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姐弟恋—— by东边月亮圆
东边月亮圆  发于:2023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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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余清音也算有好几年没碰过,头两天手都是生的。
她道:“是这样的,每次开车都得重新适应。”
无论是工作的辛苦,还是这种生活琐事,她总是很能理解,带着一种年长的体贴。
岳阳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像是弟弟,附和几句,听见鞭炮声感叹:“还是老家有过年的气氛。”
余清音顺势问:“你哪天放假?”
岳阳归心似箭:“还没订票,差个客户签字就能走。”
听上去像是几个字的事情,实际肯定很难。
余清音想起他的“见面说”,揪着枕头的一角:“别急,慢慢来。”
岳阳的年纪上已经快很多,觉得再不抓紧恐怕啥都轮不到。
他道:“我尽快。”
那种若有似无的约定,好像比确切的只言片语更暧昧。
余清音眼睛胡乱转动着:“我要睡了,晚安。”
欲盖弥彰,也算是种信号吧?
岳阳说不清楚,毕竟签约的客户也能反悔。
但只要没有下家,谁又能肯定不会回心转意。
他道:“晚安。”
挂掉电话,余清音看着天花板。
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真正正的十八岁,捂着那颗砰砰跳的心不知如何自处。
实在是情非得已啊。
作者有话说:
白天不打字,晚上不睡觉,4.8再入V
但是大家要睡了,晚安~

大学生放假的第十天, 初中生余海林终于风尘仆仆回到家。
他背着满满一书包的寒假作业,进门就开始诉苦。
余清音从厨房探出头看一眼弟弟:“长高不少嘛。”
余海林炫耀地挺起胸膛:“175.5。”
有零有整的,将来估计也是个把身高刻在墓碑上的人才。
余清音心里想笑, 左右看着他。
余海林生得跟姐姐不太像。
他自小有张尖尖的脸, 手脚都很细, 衣服一脱骨头清晰可见。
然而一个学期未见,他居然生出一些能称之为少年的形态, 实在叫人震惊。
余清音:“也胖了点。”
余海林甩甩手腕:“老师都不让初三的去打篮球。”
学校还管这个, 看来实验中学真是高压出成绩。
余清音拍拍他的肩:“那找你二哥玩去。”
余海林脚步迟疑,迈出去又缩回来,小心翼翼地试探:“我真去了?”
什么意思啊, 余清音:“不然呢?”
余海林小声嘟囔:“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好好复习。”
初三又不是高三,余清音觉得分数够上一中就行, 反正学的东西大部分都要洗牌重新来。
她道:“一边去,不然我后悔了。”
整个家, 余海林就怕她,简直是从小到大都刻在灵魂里。
他心想机不可失, 扭过头就要跑,又被叫住。
余清音:“你把桌上二百块钱拿着, 让余景洪给你充游戏。”
桌上的钱?余海林大为感动:“你特意放着等我回来的啊?”
做什么春秋大梦, 余清音:“刚刚三婶拿来的。”
那就是给父母的,余海林:“就你敢拿, 我不敢。”
他能被骂个狗血淋头,不像姐姐对家庭财产有支配权。
余清音面带微笑:“如果你花钱不像漏斗, 别人也会对你多点信任。”
说得容易, 余海林可做不到。
他捏着钞票往外跑, 出门的时候撞见她妈。
范燕玲骑着摩托骂:“看路看路, 风风火火的干嘛呢你。”
余海林充耳不闻,只把手放在兜里,眨眼没个影。
跟卷款携逃似的,余清音无奈摇摇头,跟她妈报备:“妈,三婶拿了两百要给你,在我这儿。”
范燕玲想一会:“哦,让我明天给她带点牛肉,你拿着花吧。”
孩子大了花销多,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在经济上她倒是没让谁紧张过。
跟余清音预料的差不多,她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越靠近过年,路边的小摊小贩越热闹。
范燕玲忙得快飞起来,经她提醒才想起正事:“你爸要身份证。”
余清音多问一句;“要干嘛?”
范燕玲:“什么宽带升级,我没怎么听懂。”
余清音这么听也没懂,把刚出炉的面包装起来:“那这个你们吃。”
范燕玲应一声拎着袋子走,迎着风到摊子上。
她是跟妯娌李虹华一起摆摊,背后就是余家兄弟合伙开了十几年的手机店。
赶上过年,修手机、买手机的都特别多,范燕玲进去顾不上说话,先招呼客人:“要哪个我拿出来给你看。”
忙完一通,她喝口水:“建江,证我给你放哪?”
余建江先把镊子夹着的手机零件放下,才抬头:“给我就行。”
又吸吸鼻子:“带吃的了?”
哟,还挺灵的。
范燕玲:“你姑娘做的面包。”
余建江急着干活,早上六点就到店里,怕耽误时间连水都没怎么敢喝,这会道:“我吃一口。”
他没擦手,掰开一半给旁边的二哥余建群,自己也就着污渍吞下去。
当年哥俩在工地,比这还脏的什么没见识过。
余建群胡乱吃着,含糊不清道:“小彩做这个还真行。”
余小彩是余清音的曾用名,多少有点漫不经心的敷衍。
不过大人们叫着顺,加上有点封建迷信的因素在里面,长辈们一直没改口。
即使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范燕玲其实也挺惊讶的:“谁说不是,也不知道都上哪学的。”
好像有一天就这么会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余清音上辈子过着怎么样的生活,连她都快记不起来,只有残存的记忆在支配着。
那些旧的故事,没办法构成新的她。
此刻立于世间的,是另外的余清音。
说实在的,每次琢磨这些她都觉得自己很该选个哲学之类的专业。
可惜她怕将来吃不上饭,趁着有时间还是看看法学相关的书。
教材一本比一本厚,拿在手上像是可以砸死人。
余海林猝不及防看到姐姐坐在院子里,下意识地刹住脚步,想要扭头就走。
回自己家都鬼鬼祟祟的,余清音:“你过来。”
余海林深吸口气,慢慢挪近:“姐,我数学就考了一百三。”
他就这毛病,没看到好脸色先自我反省。
余清音本来都忘记问他的期末考成绩,这会说:“排名呢?”
余海林:“174.”
哦,跟他的身高差不多。
余清音:“能上一中就行。”
按照去年实验中学被录取的人数肯定可以,余海林重重点头。
只是他总有种心虚,下午躲在房间里做作业。
余清音睡完午觉找不到人,敲他的房间门:“在不在?”
余海林:“在!”
余清音进屋一看他的背影,都觉得百感交集。
她道:“我煮奶茶,你喝吗?”
态度很好,余海林趁机提出:“多放点冰块。”
就这天气,亏他扛得住。
余清音嗯一声,走在楼梯上接到个电话。
陈艳玲在另一边大呼小叫:“你在不在家?我和若男去找你玩!”
怎么兴奋成这样,余清音愣了两秒:“你自己开车吗?”
陈艳玲高考后的暑假别的没干,倒是把驾照拿到手。
她正儿八经没握过几次方向盘,但本人自信满满:“对啊对啊,若男从上海带了蝴蝶酥。”
余清音:“那你还记得路吗?”
陈艳玲来过一次,模模糊糊:“就是沿着国道,看到村委会再拐进去对吧?”
听着没啥问题。
余清音挂掉电话在家做好待客的准备,大概半小时后再次接到电话。
陈艳玲:“那个,车轮好像掉沟里了。”
什么叫好像,余清音腾地站起来:“你们到哪了?”
陈艳玲抬头看路边,没瞅到任何可以作为标志的东西,说:“反正在你们村,这里有点臭。”
她的声音听上去像是还好,余清音拿上电动车钥匙,到门口想起来件事,从柜子里拿两包烟,隔着围墙喊:“哥!你下来!”
余景洪游戏打到一半被拽出门,看到陈艳玲先爆发出无情的嘲笑:“就你这样还开车呢?”
就像余清音知道堂哥的所有朋友,她屈指可数的小伙伴余景洪也熟悉得很。
陈艳玲毫不客气道:“总比你没有证来得强。”
她的证也有可能是买的,余景洪蹲下来研究着掉进沟里的一边车轮:“等会,我叫人去。”
其实不用上哪喊,看热闹的已经不少。
一个村子里的,关系多少沾亲带故。
有位热情的叔公钻出来:“叫啥叫,不就在这儿了。”
长辈振臂一呼,很快大家帮着把车抬出来。
有后来者不清楚事情经过,问:“这谁家的?”
答的人其实只看到是个女的开车,曰:“建江家姑娘。”
老天爷,还没有证的余清音觉得自己的一世清名都毁了。
她甚至猜测得到今晚全村都要流传着余建江的女儿把车开进沟里的故事,偏偏又不好澄清,只能嘴角抽抽:“艳玲,我的清白。”
大家都是好朋友嘛,有什么关系。
陈艳玲拉一把沉默的陈若男:“咱们谁跟谁啊。”
陈若男看着围观群众的目光,往后退一步:“其实咱们不是一伙的。”
她从以前就不太爱说话,刚刚站那儿就像是个吃瓜的。
余清音好笑道:“你怎么就敢坐她的车来?”
陈若男:“我是鬼迷心窍。”
她刚到家就被拽到这儿来,整个人看上去迷迷瞪瞪的。
余清音对她很是同情,顺便把烟塞在堂哥口袋里。
余景洪反应不算慢,给长辈们派起来,从他们满意的眼神里看得出,今天的自己注定是正面形象。
他道:“可惜了,没带打火机。”
事起仓促,余清音能带上就算不错了。
她翻个白眼:“别得便宜又卖乖。”
陈艳玲及时的同仇敌忾:“说不定是现在假装自己是不抽烟的人而已。”
不是,有这么挑拨的吗。
余景洪:“开你的车,小心别再掉了。”
陈艳玲完全不记得几分钟前发生过的事情,坐在驾驶座一点不胆怯。
反而是陈若男的手紧紧捏着,生怕下一秒有火星撞地球之类的事情。
朋友之间,能不能给点信心。
陈艳玲:“你把手放开。”
向来沉稳的陈若男:“你看路!”
居然都喊出破音了,陈艳玲觉得自己闭上嘴为妙。
到目的地后,她潇洒地关门下车:“停得不错吧。”
还好意思说,得亏是自建房的院子大。
余清音微微摇头:“你晚上还是找个代驾吧。”
有这么糟糕吗?陈艳玲绕着车转一圈,自我感觉仍旧良好:“挺正的啊。”
余清音微笑看她:“进来坐吧。”
得,还是不提这个。
陈艳玲挽着陈若男的手,兴致勃勃:“我有超级多八卦。”
她还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样,都不知道人在广州上大学,从哪里听说的老同学们的事情。
余清音把家里所有吃的喝的都摆出来,盘腿坐在沙发上:“开讲。”
陈艳玲叽里咕噜个没完,方圆八百里的人都没落下。
甚至还有一条关于眼前的余景洪的,说:“何慧心是不是在追你?”
余景洪差点没被饮料呛死,拍着胸口:“谁?”
装什么傻,陈艳玲:“她自己讲的啊。”
三个女生的眼睛齐齐望着,余景洪慌忙摆摆手:“没有的事,我跟她又不熟。”
要不是大家都在首都上学,他压根对这号高中校友没印象。
陈艳玲摸摸下巴:“反正我是这么听说的。”
她怎么什么都听,余景洪:“全是谣言。”
陈艳玲大声反驳:“当我面说的!”
她悔恨没录音,不然非得把这个板上钉钉的证据按在他脸上。
余景洪偏要讲她幻听,两个人争了几句,又绕到别的事情上。
论起八卦,他俩倒是很能聊到一块。
余清音一边听,一边跟陈若男讲话:“你不是早上的飞机吗?”
陈若男放假后在学校参加活动,落地刚俩小时就坐在这儿。
她也没弄明白自己只是去给住得不远的好友送个蝴蝶酥而已,怎么事态发展至此,无奈地双手一摊:“是啊。”
余清音没憋住笑:“真是辛苦你了。”
陈若男从刚刚的意外开始,就一直处于想大笑的情绪中。
见状她再也忍不住,垂着头肩膀抖动。
笑声和手机的震动同频,余清音一时没分辨出,过会才察觉到。
她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我出去接个电话。”
怎么神神秘秘的,陈艳玲眼睛亮起来:“谁啊谁啊。”
总算有她不知道的事情了,余景洪双手抱臂:“求我我就告诉你。”
切,陈艳玲往后靠:“岳阳呗。”
她以为有什么新人物出场,手指在腿上一点一点的。
看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余景洪压低声音打听:“你觉得能成吗?”
难道他不知道吗?陈艳玲大大咧咧:“恋爱,大概是能谈一个。”
看看这漫不经心的语气,余景洪啧啧感叹:“你们对谈恋爱的态度太不严肃了。”
要多严肃,早晚磕头上香吗?
陈艳玲撇撇嘴不理他,跟陈若男聊着天。
站在院子里的余清音边说话边回头看:“明天吗?有空。“
听到确定的答案,岳阳的一颗心跳得更快。
他道:“那明天下午,我去接你。”
余清音现在对开车来的人有心理阴影,想想说:“有点不方便,我自己搭车去市区。”
既然如此,岳阳不好强人所难:“那我在车站等你。”
他那边还有机场广播的声音,余清音:“要登机了吗?”
岳阳抬头看一眼电子屏:“七分钟。”
上面的时间精确到秒,数字不停地变化。
余清音:“那,路上小心。拜拜~”
别啊,岳阳:“还有六分钟。”
怎么还带倒数的,余清音:“你是几号登机口?”
岳阳刚要回答,对照着登机牌惨叫一声:“不对,错了。”
他匆匆解释一句,挂掉电话拔腿就跑。
不过通话没有如他想象的结束,余清音甚至能听到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
那些嘈杂的背景音钻进她的耳朵里,像是有个人自远方奔来。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飞快打字中。

岳阳觉得还是要为自己成熟男人的形象再努把力, 打的字越来越多。
真真是欲盖弥彰, 余清音哭笑不得, 只能哄他:【嗯,你看着就机灵】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呢。
岳阳总觉得自己在哪听过, 第二天中午在奶奶家吃饭的时候听到句类似的——小阳这孩子, 打小就聪明。
语气不能说一模一样吧,也有个八九分类似。
甚至余清音在眼前的话,大概连眼神都会带着一点长辈的慈爱。
岳阳有几次在她身上见过差不多的, 尴尬地挠着头。
他姑姑还以为他是对亲昵的称呼不好意思,开玩笑:“都快做爸爸的人了, 以后别这么叫。”
岳阳大惊失色,都快错觉自己不知情的时候犯下过什么错误。
他道:“什么爸爸。”
姑姑:“你都快三十了, 也该抓紧了。”
岳阳掰着手指头,怎么算都觉得离三十还有一茬。
他心想得亏姑姑不是做会计的, 否则就凭这算账的本事,估计两天都混不下去。
他道:“姑, 我才二十五。”
这还是按老家的虚岁。
姑姑:“你真以为男人越老越吃香?趁着你爸妈还年轻, 早点要孩子有人给你带。”
即将去吃嫩草的岳阳心口无端中一箭,咬着后槽牙:“我也没那么老吧。”
哎呀, 大小伙子,一眨眼的事情。
姑姑苦口婆心的唠叨着, 把他吓得提早从家庭聚会离场, 在车站门口瞎晃悠。
这会, 余清音才搭上车。
她对着车窗的反光看, 虽然五官照得并不清晰,但轮廓很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
光是长发卷出细微的弧度,想让它蓬松自然地垂在肩膀,就费她个把小时。
做美女,本身就是有代价的事情。
余清音可谓从头到脚都折腾过,连过年要穿的新衣服都翻出来。
她其实怕太过郑重,但转念一想,世上有许多事情本身就是藏不住的。
喜欢又不羞耻,何必装什么云淡风轻。
这样一来,岳阳看到她的第一眼下意识先低头瞧自己的鞋,上面不知道何时溅了一点泥。
可惜了,不该图好看穿这双白的。
他动作的幅度很轻微,更像是不好意思地垂着头。
余清音自觉今日大放异彩,往前踏一步:“等很久了吗?”
岳阳已经原地转悠半天,连哪块地砖有豁口都清楚。
他道:“我也是刚到。”
余清音信以为真,不知怎么有点尴尬,抿抿嘴:“那我们现在去哪?”
岳阳早有计划:“喝咖啡,可以吗?”
午后,正是人昏昏欲睡的时刻。
余清音点点头,跟着他朝停车场走。
两个人说是并肩,中间还有两个拳头的距离。
岳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无处不彰显着她的存在。
他一只手放在帽衫的口袋里,轻轻地捏着随身带着的礼物盒子,找回一点握住什么的镇定,却难免有点心不在焉。
余清音的注意力也消失,只是随意讲着话。
一种有事要发生的预感,叫两个人都魂不守舍。
直到站在车前,岳阳道:“我退出来,你比较好上。”
余清音让出位置等,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脑子一抽:“这好像不是之前那辆。”
之前哪辆呢?岳阳当着她的面撞在树上的那辆。
他今天就是故意没开的,心想居然还没避过,正儿八经问:“我能假装没听见吗?”
余清音点点头:“我会顺便把它从记忆里删除的。“
估计很难忘记了。
岳阳为了扭转乾坤,今天把车开得格外的平稳。
时速说快不慢的,让余清音很有替他踩油门的冲动。
然而她只是静静坐着,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
等红绿灯的时候,岳阳发现她的指甲是红色的,上面还带着一点细碎的闪光,衬得一双手更白。
与之相对,手腕处的粉色手链就显得有点暗淡了。
那是岳阳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当时怀抱着对她考上大学的祝福,不到一年要送出的就变成另一种意味。
思及此,他也想骂自己一句,缓缓把车停好。
余清音及时夸他:“一把进,很周正。”
这词该这么用吗?岳阳想起来她的语文成绩不好,没有纠正,只是说:“正常发挥。”
越强调有的东西,越没有,看来今天是超常发挥了。
余清音竖起大拇指:“做得好。”
岳阳小时候考一百分,父母也是这么夸他的。
他抬头仰望下天空,深吸口气:“走吧。”
在市区念高中三年,大街小巷余清音基本都很清楚。
她左右看:“这儿有什么店吗?”
她已经不记得了,岳阳提醒:“半岛还开着。”
余清音恍然大悟:“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回?”
看样子也不是完全没印象,岳阳点点头:“就是这家。”
又贵又难吃的店,居然还没倒闭。
余清音心中啧啧两声,走进去一看发现居然还重新装修了,甚至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束新鲜的玫瑰花。
鲜艳欲滴的红色里,一抹清新的蓝色绣球就格外特别。
余清音察觉到什么,回过头看。
岳阳笑笑没解释,坐下来把菜单推给她:“点吧。”
余清音疑心他在餐点上有别的花招,试探性问:“随便点吗?”
一束花好安排,岳阳可没办法保证别的东西都能如他所愿。
他道:“看你喜欢。”
余清音对这家店的评分不高,只点一杯热拿铁,手轻轻地摸着花瓣。
她的手指头一抹红,飘来晃去叫人眼晕。
岳阳定定心神,想等服务员上餐后再开口。
偏偏后厨的速度格外慢,他都憋不住想说话了,嘴巴刚动一下就被服务员打断。
明明两杯都是拿铁吧,居然还分两次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岳阳都后悔起出门没看黄历,懊恼之色尽显,殊不知自己的表情变化全被看在眼里。
余清音的期待值反而拉到最高,嘴角已经控制不住上扬。
岳阳本来的开场白丢到九霄云外,生怕再出点什么意外。
他道:“清音。”
就两个字,最后的发音还轻得听不清。
余清音想直视他,眼珠子却有点不听使唤,睫毛都微微颤动。
岳阳继续道:”我喜欢你,没有很久。”
啊?一般不是都说很久了吗。
余清音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都这么表白的吗?”
岳阳把预备好的话省略很多,现在才有种前后的不连贯。
他着急忙慌地要解释,却发现其中的问题太多,喊一句:“你先听我说。”
余清音托腮看他:“你说。”
岳阳把条理捋清楚:“我是第一次表白。我的意思是说,在你还小的时候,我没有动过念头,我不是那种人。”
不对,现在说这个做什么。
他摆摆手:“等会等会,我的意思是……”
半天没意思出来,只好心再一横:“现在喜欢你,很喜欢。”
余清音突然好奇:“为什么?”
乍一想,理由仿佛也很多,但说出来都不准确。
岳阳在桌子底下的两只手拧紧:“跟你说话,就很高兴。”
他现在的样子,可是跟高兴半点都不沾边。
余清音决定让他能暂且保持这种情绪:“你是不是应该再问一句?”
岳阳的脑子一下没转过弯来,愣了愣:“你,觉得我怎么样?”
余清音在逗他和坦诚之间犹豫两秒,选择说:“不是这句。”
岳阳真的是头一次表白,不知道还有个什么流程。
他的智商重回高考的巅峰,心念一动:“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就是这个,余清音毫不矜持点点头:“好呀。”
她笑得特别好看,堪比天上明月。
岳阳做了件一直想做的事情,伸手在她脸颊轻轻碰一下。
余清音生了张圆脸,从小到大被亲朋好友们捏来捏去,但眼下跟任何时刻的感觉都不一样。
她匮乏的词汇难以形容,仍旧望着他不说话。
她看,岳阳也看,手无措地放回口袋,摸到件东西,掏出来递过去:“提前送你新年礼物。”
余清音打开盒子看,自然地伸出手。
意思很明显。
岳阳帮她戴手表,自然而然地触碰到她的肌肤,觉得似乎感受到她的心跳。
他道:“好看,很适合你。”
表嘛,是次要的。
余清音顺势握住他的手,假装若无其事。
她不知道牵手、拥抱、接吻这些事是否有顺序,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行动。
岳阳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盖过咖啡厅里放的歌,一下一下地敲击在他的太阳穴。
他的表情彻底放空,好像没有合适的可以用来应对当前。
余清音在恋爱上也是白纸一张,不过心理素质强一些。
她还能开玩笑:“你手在抖吗?”
居然这么没出息。
岳阳下意识用空着的那只手按住另外一边的手腕:“现在不会了。”
他一脸严肃,像是害怕有人突然松开手。
纯情得仿佛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余清音忽然感叹:“原来是这种感觉。”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岳阳一时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件。
他道:“什么?”
余清音指甲在他手背划一下:“你说呢?”
岳阳不好意思笑笑:“确实很新鲜。”
是他人生前二十来年里,都没有过的体验。
谁不是第一次。
余清音上回牵男生的手,还是她猴子一样的弟弟余海林——他当时的年纪还很不讲卫生,一双爪子灰溜溜的。
不能想不能想,实在太破坏气氛。
余清音还是沉溺于此刻,觉得空气里都有粉红泡泡在乱跑。
岳阳则更夸张,干脆冒在脑袋里。
他目光落在她的耳垂,立刻想好下一份礼物要送什么。
从此刻起,他会每天都盼望着再见。
作者有话说:
很晚了,晚安~

乍然陷入恋爱的人, 期待着可以朝夕相处很正常,但世上并非每个愿望都能实现。
好比岳阳,枯树逢春拢共仨小时就得放手。
余清音坐在副驾驶看他的表情, 总是产生一种这是辆死亡列车的错觉。
她道:“你这么愁眉苦脸的。”
岳阳叹口气:“走亲戚排得太满了, 我初八就得回去上班。”
逢年过节, 总是有数不清的人情。
余清音又不是没经历过:“我也很忙,再过几天驾校就放假了。”
既然如此, 岳阳哪怕从缝隙里挤出来时间, 恐怕也见不上她。
他道:“那预祝你考试顺利。”
余清音这个寒假的最大目标就是拿下驾照,欣然接受。
她眼瞅着快到家门口:“你待会别摇车窗,对面院子是我叔公家, 很八卦。”
农村没秘密,估摸着二十四小时之内有个男人送她的消息就得传得满天飞。
岳阳表示理解, 心想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管得严的父母尚且觉得算早恋。
他提前道别:“下次见,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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