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乌素柔声安慰她。
日月阁内留下的宾客几乎都是皇族中人,乌素的手被裴九枝牵着,走了进去。
殿内明净的水映着天上灼日,那灼日之前,坐着裴楚与皇后。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确实是裴九枝的父母。
殿内礼官高声喊:“一拜天地。”
乌素与裴九枝一道转过身去,朝着殿外的青天,拜了一拜。
这仪式乌素怕做错,还和小殿下排练了好几遍,现在两个人的动作几乎一致,无比默契。
“二拜高堂。”礼官又道。
乌素与裴九枝面对皇帝与皇后,又是深深一拜。
即便裴楚知道,他的这位小儿子并不是一位会娶妻的人。
但在现下热闹的氛围里,他看着这对新人,还是忍不住微笑起来。
皇家中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般纯粹的婚礼了。
最后自然是,夫妻对拜。
乌素执扇,抬起了头,与低眸颔首的小殿下对视着
她看到他的眸中含着纯粹的喜悦与爱意。
这光芒如烈日焰火,卷上她的眉目,钻进她的眼底,要将她眼中的平静之水彻底搅乱。
乌素的红唇翘起。
本该是寡淡黑白色的她,带着鲜艳的色彩,朝小殿下低了头,弯下腰,拜了下去。
面帘的流苏垂下,她的额头抵着他的前额。
在两人肢体相触的一瞬间,乌素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绳,将他们彻底绑在了一起。
她与一位凡人,建立了一种神奇的、密不可分的联系。
从此执手不离,相守至白头。
多奇妙的联系。
她眨了眨眼。
礼成,日月阁内彻底热闹了起来。
在一旁看着他们婚礼的姜然姐妹,被感动得快要忘记自己的任务。
姜然妹妹看得连自己怀里抱着红色芍药都滑落在地。
她正待低头去捡,站在她身边的一位高大男子已弯下了腰。
驸马将地上红色芍药捡了起来,给新娘装饰的花,最终也是要赠给宴席上的宾客。
姜然妹妹吓得连连后退,想要将这束芍药花拿回来。
但驸马开了口问她:“现在差不多是送花的时候了吧?”
“是……是……”姜然妹妹连声应道。
她听着眼前之人的嗓音,瞳孔骤缩,瞪大了双眼。
然而此时,驸马已经将这束红芍药捧着,递到了大公主面前。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东西?”大公主轻哼一声说道。
她将红芍药接了过来,姜然妹妹却失魂落魄地朝外走去。
乌素与裴九枝牵着手,他正准备领着她到婚房里去。
此时,他们都闻到了日月阁内极浓烈的花香。
现在是赠花的环节,阁内有花香也正常。
但今日人多,还热闹,大家的情绪高涨。
这样的气氛很容易让邪气再次勾起人们的某些情绪。
裴九枝知道,他的婚宴不会很太平。
但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来破坏他的婚礼。
在花朵芬芳愈发浓烈的时候,他垂下手,按住了自己腰间的剑柄。
剑上清光摇曳,剑身微颤,在他手掌按下的时候,带起一阵无形的气浪。
这股剑气锐意极盛,以裴九枝为中心,朝外荡开。
空气里飘荡着的、蠢蠢欲动的邪气仿佛被什么极其强大的力量压了下去,瞬间消弭。
此时的乌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握住了裴九枝执剑的手,问:“小殿下,怎么了?”
“无事。”裴九枝拍了拍乌素的手背,他看到皇城司的人已经开始与姜然姐妹交流了。
今日他成亲,不会再过问此事。
乌素被送入了婚房之中——这是小殿下原来的房间。
她对这房间无比熟悉。
尽管它换了喜庆热闹的装饰,房间各处都贴着喜字,但她也没觉得陌生。
喜床整理得如红色海面般齐整,乌素坐了下去,将那绸缎压皱些许。
床榻上没有放那些有着奇特寓意的枣、花生、桂圆、瓜子等物。
床前的桌上,燃着红烛,侧旁放着一壶合卺酒。
酒香缭绕,将乌素弄得晕晕乎乎,她两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地坐着。
用来掩面的团扇也被她放在了腿上。
乌素是练习过婚礼流程的,她一丝不苟地按照礼官的指导,一动也不敢动。
她要等着小殿下过来,然后就是……洞房花烛夜。
至于这洞房花烛夜到底怎么过,乌素问过她的老师问缘。
问缘听完她的问题,咳了好几声。
她没具体回答她,只是平静说道:“与你夫君一起过便是。”
她说完这句话,还转过身去,拿着念珠,默念了好几遍心经,仿佛她不慎触犯了什么禁条似的。
当然,这问题的答案最后还是宫里的女官给她解开的。
她们神神秘秘地交给乌素一本册子,乌素翻开一看,大为震撼,又马上合了上去。
结果女官拉着她,一定要她看明白,还要问她学会了没有。
乌素看着其中某几页,她心道这不仅是学会了,而且她还和小殿下都……
哦,原来洞房花烛夜是这个意思。
如此说来,似乎没有什么新奇的。
乌素也没太紧张,就等着小殿下过来。
暮色渐临,乌素坐得身子都有些僵硬,裴九枝才摆脱了宴上宾客的纠缠。
他来到婚房外,这分明是他自己的房间,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敲了门。
乌素在房间里轻声唤:“小殿下?”
裴九枝推了门进来,她看到乌素执扇,安静地站在红烛之后。
她的面容恬静美丽,黑白分明的眸平静地注视着他。
裴九枝走上前去,来到她身前,低声问:“这样举着多久了?”
他替她将掩面的团扇拿了下来,只觉得这扇子沉甸甸,他怕乌素受了累。
“没有举很久。”乌素小声回答,“你没过来之前,我偷懒了,把它放在腿上。”
裴九枝凝眸看着她,低低应了声:“好。”
乌素的红唇在面帘后微张,她认真问道:“小殿下,这就是洞房了吗?”
裴九枝注视着她的眸光幽深,他道:“是。”
他倾身,靠近了她,抬手认真且虔诚地将她的红纱盖头撩了起来。
第40章 四十点光
屋内的红烛摇摇晃晃, 日月阁内,暮色已沉,夜色将屋内的阴影拢得幽深难测。
在裴九枝靠过来的时候, 乌素的呼吸就已经乱了。
她一直都知道的, 小殿下很强势,他周身的气息很沉重强大。
平时与她相处时,他刻意敛着自己的锋芒。
到了现在,他没掩住自己的气息,将乌素压得快要喘不过气。
乌素的长睫不住颤抖,裴九枝敛了眸光。
他眼底的薄冰早已碎裂,只露出沉沉的、幽深的不知名情绪。
“小……呜……”乌素唤了声裴九枝,只说出了一个音节,她的唇已被吻住了。
她“呜呜”叫了两声,裴九枝没松口。
他的唇间萦绕着凛冽的气息,仿佛战场上的刀枪, 冲破她可怜巴巴的防御。
乌素感觉自己像溺了水,又像是在风雪中迷失, 大张着口喘息,也呼吸不到什么新鲜的空气。
待他的唇撤离时, 他的薄唇上已沾上了乌素口脂的颜色, 将他的面庞衬得瑰丽惑人。
乌素小心翼翼地抬手, 指尖触上他刚得到餍足的唇, 想要替他拭去这点不合时宜的殷红。
他将她的手指咬住了, 齿端稍微用了些力。
乌素的手指屈起,她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小殿下, 澄澈的眸子睁大许多。
她以为裴九枝不知道,只小声说道:“小殿下, 唇脏了。”
裴九枝低下头,又在她唇上碰了一下,他薄唇上的艳色更浓。
乌素盯着他许久,将脑袋低了下来,她想,小殿下真是越来越没个正经。
她垂下头的时候,头上的珠钗晃了晃,凤冠上探出的凤首微微颤动。
吐息间,醇厚香甜的酒香传来,乌素低垂的视线落在桌上的那壶合卺酒。
她未饮过酒,她不知这佳酿的味道怎么样。
裴九枝将她的红盖头收好,起身,将那酒壶抬起,倾了两杯。
他递给乌素一杯,另一杯拿在自己手上。
裴九枝没有饮酒的习惯,但新婚之夜的交杯酒,他还是要尝一尝的。
乌素小心翼翼地拿着酒杯,酒液在红烛的映照下,清澈迷人,荡开浅浅的涟漪。
她的袖袍宽大,与小殿下交臂相依的时候,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裴九枝半扶着她,视线落在她安静的面庞上,低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合卺酒的味道浓烈,乌素饮了下去,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
迷醉的芬芳在口中荡开,在猝不及防间,属于小殿下的凉凉气息合着酒液侵入口腔。
乌素仰着头,张了口,他的唇舌已搅了进来。
她的身子一软,没了力气,手中握着的酒杯也滑落,坠在如水的锦缎上。
乌素的双手紧紧攀着裴九枝的肩膀。
他环在她肩上的手掌缓缓往上移,顺着脊骨,按在了她的后脑之上。
在这个快要让乌素喘不过气的深吻中,他修长的手指动着,将乌素发上的珠钗首饰一件件取了下来。
乌素不算很了解人类,所以有些复杂的发饰她都不会戴。
之前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小殿下给她戴上的。
他为她佩戴首饰,这样的事情做得多了,取下这些发饰的时候,也得心应手。
一件件贵重的发饰被放在他的膝上,最后,发冠被取下,裴九枝将它们都拿了下去。
乌素的墨发垂落在身体两侧,她的两耳上戴着一枚缠绕着黄金花枝的珍珠耳坠,华贵圆润。
珍珠上的偏光也是暖色调的,淡粉的颜色显得温柔喜庆。
——裴九枝一定要她今日戴珍珠耳坠,所以司衣署为了不让乌素的耳饰太寡淡,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给她找到了合适的粉色珍珠。
乌素安静地看着裴九枝,她总是这样认真地观察着他的动作,注视着他的目光如水温柔。
首饰被放在梳妆台上的声响清脆,他取下自己腰间佩着的清光长剑。
月色如水,泻入燃着红烛的婚房,长剑不住颤抖,发出低低的锋鸣声。
裴九枝的双指并拢,在剑身上按了按,将长剑的躁动按下。
他回身,走到了乌素的身前。
这不是观澜阁的那一晚,所以,真正清醒地面对乌素的时候,他有些不知所措。
乌素抬了眸,轻声唤他:“小殿下?”
她的口中还有那合卺酒的余韵,她的声线已不复往日的平静,反而带上一丝羞怯的颤抖。
“嗯。”裴九枝低声应。
他朝她倾身,周身那明晃晃的侵略感已掩饰不住。
乌素本就有些害怕这样的他,再加上他周身的气势太强烈。
所以,在他还没碰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软软地朝后倒去。
一团气体,被虚无缥缈的所谓气场给压到,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在乌素自己被他吓倒的时候,裴九枝还是忍不住低声笑了。
他倾身,两手撑在乌素的耳侧,幽深的凤眸注视着她。
他低沉的笑声带着嗡嗡的震动,环绕在乌素耳边,将她弄得面红耳赤。
小殿下低声问:“乌素,我有那么可怕?”
乌素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面颊,小声辩解:“小殿下,我方才没什么力气。”
“嗯。”他应。
他当然知道乌素是一个比普通人还要更脆弱的小妖怪。
裴九枝伸手,将她捂着自己面庞的手给拉开了。
乌素的墨发如水般铺陈在红色的喜被上,她勾着艳丽眼尾的眸睁开,无措地注视着他。
屋内的红烛很亮,裴九枝看清她的所有模样。
“那天晚上的灯太暗,我没看清你。”
裴九枝的手指描摹着乌素的五官,他如此对她说道:“乌素,你看清我了吗?”
乌素怯怯地摇头,她那天晚上失去了视觉。
他的手动了动,拂过乌素的耳鬓,而后拈起她耳边垂落的那枚珍珠耳饰。
“我只拿到了它。”裴九枝说。
乌素看着他,点了点头,这件事是她自己疏忽大意。
“那时,我对你的脸很陌生,但是,其他的地方……”
他的语气一顿,那修长的手指已顺着乌素的脖颈慢慢往下。
这双手拂过匀亭的骨肉,温润的线条,将厚重的婚服一层层地剥下。
如水的布料坠地,落在乌素脚边,她翘起的脚尖颤了颤,其上缀着的花朵如迎风般摇曳。
小殿下是给乌素穿过这套婚服的,所以,婚服上的每一处细节他都了如指掌。
当胸口变得有些发凉,乌素有些不好意思,只抬手,环住了自己的身子。
“小殿下,要睡觉的话,先……把灯吹了?”乌素轻声唤。
“那我就看不清你了。”他微凉的气息落了下来,齿端落在乌素的那枚痣上。
乌素的手往下压了压,触到了他头顶的发冠,这纯金的发冠陷入一片柔软之中。
她的手指勾了一下,想要替他将发冠摘下,但裴九枝已抬手,自己将它摘了下来。
他对待乌素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对自己的发冠倒是随心所欲。
小殿下将发冠朝后随意一扔,屋内角落便传来叮铃一声响。
“硌疼了?”他问乌素,但脑袋还未抬起,声音闷闷的。
乌素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他还在吻着,她有些遭不住。
她只发出几声含混的回应。
乌素仰头看着头顶的床幔,耳边传来衣物的窸窣声响,待再回过神的时候,他们之间已没有了阻碍。
他们贴得……如此紧。
小殿下覆着她,仿佛是她的另一件衣服,乌素的双手按在他的脊背之上,张了口。
她是妖,并不懂人类中有些什么可说或是不可说,所以,她有了什么感受,便会马上回应。
这样诚实的、不加掩饰的回应将小殿下弄得面红耳赤,但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下。
他的指尖拂过曼妙的线条,落了下去,乌素想起上次,疑惑地提醒道:“小殿下,不是手。”
裴九枝的耳尖都红了,他有些恼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我怕你疼。”
乌素恍然大悟,以为这次就……都是手了。
未谙世事的小妖怪还是太天真,待水意漫起,他还是靠了过来。
乌素已没了什么力气,她以为之前就算完了,她往后躲去,却被他紧紧按着。
“小……”乌素正待唤他,但裴九枝已打断了她的话。
“不小。”他说。
乌素:“!”
她骤然睁大了眼,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明明白白地领会了他那个回答的意思。
隐有泪意泛上面颊,但他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睛上,将她眼底的水意吻去。
最开始的时候,小殿下倒是贴心,会很认真地询问她的意见。
但乌素实在听不得这些,她躲进他的怀里,闷着声不回答,但还是有细碎的声音传了出来。
最后,乌素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哑,但小殿下吻着她,将干涩的唇润泽。
她的视线从上端飞到了下端,迷离的、摇晃的水色纱幔在眼前忽远忽近,然后视角再次变幻。
乌素怀疑他将那女官给的册子都看了一遍去。
最后,她实在没了力气,只伸出双手,换着他的脖颈,小声道:“小殿下……”
她不知说什么,但嗓音有些干哑。
裴九枝凝眸注视着她,本该清冽无情的眼尾泛着微微的红,显得他靡丽惑人。
他怜惜地拂开她的额发,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他很喜欢看到这样的乌素,她不知所措,面上泛着许多本该不属于她的情绪。
这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人。
而她的所有回应,所有表情与下意识的动作,都是因他而起。
她是他的……只属于他的小妖怪。
裴九枝想。
乌素的视线掠过这样的小殿下,只看了一眼,便不好意思再看。
他真是……乌素想,他分明不是她的食物,为什么她会觉得小殿下这般诱人呢?
她迷迷糊糊被他抱着,最后她倒是清清爽爽地睡去。
她实在是有些累了,靠在他的怀里,一觉睡到了天明。
待睁眼的时候,她的视线对上裴九枝的凤眸,他琉璃色的眸上蕴着一层温润满足的光。
好了,她知道他很开心了。
乌素张了口,发出的声音微弱,裴九枝侧过身,替她端来了水。
他侧身的时候,乌素看到他的脊背上有道道痕迹,也许可能大概……不对,就是她抓的。
乌素抬手,触了一下他脊背上的伤痕,小声道:“小殿下,要抹药吗?”
“要。”裴九枝将水杯递给她,竟然肯定了乌素的疑问。
“哦哦……好。”乌素很老实地想要起身给他拿药。
但她身子发软,根本没有力气,撑起了身子,又跌坐回去。
“莫动。”裴九枝按着她。
“抹药的话,不需要那么麻烦,你亲一亲就好了。”他看着乌素,低声笑着说道。
什么叫亲一下就好了,她又不会疗伤。
乌素将口中含着的温水咽了下去, 再说话时, 她的声线已清润许多。
“小殿下,昨晚已经亲得够多了。”乌素小声拒绝。
他昨晚总是叫她亲这里,亲那里,若是她不依,他总有办法让她答应。
“可是很疼。”小殿下侧过身来,托腮盯着乌素,他倒装起了可怜。
“那我去给你拿药。”乌素挣扎着又要坐起,但她的身子不稳,手里的水杯也握不住了。
裴九枝眼疾手快,替她将水杯接着,他将她按住了。
“别起。”他说。
他知道乌素身子弱, 遭不住,昨晚确实是他孟浪了些。
乌素伸出双臂, 想要去看他背上的伤:“那……那你转过去,我给你……”
她的脸颊发红, 剩下半句话艰难地从口中挤了出来:“我给你亲一下。”
离谱, 太离谱了, 乌素想, 她居然信了小殿下的鬼话。
裴九枝低眸, 看着她羞窘的面庞,不打算再逗她了。
主要是, 若真让她亲两下,他不一定还能保持冷静。
“好了, 你躺着休息。”裴九枝将她按在了床上。
乌素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寝衣,是昨晚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小殿下给她穿上的。
她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瞪大眼看着裴九枝。
花了很长时间,她才反应过来小殿下这是在逗她玩。
“小殿下……”她也没恼,只轻声唤着他,以表抗议。
裴九枝的视线下移,目光落在她胸前的斑斑红痕上,比起他,乌素看起来才更狼狈些。
她身子弱,轻轻一碰就容易受伤,昨晚他吻得似乎……也没有多么用力。
乌素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去,她看到自己胸前那些暧昧的痕迹,面颊又红透了。
她索性背过身去,不看裴九枝,面得自己又面颊发烫。
这……都是他做的“好事。”
裴九枝也半躺下,从后将她抱着,双手环在她的腰间。
“生气了?”他低声哄她。
“没有。”乌素平静答道,她只是不好意思面对他。
他如此抱着她,双手又开始蠢蠢欲动,只轻轻抚上了她身上的那颗痣,指尖按着其上的凸起。
乌素的眉头微蹙,她的身子又软了下来,但裴九枝没再做什么,只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
“怨我?”他问。
“没有。”这种事,有什么好怨他的?
“不看我。”他的语气有些委屈。
“小殿下,我看你,我的脸就会变得很烫,然后……其他地方也很奇怪。”
乌素在这种事上,一向是直白的。
她这句话说了出去,将裴九枝弄得面红耳赤。
“啊……”乌素轻轻唤了一声,他的手还没停下,她拍拍他的手背,“小殿下。”
她也没让他停下,乌素很少命令别人,总之她自己觉得不舒服了,她自己会躲开。
没拒绝,就说明她能接受。
“嗯……”他低下头,面颊埋在她的脖颈间,低声应,“我不碰了。”
“礼官大人说,今天我们要进宫去见陛下。”乌素小声说,“你等我躺一会儿,歇好了就起来。”
“早几天我就与父皇说过此事了,晚些也没事。”裴九枝低声对她说道。
“哦……好……”乌素应道。
她觉得周遭的天色已经够亮了,小殿下怎么还不起床。
他的身子沉沉地压在她的身后,让她的一呼一吸都变得很紧张。
裴九枝感觉到了她身子的颤抖,他拥着她,低声道:“乌素,我不做什么。”
“可……可是小殿下这样,我会想做什么的。”乌素捂着脸,诚实说道。
“那你做。”裴九枝朝她敞开身子,让她随意摆弄。
乌素红着脸,闭上眼去,钻进了他的怀里。
她认真说:“小殿下,你是很多人都崇拜的九殿下,你……严肃一些。”
“你不朝外说,又有谁会知道此事?”裴九枝在她耳边说道。
乌素说不过他,只能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裴九枝低声笑着,他知道,乌素的这一面,也只有他能看到。
他霸道,占有欲强,他希望乌素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将她紧紧抱着,安安分分地,什么也没做,他担心乌素的身子。
许久,乌素又睡了过去,直到将近晌午她才醒过来。
裴九枝手里拿着一把剑谱在看,见她醒来,便碰了碰她微湿的额发。
他问:“还要再睡会儿吗?”
“应该可以起来了。”乌素揉了揉眼睛说道。
她有些抬不起手臂,是裴九枝给她穿的衣裳。
乌素今日穿的衣裳也色彩艳丽。
淡粉的衣裙仿佛舒展开的春日花朵,前胸处的丝带与层叠的纱刚好将她胸前那些隐秘的痕迹掩去。
她穿着这衣服,总觉得这衣裳的颜色有些眼熟。
在成亲前一夜,她变成飞蛾偷偷去找小殿下,结果被他所化的青鸟叼放在了一朵杏花里。
那时她被杏花花瓣遮着,仿佛是穿了一条杏花裙子。
今天她穿的衣裙也是类似的设计。
乌素有些疑惑地低头看自己的裙摆,她小声问:“小殿下,这衣裳是司衣署送来的吗?”
“是。”裴九枝低眸,认真给她整理着肩上的披帛。
“昨日成亲,我起得早,让司衣署当日给你做了这件衣裙。”
“哦……”乌素小声应。
她觉得这或许只是一个巧合。
她知道,她现在是恒王妃,自然不能打扮得太过随意。
最后,她自己梳妆打扮得齐齐整整,小殿下却还没空收拾他自己。
他还露着上身,腰上的肌肉的凸起流畅优雅,两道有力的线条隐入腰下系着的衣带间。
乌素看得面红耳赤,她觉得小殿下这……这裤子穿得实在是有些低了。
为了让他赶紧收拾好自己,乌素提出要帮他穿衣裳。
裴九枝拒绝:“你累。”
“我替你拿着些不重的衣饰。”乌素将桁架上挂着的腰带取了下来。
小殿下今日穿的衣袍是暗红色的,内里的里衣为玄色,乌素很少看到他穿色调这样暗的衣裳。
他似乎天生就与黑暗格格不入。
裴九枝对着镜子,正待将里衣披上,乌素手里拿着腰带,安静地看着他脊背上那些乱抓的痕迹。
她往前走了一步,靠了过去,双臂环在他的腰间。
她还记得今晨小殿下说的那句话。
她似乎是真的信了。
乌素踮起脚,轻轻的吻落在他的脊背上。
她的吐息极其温柔,说出的话语也很轻。
“小殿下,这样就不痛了吗?”她轻声问。
骤然间,裴九枝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乌素完全躲在了他的身后。
但她柔软的唇,还轻轻贴在他的脊背上,仿佛是夜里飞蛾缓缓落下,栖息而上。
“不疼。”他一开始就是开玩笑的。
这点伤,他不至于受不了,他倒是很喜欢乌素这样挠他。
“自己都如此累了,还管我。”他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按住她的唇,“好了,莫动了。”
最后,是乌素给他系上的腰带,有些歪歪扭扭。
裴九枝一向守礼,就连衣服有一点褶皱,也要整理得一丝不苟。
但他没挪正乌素系歪的腰带。
他扶着乌素走出房间。
用了午膳许久之后,乌素才缓了过来,他们抵达云璃宫的时候,已是下午。
裴楚一眼便注意到了裴九枝腰间那系歪的腰带。
他还看见了乌素的衣裙穿得极标准,连两袖间的花都对得整整齐齐。
他轻咳一声道:“礼数到了就行,好了,你们快些回去歇息吧。”
走完流程,他们出了宫,今日的云都依旧热闹。
他们的婚宴要在云都摆足足七日的流水宴席,前来参加婚礼的百姓还未散去。
现在,到云都的大街上,随便拉来一个路人问,当今九殿下裴九枝的妻子是谁,他一定能说出答案。
答案就是乌素。
乌素托着腮,看着马车外的人潮,她没想到她与小殿下的关系竟然人尽皆知了。
这就是裴九枝的目的。
一开始,就是他缠着乌素,而乌素刚遇见他的时候,还一门心思想着跑。
他不想她跑。
乌素看着窗外,他就看着乌素,直到乌素注意到他这有如实质的目光。
“小殿下,看我做什么?”乌素拍了拍自己的面颊问道。
“我不能看你?”裴九枝轻笑地反问,他的目光还是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