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多点的时候,安柠点了暂停,爬起来去洗澡护肤。
就是在洗完澡戴着干发帽抹身体乳的时候,安柠发现了异样。
一开始还不确定,安柠特意又仔细回头从镜子看了眼,然后她走出浴室,从卧室拿了手机过来,将镜头对准自己的后颈,拍了一张照片,发现后颈这片留下了吻痕。
是那个男人留的。
吻痕和她的胎记连着,居然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安柠抿了抿唇,将手机里的照片删掉。
抹完身体乳穿好衣服,安柠洗脸敷上面膜,这才慢吞吞地点着手机屏幕往卧室走。
她在手机浏览器的搜索栏里输入的是——吻痕要多久才会消失。
第一条回答说:“一般要三到七天才会消失。”
安柠沉了口气,摁灭手机屏幕,瘫倒在床里。
那个调酒师怎么这样啊,还偷偷在她身上留下印记。
虽然这点有点讨厌,但……他其实真的不错。
尽管明显能感觉到他也是第一次,起初都找不到游戏的“开始”键在哪里,胡乱折腾了半天,不过后面很加分。
尤其是第二回 ,算是她意犹未尽主动勾引了他,他好乖地顺从着她,还很温柔地亲她。
不知道他多大,看起来很年轻,精力又这么旺盛,年纪肯定不大,可能比她还要小一点吧?
安柠想起他喉结上的那颗痣来。
暗红色的,小小的一颗,点缀在他的喉结上。
很欲,也很性感。
安柠捞过手机,又在浏览器的搜索栏里搜了一条——喉结上有痣代表什么?
回答:“1.杏玉比较强。2.跟家人不和睦。”
安柠盯着第一条,觉得很有道理。
一晚三回能不强吗。
不知道是不是在睡前想了那个男人让安柠有点心猿意马,这晚安柠睡觉时在梦中又经历一场酣畅淋漓的春夜,还是跟他,还是下雨的夜晚,他们在酒店的房间缠绵。
早上醒来的时候,安柠还因为只是一场春梦而有些怅然。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她这侧床头柜上亮了一夜的小台灯终于被她关上。
安柠在洗漱刷牙的时候还在白日做梦,心想如果以后只要她需要,他就能满足她就好了。
想得很美,安柠笑了一下,将嘴里的牙膏泡沫吐掉,开始漱口。
因为后颈上的吻痕还没有消失,安柠今天没有把头发梳起来。
她挑了一件白衬衫和一条半身长裙换上,懒得化妆,就简单抹了个防晒涂了个口红。
大波浪长发柔顺地披散着,安柠想了想,从挂勾上取了一顶棒球帽戴上。
半小时前,徐栗跟她说她开车出门了,安柠看了眼时间,觉得徐栗应该快到了。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徐栗的微信传了进来:【小满,下楼吧,我在你小区门口了。】
已经收拾好一切的安柠立刻就拎着包出了门。
出了小区,安柠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那辆红色宝马MINI,她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弯腰坐进副驾驶座。
安柠一边扣安全带一边对徐栗说:“粒粒,我们先去文具店给小孩子们买点文具吧。”
徐栗笑着答:“好。”
徐栗今天穿的是短款的修身短袖和短裙,脚上踩了一双白色的板鞋。
头发比上次安柠见她时短了不少,刚刚及肩。
安柠问:“你把头发剪啦?”
徐栗眉眼弯弯地“嗯”了声,“突然想留回高中时候的发型了,所以就剪掉了。”
安柠笑道:“商琛没说什么?”
“他说什么呀,”徐栗浅笑说:“他好像还挺喜欢我留这个发型的。”
毕竟,她剪了头发一回家他就……感觉像变了一个人,当晚还对她……很温柔。
但是,要不是他太过分,她也不会发烧。
这次发烧都怪他。
徐栗默默地心想。
安柠若有所思道:“没准你的新发型让他回想起了你们高中的时候?”
徐栗微微蹙眉回想了一下,说:“不会吧?他那时不太爱答理我,虽然我有事他会帮一下,但他上学的时候性子很冷,对我也总是爱答不理的。”
“这样啊。”安柠了然。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安柠直觉商琛应该很早就喜欢粒粒。
毕竟徐栗是这么可爱的甜妹,想不喜欢多难。
不过她和商琛不太熟,也没见过几次面。
商琛很早就喜欢粒粒这件事,只是安柠自己没有依据的猜测。
“对了,”安柠笑着问徐栗:“你们是不是十月份结婚?”
徐栗眉眼弯弯地应:“嗯,10月26号,商琛亲自选的日子。”
“到时候你得当我的伴娘。”徐栗对安柠莞尔说。
安柠嘴角轻扬着回:“好,我肯定当你的伴娘。”
“把妹妹也带上,让妹妹也给我当伴娘,那天正好是周六。”徐栗开心地说。
“她肯定很乐意的。”安柠也笑。
买好文具到孤儿院时,差不多快要十点。
徐栗和安柠一出现,孤儿院里的小孩子们就欢呼着朝她们跑来。
“小满姐姐!粒粒姐姐!”
“小满姐姐我好想你,你已经两个月没有来了!”
“粒粒姐姐,你还记得我是谁嘛?”
稚嫩的童声此起彼伏,小家伙们一窝蜂地涌上来,将安柠和徐栗围裹。
安柠和徐栗正笑着回答小孩子真诚又单纯的问题,院长和护工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二十几年前头发乌黑的院长此时已经已经满头银丝。
六十多岁的院长脸上生了皱纹,留了褶子,但走起路来依旧健步如飞,说话也很有力量。
她招呼小家伙们:“别堵住小满姐姐和粒粒姐姐,让她们先进屋你们再围着她俩转好不好?”
安柠和徐栗终于得以脱身,院长和几个护工走过来,安柠和徐栗将买的文具交给护工,两个人和院长慢慢走进屋。
小孩子们正在争先恐后地从护工那里领取新文具,安柠望着这画面,露出笑容。
“你们怎么今天有空过来?”院长给安柠和徐栗倒了水放在她们面前,关切地问。
徐栗话语温软:“我自己开工作室,什么时候去都行。”
“小满是辞职了,这几天正好闲着,所以我们一合计,就过来看你们啦。”
院长听说安柠辞职,有点担心地问:“怎么辞职了?”
“想换个环境,学点新东西。”安柠随口说。
至于她在旧公司的遭遇,安柠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就连徐栗也不知道。
院长又问:“新工作呢?有着落了吗?”
安柠笑着点头,让她老人家放心:“周四就入职新公司,您别担心,我饿不死的。”
院长叹了口气,说:“小满这些年过不得容易。”
“大家都不容易,”安柠瞅了瞅拿到新文具格外开心的小孩子们,轻声道:“他们也不容易。”
这些小孩子,和她一样没有亲人,没有家,没人要。
中午安柠和徐栗在孤儿院吃的,下午两个人和一群孩子玩游戏,玩了很久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安柠和徐栗轮流当老鹰和保护小鸡的老母鸡。
最后玩的实在跑不动了,安柠才叫了停。
在小孩子们散开之前,她和徐栗组织小朋友们聚在一起,然后安柠用自拍模式,将大家都拍了进去。
拍完照片后小孩们就跑开去玩了,安柠正蹲在地上发朋友圈,站在旁边的徐栗像想起来了什么,忽然问她:“小满,你的新公司是哪家啊?”
安柠一边低头编辑要发的朋友圈的内容,一边回徐栗:“是YQ在江北那边的分公司。”
“YQ?”徐栗蹙眉咕哝:“好熟悉……”
但是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直到她俩从孤儿院出来,上车系好安全带要回去的时候,徐栗突然恍然大悟般“啊”了声,兴奋道:“YQ是随遇青开的公司啊!”
“谁?”安柠一脸茫然。
“随遇青是谁?”她问。
安柠问完就意识到自己好像问了句废话,粒粒都说随遇青是YQ的创始人了。
于是她改口,换了一句问:“你认识YQ的老板啊?”
徐栗“啊”了声,回她:“我跟商琛和他是高中同学,他和商琛关系很好的。”
安柠倒不怎么意外,毕竟不管是徐栗家还是商琛家都很有钱,有钱人和有钱人认识并且关系好,这一点都不足为奇。
徐栗很认真地问:“要不要我让商琛跟他打声招呼,让他吩咐分公司的老总,多关照你一下?别在公司里受什么委屈。”
“不用,”安柠婉拒了徐栗的好意,淡笑说:“那样反而会招致公司里的其他人误会我走后门。”
徐栗觉得安柠说的有道理,于是也就作罢,但她还是说:“你要是在公司遇到什么困难需要帮忙,一定要告诉我。”
“好,知道了。”安柠打趣:“有你这个人脉关系在,我需要的时候肯定不会客气。”
也就是嘴上这样说说而已,徐栗知道安柠的性子,安柠是最怕欠人情的。
安柠的亲身经历告诉她,欠钱可以还清,可若欠了人情,就怎么都还不清了,不管过多久,对方只要一提当初为了帮她所做的牺牲,安柠就会成为对对方有所亏欠的被动方。
安柠讨厌那种感觉,那种欠了一次人情却一辈子都还不清的感觉,让她再也不想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接受了,就要还人情。
而人情是最说不清的东西。
晚饭安柠和徐栗去了她们喜欢的一家火锅店。
吃火锅的时候,安柠问徐栗:“明天还出来吗?”
徐栗笑着说:“可以呀,我们逛街看电影吧!”
“好,”安柠眉目含笑,“我正想买两件衣服。”
“明天安排!”徐栗说完就感叹:“他家的牛肉卷真好吃。”
“我喜欢猪脑,”安柠看着还在锅里煮的半个猪脑,笑道:“猪脑最好吃。”
吃完火锅,徐栗开车送安柠回去。
安柠到家后就脱掉衣服进了卫生间洗澡。
今天在孤儿院当了一天义工,身上出了汗,晚上又吃了火锅,回来的时候身上沾满了火锅味。
安柠洗澡的时候,洗衣机也在咕噜噜地工作着,正在清洗她今天穿过的那身衣服。
等她洗完澡出来,将洗好的衣服晾好,转身拿就将手机拿起来,给徐栗发了条微信问她:【粒粒你到家了吗?】
刚到家不久正在跟商琛视频的徐栗立刻打字回复安柠:【到啦!刚到没一会儿。】
安柠这才放心,跟徐栗说了晚安后,她就捏着手机走到了简易的穿衣镜前。
安柠又给自己的后颈拍了一张照片,随即查看照片。
那块还是有痕迹,不过比昨天晚上稍微浅了点。
吻痕还没完全消退,看来明天还是不能露后颈。
晚些时候,将头发吹干抹好护发精油的安柠终于上了床。
她靠在床头刷手机,因为想起了粒粒今天提的“随遇青”这个人,安柠在浏览器里搜了这三个字。
随机显示出来的,是关于“随遇青”的个人信息。
随遇青,1992年生,随氏三少爷,YQ科技创始人,目前掌管随氏企业下的娱乐板块行业,是随缘跳伞俱乐部的老板,也是随性赛车俱乐部的老板,就连随心蹦极和随意潜水也是他的,当然百科里还列了其他不少娱乐项目,并不止有极限运动。
除此之外,百科里还提到,他开了一家酒吧,在92酒吧街,名字叫……cyan bar。
“cyan bar?”安柠不自觉地呢哝出声。
这不就是她昨晚去前天晚上去的那家酒吧吗?
cyan……
中文释义是青色,蓝绿色。
随遇青。
所以“cyan”就是他名字里的“青”吧?
虽然关于他的信息挺多的,但全网都没有他的一张照片。
还挺神秘。
安柠关掉网页,随即打开床头的台灯又关了卧室里的顶灯,然后躺到床上。
她没有立刻睡觉,而是刷了刷朋友圈。
因为今天下午发的那条动态,安柠的朋友圈里有好几条评论和点赞。
其中一条评论是徐栗几分钟前发的,她说:【小满我抱图啦!】
安柠一笑,回她:【抱走吧!】
安柠回完徐栗后粗略了浏览了一下朋友圈,在她退出朋友圈之前,看到有新动态提示,于是习惯性地刷新了一下页面,随后,徐栗一秒钟前发的动态出现在了安柠眼前。
徐栗发的照片正是从安柠这里抱走的图。
安柠唇角微弯着评论她:【粒粒好甜!】
徐栗很快就回了安柠:【小满真美!】
安柠笑了笑,而后关掉手机,闭上眼睡觉。
随遇青今晚又去了cyan。
酒吧一切如常,唯一不同的是那个女人依然没有出现。
时间过了零点后,随遇青从酒吧出来。
92酒吧街此时热闹如同白天的商场,他去了就在酒吧街附近的自家酒店,还是那个房间。
随遇青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期待对方再次出现。
好奇怪。
他从来没期待过哪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眼前。
难不成……是游戏瘾在作祟?
肯定是。
毕竟刚开始玩这个游戏,新鲜劲儿还没过呢,总想多体验几次。
没什么睡意,随遇青开始骚扰他的朋友们。
他先是在发小群里发了条消息,没人鸟他。
发小群三个人,除了他,还有他的俩发小——秦封和林冬序。
秦封 已经是已婚人士了,林冬序即将成为已婚人士,最近应该在忙着策划求婚。
这个时间点,没有回他的消息,不用猜也知道这两个男人各自温香软玉在怀。
随遇青转而去骚扰高中同学商琛了。
虽然他和商琛高中才认识,但关系一直很好,是死党的那种好。
随遇青甚至笃定,如果商琛小时候没有在海城的姥姥家生活到初中毕业才回沈城,他的发小团体肯定会多一个商琛。
随遇青知道商琛现在正在出差,身边没他的小笨蛋未婚妻,于是很欠揍地在微信上问商琛:【琛啊,你睡得着吗?】
商琛很快回他:【你大半夜抽什么疯?】
随遇青立刻一个微信视频打过去。
商琛没有拒接,随遇青看到商琛穿着墨蓝色的浴袍坐在办公桌前,守着笔电还在忙,笑着揶揄:“哟,多新鲜,这个时间点了,商老板居然还在加班。”
商琛嗓音冷淡:“不会说话就闭嘴。”
随遇青笑得更甚,语气肯定地说:“这是想早点忙完回沈城陪你的小栗子啊?”
商琛没好气地回:“要你管。”
“这么晚你打给我干嘛?”他不想跟这货废话。
随遇青挑了下眉,语调愉悦:“也没什么事,就突然想起来你今晚跟我一样是孤家寡人一个,过来慰问慰问你。”
手机屏幕里的商琛斜了随遇青一眼,“我需要?”
随遇青:“我觉得你需要。”
“你觉得错了。”商琛毫不留情道:“没正事麻烦你动动手指挂掉视频,我还要忙。”
随遇青很好说话地应:“好,反正我的目的也达到了,那我就撤了哈,商老板请继续忙,争取早两天回来,有时间一起喝酒。”
商琛:“没时间。”
随遇青“啧”了声,“小心你结婚没伴郎!”
商琛低低地笑了,大概是随遇青这句话提到了他爱听的结婚。
随遇青也没多打扰商琛,说完就挂了视频。
接下来几天,随遇青还是会每晚去自家酒吧,但仍然一无所获,他还是没等到那个女人。
在酒吧里工作的大家都觉得老板最近来的好频繁,大家起初没看出来他们老板是在“守株待兔”,还以为老板每天过来是在视察和监督他们工作,于是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丝毫不敢懈怠。
安柠在周四的时候入职了新公司,职位还是产品经理,只不过这次的工作会出差,但月薪比上一个公司多了三千块钱,她现在的月薪有15K了。
这个公司的产品总监也是个中年男人,长得面善,看起来比较儒雅,当初最终面试的面试官就是他,叫……沈孟瑱。
安柠在新公司呆了两天,感觉还不错,同事们也都很随和,没有很难相处的人。
也可能是安柠还没察觉,毕竟同事这种生物只会在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才会暴露真面目。
周五傍晚,还没下班的安柠跟已经放学的安檬发消息,说:【檬檬,我今晚加班,晚饭你自己解决。】
安檬很快回她:【好的姐,我知道了。】
至于今晚的加班,沈孟瑱的意思其实是安柠明天再来公司做,但这家公司加班没有加班费,只有调休,安柠才不想明天再跑来加班,于是索性今晚加会儿班,晚点走好了。
等她从公司出来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安柠计算了下时间,到家估计快十一点了。
可恶的加班!
她才上班第二天,居然就开始加班了!
安柠到家的时候,安檬还在客厅的餐桌上开着小台灯写作业。
安柠跟她说话:“檬檬,我回来了。”
安檬没有抬头,她丝毫没有被打扰地保持着低头的姿势,还在继续写题。
安柠见她没有反应,便知道了安檬没听到自己的话。
她走近,曲起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安檬看到了安柠的手,这才抬脸看向她。
安柠俯身凑近安檬的右耳,稍微提高了声音说:“很晚了,别写了,回屋去睡觉。”
安檬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关掉小台灯收拾好书本回了卧室。
安柠租的是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所以安檬在家的周五周六晚上,姐妹俩会在一个床上睡觉。
安柠洗完澡吹干头发坐到床边时,安檬已经躺在床上要睡了。
就在安柠脱掉拖鞋要上床的那一刹那,她的眼睛扫过床头柜,倏而察觉到了不对劲。
安柠盯着没有放助听器的床头柜,眉心拧紧。
平常安檬都会在睡觉时把助听器放在床头柜,这是一个长久的习惯。
她不可能突然改掉。
“檬檬,”安柠伸手轻轻拍了拍安檬,在安檬茫然地看过来时,安柠抬手指了指她自己的右耳,“助听器呢?”
此时,正热闹的酒吧里,随遇青坐在吧台里,正百无聊赖地低头刷着微信朋友圈。
他是真的无事可做,说的更准确点,是没心思做什么事。
随遇青不是不能查对方的身份,只要他想,他能把对方叫什么、住在哪儿、工作在哪儿、家里有几口人甚至她的人际关系统统都搞到手。
但他不想去查。
有时候了解的太过清楚反而没了兴趣。
因为失去了那份好奇。
所以他宁愿用最笨的守株待兔的方法,等着对方主动出现。
那才是她自己送上门,那才有趣。
随遇青心不在焉地用手指快速地划动着手机屏幕,眼睛是真的走马观花般看了,但至于微信好友们具体发了什么动态,他完全没过脑子。
忽而,随遇青觉得刚才手机屏幕上闪过了他脑子里这会儿正在想的人。
他急忙又往下扒拉回几条动态,直到随遇青看到徐栗发的那张孤儿院的照片。
照片中有一群孩子,还有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是徐栗。
而另一个举着手机拍照的,正是和他有过一个春夜的女人。
第6章 降临06
照片里的女人面容白皙,性感的唇瓣上涂着偏橘一点的口红,她应该是没有化妆,模样看起来比他们那晚见面时要更素净,和那夜过后隔天早上的样子一样素净。
这样的她少了一点妩媚,却多了几分明艳。
她的长相是很诱人的漂亮,哪怕她不化妆,素面朝天地出现在大众视野,也会一瞬间成为焦点。
和徐栗一起出现在孤儿院……
莫非……她也曾经是“星星之家”这所孤儿院里的孤儿?
随遇青毕竟和徐栗认识多年,虽然两个人没多少交流,但中间有个商琛,所以他对徐栗的事情也算得上了解,知道徐栗当年是海城徐家遗落在外的千金,七岁的时候被徐家从沈城的一家孤儿院寻回,此后徐栗就成了商琛的小尾巴。
而徐栗当年呆过的那家孤儿院,就是“星星之家”。
现在,那个女人也出现在了“星星之家”,看上去是和徐栗去孤儿院做义工了。
随遇青没想到自己无聊地刷个朋友圈居然意外发现了她的行踪,还大概了解到了她的身份。
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男人倒了杯酒,在端起酒杯喝酒时,不由得愉悦地低笑了声。
怪有意思的,世界好小,她和徐栗竟然认识。他心想。
随遇青没有因为得知安柠和徐栗认识,就去旁敲侧击地问徐栗或者商琛。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自己亲自探索,慢慢地一点一点发现有关于她的更多的信息。
明天周六,随遇青本来是打算去赛车俱乐部消遣一下的,但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明天去另一个地方瞧瞧。
旋即,随遇青给他的特助打了通电话。
“陈晨,”随遇青沾了酒的嗓音听起来比平日里还要懒散几分,他低沉的语调泛着笑意,在酒吧里非常有情调的音乐背景中对听筒另一端的男人说:“帮我准备儿童文具和图书,还有儿童服装,明天跟我去趟‘星星之家’孤儿院。”
陈晨不太懂随遇青的操作,有些迷糊地问:“老板,您是打算做慈善活动吗?”
本来就是找个由头去孤儿院转一圈的随遇青突然被特助拔高了行程的高度,觉得这样理解也不错,便道:“有这个想法。”
陈晨没再多问,应下:“好的老板,我会叫人准备好您交代的所有物品。”
然后又问:“明天几点出发 ?上午九点钟可以吗?”
随遇青“嗯”了声,“就这个时间点吧。”
挂掉电话后,陈晨对面的男人咽下嘴里的饭,问道:“老板交代什么了?”
陈晨看向YQ总部的总秘书李文博,语调很奇怪地说:“老板要我准备儿童文具和读物什么的,说明天要去孤儿院。”
李文博听闻,茫然地眨了眨眼,“挺正常的啊,大老板做慈善嘛,这个圈子里的大佬们多多少少都会做些慈善活动的,你在奇怪什么?”
说完又闷头吃了口饭。
陈晨皱眉道:“奇怪的点在,老板要亲自去,而且他点名要去‘星星之家’。”
李文博还没反应过来,陈晨就又说:“‘星星之家’是徐栗小姐小时候呆过的那家孤儿院。”
李文博终于明白了,震惊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张嘴就是一个“卧槽”,“老板该不会……暗恋徐栗小姐吧?”
“因为徐栗小姐和商先生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商先生又是老板多年的好友,所以老板只能将这份注定见不得天光的喜欢封存在心底,一辈子不能宣之于口,也只能通过去徐栗小姐呆过的孤儿院做慈善这种活动隐晦地表达着他的爱意。”
李文博说完,和陈晨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给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对老板的心疼。
而此时正在酒吧里很有兴致喝酒的随遇青,完全不知道他决定去孤儿院的行为让他的特助和总秘误解成了他一个人卑微又盛大的暗恋史诗。
安柠指着自己的右耳问安檬:“助听器呢?”
她的声音没有刻意放大,但安檬知道她说了什么。
一是安柠用手指了耳朵,二是,安檬天生左耳失聪,右耳听力逐年下降,这么多年来,她早已学会了读唇语。
当然,她也会点手语,是自学的。
安檬怕终有一天她会完全听不到,所以提前自学了手语。
安檬的眼眸闪了闪,神色如常地轻声回安柠:“忘在学校了。”
她现在还能正常说话。
但,安檬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多久。
当一个人彻底聋了后,也会慢慢变成哑巴。
安柠轻叹了口气,又对她说:“明天带你去买个新的。”
安檬急忙摇头,人都一下子坐了起来,她语速有点快地拒绝安柠的提议:“不用的,不用买……”
一个助听器要好几千块钱,姐姐这些年拉扯她长大,供她上学养她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安檬舍不得多花一分钱,她不想给姐姐增添更多的负担。
安柠笑起来,倾身凑近安檬,唇瓣几乎贴着妹妹的右耳,用比正常音量还要偏大一点声音说:“檬檬,我还没告诉你,我前几天从旧公司离职,拿到了一笔赔偿金,有好几万。”
安檬慢慢睁大眼,她很快反应过来,问:“离职为什么会有赔偿金?”
安柠目光灵动又狡黠,像一只很狡猾小狐狸,她再次凑到妹妹耳边,告诉安檬:“我故意气那个傻逼老大,让他主动说开了我,这样我就拿到n+1的赔偿了呀!当然,我之所以很有底气这么做,是因为我已经被另一家公司录用了,这两天去的就是新公司。”
安檬惊愕地睁大眼睛,安柠正在冲她得意地笑,还求夸似的问:“怎么样?姐姐聪不聪明?”
安盟完全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她对安柠竖了个大拇指,由衷的佩服道:“厉害。”
“我姐真的有勇有谋。”她夸赞。
安柠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深,然后温柔地对安檬缓声道:“所以啊,不要担心钱的事,姐姐手里有钱,你就安安心心上学,其他的都交给姐姐。”
安檬听话地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啦,明早我先带你去买个新的助听器,然后我们跟粒粒一起去欢乐谷玩。”
安檬清透的眼眸里霎时多了些神采,她开心地问:“欢乐谷?”
“对啊,”安柠摸摸妹妹的脑袋,莞尔道:“我和粒粒几天前就决定好这个周末要带你去欢乐谷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