祭。”
高高兴兴的吃完饭,五人溜溜达达的往小胖、阿继住的地方去串门。
钱家的客栈开在这条街靠里一点的位置,跟小胖家的糕点铺子离着差不多有百步左右,住的地方要拐个弯往里继续走一段。
想着离得近,两个孩子一起结伴去私塾的时候方便,也能互相照顾一下,两家租的一个叫美人巷的巷子里的两个带厨房的小院子,很好找。
因为两家大人这会儿都在忙着开铺子做生意家里也没人,钱有福跟他哥、张霖到这边认了个门,瞅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跟小胖、阿继告别离开了。
离开前,钱有福还想着他们估计要等下次旬休才能再见了,没想到,第二天,钱有福从黄夫子那跟着黄夫子学习完刚回到小院,就听冯重说,今天有人过来找他。
“对方说自己姓钱,是你伯父,已经在府学门口等了好些时候了。”
钱有福闻言,赶紧往府学门口跑,果然一身绸缎身形又富态了几分的钱昌荣,正在府学门口等他呢。
看到他从里面跑出来,钱昌荣忙朝他招手。
“伯父,您找我?”
钱昌荣连连点头有些急切的道,“阿福,我听阿继说,你昨天给他说了几个招揽客人的法子?阿继昨天跟我说了,但是我听的半懂不懂的,就过来问问你,你能不能再给我说说?”
行啊,怎么不行?钱有福当即就把昨天讲给阿继他们的话,又给钱昌荣说了一遍,完了还不忘把可能不好理解的地方,细细又给钱昌荣说了一下。
钱昌荣闻言,眼睛晶亮,连连点头。“阿福,你这几个办法好,我这就去弄。”不就是找些人穿着一样的衣服,举着牌子在城里转几圈,在街口,府城门口弄快牌子吗?这个简单,“回头等我的客栈开起来,伯伯给你包红包。”说完不等钱有福拒绝,火急火燎的就跑走了。
钱有福见了笑着摇头。回去后,重新埋头书本,转瞬就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却不知,钱昌荣用他提供的法子,在府城弄出了多大的动静。
“现在整个府城都知道那边有一家福来客栈要开了。听说好些外地来的商贾,看到城门口的牌子,都多番打听,往福来客栈去呢。现在府城其他好些客栈都学起来了,现在每天府城里别提多热闹了。可惜先生出门不愿意带我,不然我一定要出去看看。”松子给钱有福送完茶水,也不走,赖在旁边憋着嘴跟钱有福小声叨叨。
“夫子要出门?
”钱有福并不知道松子口中的热闹跟他还有关系,因此并未太在意,注意力全都在黄夫子要出门这事上。跟着黄夫子学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黄夫子要出门呢。“夫子要去哪儿?”
松子探头看了黄夫子一眼,见黄夫子没注意这边,凑到钱有福耳边悄声道,“明天先生受邀去参加一个文会。”
“文会?是不是明天晚上在码头游船上举行的那个?”
“诶?你知道呀?”松子诧异。
钱有福点头,他刚听他哥提过。
松子眼睛一亮,“你想去吗?要不我们俩一起跟先生说说,让先生把我们也带上吧?”他到现在还没参加过文会呢。
“夫子能同意吗?”
“同意什么?”黄夫子扭头看两个孩子头凑头说悄悄话,好奇的问道。
“带我们去参加文会,先生你就带我们去吧?我保证,肯定不给你惹祸。你之前不说了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们多跟你出去见识见识,肯定没错的,是吧?”松子悄悄跟钱有福挤眉弄眼,又用胳膊捣钱有福,示意他说话。
钱有福轻咳一声点头,“是,夫子,弟子也想去见识见识。”
“真想去?”
钱有福点头。
“保证不捣乱?”
松子疯狂点头,“保证保证。”
黄夫子看看两人,最后笑着松口,“行吧,那就一起去吧。”
“啊啊啊,太好了,先生答应了,先生答应了,可以出去玩喽。”松子兴奋的拉着钱有福的手,跳着直转圈,丝毫不知危险已经在路上。
“阿福, 你来啦,先生,阿福来啦。”
翌日, 钱有福在约定好的时间出现在松鹤院门口,松子正好开门看看他有没有来, 开门看到他, 眼睛一亮,拉上他就往院子里跑。
钱有福无奈,只能快步跟上。
“夫子。”
到了院子里, 黄夫子已经收拾妥当,换好了衣服, 手里握着一把羽毛扇,颇有几分三国诸葛孔明的韵味。
看到钱有福进来, 身上果然还是那身普普通通的棉布书生服,黄夫子朝松子招了招手让他带钱有福去换衣服。
“换衣服?夫子还给我准备了衣服?”钱有福惊讶。
松子小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先生让人特意给你准备的,还给你准备了帽子呢。快来, 可好看了。”
“这, 夫子?”
“去吧,去吧,换上看看合不合身”黄夫子摇着羽毛球笑眯着眼摆手。
钱有福看看黄夫子, 再看看松子,想了想,谢过黄夫子后, 抬脚跟上松子。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黄夫子让人给钱有福准备的是两件套的那种书生服, 里面是湖蓝色交领右衽直缀,外面可能是考虑到现在的天气早晚会有点冷, 搭配的是一件布料有点厚度颜色也深一些的青色大袖外套,搭配上黑色的书上帽,加上钱有福颜值在线,妥妥富贵人家的俊俏小公子。
钱有福笑着点头。
出来让黄夫子瞧,黄夫子也很满意,“不错,走吧。”
“走喽”松子高兴的拉着钱有福跟上,出了松鹤院后,乘马车往码头去。
“到了”,游船停泊在码头不远处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钱有福跟着黄夫子从马车上下来时,已经很多人都到了。
“阿德,你看那个,是不是阿福?”
钱有福一贯衣着朴素,先钱有福他们一步到,刚上到二楼的张霖听到这边动静,往这边看了眼,乍一看到钱有福穿的这么亮眼,差点没认出来。
钱有德顺着张霖的视线往这边看了眼,又看看走在前面正跟人寒暄的黄夫子笑着点头,“是,阿福是跟着黄夫子一起来的。这身行头,估计也是黄夫子帮着准备的。”
“黄夫子帮着准备的?嘶。小阿福可以啊。”
据他所知府学里不少师兄都想拜这些新来的黄夫子为师而不得,没想到叫他们小阿福给捷足先登了?
钱有德轻笑,“黄夫子还没松口收阿福呢,现在只是考验阶段。”
张霖摇着扇子白了钱有德一眼,“能带阿福过来参加文会,还那么用心的为阿福准备衣帽,如果不是对阿福满意,能这么上心吗?”这事也就差个正式的拜师礼了。
这点,张霖能看的明白,其他人自然也心里门清。
因此,但凡过来跟黄夫子打招呼的,对钱有福态度都很好。
只是大多都有些好奇,“松岩先生,这位小公子是?”
“哦,你说阿福啊,是我刚收的小弟子。”黄夫子摇着羽扇,笑着招呼钱有福过来给人见礼。
钱有福虽然有些吃惊黄夫子当众承认了他的弟子身份,关键时候还是稳住了,温和有礼的上前叫人。
等见完礼,黄夫子也跟对方寒暄完,钱有福才难掩兴奋的悄声问黄夫子,“夫子,您刚刚……您是不是愿意收我为弟子了?”
“你傻哦,先生要是不准备收你,能对你这么好嘛,还给你准备衣服。”
黄夫子还没开口,松子先受不了钱有福的迟钝了,趁着没人注意他们,给了钱有福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不是有点不敢相信吗?夫子……”
黄夫子笑着点头,“回头挑个好日子,补个礼。”
“嗯嗯。”钱有福眼睛晶亮点头。
一抬头,正好跟几道看向他的意味不明目光对上。
人钱有福不认识,因此也没太在意,却不知因为刚刚黄夫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他的弟子身份,这里好些抱着拜黄夫子为师的目的过来的人,因为嫉妒把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文会一开始,就接连有人朝他发难,把本来准备老老实实站在黄夫子身后跟松子一起看热闹的他拉下水参与他们的讨论、问答。
好在,钱有福还算有些急智,前面两次都让他对付了过去。
只是几次三番的,钱有福又不是泥捏的性子,到第三次有人找上他的时候,钱有福就有些恼了,等答完了对方的问题,他反过来直接给对方出了个‘烟锁池塘柳’的上联,让对方对下联。
对方吭哧吭哧半天都没对上。
接下来,果然好半天都没人敢主动找他。
松子在旁边悄悄朝他竖大拇指。
钱有福朝松子还有对面原本正为他担忧的钱有德、张霖眨了眨眼,勾唇轻笑。正想着说点什么,结果又一个不怕死的站了出来,话还说的挺好听,“听闻钱师弟素来擅长算学,在下这边正好有个问题,想要向师弟请教。”
钱有福: ……
“正好小弟最近研读算学著作,也遇到个问题,互相探讨罢了,师兄请讲。”
那人一愣,没想到钱有福竟然反应这么快,不过他话已经说出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强笑着道,“钱师弟莫要误会,在下确实是近来读了《算法统宗》,遇到些困难,师弟请听题:今有一人要走三百七十八里,第一日健步走,从第二日开始每日走前一日的半数,六日走完,问第一日走几何?”
“一百九十二里”
这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等比数列问题,钱有福脑子转得快,公式在脑子里过一遍,都不需要笔算,直接心算一下就出来了。
在场的人,目睹了钱有福整个做题过程,得知这个答案是对的,俱都心下一惊。
果然,能被黄夫子收入门墙的,就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现在轮到我向师兄请教了,师兄请听好,我的问题是:今有甲乙两城相距八百里,张三、李四从甲、乙两城同时出发,相对而行,第一日速度均为一百里,从第二日开始,张三每日速度减半,李四每日速度比前一日加十里,问二人何时相……”
‘砰’一声巨响,钱有福话没说完,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一声巨响,船身震动,然后,钱有福还没反应过
来发生了什么,一簇火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了过来。
几乎是顷刻间,松子身上的衣服就被撩着了。
“啊啊,救命……”
松子再淘气也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骤然身上起火,吓得哇哇大哭。
钱有福只来得及余光瞄了眼对面的他哥,就一手拽着松子、一手拽着黄夫子,从旁边的二楼窗户直接跳了下去。
下面就是河, 三人一入水,身上的火瞬间就熄灭了。
因为他们跳下来及时,身上并没有什么大的烧伤, 但是现在有个很严重的问题,松子跟黄夫子都不会水。
钱有福虽然会水, 可今天穿的衣服实在不利于他的发挥, 钱有福差点被外面的大袖裹住没法动弹。
好在,他游泳水平还算不错,憋着一口气到水里, 总算是把那件碍事的大袖外套给脱了。
“夫子……”折腾完自己这边,钱有福赶紧去救人。
上辈子有一个非常经典的问题:老婆跟妈同时掉到水里, 先救谁。
钱有福现在也面临同样的抉择,黄夫子跟松子两个他应该先救谁。
黄夫子?松子?事实是, 先看到谁救谁。
人在这种时候根本反应不过来那么多。钱有福转头先看到旁边的黄夫子,等他反应过来, 已经游到黄夫子身后去拉在水里挣扎的黄夫子了。
等把黄夫子拽上来,确定黄夫子没事, 这才四下张望焦急的叫着松子的名字去寻松子, “松子。”
船上这会儿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火还在烧,各种叫喊声、呼救声不绝于耳, 时不时还有人跟他们一样往下跳,钱有福根本听不清松子有没有呼救。
所幸这会儿天色还没有黑,关键时候, 恢复过来的黄夫子看到了松子伸出水面的小手, “那,阿福, 松子在那。”
钱有福闻言,朝着黄夫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赶紧拉着黄夫子往那边游。
黄夫子知道钱有福带他们两个人很困难,这里离岸边又有点距离,钱有福等下想要带他们游回岸上会很吃力,也积极自救,路上遇到船上掉下来的木板什么的,伸手能够的着的,就赶紧捞过来抱着。
虽然不能完全靠抱着木板呆在水上,却也实实在在给钱有福省了不少气力。“夫子,我先送你们去岸上。”
把已经没有反应的松子从水里捞起来,钱有福抬头看了眼他们刚刚乘坐的楼船,见上面火越烧越大,上面的人还在一个个往下跳,钱有福不敢耽搁,简单分辩了一下方向,赶紧让黄夫子抱着松子,把松子脑袋搭在木板上,然后他拉着黄夫子往岸上游去。
“阿福,你要是实在撑不住了,就把我跟松子扔下,你自己先上岸。等上了岸,找了人再来救我们……”
钱有福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哪怕他平时已经很注意锻炼,力气依然非常有限,在水里来回救人,又往岸边游了差不多一半距离后,就开始喘粗气了。
黄夫子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担心三个人今天全都陪在这,黄夫子低头看了眼怀里没什么动静,不知生死的松子,艰难的跟钱有福道。
钱有福不吱声,也没有力气吱声,只咬牙死撑着一个劲拽着人蒙头往前游。
就在他心里闪过‘自己今天是不是真的要交代在这’这个念头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这边船出事,过来救人了。
“快快,那孩子快没力气了。”
几个汉子发现钱有福三人,忙不迭跳下水过来帮忙,赶在钱有福力竭前把钱有福三人拉上岸。
上了岸,钱有福虽然有些力竭,却一点不敢放松,上岸后第一时间爬过来给松子做胸外按压。
黄夫子其实看不懂钱有福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很奇怪的,他选择了相信钱有福,在几个汉子过来想要把松子倒过来控水的时候,思想几番挣扎最后还是选择把人拦住了。
一个高大汉子焦急道,“这位先生,这小娃娃这样可救不了人,得把人倒过来把喝进去的水倒出来才(行)”。
汉子话音未落,松子“唔……”一声,嘴边吐出几口水。
高大汉子立时闭嘴,同时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黄夫子眼睛一亮,立时扑了过去。
钱有福手上动作没停,又按了几下,确保松子喝进去的水都吐出来了,人也从无知无觉到迷迷糊糊清醒了过来,才停下动作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旁边松子看着钱有福、黄夫子发出劫后余生的‘呜呜’哭声。
“阿福,你要不要紧?”
黄夫子知道钱有福累坏了,搂着松子,一边拍着松子安抚被吓到的松子,一边转头关切的看向钱有福。
钱有福摇头,抹了把脸,目光四下逡巡,最后落在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砍了扔在一边的几根差不多有成人手腕粗的木头上。
“阿福,你要干什么去?”
看到钱有福起身往河边走,黄夫子惊讶的道。
“夫子你带松子去找个大夫看看,我去找找我哥他们。”
刚刚情况紧急,钱有福顾不得多想,现在黄夫子、松子已经脱离了危险,他得再回去看看。
黄夫子伸手想阻止,毕竟任谁都能看出来,钱有福这会儿力气压根没恢复,但是想到钱有福刚刚说要回去找他哥,黄夫子刚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想了想,黄夫子转头温声朝旁边几个汉子道,“几位壮士,不知哪位大哥擅水?能不能麻烦帮我们去河中船上找一下我那小徒弟的哥哥,把人全乎带回来,我出十两,不,二十两银子。”
“……”救人还有银子赚,几个汉子虽然一开始并不是抱着赚钱的心思过来的,但是这会儿听到黄夫子这话,都有些心动,毕竟大家都不是什么有钱人,二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笔不错的收入。高大汉子直接问道,“先生,你要找的人叫什么?”
黄夫子转头看向钱有福。
钱有福反应过来,舔了舔嘴有些唇焦急的道,“钱有德,我哥叫钱有德,我叫钱有福,还有我哥的好友叫张霖。麻烦你们也帮我找找,把他们救回来,连着夫子刚刚说的二十两,我给你们四十两银子。”
“好,没问题,只要人还在,我们肯定把人给你带回来。”
几个汉子都是码头上讨生活的,水性一流,身体素质更不是一般的好,一个猛子扎下去,就游了差不多一半的路程,很快就到了钱有福他们之前所在的楼船附近。
彼时,河中的楼船已经烧了大半了。
还留在船上的人,已经不多了。钱有福也不知道他哥现在是在船上还是跳到了水里。只能手握成喇叭状,在岸上大声呼喊着他哥跟他张霖哥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