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公安局里把这个人的事说了,很怕被报复。
以她的交往圈,她并不能认识这个人,还是当初和那些人混在一起的时候,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也知道他手段比较狠,如果叫他知道是她告的……
她能想象自己,估计得吃不了兜着走,会很惨,因此惴惴不安的。
这都是后话。再说回来。
陈欣雨看着自己的店被占了,有一种鸠占鹊巢之感。
她大发雷霆,口不择言。
她弟陈看金顿时就不满意了,大声嚷嚷着:“姐,你不在,我们给你看店,给 你干活,一分钱没拿你的,一分钱没吃你的,你非但不感激,一回来就让我们滚出去,你这样合适吗?”
陈看金的对象王红梅也在一边帮腔,嗑着瓜子,阴阳怪气。
“就是说啊,想当初我说不来吧,你说来,这下来了吧,还叫人以为咱们占了多大的便宜,实际上累死累活还被人埋怨,也都是自家人,吃力不讨好就不说了,这上来就架势,整得跟我们偷了抢了似的,这还是一家人的样子吗?”
这话说得让陈看金的脸色也分外难看。
甭管他怀了什么心思,陈欣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赶他和他对象走,叫他们滚出去,就是把他的脸皮按在地上摩擦,实在是没把他当一个亲弟弟。
这要是真走了,以后还叫人怎么看他!
有员工小声嘟囔着:“也没见你们干活啊,地上的瓜子皮都是你们扔的,顾客看见都烦死了。”
王红梅听见她的嘟囔,眼珠子恨不得立马瞪出来,一副要吃了她似的,痛斥道:“这有你什么事,就你话多叭叭叭的,人来了咋没见你好好卖衣服让人买啊,再敢说什么有的没的,小心我可撕烂你的嘴。”
陈看金看自己对象被说,立马来了脾气:“怎么着,你是不是有意见?你他娘的嘴最好给我放干净点,再敢胡说,看我不收拾你!”
他一副混混模样,抬手指着那个员工的鼻子,恨不得手指戳到人家脸上。
这人原本还想忍着,这会儿他们一个又一个接着骂的,她也不想忍了。
“我说的哪句有错,瓜子是不是你吃的?看看谁手里有瓜子,就你有!难道这满地的瓜子皮,是我变出来的不成?还是它们自己长脚了跑地上?”
员工指着陈看金,“你说你们干活了,累死累活了,你们干啥活了?来了个客人,是我们去招呼,他们就在那吃瓜子,瓜子跟长嘴里似的,啥时候停过?让人都看看,这是你们吃的瓜子,本来这么一大包,看看这两天还剩多少!”
她嗖一下从前台扯出一个袋子,透明的塑料袋很大很长。
大家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小卖部卖瓜子装瓜子的长袋子。但现在看这个袋子,里面的东西显然已经去了一半,可见被吃得有多多。
这个员工继续控诉:“是,你们可累了,累得我们招待完客人,还得给你们端水、买饭,稍微慢一点就要挨骂。这是新社会了,可不是以前了,你们这样的地主作风,小心我告你们去!”
陈看金和王红梅一下子变了脸色。
这位员工梗着脖子:“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你们想着老板回不来了,准备取而代之,已经明里暗里收买我们了。哈哈,可惜没料到老板回来吧?”
最后上扬的问句,揭穿了陈看金和王红梅掩饰着的卑劣用心,他们的确怀揣着这个目的。
陈看金嘴硬,看向陈欣雨:“姐,你别听她瞎说,她就想挑拨离间!”
王红梅附和:“对,他们就是!”
陈看金打的什么主意,或者说揣着什么心思,不用人说,陈欣雨比任何人都清楚。
因为她有一个重男轻女的妈,她妈总是在她耳边唠叨着,让她帮衬着点她弟,让她多赚点钱拿回家里,想办法给她弟以后娶媳妇。
她妈是这么说的:
“你早晚都得嫁人,嫁人了,想要在婆家不受委屈,还是得有娘家撑着,有娘家在你背后,别人才不会看低你。”
“你弟现在看着不成器,但我和你爸已经老了,早就不中用了,往后啊你还得是靠着你弟,他才是你这唯一能靠得住的,你不帮着他点,以后谁帮着你点?”
“将来啊,你得靠着你弟给你长脸了,谁要是敢欺负你,想想你还有个弟也得掂量三分。还有你那个店,让你弟也帮忙看看,外人哪有自家人靠得住。”
“你弟帮你,不也还是你的店?一样都是姓陈,你怕啥?”
“……”
陈欣雨清清楚楚记得这些话,倒不是说,她把她妈说的话奉为真经,不敢违背。而是她非常不认同这样的话,也非常不想让她弟来店里。
以她妈偏心的劲儿,陈看金来了,还有她的份吗?
店一样都是姓陈,却和她陈欣雨没关系,因为她陈欣雨对于他们老陈家早晚是个外人。
这是陈欣雨最愤恨的地方。
明明姥姥家对小姨也很好,小姨家对两个闺女也很好,可为什么就她家,只看重陈看金,而看不到她?
凭什么一样都是闺女,他们却可以比她过得好,比她能获得更多家庭的爱,而她就只能牺牲?
她可是女主角!
这么想着,陈欣雨突然懒得和陈看金废话了,拿起角落里的扫帚开始赶人。
“给我滚,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你想当老板,自己开店去,现在给我滚!”
她发疯一般地赶人,挥舞着扫帚。
陈看金一开始还以为她虚张声势,就那么站着,当扫帚打到自己身上时,身上立即出了一道红印子,疼得他龇牙咧嘴的,他才知道陈欣雨来真的。
他急得跳脚:“陈欣雨,你敢打我,我看你是不想回家了!”
陈欣雨打疯了,眼都红了,挥着扫帚,狠狠打在他身上,像把自己这些年受的怨气和委屈都发泄出来一般。
陈看金的胳膊腿、后背,甚至连脸都没躲过去,红印子一道又一道的,火辣辣地疼。
他疼得直抽气,怒瞪着发疯的陈欣雨。
然而陈欣雨都发疯了,哪里管他瞪眼不瞪眼,连带着王红梅也一块打。王红梅身上也都被打得生疼。
夏天嘛,大家穿得轻薄,所以扫帚打人,真是往人身上实实在在地打下去,一点没含糊。
等到王红梅疼得嗷嗷直叫唤,躲在陈看金身后,他因此多挨了几扫帚后,他清楚地意识到,今天如果他不从这个店里走出去,恐怕得被打死。
忍着身上的疼,他一边躲,一边跑出去。
他率先跑出去,可是没和王红梅打一声招呼。然后店里只剩下王红梅一个人,自然又多了几扫帚。
王红梅也一溜烟儿跑出去,看见陈看金就在外头,她手都疼得抬不起来,直抽着气,眼角似乎也肿着,对陈看金道:“好啊陈看金,你给我等着。”
她说完,甩手便走了。
这一通操作,店里自然鸡飞狗跳的,生意自然也别做了,闹哄哄一团,早早关门了。
陈看金吃了这样一个大亏,回家自是好一通告状,陈母看着他被抽成了大花脸,心疼得直掉眼泪,抱着他直喊“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陈看金本来就被打了一通,难受得很,回来家告状也就是想看陈欣雨倒霉,不想让他好过。可他妈这样又哭又抱的,跟哭丧似的,他一边嘶气一边挣脱他妈的怀抱。
“妈,我还没死,你这跟哭丧似的,是只怕我死不了?”
陈母抹眼泪:“我的儿啊,你这又是什么话,妈怎么会想你死,你可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疼你还来不及……你就是妈的心肝啊。”
陈看金咧嘴,阴森森道;“陈欣雨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也是你的心肝?”
陈母两手胡乱地抹泪:“别提那个赔钱货,等她回来,我给你出气。”
陈看金吃了这样一个大亏,自然不打算好好收场:“最好是。她把我打成这样,不能一点说道没有。咱们是自家人,我也不说多了,起码她那个店,得分我一半。”
他这些天在那可是见了。
陈欣雨这个不中用的,做生意都不如别人,没有人做得好,看看对面那家人生意多好,要是让他来做,他肯定比那家更好。
陈看金畅想着未来,说起来:“对了,她不光打了我,还打了红梅。”
“什么?!她还打了红梅?!她是疯了吗?!”陈母放声尖叫。
陈看金:“我看她的确是疯了。”
陈欣雨已经想好回家又会面临一番疾风骤雨,她很不想回去,可她刚出来,所有的东西都在家里,什么准备也没有,她必须得回去。
回去了,自然是被陈母好一通数落。
“你现在翅膀硬了,你把你弟弟打成这样,你是不想让他活了吗?”
“你有什么意见你直说,你这样算什么回事,你的心怎么那么狠,我当初生下你,就是现在让你来讨债的吗?”
“你是不是不想过了,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妈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怎么能下这样的死手?这可是你弟啊!”
陈母又哭又闹的,陈欣雨一阵头大,最终哭哭闹闹中,她终于吐露了真实目的:要她把她的店分一半给陈看金。
陈欣雨断然拒绝。
这个店是她最后的退路了,如果把她交出去,无疑再也没路可走了。
陈欣雨:“我每个月都会给家里交钱,交的钱也不少,如果陈看金想开店的话,可以用家里的钱,一开始不开特别大的店,也够了,我也不会说什么。”
陈看金冷笑:“你不愿意就直说,说得天花乱坠的,什么叫你也不会说什么。是,你不会说什么,你可是会打人。”
他故意指了指头上和脸上的伤。
其实他的头上和脸上并不是最严重的,但他抹了碘伏,碘伏那个颜色看起来深紫色的,十分触目惊心。
他嘶了口气,不用再多说,自有陈母为他冲锋陷阵。
家里还没吵明白,王红梅带着她的家人上门了。王红梅的爹以前也是个混的,现在也就是人老了,平常看不出来,这会儿一来,就让陈家给个说法。
“我看这婚也不必结了。还没结婚,大姑子就把人搓磨成这样,这往后要是结婚了,但凡吃你们陈家一口饭了,是不是还得把人打死了?”
不结婚三个字,简直是戳了陈母的肺管子。
她立即跳起来,赔笑着表示,绝对、绝对会给他一个交代。
王红梅她爹大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抽着陈父递过去的烟,吧嗒吧嗒几口,跟皇帝开恩一样地开口了;“要结婚也可以。那个店赔我闺女一半,这事就揭过去了。”
不得不说,陈看金和王红梅是谁一个被窝的人,他们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主意。
陈欣雨自然死活不答应。
事情没谈成,这个家闹哄哄的,显然也没法儿继续待。她要是继续待下去,就得赔店。
陈看金一半,王红梅一半。
她还有什么?
她冷笑着,心一硬,决心从这个家搬出去。
王红梅的爹看她这副样子,威胁陈母:“如果这样子,咱们本来好好的亲家也没法儿谈了,也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小心我们去派出所告你们去!”
陈欣雨这时候也已经很累了,听到这个话,有一种豁出去了的感觉:“谁爱告谁告去,想要店,两个字,没门!”
封城的陈欣雨一地鸡毛,焦头烂额,应付着陈看金和王红梅这两个无赖。
身处港城的丽莎,站在华丽的房间里,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马路,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唇角。
成功搅黄了衣尚,也就是她的好表姐和港商三公子的生意,心中十分快慰。
说起来实在不是她有意的,她也不过是说了几句,表姐的企业实在算不上有什么竞争力,再大,还能越过国企去?
怪就怪她撞到自己手里。
本来她只想过好自己的人生的,像过往的一切,她都打算一笔勾销的,可现实就是这么巧合,表姐非要一头扎上来,那可就怨不了她了。
说起来,自己总算赢了表姐一头。
甚至,她觉得这样更好。
既然赢不了一个死人,那么在她活着的时候打败她,才更让人有成就感。
想到前世的事,她眼神不由晦暗起来。
其实关于她自己的,她多半想不起来了。
她的前世太苦了,丈夫冷漠,爱喝酒,整日不回家,一言不合就对她动手,她活在战战兢兢里,本能地,就不愿想起这种令人难受的过往。
可表姐,她真的何德何能,都是一个死人了,却还是被人羡慕着,被人惦记着。
这一切都源于她的表姐夫。
表姐死了,表姐夫去创业,并成功了。他在众人面前不苟言笑,对谁都疏远得很,人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人们都说,他就是这样冷漠的人,他在世间唯一的柔情都给了死去的亡妻。
最初听到这种话,听到这种讨论,她根本不屑一顾。
一个男人罢了,惯会做戏,尤其是这种商人,什么蝇营狗苟没见过,更是习惯了尔虞我诈,像这种深情的新闻报道不过是发出来来给自己立人设罢了。
后世有点名利的人都爱给自己立人设,其实人后根本不是表面表现的那种人。
她原以为表姐夫不过如此,一个俗人,善会利用自己的资源罢了。
如果她没有在那天,在那天掉了东西的话,她不会看到,在无人看到的夜深,表姐夫驱车上山,在表姐的墓前是一副怎样的温柔模样。
那天的月光很亮,清辉洒下一遍。
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西装笔挺,面容俊美。
清亮的月芒拢着他的眉眼,他的脸似明似暗,注视着辽静旷远的墓地。
偶尔有乌鸦声响起,簌簌翅膀,惊起一阵涟漪。
又是阴森森的墓地,沁骨的阴凉令人脚底生寒。
一般人在这里,明明该害怕的,恐惧的,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想离开。
然而,眼前这个经常在财经报道中出现的人,就那么立着,他高大的身躯一半融入黑暗,面色沉静,甚至有着比月色还没的温柔,唇角翘起了一角。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早就属于这里,本该属于这里。
她当时一整个愣住了。
这天白天,她还默默吐槽,表姐夫不过是做戏罢了。扫墓他也没来,只让管家和司机送许家人和两个孩子过来。
谁知道,就在这样的夜色中,她看到了,月色下的温柔与眷恋。
他没有说一句,好似又说了很多话。
每一句都不可告人言。
每一句,她想,都让她生出发疯般地嫉妒。
从那之后,她开始了窥探,她躲在暗处,小心地看着各种有关表姐夫的一切。
越看,嫉妒越像在不见光的地下疯长的暗蛇。
一个死人,凭什么扒着一个活人不放过?
她都死了,死了那么久了。
她的死和他无关,而他却因为她,放下梦想,去下海创业。
他昔日的同事都为他可惜,而他的牺牲,仍旧没挽回表姐的离开。
陈欣雨认为这就是命。
是表姐的命。
如果是她……
这样的幻想一旦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了,好像心底的某个不为人知的阀门被打开,她想象着,期待着。
连带着,她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了。
她前世嫉妒了一辈子,临到老,还写了那样的一本书去成全自己的痴想。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死后会有这样的奇遇。
这应该就是上天可怜她,怜悯她,给了她新生的机会。
至于这里的表姐,活着就活着呗。
人的命是相互的,她活着,表姐夫目前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警察,没什么大出息。
看来,前世他的那些同事说的也不全然是真的,什么他多厉害,多有天分,她想着他是放弃了什么梦想,看来也不过如此。
可能就是人成功之后,之前遇到的所有人,对他也只剩下夸赞。
这么想着,丽莎更加庆幸她的先见之明。
她已经走在了他们前面,之后会把他们远远甩在身后,叫他们任何人都望尘莫及。
且说许梦雪。
她同易霆跟徐华坤一起吃了个便饭,徐华坤招待的他们。在饭桌上,他再次郑重地道歉,许梦雪倒了杯酒,大家一笑泯恩仇。
这点小事,她当时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必反复提。
徐华坤看她真没放在心上,松了一口气。
他是个会活跃气氛的,一整个照顾周到,不会让人感觉到冷落。重要的是,他在易霆面前很放得开,也很真实,没有像带了一层面具似的。
许梦雪是见过徐华坤另外一副样子的。
当初,他拦着她,可不是眼前这种样子。
也是这时候,她多多少少有点信了,徐华坤和易霆还真可能像书里说的那样,是至交好友。
毕竟那个梦,那个书中的梦,有的对劲,有的不对劲,还是得亲眼看了才放心。
饭桌上,说起未来的发展走向。
易霆虽然不走这条路子,但他看问题也透彻,听着徐华坤说,时不时补充一句,倒是真和未来对上了。
许梦雪惊诧地回眸。
易霆抿唇,对她笑了笑。
说的最多的,还是徐华坤自己,他这回回来,倒不是因为在港城发展得好了,出人头地了,而是他觉得,以后还得靠着大陆,而他认为,这里是一片待开发的金土地。
他说的还是最多的娱乐方向的。
这一块港城已经远远走在前面,大陆还纹丝不动。这正是一个发展的好时机。
徐华坤感慨不已,又叹息不断。
他怀揣着一腔热血,空有一身想法,却无法实施。真的是英雄被半毛钱难死。
联想他的话,再细想一下他前世的发家时间,这时候他的确是怀才不遇的,后来因为易霆才开始起步。
回去路上,许梦雪问:“徐华坤这个人可信吗?”
待易霆疑惑地看过来,她轻笑着解释,“如果可信,我想做他的投资人。”
易霆抿唇,懂了。
他回道:“那我和他打声招呼,具体的你们谈。”
许梦雪:“好,不过我可不会因为你们的关系,就让着他。”
易霆失笑:“不用,你不吃亏就行。”
作者有话说:
第八天,我已经开始困了
◎又买地啦(三合一)◎
既打了合作的主意, 由易霆领着,许梦雪又和徐华坤见了一面。不同上次只听徐华坤说,这回她也问了很多问题。
徐华坤虽是很奇怪, 也都一一说了。
许梦雪问得详细, 他也都耐心答了。
这么一次就过去了, 许梦雪当时并没提什么合作的事,也没提对他提的方案感兴趣的事。她知道, 他在书里是有所成就。
但那是书里的, 究竟现实如何,还不知道。
她必须要亲自认真判断。
她问的那些问题就是很好的判断。
她没有问那些大而全的问题,这些问题很好回答, 只需要高屋建瓴,然后再畅想一下未来, 描绘一下心中蓝图,足以用语言动人心。
这种太空了。
是挺心潮澎湃的, 却不够脚踏实地,这和从一点一滴的小处做起, 完全不一样。
许梦雪问的是很细节、很基础的问题,很小白, 有的人听得可能会不耐烦。
也不知道是不是易霆也在, 还是徐华坤因为对这方面的热爱,这样的小问题, 他答得都很认真,包括个中细节, 都不厌其烦地讲解。
临了了, 他还以为许梦雪有意愿去尝试一下这一行业。
还给了很中肯的意见。
许梦雪笑着问:“你就不怕我做了, 你会被影响?”
“嫂子你太看得起我了。就算我要干, 那也得好多年之后了,就我现在一穷二白的,还且着呢。”
徐华坤笑笑,“那总不能我不干,都不让人干吧?且不说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关键是这样想的人也太霸道了,对行业发展也不利。”
许梦雪盛赞了他的想法。
究竟是没说什么。
这一次回去,易霆也没问她到底咋想的。
许梦雪问他:“你就不好奇?”
易霆很诚实地摇头:“不好奇。我又不懂,话少最好。”
许梦雪:“你不是不懂,你是心没在这块上。”
她想,他要是愿意,早晚会像书里那样,成为首富。
只不过人各有志,她不可能去干涉他的选择和决定,就像他从没提过辞职下海的是,她自然也不会多言。
那就说明,这个选项在他心里不是最优选项。
至于说书里他为啥辞职去创业了,谁管他呢?
“对了,你来这么几天了,咋也不和我说说店里偷窃的事?”
许梦雪擦着头发,易霆顺手接过她的毛巾帮她,她则靠在沙发上,笔直嫩白的腿舒展着伸直,半仰躺着,任由他帮忙擦头发。
那双腿被白炽灯镀上了一层光芒
,白到透明,修长美好。
易霆收回视线,假装若无其事地擦头发,回道:“我以为我不说,你就不问。”
许梦雪闻言,撩起眼皮,白了他一眼。
“主要都解决了,所以也没什么过于可担心的,也就没说。”
这点许梦雪倒是知道,从他在出站口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事情肯定是解决了。
如果没有解决,他不会出现在齐市。
必定是所有都处理好,他才来的。
“不说算了。反正我回去就知道了。”
易霆擦好头发,拿梳子一点点竖着头发。
她的头发很多很茂密,也很柔软,他动作很小心,以免伤到她。头发从指尖一绺绺滑过,蕴着淡而清雅的馨香,乌黑透亮的长发打着卷,宛如随海水摇曳生姿的海藻。
他没见过海澡。
但他想,海藻一定没这头头发好看吧。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很早之前,有个人当时没抓住?”
“嗯?”
许梦雪偏头,她一动作,恰好扯到了头发,疼得她嘶了一声。
易霆:“别动。”
许梦雪:“还不是赖你,说话含含糊糊的,我一时……”
易霆:“就是我们在火车上抓到的那群拐卖团伙,后来抓了很多人,但可惜的是,有一个厉害的人物,让他跑了,怎么也没抓到。给他下了通缉令。”
许梦雪不解:“所以呢,这回抓到了?”
“嗯。”易霆小心从梳子上取下头发,“这回的偷窃案,不是偶然,是有人缺钱了,仗着自己的本事做下的。抽丝剥茧,详细的不便说,总而言之,抓到了那个跑了的人。”
许梦雪意外又惊讶:“是他偷的?”
易霆摇头,想想许梦雪背对着他,可能看不到他摇头,便说着:“说是他吧,其实也不是他。是他还养了个女人,这女人的父亲从前是个行家,交了她几手。她和这个人躲起来,日子渐渐艰难,女人动了心思,然后就把那个人暴露了。”
他说得简简单单,好像毫不费力似的。
许梦雪却听出来,如果没有细致入微的分析,没有抽丝剥茧的能力,没有把这些事找到相应的关联,是怎么也不可能从一个小小的偷窃案变成如此的。
“算起来,你帮了大忙了。”
‘我?”许梦雪问他,“我怎么帮忙了?”
易霆注视着她,慢条斯理地开口:“因为你的服装店受窃次数最多,所以提供了线索,才有了后面的进展。”
那个女人爱美,也许躲躲藏藏的日子并不好过,不只是拮据而且难熬,她忍不了,又买不起,几次三番去服装店偷衣服。
如此,他们才有了重大突破。
“说起这个,我回去后,职位可能会有点变动。”易霆给她打预防针。
许梦雪惊诧抬眼:“又有变动?再变动,可就……”
易霆颔首,证实她的猜测;“上回上面就有这种想法,但是因为案子留了一个口子,并不好提。这回意外侦破,他们便说要动一动。”
许梦雪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该不会哪天就奔去省城了吧?”
易霆淡笑着,没说话。
之前提携他的领导有一阵对他失望,他看在眼里,却也知道,这是人的选择问题,领导不可能对他多说什么,他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他总不能既要又要还要,这得多过分。
现在就刚刚好。
“你可能不知道,之前提拔我的领导他已经去省城了,当时问我来着,我没去。”
许梦雪拿手指戳他。
他身上很硬,一块块腹肌,哪怕被布料遮着,也能感觉到那种迸发的、难以忽视的男性气息。就像他们做那事的时候,她最喜欢摸着他的腹肌,欣赏着。
只不过那时候没几分耐心欣赏就是了。
“你要去,不就做不上市局的位置了?”
“嗯,这倒是。”
“不过你要升职了,得好好庆祝一下。但眼下,具体的调令还没发出来,太大张旗鼓了也不好,对你影响也不好。但不能不庆祝,是不是?”
易霆:“我有一个很好的庆祝方法,你要不要听?”
许梦雪抬起眼,看着他:“什么?”
杏眸莹润湿亮,好似晨间缀在枝头的露珠,令人心动。
易霆俯首,先吻上了那双眼睛,再往下,含住了她的嘴唇,像是一口要把她吞了似的。
深深又热烈的亲吻过后,他轻喘着,在她耳畔蛊惑着:“就这样,就我们两个人。”
许梦雪手揽在易霆脖子上,整个人舒展着,从脚指头到手指头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意味。她不可否认,她越来越喜欢易霆的吻了。
他的吻技越发好,好像总是能亲到她最欢喜的点上。
她的大脑在歌唱,她的身心在雀跃,打心眼里都是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