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知道,这种事急不来,建商场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建成的。比较尴尬的一点是,她手上也没那么多现金流了。
这些都用在了宝安市买地。
备受安慰的是,店铺现金流回来很快,这倒不至于捉襟见肘。而且,已经过了半年,上半年该结算的账单,也都该结了,到时候又能回一笔钱。
因此,手上的现金流短缺,不过是暂时的。
这些调整较大,少则两三个月,多则半年起。
她的计划是年底调整完成。
这些大动作下发下去,自然引起一片哗然。
同时店铺里的人事变动,也叫有的人欢喜鼓舞,有的人发愁郁闷。
设计部曾书年领对,廖小月去当副手,由他们带领衣尚最核心的地方,而她从旁掌舵把关。这样两个店的店长位置就空出来了。
周亮惊喜了一下,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他想着,廖小月虽然和他提分手,两个人到底是好过,可能还是帮了他一把。
他终归是太自信了。
就他后来做的那些事,廖小月能不告状就行了。
自然,廖小月在的二店店长的事,和他没半毛钱关系,是由原来的副店长郑清楚当店长,之前二店的员工彭燕代郑清楚的位置,任二店副店长,而周亮被调去乙厂的操作间当工人。
周亮得知这个消息后,恍如雷劈,疯了一般去找廖小月,想要问清楚是不是她在许梦雪面前说他坏话了。
他去的时候,正赶上曾书年和廖小月说设计部的事,自然被曾书年挡了回去,让廖小月免受骚扰。
曾书年嘴也不饶人:“你看了这么久,你看上这么个……东西?”
廖小月也很是尴尬:“当初眼光不好。”
曾书年抿了抿唇:“以后眼光好了就行。”
周亮自然对这个任免不满意,又去申诉,找别人说项,直到魏常明把他的考勤、业绩一项项甩在他脸上,他才算是安分,只得认命。
魏常明也不留情面:“你可以不去,走人就是。”
他是因为偷奸耍滑被安排过去,所以他到哪儿都说不出理来。
魏常明的职位也有变动,成了衣尚的经理,总管各部门的事。而宣传部(之前是媒体部)他提议沈家康当宣传部主任,小林做副主任。
不仅沈家康意外,远在省城的罗奇也很意外,他听完沈家康说的,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去给许梦雪打电话。
许梦雪听明白他的来意,问:“你觉得沈家康不行?”
罗奇为难。
不是不行,是太浅了。
“既然不是不行,干就行了。”许梦雪一锤定音。
作者有话说:
日万十二天了吼吼吼
之前一起出差的赵广源去物流部, 去建设衣尚的物流线路。
市场部主任赵夏花统领市场部和业务部,并且逐步开拓不同大区。
她是总部的主任,而之前混日子的员工孙诚, 也由她推荐去华北区区经理, 负责那一片的业务。
孙诚对此很是感激, 还专门向她道谢,谢谢她不计前嫌。
赵夏花很坦诚:“你有资历, 也有能力, 提你完全是看你的业务能力,没有私人关系,不必客气。最后能不能行, 还得看老板安排。”
越是这么说,孙诚越是感激。
正因为如此, 他才是证明了自己,而不是走了其他路。
等到任命真正下来的时候, 孙诚一个大老爷们红了眼眶,心生一股难言的骄傲。
想想曾经他以混日子出名, 后来为了糊口饭吃,迫不得已去工作。本不服资历浅的爬到自己头顶上, 想着这也不过如此, 都是和其他地方一样的。
却不想,在他已经放弃关于升迁这个事上, 工作会迎来所谓的第二春。
至于说,华北大区经常要驻外地, 也没什么所谓, 反正就他一个人,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去哪里都行。
他接受良好,昔日同事好友周亮的情况令人唏嘘。
除了周亮,还有不满的,比如胡和平的徒弟,李承志,认为削弱了自家师父的势力。
他师父原先是两个厂的管生产品控的厂长,厂子一分开,一下子少管一个厂子。他这个生产车间主任也被削了,跟个小组长没啥区别。
李承志不是很满意,来来回回把这些不满给胡和平说。
胡和平劝他知足,“这里哪儿不好了?少管就少管吧,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再说,人少管了,工资没少发,挺好的。”
胡和平是有真本事的,他是被许梦雪三顾茅庐请来的,心里自有一股优越感。不过,这种优越感并非会在人前显露,更不会对人颐指气使,反而会让他对许梦雪的决定信服。
他觉得,有那样本事的人,做什么决定,自有她的道理。
他也有本事,不然不会被请来。但他的本事和人家不一样,没人家大,也不擅长人家正在做的,自然不愿意对自己的伯乐加诸不好的猜测。
这种不好的猜测,等于是打自己的脸。
胡和平一如他的名字,心平气和,和平接纳。李承志抱怨自己无果,反而被教育,实在心中不满,又不得其法,只能暗自喝闷酒。
总有人会察言观色的。
他喝了几次后,便巧遇几个人,几个人捧得他如沐春风,飘飘然,他也就酒后吐真言,什么都不避讳,自觉把人当好兄弟这样看待。
这是后话了。
且说回现在。
这些安排下去,许梦雪料到会有不满和异议,但她决心要推行,而且衣尚可以说是她一人说了算,不用听这个领导那个领导的,不用来回来去开会评估。
谁要是不满意,可以拿赔偿走人,这些都随他们。
越是这样,他们也不想走。
人都是有恃无恐的时候才放肆。
像现在这种,人家摆明了不怕他们走,他们在试图做出什么威胁的事时,必然得综合考虑结果,看结果是不是自己能承受的,才会接着去做。
再说,有不满和异议的人,都是像周亮和李承志这样本就心怀不轨的人,他们妄想走捷径,妄想付出最小的得到最大的。
如果这次的制度改革是这些人的满意占大多数,那真正认真踏实肯干的人必不能得到实惠。
换句话说,其他人都很满意。
毕竟要干的活没怎么多出来,看似要求严格了,可给的奖励也多了。只要符合规定多做一分,就能多拿一分的钱,这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大家抢着干才是。
厂子周边的人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听着自家邻居在这儿说厂子多好多好,心里也泛酸。虽说这不像国营企业,有编制,是个铁饭碗,可以端一辈子。
可是架不住人家待遇好啊,听说还签什么劳动合同。劳动合同上可是白纸黑字写着可以干多少年,至于到了序不续,那就另说,可前提是可以先干几年,赚几年的钱啊。
他们这个被招工的愿望很强烈,强烈到厂的干部班子对许梦雪进行了反馈。
招不招人,许梦雪可以一锤定音。
但她不想这么做,召集了两个厂班子、市场部、宣传部的一起开会,大家综合讨论招多少人、怎么招、招的人能增加多少产量、新增的产量如何出,等等。
一个会开下来,定下来了基本的招工信息,不仅张贴在厂子门口,各个门店门口也都有。
陈桂英瞧见这个,想起先前大家那阵那群闲得没事干,整日坐在树底下说小话的妇女们,跟许梦雪提了提。
她们如果能有事情干,哪还有空去说人家闲话。
“只是担心她们年龄大了,招工会不会不要?”
“没有这个限制,只要通过考核,都会正常地签订合同,再经过培训,便可以上岗。”许梦雪建议,“如果她们愿意,可以去试试。”
陈桂英还是有些担心:“我看要考文化课啥的,好些她们没念过书,跟那些初中生、高中生的怕是比不过,也不会答那些题啊。”
许梦雪无奈地看了她两眼:“妈,你这不如直接说我开个后门把她们直接放进来就好了。”
陈桂英瞪眼否认:“我可没这个意思,你也别这么说。说出去,丢你的份。”
许梦雪头疼地揉了揉额头,耐心解释:“只要她们认识字,就可以答题。其他的也不用多想,也不用怕自己比不比得上初中生、高中生,想去自管去去试试,咱们这考试又不是考大学,给你整点数学题做。咱们这都是基本的工作考核。”
“至于会不会答不上来,不存在这个可能。”许梦雪十分肯定,“只不过还是有标准答案的。”
她既然这么说了,陈桂英心里就有谱了。
下班回去,还没来得及同街坊四邻说一说,就有不少人找上门来打听招工这个事。
“你们耳朵倒是都挺灵啊。”陈桂英感慨了一句。
“这不是关系着儿女的事,能不上心嘛,就想让他们有个像样的好工作。”
陈桂英努力抿着嘴,到底抑制不住地开心。
她闺女的厂子,也被看作是好工作了。
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与骄傲在心中荡漾。
随后,她正色道:“话不能这么说。我问了梦雪了,这回招工没有年龄限制。”
“啥,这是啥意思?”
陈桂英想着,正好借这个机会给她们讲讲。她扫视一圈,发现那几个耳报神正好也都在里头,有她们在,不用发愁自己今天的话传不出去。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成年了,都可以去试试。只要通过考核,就可以应聘上岗。”
听到前面一句话,这群人跟爆米花炸了锅似的,嗡一下子议论声便热烈起来。再一听到通过考核,人群中顿时传出一道又一道的叹息声、泄气声。
“说是没年龄限制,结果还得考试。俺们这小学都没毕业,有啥用?字都不认识几个了,咋能通过考核?”
这正是好多人都关心的。
刚才他们还以为,这份工作不光儿女们能去试试,他们也能去试试,说不定就走大运,一下子就给撞上了,那样也不用在家里闲出个鸟来了。
谁知道,还要考试。
他们都三四十了,上学的事都还在二三十年前,这么久了,谁还能记得课本里教什么?
陈桂英早料到她们的反应了,自然是把许梦雪对她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些话每个字他们都听得懂,组合起来又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是她们想的那个意思。
“桂英啊,你给咱们透个底儿,你这意思是说咱们都街坊邻居的,去了肯定都行?”
这问得过于直接了。
有些人在心里叹气,却也控制不住地竖起耳朵听,想要知道答案。
要真如此,不就等于开了后门了。
那多好啊。
“那肯定是不行,得通过考试。”
陈桂英笑眯眯地否认了那个话。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那个人打的啥主意,就是想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承诺,到时候如果和她说的不一样,她们再来闹。
这个人和王桂关系好,王桂刚就在边上,指不定说啥坏话呢。
陈桂英懒得再多说了。
反正能说的都说了,至于他们怎么想、怎么看、怎么准备,就不关她的事了。
她又不是她们爹她们娘,管她呢。
她一走,好些个人没问清楚的,顿时不满地看向刚才那个问话的人。
“李慧她娘,你说说你,人家桂英想着咱们街坊邻居的,你倒好,上来就给人赶走了。”
“可不就是,打的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可真行。”
“人家桂英都说了得考核得考核,还看什么街坊邻居的面子?”
“人家能给咱们说,不管老少都能去这就是看面子了。你那是想什么呢?还直接就能去?呵呵。”
“……”
人群中的嘲讽声如浪潮般一阵高过一阵,李慧她娘最开始的时候还试着反驳什么。
她人少力量小,便是声音再大,也都淹没在一声声的嘲讽声中。
李慧她娘白珍珠柔柔弱弱的,白白净净的,可谓是弱柳扶风,和王桂的五短三长比起来,看上去好看多了。
好多人说,白珍珠愿意跟王桂在一块玩,就是因为王桂能衬托她。王桂也听过这个话,都被她怒斥回去了。
至于白珍珠究竟咋想的,王桂也不知道。
她感觉白珍珠特依赖她,也很信服她,这让她很有自豪感,很是昂首挺胸的。
弱美人此时脸色变了又变,青了白,白了红,红了又青,好像一辈子的心情都没这样跌宕起伏过。
不少老爷们看了心疼,帮着说了两句。
这给了白珍珠勇气,正好她也不服气,嘟嘟囔囔的:“你们现在说我,刚才你们问来问去,可不也是打着这个主意,不过是我给你们问出来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们每个人都这么想!”
“哎哟哟,还我们每个人都这么想,你以为你是我们肚子里的蛔虫啊,连我们想什么都知道?”
“就是啊,你自己这么想,可别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我们可不背这个锅。”
“……”
白珍珠气得牙痒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旁人瞅着就跟被欺负了一样。
人群中有人啧了几声。
白珍珠的脸色一僵,动作顿住了。
王桂在她边上拽了拽她的胳膊:“别和她们说了,你说不过她们,反正她们是要捧陈桂英的臭脚。”
她自以为说得小声,不想边上有人听到,立马道:“你不捧,你可得硬气点,别去报名。”
王桂立即硬气回她:“放心吧,我就不去!”
白珍珠暗地里松了口气。
火力集中在王桂那儿,大家就都看不到她了,也就想不起来刚才的事。刚才那些声音如芒在背,让她哪哪儿都难受得不行。
陈桂英不在,这些人在这儿也没意思了。
刺了李慧她娘和王桂两句也不痛不痒的,也对她们招工没啥好处,还不如回家赶紧把孩子的课本摸出来,多认识几个字呢。
都说了,她们也可以报名,那为啥不报报试试?
报名又不花钱,万一真走大运了,也不用成天在家没事干被老爷们嫌弃。
这样想着,人都散了,各往自家走。
王桂和李慧她娘顺路,后者问她:“你真不去?”
王桂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我……你还……信不过……我……”
白珍珠嗤笑:“正是了解你,我才知道,你肯定会报的。”
王桂坚决否认:“我才不会。我打死都不去。”
白珍珠刚刚在人群里受了一阵气,这会儿还是气不顺,自然没捧着王桂的意思,虽然她后面替自己吸引了活力,但自己还是挨骂了不是吗?
“那我可看着了,你要是去了,就打死你。”
白珍珠人柔柔弱弱的,声音也柔柔弱弱的,很是让人我见犹怜。她这话的时候,也是笑着说的,恰好一阵风从背后送了过来。
王桂莫名地一哆嗦,感觉脖颈儿冒出一层冷汗。
她下拉嘴角,十分不痛快说:“你这是啥意思,咋了,不打死我你心不松1?别人说你了,你赖我?”
她可不管白珍珠的脸色,扭头就走。
白珍珠站在原地,快把后槽牙咬碎了,眼神萃着冷意。
许家邻居这闹了一通后,人都歇了心思,好些个唯恐别人知道自己报名了,都背着人去,躲在家里看书,怕人知道了笑话自己。
要是考上了,不用别人说,她们自己就会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可她们也都知道,这些老娘们的嘴一个个跟刀子似的,如果她们现在就知道,将来自己再没考上,那估计这一片这后年的笑话就是自己了。
不少人都是抱着这个想法,别人问报名了没,那就是没报名。没报名跟别说看书啥的。
也有不怕说得,结伴在一块学习报名。
这些人自然被别人在背后说了:
“看看她们就她们能,也不说话了,光知道躲屋里看书,也不知道她认识书,书认不认识她们。”
“但你还别说,真看了,真认识三瓜俩枣的,比一个不认识强。”
“再强能强到哪儿去,还不是……”
这人还在兴致勃勃说着,突然发现刚才还陪坐的人一个个都起来了:
“我先回家了,想起来要给我家老二做饭去。”“我家老大要下学了,我也得回去做饭。”“我也是,不做饭大人孩子该闹了。”
转瞬间,这人身边一个都不剩了。
她恍惚地看着四周,明明距离立秋还有段距离,莫名地有种已经到了秋天的感觉,内心生出了一种秋日萧瑟无比的感觉。
明明叶子都没黄呢,挂在树枝上好好的。
许梦雪可不知道,就一个招工的事在许家那边热闹了好多天。
她在最开始那段忙完之后,把日程盘了盘,总算是确定自己能在国庆节那天腾出空,到时候好参加参加瑶瑶和小煦他们的国庆演出。
虽然说演出是在国庆,还有段距离,但是她真怕忙起来忘记时间,到时候一个没注意就给忘了。
她不想错过孩子们每个精彩成长的瞬间。
这次国庆,瑶瑶有演出,小煦是随班级一起的诗朗诵。
这回瑶瑶不是跳舞,确切地说,她们班里是跳舞,而瑶瑶则在旁边配乐——弹钢琴,据说她这是她特意要求的。
用她的话说就是:“我跳了好多次舞了,以后也有机会在晚会上跳舞,可是这回我想试试不一样的。”
刚好老师也需要配乐,虽然学校也有音乐老师可以弹琴配乐,但想一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如果都是由孩子们自己来完成,对她们来说,意义肯定不一样。
但老师也不放心,毕竟这年头会弹钢琴的大人都在少数,更何况才五六岁的孩子。
瑶瑶是个不怯场的,既然老师提出了质疑,她就表示要给老师表演一场,表示自己可以独立完成这个曲目。
就是这样,瑶瑶争取到了为班级伴奏的机会。
许梦雪还问过她:“你这样就不担心别人看不到你吗?”
没有孩子不想被关注,也没有孩子不想被看到。
如果瑶瑶弹琴,她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出现在舞台中央,受到众人的目光。
她应该是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她人又小,人能听到优美的钢琴声,却不一定会注意到弹琴的小姑娘。
瑶瑶天真地歪了歪脑袋,可爱的羊角辫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粉粉嫩嫩的小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迟疑,奶声奶气却又十分认真道:“不会啊妈妈,婷婷是领舞,她被看到就行啦。因为婷婷的妈妈第一次来看婷婷演出,我想让她被她妈妈看到。”
瑶瑶抱住了许梦雪的胳膊,似乎在替冯婷婷委屈,“她都好久没见过自己妈妈了。”
许梦雪拍了拍她的胳膊,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种缘由。
瑶瑶便把事情和她说了一下,本来她就想弹琴的,是老师想让她领舞,她还是不想去。后来,老师选了冯婷婷,冯婷婷可高兴了。
正好冯婷婷听到邻居和外婆提起过,好像她妈妈最近要回来,刚好是她表演的那几天。冯婷婷心中激动,想着到时候邀请她妈妈来看表演。
她有这样的大好事,自然毫不犹豫告诉了好朋友瑶瑶,于是瑶瑶也知道了。
她还挺庆幸,幸好她想弹琴,不然婷婷妈妈就没机会看到她啦。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
“我相信妈妈可以看到我哒,不管我在哪里,妈妈都能看到我的,对不对?”
许梦雪低头,对上女儿亮晶晶又期待的眼神,认真点了点头,揉了几下她的小脸,认真道:“瑶瑶说得没错,不管瑶瑶在哪里,妈妈都会看到你。你在妈妈眼里,无论在哪儿,都是最闪亮又善良的那颗星星。”
她为两个孩子的友谊而感动。
她想起来,瑶瑶曾说过冯婷婷的家庭,也有些意外冯婷婷竟然会和瑶瑶一个学校。记得之前,他们好像只是在少年宫一起学习。
“嗯,婷婷是这个学期转过来的,她们学校好像没了,他们学校的学生被分到了三个不同的学校,婷婷学习好,就分到我们学校啦。”
瑶瑶语气里满满的骄傲,赤诚而真挚,没有一丝杂质。
许梦雪为女儿的心胸和坦然而感到高兴。
当然,在这之前,许家先迎来了一家大事。
一个很普通的早晨,邮递员的大杠自行车叮铃桄榔地在街上响着,他来到许家门口喊着:“许振华!许振华在家没!有你的信!”
许小弟这两天又学习又创业卖东西,每天累得不行不行的,晚上一到家倒头就睡,第二天没个十来点根本起不来。
他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喊他,还想着说这大清早的,也不让睡觉了过不过分。
正要发脾气呢,听见外头喊有他的信,他一下子清醒了,整个人一骨碌爬起来,嗖一下套上裤衩子,穿着背心光着脚就往外跑。
到门口了,碰上陈桂英。
陈桂英似乎也猜到是什么了,看他也顺眼了许多,只是小小责怪了一句:”看看你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多大人了,稳重一点,去把鞋穿上。“
许小弟摸着鼻子,”哦。“
回去穿鞋,不忘对陈桂英喊,”妈,你等等我。“
陈桂英十分好声地回了句:”知道了,你快点。“
说着,陈桂英又理了理衣服,确认上上下下都十分妥帖,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对着门口的镜子照了又照,头发一丝不苟,没有一丝杂发漏在外面,满意地抿出一个笑容。
很好,很体面。
许援朝慌慌张张跑出来,似要冲到门外,被她一把拉住。
“你回来!”
许援朝不明白她为啥站在这里,“外头不是喊有振华的信,我赶紧去看看,万一是通知书呢。”
陈桂英睨眼看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睛里有不加掩饰的嫌弃:“是通知书的话,你就这副样子出去?”
许援朝挠头,疑惑:“我这个样子咋了?”
陈桂英拽着他,把他拉到镜子前:“你自己瞅瞅,这个样子丢不丢人,就这么跑出去。要真是通知书,振华可是咱们家第一个大学生,你这穿的跟乞丐似的,别人说振华家都这样,人家不笑话咱?”
许援朝感觉自己并不是很能理解这个话;“我平时不就这么穿的,怎么今天就不行了,这哪里像乞丐了?”
说着,他还低头看了看自己。
穿着个大拖拉板,这个深蓝色的塑料拖鞋前头已经裂开了,头那的地方先前他去看人下棋,被谁家的狗咬掉了一口;
深蓝色大裤衩,他们单位发的工装,松松垮垮地套在腰上,前头的裤带都是松的,没咋系上。主要它是松紧带的裤子,那个裤带也就是个装饰作用,没啥大用。
还有他的大工字背心,买好几年了,已经有些发黄了,露着他的脖子和背。脖子和身上还是两种颜色。
好像还真的不太行?
许援朝:“等等我,我去换身衣服,这就来。”
许援朝往屋里去,许小弟已经收拾好了出来了,刚好两人错身过。
许小弟问:“我爸干啥去?”
陈桂英检查着许小弟的着装,满意中带着点嫌弃,给他理了理衣领,不甚在意地回道:“别管他。”
他们两个出去,人家邮递员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看见他们,笑眯眯露出一口大白牙:“要不是看灯亮着,我还以为家里没人,就走了。”
他转向许小弟,“许振华是不是?你的信,通知书,恭喜啊。是大学生了。”
许小弟激动地抬起手,刚要伸手去接,又返回来,把手在裤边上擦了擦,才郑重其事地从邮递员手中接过信。
陈桂英凑上来:“拆开看看。”
许小弟兴奋得说不出话来,重重点头。
因为太高兴,手在发抖,拆了好几次都没拆成。陈桂英看得着急,想从他手里接过来自己拆,又怕两个人抢着了,把信封给撕烂了。
信封撕烂不要紧,可要是撕烂了录取通知书,那可是哭都来不及。
好在,许小弟终于找到了信口,撕拉一下,把信封抽开,从里面拿出那张薄薄的录取通知书。
“许振华同学:
恭喜你成为我校1986级汽车工程专业新生,请于9月1日前来我校报到。
首都科技大学。”
当看到“首都科技大学”,以及上面的红戳时,许小弟再没忍住,眼泪哗一下就涌出来。
他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泪,泪止不住地涌出来,他又抹了一把又一把,泪眼婆娑地看着陈桂英,哽咽着说:“妈,我……我考上……了!首都……科技……大学!”
陈桂英看着他这个傻样子,笑了,眼睛却红了,泪也跟着流出来,冲他重重点头:“嗯,你考上了。”
她伸手拦住了许小弟。
曾经不到她膝盖的小小孩童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个子,比她还要高一头多,此刻却像小时候一样,回抱着她,头搁在她的肩头,全心依赖着她,呜呜大哭起来。
“我考上了……我竟然真的……考上了……呜呜呜……”
许援朝换好衣服,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许小弟的大哭声,心里一个咯噔:难道是没考上?不然咋哭起来了?
可是,他没听说,人家谁没考上还给送信的啊。
许援朝的心里也是一紧,匆匆忙忙跑出来。跑的过程过于仓促,导致他穿得好好的鞋,在过门槛时差点被踢掉了。
他也顾不上弯腰提鞋,就那么趿拉着鞋出来了,看见抱头痛哭的母子俩。
许援朝:“这……这是咋了……没考上,咱们也别灰心,实在不行……再考一年也行啊。”
许小弟虽然哭得不成样子,但对考上没考上是相当敏感。他握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给许援朝看,“我考上了……爸,我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