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欣雨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想听听里面有没有说起她,却只听到表姐和孩子们说春游的事,半句不曾提她,好像她这个人没在她家出现过似的。
这种被无视得彻底的感觉,让陈欣雨心里非常不舒服。
她在门口站了半晌,脸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好一会,陈欣雨跺脚,准备离开,一转头,看见了从楼梯上来的易霆。她眼睛一亮,忍不住甜腻腻喊了一声:“姐夫。”
她小跑着过去,声音蓄着委屈,小声抱怨:“姐夫,你说表姐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说错话,想给表姐道歉,可是表姐她好像对我误会很深,怎么都不肯原谅我。”
陈欣雨小心吸了口气,抬起眼,泪珠粘在睫毛上,显得我见犹怜,轻声问:“姐夫,你可以帮我和表姐说说吗?有哪里不好,我改。我也辞职了,准备去南方做生意,我想着表姐从来没去过南边,还想和她一起去看看,我们姐妹俩还能互相帮衬些……”
易霆拧紧眉毛,实在听不下去,出声反驳:“谁说梦雪没去过南方,她前两天刚从南方回来,你不知道?”
陈欣雨小小“啊”了声,眼睛里全是惊讶和怀疑,找补道:“可……可是,我刚刚和表姐说,表姐没说她去过南方啊。”
想想她刚在那里颇有些炫耀的姿态,陈欣雨便有些头皮发麻,尴尬得无以复加。
人家都去过了,她还在那里大言不惭,多少有些叫别人看笑话了。
同时在心里,她也忍不住怨怪许梦雪:明明去过,她说的时候直接说一句去过不就好了,她一声不吭的,弄得她当时有多得意扬扬,现在就有多可笑。
陈欣雨委屈撅嘴,垂下眼睑。
睫毛上的那滴眼泪,顺着眼睑滑落,脆弱中又让人心生怜爱。
她可太知道男人喜欢什么样,也可太知道怎么样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然而,她对面的易霆无动于衷:“她去没去过,没必要向你汇报吧?还有,她原不原谅你的事,你跟我说没用。梦雪不是小心眼的人,她不肯原谅你,定是你踩了她的底线,不然她不至于如此。你该想想,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再来好好道歉吧。”
易霆抬步要走,却感到袖子被什么拉住了,垂眸,是一只手,涂着红色的指甲油。
这只手,没有梦雪的好看。
她也不会涂什么艳丽的指甲油,而是莹润的指甲上透着健康红润的粉色,小巧又精致。她的手指也修长修长的,如削好的葱根,细腻如玉。
易霆扬起袖子,甩掉这只手。
陈欣雨尴尬不已,抬起眼,咬唇,眼神透着幽怨与无辜,好像是别人做错事,都在欺负她一样:“姐夫,连你也对我有意见吗?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也不喜欢我了?”
她这个话,问得实在太过暧昧了。
易霆狠狠拧着眉头,想起来之前的事。
她的出现,差点导致她的家庭分崩离析。
还有,她只要一出现,他就像被控制了一样,跟个提线木偶似的,失去了自我的反应。
这些,他找了许久,都没找出所以然。不过在找的这些过程中,倒也是有一种可能让他怀疑,可能是电磁波和磁场空间的作用。
只是具体如何,他还在学习,也在查找。
刚好,这些都与他现在的工作脱不了干系。
他每天工作既为提高技术,也为有一天能查到真相。而这之前,他实在不想和眼前这个人扯上关系。
易霆肃冷眉眼,用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我希望你最好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也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还有,梦雪不原谅你,你自己不会想,非要来问我?还问我喜不喜欢你,我凭什么喜欢你,凭你要我家破人亡吗?”
易霆心中突地涌起一股戾气,如刀剑般锋利的眼神直射陈欣雨。他朝前走一步,逼迫她不断往后退,眼神牢牢盯住她,想要从她脸上找出几分答案。
易霆声音危险,充满冷酷:“还是说,你身上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秘密和我们家有关?”
陈欣雨一惊眼神顿时有些慌乱,飞快摇头否认:“姐夫,怎么会?我怎么会有什么秘密,而且我怎么会看你家破人亡!”
最后一句,陈欣雨几乎是用嘶吼般的声音喊出来。
陈欣雨:“姐夫,我可以发誓。我绝对没有任何希望你家破人亡的意思,绝对没有,如果有的话,我宁愿天打五雷劈!”
她说得质地有神,毫不含糊,极力在证明自己心中绝无此想法。
她也的确冤枉,毕竟不管谁希望易霆家破人亡,都不可能是她。
她只是想做首富夫人,成为他的二婚娇妻,偶尔像可怜小猫小狗一样养养表姐留下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希望他死!
易霆狐疑不决。
如果刚刚没看错的话,他绝对在陈欣雨眼中看到了慌乱。也就是说,她的确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十有八九和他们家有关。
但是,不是他家破人亡,那又是什么?
易霆从头到脚审视着陈欣雨,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做事不妥似的,和缓了语气,平静道:“你毕竟是舅舅家的女儿,我刚才也是着急了些。小煦之前出事,我的确很担心,所以难免有些过激,你多见谅。”
陈欣雨垂下眼,身体靠着墙,小声道:“没事的,姐夫,我能理解。小煦确实顽皮了些,但他年纪还小,又出了那样的事,难免性格大变。你也别担心,父子哪有隔夜仇,都会好的。”
易霆淡淡的:“嗯,让你费心了。不过你说小煦性格大变是?”
陈欣雨连忙捂嘴,假装问;“我说了吗?”
易霆;“嗯,他最近确实是,性格不太好,总是和我作对,好像我不是他爸,而是他仇人似的,我也苦恼得很。”
他揉了揉眉角,显得很苦恼得样子。
陈欣雨疑惑。
她记得小煦好像没有发生梦里的事,怎么也会性格大变?
梦里,姐夫当着他的面救了别人,小煦则被活埋。所以他恨这个当父亲的,可是怎么会,没发生这件事也有父子矛盾了呢?
难道是……剧情会自动偏向她这边?
即使剧情里的事情没有发生,该来的却还是会来,比如姐夫和小煦之间难以修复的父子感情,小煦视易霆为仇人,离经叛道、任性、暴躁,是别人口中都讨厌的那种孩子。
陈欣雨试探地问了几句,易霆全是答在了她的点子上。
她心中不禁狂喜,心砰砰直跳,脸颊几乎绯红,却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努力做出一朵解语花的样子,安慰他、鼓励他,给他育儿的经验,让他不要太苦恼。
她温声细语,温柔至极,走廊的灯撒在她清秀丽人的面庞上,使她显得更加温婉可人。
易霆不动神色,听她一言一句,眼神愈加冷酷。
他已经很确定,这个人有问题,知道不少事。
而这也是一个突破口。
“姐夫,姐夫?”陈欣雨说着说着,发现易霆不答话了,不由喊道,“你有在听吗?”
易霆:“不好意思,你说得太好了,我刚刚听得入神了,今天谢谢你。先这样吧。”
说着,他大踏步转身,毫不犹豫地回家去。
看他这样干脆利落的离开,没有一丝丝犹豫,陈欣雨不禁觉得,刚才的温声软语都是一场梦。而现在梦醒了,只有她一个人贪恋着梦中的美好。
她眼神黯下来。
一瞬间,她心里有一个想法:
既然她是女主角,为什么要去暖这个硬石头?
她这些天也去找了不少小说来看,作为女主角,身边可以围着八九个男的,这些男的全都是主动凑上来,哪有她贴过去的。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不要姐夫了?
她是女主角,和她在一起的才是男主角,那如果她不选姐夫,姐夫也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点的路人甲罢了,何至于她费心。
可是,想到易霆将来会成为首富,她多少有些舍不得。
男人有的是,首富却只有一个。
“呵,不要脸的玩意儿,还真是勾引人勾引得明目张胆啊。”
一道嘲讽至极的女声在她耳畔响起,陈欣雨抬头,是讨人厌的张丽娜。
陈欣雨:“要你管!”
张丽娜:“是不用我管,我只是被恶心到了,吐一下,碍着你了?就算是碍着了你也得忍着,净做见不得人事的玩意儿!”
她骂得难听,陈欣雨反唇相讥,奈何,张丽娜一泼妇,她的确不是对手,不过几回合,便败下阵来。
张丽娜不光骂她,还冷嘲热讽:“还和人家互相帮衬,我看你是想上门打秋风吗?人家许梦雪用得着你帮衬吗?人马上就住小洋楼了!”
那天,许梦雪一家去看小洋楼,她刚好路过,朝人打听来着。
当时,她问过价格,觉得许梦雪多少有些不自量力,竟然敢肖想小阳路。谁知道,没过几天,就传出了对方马上搬家的消息,要去住小洋楼,张丽娜一整个人像泡在了醋坛子里一样,酸得很。
凭什么?
凭她亏心拿了她家五百块钱?
张丽娜不服气,这不刚巧又撞见陈欣雨勾引易霆,她可是没忘,当初就是这个人透露许梦雪卖工作的消息。
原本许梦雪是想卖给她了,结果她没买,还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偏心的婆婆,才有了后续的事。如果她当初答应买许梦雪的工作,还会有她小姑子什么事?
张丽娜越想越来气,看陈欣雨愈加也不顺眼。
她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怎么,他们没告诉你啊?听说,搬家当天还要请人吃饭呢,在艳阳天大酒楼摆席面,你也不知道?你不是她妹妹吗,她竟然不请你?”
也不管陈欣雨脸色是不是难看,张丽娜都自顾自说着:“要我说啊,许梦雪忒不会做人,请谁也得请你啊,你好歹是她娘家人,虽然人不咋地吧,还背地里看上她老公,好歹也是个撑场子的,你说是不是?”
她一口一个“看上别人的老公”,陈欣雨忍不了,反驳:“你别瞎说,我是正常地和我姐夫说话,没有别的意思。你的心太脏了!”
张丽娜捂嘴哈哈大笑:“我心脏,还是你做得脏/其实吧,说起来我也挺佩服你的,这世道嘛,对女人的要求多苛刻啊,敢想敢做,也挺厉害的。不过嘛,像你这样,是得不到男人的心的!”
陈欣雨不愿再听她多说,直接道:“我得不得到男人的心,关你什么事?”
张丽娜:“你得到男人的心,起码我能看许梦雪倒霉,她倒霉,我就高兴,这不行吗?”
陈欣雨狐疑:“我不信,你刚刚还骂我来着。”
张丽娜哄她:“我这不是刚才急了嘛,一看到你就想到陈欣雨坑我五百块钱,那可是五百块钱啊,又不是五块钱。就算是五块钱,那也不该她许梦雪的!”
陈欣雨:“那你不记恨我?是我介绍工作给你婆婆的。”
张丽娜笑得跟朵花似的,否认道:“那哪能,真正收钱的是许梦雪,她又没把钱给你,你也没落着好。这不,你还被她赶出来了。不如这样,咱俩合作,我帮你达成心愿,你帮我好好收拾收拾她?”
陈欣雨歪头,盯着张丽娜看了好久,意味不明地笑了:“你觉得你配吗?还和我合作,想拿我当枪使?做梦吧你!”
她转身就走,蹬蹬蹬下楼,气得张丽娜反应过来,原地啐了一口。
她还以为真是好哄的丫头,没想到竟然敢刷着她玩儿。
等着吧,有她好看的。
易霆进家门时,许梦雪和俩孩子关于春游的事已经讨论了七七八八。看他回来,许梦雪抬头问:“我刚好像听你在外头说话了?”
易霆“嗯”了声,转而问他们在说什么。
他不想多说,许梦雪也不问,遂说起孩子们要春游的事。
瑶瑶的育红班和小煦的小学是在一块的,最近春暖花开,迎春花樱花桃花开了个遍,柳枝也伸出绿芽,一派春日的欣欣向荣,于是学校便组织学生去郊外春游,与大自然多接触接触。
他们要去的是封城一个区县下头的桃林。
刚好那个区县,是易家所在的地方,他们去的位置,也距离易家蛮近的。瑶瑶很想去,小煦也很有意动,又不想被爷爷奶奶知道,他明确表示不想去爷爷奶奶家。
想到上回他妈和小妹来时说的话,易霆道:“爷爷奶奶家不用去,而且你们只去一天,必须跟着学校的老师一起活动,不会让你们乱跑,所以不用担心,会不会去到别的地方。”
易霆这话,算是给他打了一剂定心丸。
敲定俩孩子去春游的事,接下来便是准备东西。许梦雪有意识培养他们独立自主的能力,让他们自己收拾,收拾好了给她看,她再帮忙检查。
瑶瑶一听可以自己收拾东西,像个小蝴蝶似的奔向了家里放吃的柜子,二话不说拿出自己的小书包,把里头的其他东西全倒出来,开始往里头装吃的。
小煦跟在她旁边,看得有些无奈,劝她:“瑶瑶可以不用拿这么多吃的,学校给订了午餐。”
瑶瑶摇头:“可是瑶瑶想吃呀。”
小煦看着天真的妹妹,无奈道:“那好吧,你拿吧。”
俩孩子在收拾背包,易霆把许梦雪叫到一边,小声跟她说刚才在走廊上发生的事。他倒是有犹豫要不要瞒着她,自己先解决,想了想,还是决定和她同步信息。
许梦雪:“你是说,她身上有秘密?”
易霆肯定点下下巴:“对,而且她知道的,可能是我们的未来。”
许梦雪深深看了一眼易霆,掩饰住了内心的惊诧。他这样敏锐,飞快判断出陈欣雨有藏着的事,着实也令她意想不到。
看来,想在一个经验老道的警察面前隐瞒什么,除非比他更加有惊讶,否则怎么看,都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她不禁想,也许易霆早看出了她瞒着了什么事,只是始终一言不发,也许是在等时机,也许是在等她主动说起。
许梦雪不免沉默。
易霆又说了些自己的猜测,主要是从科技上来找突破口,许梦雪沉默着没说话,不知道该怎么去附和他的话。
“局里要发展技术,刚好我负责这一块,电磁波、磁场空间什么的,都不像我们想得那样简单,还有一个激光,不过国内资料不多,这一块对我们断案什么的效果不大,暂时也都搁置了。我都查查资料,也多了解,有机会我再试探一下。”
他看出来许梦雪不想和陈欣雨多说,也就不说让她去试探的话,而是自己来,不过他也担心她多想,提前打好招呼。
“我发现,你不和她同时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一般不会受影响。所以,如果她再撞到我面前,我和她说话你千万别多想,我不会受影响的,只是希望从她嘴上套些信息,可以尽快找到答案。”
易霆的坦诚,的确令许梦雪触动。
她试着张张嘴,道:“有没有可能这和什么电磁波、磁场空间没关系,而是我们都在一本书里?”
易霆蹙眉,不解看着她。
许梦雪并不想立马被易霆窥探心思,或者说,哪怕他看出来了,只要没有直白地承认,她也有装傻的空间。
许梦雪:“我就是打个比方。就像《西游记》,假如我们都是西游记里的人物呢?”
易霆拧眉思索,想了很久,否定道:“虽然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鉴于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我还是更相信科学。给我点时间,我会查出真相的。”
这时,瑶瑶和小煦收拾好书包,拿来给许梦雪检查。
瑶瑶的书包一打开,全是各式各样吃的,果丹皮、无花果丝、水果糖、沙琪玛、夹心饼干、她从南方带回来的果干果脯,林林总总装了整整一书包。
小煦的倒还相对正常,吃的是有一些,还有饮料,除了饮料还装有创可贴、止疼药、纱布,然后还装了他喜欢看的书,也是满满的一书包。
他装的门类比较齐全,考虑得也很周到,许梦雪没什么可再调整的,只把她觉得稍微多的东西拿出来,以给小煦减轻负担,这样书包没那么沉。
她往外拿东西,小煦没什么意见,等到收拾好,他接过重新装好的书包,甜甜道:“谢谢妈。”
许梦雪揉揉他的脑袋,笑回不客气。
收拾完小煦的书包,她拿过瑶瑶的书包,往外头掏东西:“瑶瑶,不用带这些吃的,我记得刚才回来说,学校会有午餐,你吃不了这么多。”
瑶瑶苦着脸:“可是妈妈,这些都是我想吃的。”
她走上前,嘟着小脸,脸颊鼓鼓的,好像个小仓鼠;一双眼睛像小鹿一样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希望她同意自己带这些吃的。
许梦雪不为小女儿的撒娇所打动,坚决拒绝:“不可以哦瑶瑶,你中午还是要好好吃饭的。你带这些零食,一来你吃不完,二来你背来背去很沉,你会很累,到时候就没力气玩了。你想想,别的小朋友都在玩儿,你却累得走不动步,你愿意吗?”
瑶瑶摇头:“不愿意。”
许梦雪:“那听妈妈的,你可以选三种你非常想带的,其他的我们都收起来,等你回来家吃。这些东西放在家里,我和爸爸都不吃,还是你和哥哥一起吃的。”
瑶瑶转而想一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就同意了:“那好吧,我要留下这三样。”
她留下的是沙琪玛、果丹皮和粘牙糖。
许梦雪多看了眼那个粘牙糖,还是没说什么。
只在心里记下来,等她回来带她去检查下牙。她最近这段时间吃糖有些多,第一波乳牙还没开始换新的,倒也没那么担心。
同时,她也给瑶瑶的包里装上药品和水,饮料的话她本来放了五大瓶,许梦雪都让她拿出来,只留一小瓶。
经这样一“改造”,满满一书包的零食没剩下几个,饮料也只有一小瓶,瑶瑶挎着脸,皱成了一个奶呼呼的苦瓜,低声道:“春游都不好玩了……”
说是这样说,她这一晚上仍旧兴奋得睡不着。
第二天起来,瑶瑶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一直抱着许梦雪,请求让她再睡十分钟,许梦雪让她坐在来,道:“再睡,可是赶不上学校的大巴了喔。”
瑶瑶眯着眼,条件反射道:“瑶瑶不要被丢下,瑶瑶不要。”
这样一折腾,人总算醒了,跟小煦一块去水房洗脸刷牙。
在水房,他们碰到赵宝来,赵宝来得意扬扬,炫耀道:“易煦,我奶给我准备了一书包的零食!”
他还夸张地张开两只手,比了个大大的手势。
小煦就淡淡“哦”了声,低头给瑶瑶挤牙膏,催她刷牙洗脸,没再理赵宝来。
赵宝来的炫耀没得到回应,很不爽,他就又说了一遍,小煦还是没吭声。赵宝来不甘心,说了第三遍,而这时小煦正在问瑶瑶有没有刷好牙洗好脸,他们该回去了,不然赶不上吃早饭了。
早饭,瑶瑶不愿意错过,她立马加快速度。
他们俩洗漱好,从水房离开,而赵宝来也就眼睁睁看着小煦带瑶瑶离开,毫无办法。从始至终,他的所有炫耀只获得了一个淡淡的“哦”字,这让他挺难受的。
垂头丧气的赵宝来从水房走回家,赵老婆子一看自家孙子这个样,立马问是怎么了,赵宝来委屈地冒泡,说道:“他,不理我。我跟他说,我有一书包的零食,说了三遍。”
赵老婆子本想问‘他“是谁,很快意识到赵宝来看的方向,知道他说的是谁,连忙哄道:“乖宝不生气,他肯定是羡慕嫉妒你有这些零食,而他没有,他才不理你的。”
赵宝来抬起头,不确信问道:“奶,你说的是真的吗?他嫉妒我?”
赵老婆子非常肯定道:“当然。你看我给乖宝准备了这么多,全是你爱吃的,你吃不完还能拿给老师吃,老师吃了也会喜欢你的……”
赵老婆子趁机向他传授为人处事之道。
赵宝来听来听去,只接收到一条十分重要的信息:易煦没有,因为嫉妒他,所以他才不说话。
所以,等到春游开始,要是他愿意来和他道歉的话,他还是给易煦吃吧?
没有吃的易煦好可怜,不像他有奶奶疼他。
送俩孩子去学校,学校门口今天统一去春游,门口停了好几辆中巴车。一下子这么多车,还是挺壮观的,而且今天学校门口人多,很多都是来送行的学生家长。
许梦雪交代两孩子,把春游要交的车费给他们装好,嘱咐他们放在书包的内侧里,等到老师来收了,再从里面拿出来,千万别丢了。
瑶瑶和小煦乖乖答应。
许梦雪分别带他们找到自己班级的车,送他们上车,等到车走之后,她才和易霆一道离开。易霆去上班,她去店里看看,这两天先在门口摆摊试试水。
同时,她也印了一批小广告,有人买衣服就发一张,算是开业前的宣传,让人知道开业有优惠。
不过,她刚到店里,一个店员便一脸凝重地走过来,告诉她一个消息:“老板,对面的婷婷服装也是后天开业,和咱们在同一天。”
他们没见过对方的货,但是对方敢选择在这一天,就是有备而来,或者说有恃无恐,觉得一定能把他们比下去。不然,按照他们装修的那个进度,在后天开业实在是太赶了。
许梦雪点点头:“行,我知道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吧,不要慌。”
她走摆摊出来的,走到今天,存折上有一笔巨大的现金,到如今拥有的第一家店铺,都是从一无所有来的,她没什么可怕的。
左右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1
许梦雪并没有如临大敌,倒是钱婷婷招的店员各个忧心忡忡,不是很看好这一天开业,话里话外劝说她要不要晚一点,他们都还没完全装修好。
钱婷婷瞪眼:“怎么没装修好,今天就能搞定。等到晚点,你们再把衣服摆出来,明天也在门口摆摊,我就不信,还比不过她了。”
店员们有苦难言,慑于钱婷婷的威压,只好照办。
她是老板她说的算,他们这些靠她拿工资的人,没必要和她闹别扭。
许梦雪还准备了一个员工培训手册,亦如她当初对许小弟和陈桂英上的培训课一样。他们下午把摆的衣服收进来,便开始在店里培训。
主要是穿搭和应急方面的,她都一一讲给他们,然后再相应地进行考校。
毋庸置疑,天赋最高、表现最好的是曾书年。
他没有什么心理包袱和顾虑,也很敢说敢想,尤其是在穿搭这块,往往还能举一反三,其他两个女员工都不免自愧不如。
培训完,还有员工的基本规范、考核标准,其中考核标准主要涉及到的是绩效提成,也就是说他们出了基本的工资,还有销售的提成。
他们卖得越多,工资也就会越高,且每个人上无封顶。
这是一个很大的激励措施,这三个人都激动了。
等到他们平静下来,许梦雪又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这家店我不会一直看着,我会在你们三个人中选一个人当店长,当然呢前提是能胜任。如果都不能胜任,我会另外择优选新的。”
一瞬间,曾书年三人的眼神炽热,呼吸急促。
作者有话说:
◎待遇差别(二合一)◎
曾书年三人像打了鸡血一样, 不用许梦雪多交代,便把能考虑的都考虑了。摆摊卖货的时候,更叫一个卖力。
看那架势, 仿佛他们不是店里招来的员工, 而是老板, 他们在给自家店打工。
隔壁的钱婷婷心里暗骂这些人没脑子、吃错药,想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卖力, 却会借此敦促自己的员工, 发泄她的不满。
都是一模一样的店,没道理别人家店的员工比她的能干、懂事又会做人,她丢不起这个面子。
婷婷服装的人苦不堪言, 看衣尚服饰的人都充满怨念。
他们是不知道后世流行”打工人“的说法,不然肯定会说”大家都是打工人, 何至于卷成这样。你们卷成这样,让其他打工人如何生存?把自己当老板的打工人都是傻”。
现实是, 他们多多少少看曾书年三个不太顺眼,毕竟嘛, 他们有气,不能对老板钱婷婷撒, 只能看向隔壁一无所觉的内卷三人。
曾书年他们三人的努力, 也很简单。
一个就是许梦雪承诺的绩效待遇,这个是只要做到就能真的拿到手这些钱, 干脆利落,没有任何虚的。
他们来干活就是为了拿钱, 现在有多拿钱的机会, 自然不会放过。
一个就是许梦雪画的大饼, 他们三人中人人有机会当店长, 虽然很像画大饼吧,曾书年三人只觉热血沸腾,浑身充满干劲。
如果在国营厂子里想当一个中层小干部,也得熬上至少五六七八年。
在这儿不用。
只需要短短三个月,便有可能成为店长备选。
谁能不激动?
谁能无动于衷?
他们的干劲是许梦雪想看到的,这本也是她施行这些措施的目的。
她觉得聊再多虚的没用,什么职业理想人生梦想什么的,她不给钱而是聊这些,就跟耍流氓似的,想白嫖别人的努力,那不合适,也不地道。
从打工的走出来的她,很清楚,大家出门干活是为了什么。
蓝心约她还在上回的西餐厅见面,许梦雪想问问是什么事,但是蓝心请来带话的人并不知道,许梦雪打听不出来,只有去西餐厅等着。
蓝心来得很准时。
许梦雪见到她,打趣道:“什么事,整得神神秘秘,还得约到这儿来?”
蓝心风风火火跨步走到座位边,拉椅子坐下,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水,顺下气,方道:“我可是给你带来一个大好消息,这顿饭必须你请我。我想蹭你一顿饭,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