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小时候我和其他几个皇子,都是从这里爬出去的,玩够了再回来,从来就没被发现过。”邵鸿轩兴奋道,“尔岚,我今日带你出宫去玩个痛快。”
尔岚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当年你几岁,你现在几岁,你现在的身材还能钻过去?”别说钻,也不可能存在卡住的问题,因为首先他的脑袋就进不去。话又说回来,即便这洞够大,她也不会跟着邵鸿轩钻狗洞!
“啊……”邵鸿轩挠挠头,他确实忽略了这个问题,可又怎么能在尔岚面前露怯,他用力扒了扒,想要把洞掏得更大一点,可怎么使劲都没成效,到最后,沮丧地踢了一脚。
“你明知道圣上留你在宫里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尔岚拧了拧邵鸿轩的耳朵,“你为什么非得出宫呢?”
邵鸿轩瞥了尔岚一眼,低声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想带你出宫过一个让你难忘的生辰,”他嚅嗫,“现下只能等将来出宫后再给你补了。”
尔岚许久才憋出一句,“你这傻子,”眼圈都红了。
虽然邵鸿轩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也曾做过一些错事,可无论她如何折腾,只会用最大的真心去包容她,“真是个傻子!”她又重复一遍,松开手,“等你回王府后,机会多的是。”
邵鸿轩倏然抬头,“尔岚,你的意思是,愿意随我回王府?”
“你说呢?”尔岚忍不住戳了戳他的额头,真是……傻得可爱。
邵鸿轩乐疯了,直接抱起尔岚转了几圈,边转边美滋滋道,“他邵卿洺虽然帝王之术厉害,可论追老婆的本事,还是比我差远了,哈哈哈。”
此时,还在去往凤栖山路上的邵卿洺,莫名打了两个喷嚏。
第80章 再次循环
邵卿洺不在,熙宁的日子也过得相对简单,用完晚膳,又看了几页书,她就睡下了。她对荣亲王有信心,所以完全不担心,等邵卿洺这次回来就会明白之前是他小肚鸡肠了,荣亲王仍旧是他最好的朋友和最亲近之人。
睡到半夜,熙宁似乎听到尔岚在说梦话,应该是做了可怖的梦,喊声凄厉,她想要起身去瞧一瞧,可怎么都睁不开眼,等到她再次醒来,天已大亮。
她念着昨夜的事,唤了声,“尔岚,你昨夜做了什么噩梦吗,叫声那么惨烈。”
无人应答,再一看,尔岚的床上已空无一人,铺盖叠得整整齐齐的。
“起这么早,”皇帝又不在,安亲王也不会这么早就叫她过去伺候,她还是这么勤快,真是个劳碌命的丫头。
熙宁伸了个懒腰,她还不想起来,难得有赖床的时间。
这时,尔岚跑进来,“姑姑,你不去送一送圣上吗?仪仗队已聚集在宫门口,马上就要出发了。”
“送圣上?为何要送他?他昨日不是就去凤栖山了吗?”熙宁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嗯?姑姑你是不是太累了,圣上今日才启程呀。”
熙宁猛地直起身,“今日?”
“对,”尔岚点头,“今日初十,路上要两日,随后沐浴戒斋三日,十五正好举行祭祀大典。”
今日是初十?熙宁觉得自己的心纠紧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她没有出宫还是陷入了循环?这同之前几次都不一样,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还是循环又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姑姑,你怎么了?”尔岚见熙宁脸色大变,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事。”
“我没事,”熙宁一骨碌起身,现下纠结什么都没用,先按照昨日的流程送走邵卿洺,等空下来再思索分析也不迟。
熙宁第二次送走邵卿洺后,回到配房,坐在窗口发呆。
到底是哪里不对?
现下她不出宫都会循环,是不是意味着以后这样的事会愈加频繁?那谁受得了?
熙宁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可是任何事的产生总有理由,是什么导致循环的条件发生了改变?
她有一桩未尽的心事,那就是邵卿洺的耳疾,因此在邵卿洺耳疾未愈之前,她无法出宫,这个她能理解。
可为何如今她身在宫中,时间也无法正常走下去了呢?
熙宁百思不得其解,一整日浑浑噩噩的,这样的状况持续到晚上休息时,她竟有些害怕,她担心一睁眼,又回到初十早上。
尔岚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她是牵挂邵卿洺,就问道,“姑姑,你为何没同圣上一起去呢,我记得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凤栖山一观的吗?”
熙宁突然被尔岚的话点醒了,循环的关键会不会在邵卿洺身上,之前离开皇宫,也就远离了邵卿洺,这一回,她留在皇宫,邵卿洺却出了宫,于是循环的条件仍旧形成了。
熙宁搂了搂尔岚,“尔岚,你提醒了我,幸亏有你。”
尔岚被她说得莫名其妙,羞赧道,“我并没有帮到姑姑。”
“这样就足够了,”熙宁心道,要验证这个想法是否正确,今日是没办法了,若是明早醒来又回到初十,再做一次实验即可。
可她心中有事,久久无法入睡,后来还是在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后,才陷入沉沉梦乡。
翌日清晨,熙宁醒来发现尔岚没在床上,她已有心理准备,所以未见慌张。
当尔岚跑进来时,熙宁淡定地问道,“今日是初十?”
“是的姑姑,圣上快出发了。”
熙宁动作飞快地整理了几件替换衣物,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问尔岚,“你昨晚有闻到什么香味吗?”
尔岚摇头。
熙宁一想,既然时间又回到了前一天,有些事还未发生过,尔岚自然不会知晓,是自己心急了。可她分明记得,那香气清冽,同她有一回出宫救尔岚,在满月霜的天字一号房里闻到的香味是一样的。
这香味和自己的循环有关系吗?
若是有关系,为何不是每一回都能闻到?
若是没关系,又为何会出现在满月霜和皇宫?也太巧了吧。
熙宁一脑门子的雾水,眼下却不能再耽搁,得赶紧跟上邵卿洺的车马才行。
邵卿洺刚坐上马车,就见李安跑来,一张老脸都开了花似的,“圣上,您看是谁来了?”
邵卿洺拉开车帘,就见到熙宁抱着一只小包裹,巧笑倩兮道,“圣上,我思来想去还是同您一起去的好。”
邵卿洺龙心大悦,“李安,快给宁儿安排一辆马车,就跟在朕后面,办稳妥点!”他倒是想让熙宁进自己的马车,可毕竟要去宫外,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
“是,圣上,老奴早就办妥了,”李安是个人精,才见到抱着包裹的熙宁,就什么都明白了,不然他凭什么侍奉两代帝王,还都是皇帝跟前的红人。
邵卿洺眸中划过深深笑意。
傍晚,大批人马就在开阔处扎营,宛国数代帝王去凤栖山时,中途也都是在此过夜,渐渐形成了传统。
一路上,熙宁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既希望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又希望不是。倘若正确,她岂不是要和邵卿洺绑定一生一世。可若不是,答案又会是什么?没有其他线索,她根本无从猜测。
李安安排两名侍卫给熙宁扎好帐篷,悄声道,“圣上的大帐就在前面,若有事,宁姑娘也能照应一二。”
熙宁现在心乱如麻,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她胡乱点头。
月色婆娑,熙宁坐在帐中,定定看着外头。邵卿洺的大帐中有几个人影,此次出行,李司奉诏伴驾,想必正在讨论什么。
顾晓春就像之前在皇宫中的每一夜一样,跃上一棵参天大树,俯瞰下方,一目了然。
沈岸拎着一坛酒也上了树,扔给顾晓春,“喝点?”
顾晓春扔回给他,“不喝,今夜天色似乎格外黑,需要多加防备。”
“这么多人守着,谁嫌命长,敢来送死?”沈岸不以为然,去了封泥,喝了一大口。
顾晓春看他一眼,“我之前交代你的事,你查得如何了?”
“我找过那些山匪,但无人承认伤过你大师兄。”此事就此陷入瓶颈,沈岸为此还去镖局找过曾晓宇,但他滴水不漏,一点破绽都瞧不出。后来再去时,曾晓宇已养好伤离开。
顾晓春虽在说话,眼睛还是时刻关注下方,“只是询问?”
沈岸难道不知,有些人不动用一些刑罚,是断不会吐真言的。
沈岸又怎会不知,只是,即便他身为暗卫,手段残忍,也见过不少上刑现场,却还是下不了手,只因为……
他道,“前些年山里的土匪火拼,两边伤亡惨重,只剩下些老幼妇孺,你觉得这些人中,谁能伤得你大师兄?”
顾晓春凛凛目光扫视过来,“你还是觉得大师兄在说谎?”
“顾统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是你自己不愿承认罢了。”
顾晓春不语,亦不愿相信,须臾才道,“那你说说,他为何要欺骗我?”
“我不知,但我有预感,此次凤栖山之行,许多事都将浮出水面。”
顾晓春摘了片叶子在手中把玩,目光看向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第81章 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熙宁是被李安的叫声吵醒的,昨夜她思虑重重,大睁着眼睛,直到后半夜才睡着,如今醒来发现自己身在帐篷中,明白时间是正常往下走了。
一时之间,百味杂陈,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李安道,“宁姑娘,圣上喊你过去用早膳。”
熙宁简单洗漱了下,来到邵卿洺的大帐之中。
邵卿洺一见熙宁,眉眼就泛起柔和的神采,“宁儿快来,李司刚拿来的早膳,你快尝尝。”
李司的夫人是江南人,会做一些江南的小食,熙宁祖籍也在江南,她定会喜欢。
熙宁却全无胃口,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邵卿洺。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无法出宫一事,同邵卿洺没有关系,是自己心愿未了,邵卿洺耳疾未愈,她无法狠心离开。即便是受了某种诅咒,行动被限制,也是因为其他原因,她从未怪罪到邵卿洺头上。
可现下她很清楚,她需要时刻同邵卿洺待在一起,才不会回到前一天,时间才会顺利往下行进。这还不能说明,所有事都是邵卿洺搞的鬼吗?
“宁儿,你怎么了?”邵卿洺奇怪道,“坐下吃呀。”
熙宁定定看着他,相处了那么多年,她为何就没看出邵卿洺是这种人呢。
是自己伺候他伺候的太好了,他都不舍得放自己走了,竟还用上了卑劣的手段。
“宁儿,你为何这样看着朕?朕脸上有脏东西?”邵卿洺有些不安,宁儿的眼神有点吓人,他朝着帐篷外喊道,“李安,李安。”
李安忙躬身而入,“圣上,老奴在。”
邵卿洺摸摸脸,“你看朕脸上有什么古怪?”
“没有啊圣上,”李安突然福至心灵,“啊有,圣上,您红光满脸,要有天大的好事降临。”
邵卿洺失笑,“你这个老东西,滚吧。”
“是,老奴这就滚,”李安乐颠颠地跑了。
“宁儿,你看李安这老东西……”邵卿洺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熙宁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他的宁儿是最爱笑的,无论多艰难的时刻都乐观向上,今日这是什么了?
“宁儿……”邵卿洺小心翼翼地道,伸手去捉熙宁的手,被她一把甩开。
邵卿洺惊呆了,熙宁最是守规矩,哪怕发脾气训斥他,也都是在私下里两人独处之时,从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更何况现下还是在宫外。
邵卿洺直觉有事发生。
“宁儿,朕做错了什么,你说句话好吗?”邵卿洺是真的有些害怕熙宁现在的态度,就算是骂他打他,也比不发一言的好。
熙宁却是说不出任何话,对于邵卿洺,她一向感情复杂,因为邵卿洺皇位继承人的身份,她早早放下异样的情愫,将爱情转化成亲情,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后来因为荣亲王的数次舍命相救,她心生爱慕,情根深种,但对邵卿洺始终是放不下的,毕竟是共过患难的人。她始终觉得邵卿洺对她也是如此,可没想到,邵卿洺竟然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她觉得再待下去,就要窒息了!
邵卿洺完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熙宁今日实在太奇怪了,他听说过女子小日子时,容易脾气火爆,可这么多年来,熙宁也没发过火。再说了,现在这个日子也不对,没人比他更知道熙宁小日子的时间。
他把李安叫进来,“今日早上或是昨晚,宁儿有遇到什么事吗?”
李安挠挠头,“没有,一切都很正常。”他也看到熙宁离开时黑着张脸,想起之前去喊她时,她的情绪好像就不太对,难道是起床气?不对不对,宁姑娘哪来这种毛病,自己这么想简直是亵渎她。
“那就奇怪了,朕这两日忙着出行的事,也没干什么得罪她的事吧。”主仆二人为熙宁这突如其来的脾气简直伤透了脑筋。
这时候,邵卿洺觉得他需要安亲王出谋划策,虽然他总出一些馊点子,也总比现在手足无措的好。
“圣上,要不就先别管,也许宁姑娘过一阵子就好了。”
“过一阵子?这一阵子是几日?”开什么玩笑,一日他也受不了啊。
“这……”李安也说不上来,关于这一点他也没什么经验,只是听人说过女子生气时,最好别惹她。
“罢了罢了,先启程吧,到了凤栖山再说。”
“对对,也许宁姑娘看到秀美的风景,就什么气都消了。”
邵卿洺挥挥手,让李安去做准备,想想不放心,又召来顾晓春,让他特别留意熙宁,别让她出什么事。
容德皇太后本以为熙宁被皇帝丢在宫里,心理平衡了许多,可没想到临出发前,熙宁还是跟着走了,她这个心里气啊。
慈宁宫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她掷碎的杯盘茶盏。
嘉陵皇太后踏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没人收拾?要是害姐姐不小心扎到脚,本宫绝饶不了你们!”
嘉陵掷地有声,听着像是在呵斥下人,其实是让他们收拾了赶紧退下,容德的雷霆之怒,有几人能承受。
容德喘了口气,坐到椅子上,“让妹妹见笑了。”
“姐姐何必同下人置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嘉陵命素珠放下手中的东西,“给姐姐带了点小礼物。”
容德这才缓和了脸色,“宫里啊,也只有妹妹你真心待我。”
“姐姐可是皇太后,谁还敢给你脸色看不成?”
容德冷笑,她如今可是被架空了所有实权,空有皇太后之名罢了。但她又如何甘心就这样下去,她过惯了颐指气使的日子,必须把六宫之权再夺回手中。
还不是怪她那个不争气的侄女,若是她能抓住邵卿洺的心,她们张家出了一个太后一个皇后,她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可心里骂归骂,关键时刻拉她一把,也是在帮自己。
“妹妹,姐姐一直有个心事,皇帝再不纳妃封后,何时开枝散叶,你我到时如何去见先帝,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皇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嘉陵淡淡道,她自然知晓邵卿洺的心思,他心中只有熙宁,除了她,邵卿洺谁都不要。
“他若暂时不想封后,本宫也能理解,但总得纳几个妃嫔吧,”容德一步一步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引导。
嘉陵怎会不知她的心思,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姐姐的意思是?”
“本宫有个不省心的侄女,你是知道的,见过皇帝两次之后便动了心,非要进宫,哎,我那兄长只得这一个孩子,平日里骄纵惯了,求到了本宫头上,本宫也不好不管她,”容德唉声叹气了一番,表示自己也很为难,“妹妹那里可有合适的女子,接进宫来,让皇帝选一选也是好的。”
好一招以退为进,怪张依依年轻任性,自己这个做长辈的拗不过她,就看嘉陵要如何做,毕竟她也是希望越国同宛国能永世安好的。
嘉陵也不是省油的灯,心里通透得很,不过不会放在明面上说,“姐姐,妹妹又岂会不明白,谁不是从姑娘家过来的。只是皇帝有主见,两国的亲事也不是我可以置喙的,我就不操这个心了。倒是苦了姐姐,姑娘家脸皮博,总归要顾着她的面子。”
嘉陵皇太后借力打力,把球又踢了回去。
容德知道这一招是走不通了,只能再想其他法子。
午后,邵卿洺一行到达凤栖山。
凤栖山上建有行宫,虽比不上皇宫,但既为皇家祭祀所用,也是极尽奢华。
邵卿洺入住后,询问李安,“宁儿呢,安顿好了吗?”
原本肯定要将熙宁安排在离邵卿洺最近的地方,可熙宁还在气头上,李安也不敢擅作主张,等他去询问熙宁的意见时,才知道她挑了间最偏僻的院子。
偏僻也就罢了,关键是离邵卿洺的住所实在太远,摆明了就是要远离邵卿洺,甚至是不想看到他的意思。
李安没敢直说,只道,“可能宁姑娘想清静两天。”
邵卿洺怎会不明白,他现下能肯定自己应该是得罪了熙宁,可又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既然熙宁暂时不想见到自己,顺着她的意便是。
“这几日朕要准备祭祀一事,宁儿就交给你了。”
“老奴遵旨。”
当晚,熙宁歇在偏僻小院,同屋的是个负责盥洗衣物的小宫女,名叫碧玉。她之前没见过熙宁,以为也是个低等宫女,犯了错被罚到这里来,颇有同病相怜之感,还挺照顾她的,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碟肉片,推到熙宁面前。
“看你瘦的,多吃点。”
熙宁好奇道,“哪来的?”
在皇宫里,无论是嫔妃还是太监宫女,每个人的吃穿用度都是有规定的,这绝对不是一个小宫女能吃得上的东西。
“你就别管了,总之我们下等宫女也有自己的活法,你跟着我,我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了你。”
她一拍胸脯,豪气干云的模样,很有几分江湖人的气质。
熙宁笑,“好。”憋闷的心情倒是因为碧玉的热情,舒畅了几分。
碧玉碰了碰熙宁的胳膊,“你之前是哪个宫的?”
熙宁随意扯了个谎,“是太后宫里的。”
碧玉就更同情她了,“明天再给你弄一碟肉吃。”
“你就不问问是哪位太后?”
“这还需要问?但凡是夕晖院的,也不会被贬来这里,说说,你在慈宁宫犯了什么错?”
熙宁眨眨眼,无需编排,张口就来,“我给容德皇太后沏的茶太烫了。”
碧玉伸手就去卷熙宁的衣袖,只见熙宁双臂洁白无瑕,“咦,居然没打你吗?容德太后何时如此慈悲了?”
熙宁的伤全在后背上,想起当日挨鞭子的经历,她还有些心有余悸。
“许是圣上刚好来慈宁宫请安,太后顾不上,就小惩大诫了。”
“那圣上算得上你的救命恩人了,”碧玉八卦道,“我还从未见过圣上,听闻他龙姿凤章,极为出色,是这样的吗?”
说起邵卿洺,熙宁内心五味杂陈,淡淡道,“是吧。”
“什么叫是吧,算了算了,你应该也没机会看清楚。”碧玉伸了个懒腰,“快吃吧,吃完早点歇息。”
熙宁没什么胃口,吃了两片就吃不下去了,碧玉叹气,“你真是小姐身子丫头命啊。”
话虽不好听,但熙宁能感受到她的好意。
夜深了,熙宁躺在床上,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迷迷糊糊间闻到了一阵香气,陷入昏睡前,她最后的念头是,糟了,明天一早醒来不会又要陷入循环了吧。
与此同时,邵卿洺刚批阅完奏折,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发了会呆,忽道,“李安,前面带路,朕去瞧瞧宁儿。”
“圣上,宁姑娘怕是已睡下了。”
“她睡下了才好,朕看一眼就走。”
不走不知道,从皇宫的寝殿到熙宁的住处,足足走了半个时辰,邵卿洺脸都绿了,宁儿这是多大的气,自己到底怎么她了。
李安把头低下,努力降低存在感。宁姑娘和圣上之间的事,他还是不要掺和的好,这两个祖宗,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圣上,到了,就是这一间,”李安轻声道。
屋里黑乎乎的,邵卿洺没有推门,也没有开窗,只是站在墙角,仿佛站在这里就能感受到熙宁的气息。
站了好一会,邵卿洺才道,“走吧。”
此时,他眼角瞥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喝道,“什么人!”
无人回应,但顾晓春已追着人影而去。
李安立马护在邵卿洺身前,“老奴来保护圣上!”
邵卿洺失笑,“你先看顾好自己,”他虽不需要李安的保护,但还是因为他下意识的反应而感动。
很快,顾晓春就将人带了回来,“圣上,是属下派去保护熙宁姑娘的暗卫,惊扰了圣上。”
暗卫忙磕头请罪。
“起来吧,你做得很好,”许是见有人接近熙宁的住处,才会过来查看,能时刻留意熙宁的安危,是个尽责职守的守卫。
翌日,熙宁被碧玉唤醒。
“我先去干活了,一会给你带吃的回来,”碧玉怜爱地道,“看你很累的样子,再睡一会吧。”
见到碧玉,熙宁自然知道没有回到前一日,她问,“昨晚临睡前你闻到什么香气没?”
“闻到了,怪好闻的,是你带来的物件吗?”
熙宁摇头。
既然碧玉也能闻到,至少能说明这不是自己的幻觉。可这香气又是从何而来?前几次她闻到香气便进入循环,这次却并没有,难道香气并不是循环的关键?也对,最早的几次,并没有香气这个条件。
熙宁一筹莫展,越想越头疼。
她起床后不久,李安拿来一个食盒,说是圣上御赐的点心。
熙宁虽心中有怨言,到底还是关心邵卿洺的,“李公公,圣上可用过了?”
“圣上需戒斋三日,这样的荤腥是半点都碰不得的,宁姑娘放心,御膳房的人会准备专门的素食,味道也是极好的。”
熙宁点点头,看了李安一眼,欲言又止。
“宁姑娘有话要说?”李安是个人精,自然能瞧出熙宁有心事。
“李公公,你可知宫里有谁擅长巫蛊之术?”
李安吓一跳,“宁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宫中最是忌讳,你是知道的。”
熙宁自然知道,巫蛊之术在宛国皇宫是明令禁止的,被捉住就是抄家灭门之罪,熙宁听闻邵卿洺生母之死,也同巫蛊有关。按理说在邵卿洺这里是个禁忌,他断然不会启用,可若不是巫蛊之术,又怎么能解释得通,她只要离开邵卿洺,就会回到前一天的事实。
“宁姑娘,是出什么事了吗?”
熙宁心想,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了,李安为人再和善,他也是邵卿洺的心腹,自己同他的对话,必然会立刻传入邵卿洺耳中。罢了,让邵卿洺知道也好,自己并不会受他摆布。
“我只是好奇,既是宫中忌讳,我不再问便是。”
李安问不出个所以然,不敢怠慢,迅速将此事禀告给邵卿洺。
邵卿洺浓眉紧蹙,“巫蛊之术?宁儿为何会问起这个?”
“老奴不知,任凭老奴旁敲侧击,宁姑娘也未吐露真言。”
邵卿洺从小不招先帝待见,同他的生母有一定的关系。他的生母本不受宠,意外怀上皇子后,生活环境和条件得到很大改善,可她还不知足,牵扯入巫蛊事件,先帝因她身怀六甲,留下她的性命。她在生下邵卿洺后没多久,就香消玉殒了。
邵卿洺不知生母的真实死因,或是畏罪自尽,或是油尽灯枯,此事就连嘉陵皇太后都不清楚,容德自然也不会主动说起。但邵卿洺最是憎恶巫蛊之术,若不是这个,他小时候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过。
如今却从熙宁口中听到这事,邵卿洺心情很是复杂。
他想了想,让顾晓春再次唤来贴身保护熙宁的暗卫褚沛霖。
“最近这段时日,熙宁可有和什么陌生人接触过?”
褚沛霖低头回忆片刻,摇了摇头。
“你能确定吗?”
“属下能确定,熙宁姑娘近日见得最多的当属穆小将军。”
穆安楷?那自然不可能是她给熙宁灌输的思想。
“那你多加留意,有什么异常之处,立即来报。”
“是。”
第83章 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与此同时,付天成返回皇宫,将此次回师门翻阅医典查到的内容告知师兄叶天祺。
“可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付天成摇摇头,又点点头。
叶天祺倒是奇怪了,有用便是有用,无用便是无用,摇头又点头是怎么回事?
付天成道,“两种无毒物质放在一起会变成剧毒的案例不少,医典上均有记载,倘若每一样都要试过来,恐怕得试数十年。所以说,有点用处,用处却不是很大。”
叶天祺寻思道,“那如果缩小范围,仅是皇宫中会用到的东西呢?”
“也不在少数,且大多数东西宫里宫外都是可以用的,实在难以区分。”
“这倒是有些棘手。”
二人均陷入沉思。
良久,两人异口同声道,“看来只是一个办法了。”
四目相接,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同样的心思。
付天成道,“行吧,看在师兄的面子上,我就去西域跑一趟。”
“辛苦师弟了,多加小心。”
“放心。”
付天成仅在宫里留宿了一晚,又匆匆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邵卿洺此次来凤栖山祭祀,虽说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每一任帝王必须要在每一年这个时候履行的义务,但他还安排了其他事。
就如同他和熙宁所说,是对荣亲王邵淮安的一次试探。
试探这话是对熙宁说的,邵卿洺内心早就认定荣亲王的为人。前世他心肠歹毒,难道这辈子就会选择做一个好人了?不可能,从他刻意接近熙宁和自己的所作所为来看,就能知道他盘算了许多事,变得更有心机了。他迟迟未有行动,一定在酝酿更大的动作,或者说心怀叵测,在找机会对付自己,想要一击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