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俏俏这边刚把东西收拾好,那边的苏晚香正依偎在吴京辉的怀里,互诉衷肠。
“京辉哥,这镯子这么贵,是不是太破费了。”
吴京辉一手搭在苏晚香的腰上,一手摁着挎包里的一封挂号信,他在村口碰到邮递员,是一封从首都寄给苏晚香的挂号信。
寄信人的地址和那位书法家的地址完全一样,苏晚香就是苏墨平的独生女,生产队的生活艰难,只要能在这段时间把苏晚香给拿下,以后的生活绝对会吃穿不愁。
“什么破费不破费,你太客气了,知青点的伙食不好,刚好我家里这个月给我寄的肉票和糖票都给你。”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把花花绿绿的票据,把票据塞到女人裤子的口袋里,还对着女人腰侧的软肉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故作深情地说:“哥,对你好吧。”
“讨厌了,人家不理你了。”苏晚香娇嗔地推了他一把,想走。
吴京辉这么多钱都花了,不沾一点便宜才不会轻易放手呢,长臂一伸,就把人捞了回来。
把苏晚香抵在一棵粗壮的老槐树上,故意在她耳边哈气:“着急什么呢,再陪我一会,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没见到你,我想你想得都疯了。”
“你想我不想,嗯?”
眼看男人的唇就要凑了上来,苏晚香眼神微动,知道像吴京辉这种纨绔子弟肯定不喜欢随便的女人。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以为凭一个破镯子就想占我便宜,还给你,咱们两清了。”
苏晚香重重地推开男人,把镯子摔在地上,眸子里一片水光,好似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小声抽噎:“我们家虽然不是多有钱,可也是正经人家出来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哭了,我就是太喜欢你了。”
吴京辉把地上的镯子捡起来,重新戴到女人的手腕上,温柔地替她擦拭眼角的泪光。
攥着苏晚香的手去打自己的脸:“我打我吧,或者骂我吧,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情不自禁。”
苏晚香也知道太矫情也不好,柔软的掌心,沿着男人侧脸的轮廓缓缓向下,微凉的指腹在男人鼓动的喉结处,暧昧地摩挲。
声音蛊惑:“我也喜欢你,情不自禁。”
随后把自己的唇主动送了上去……
两个人在树丛的掩映之下,吻得彼此都喘不过气来,才肯分开。
“京辉哥,那我先回去了,你明天还过来吗?”
“来。”吴京辉满脸餍足,觉得自己只要加把劲,拿下苏晚香是迟早的事情,最好是让她肚子里怀上自己的种,这样就算是苏墨平不同意也没办法。
“京辉哥,你明天自己过来就行了,不用带东西,看你花钱,我心疼。”苏晚香的脸贴在男人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前襟的两个扣子在刚刚的挣扎中,不小心松了,露出小片精巧伶仃的锁骨,还有一痕雪肤,在溶溶的月光下,显得莫名地诱惑。
女人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扣子开了,双手向上攀上男人的脖颈,双臂夹紧,愈发显得沟壑深深。
柔声说:“你给我花钱,我心疼,钱都花光了,咱们以后的孩子怎么办?”
吴京辉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声音嘶哑:“你放心,我有钱,花不完。”
“傻样,我又不是因为你的钱才跟你在一起的,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苏晚香施施然地起身,扭着腰走了。
吴京辉擦了擦嘴角刚刚被蹭上的口红,眼神逐渐变得清明,捏着挎包肩带的手紧了紧,金镯子九十块钱,那些肉票十块钱。
一百块钱就这么没了,自己的所有的存款加在一起也不过三百多,明天还要来,不带东西又说不过去。
男人一脚踹开脚边的木桩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吴京辉走到生产队的时候夜已经深了,转身关门的时候,刚好看到陈山野正往林家的方向走。
他懒得去找不痛快,陈山野表面上看起来温润有礼的,实际上狠戾非常,他在县城里见过一次陈山野跟人动刀子。
每一刀都往致命的地方捅,刀刀入骨,还和某些不三不四的人有来往。
陈山野本来不打算过来的,可傍晚的时候林俏俏的二姨过来,说俏俏受了凉发烧了,让他帮忙照看着。
林家四个兄弟都是粗枝大叶的,陈山野信不过他们。
想着万一真烧傻了,吃亏的还是自己,得娶一个傻媳妇。
他也没敲门,一个纵身从后墙根翻了进去,打算悄悄看一眼,确定林俏俏没发烧就回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林世武和林世通正抬着一个男人往林俏俏房里送。
林老三双手举高房间的门帘,林老四负责护着马秋的头,防着磕碰。
“快一点。”林世坤催促,他给林俏俏下的安眠药是足量的,绝对能睡到明天,给马秋就下了一点点,随时会醒来。
“你们几个畜牲。”男人逆着光站着,将近一米九的个头,遮住大片的灯光,眼神桀骜凌冽,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蚀骨的凉意和毁天灭地的恨意。
林世武缩了缩脖子,询问的眼神看向林世通,眼神分明在说:老二,现在怎么办?
陈山野像是看死人一样看了一眼昏迷的马秋,微微眯眼,狠戾的视线直直投向林世通,邪恶而俊美的脸上噙着冷笑。
“林老二,说你是畜牲都玷污了畜牲这个词。”
林世通朝大哥示意一眼,把马秋放在地上,直白地迎上陈山野的目光:“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管。”
“家事,你干的这些腌臜事情敢让林俏俏知道吗?”
林世通眼神闪烁,也知道自己这件事情办得不地道,硬邦邦地说了一句:“我这都是为了俏俏好,马秋是个好人,以后会对俏俏好的。”
他觉得俏俏跟了马秋,肯定比跟着陈山野这个白眼狼要好,陈山野以后肯定会拿俏俏出气的。
他话还没说完,只觉得鼻梁骨一阵刺痛。
陈山野懒得跟她废话,对着那张脸砰砰砰,就是三拳。
第一拳打断了鼻梁骨;第二拳门牙松动了两颗;第三拳直接打在左眼处,看人都出现了重影。
最后被男人一脚踹到了墙根处。
陈山野回头睥睨着身后的其他三个男人,冷冷嘲讽出声:“是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挨个上肯定不是对手,三兄弟各种抄家伙,一哄而上。
陈山野长得高,又常年在工地上,浑身的腱子肉,有的是力气。
而且人家上过学,还聪明,跟那些只会用蛮力的糙汉可不一样,再加上和林家四兄弟交手多年,对他们的路子再清楚不过了。
十分钟之后,林家四兄弟都瘫坐在地上,再也没有还手之力。
昏迷躺在地上的马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呆愣愣地看着陈山野,以为自己在做梦。
挠挠头,很无辜地看向林世通:“世通兄弟,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衣服呢?”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扒光了,浑身上下只留了一件蔽体的大裤衩子。
林世通无言以对,指了指自己被打肿的侧脸,摇摇头,没说话。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打林俏俏的主意,提前给自己选好墓地。”陈山野撂下狠话,直接进屋,在里面把门反锁上。
林俏俏被自己的亲哥下药,正人事不省地躺在床上,她的衣服是昏迷之后二姨脱的。
上半身只留了一件黑色的小背心,细不受力的黑色肩带在如白瓷般细腻温凉的肌肤下,像是两道招魂幡,纯黑与纯白交织在一起,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蛊惑又旖旎。
小背心堪堪遮住胸脯,圆润的肩膀和大片软腻的腰腹倒映在男人幽暗的瞳眸中。
陈山野耳朵瞬间就像是充血一样红了,呼吸也重了起来,大掌捞起床尾的格纹褂子,慌乱中拽着女人的手臂就往里面塞。
粗粝的指腹贴上女人大臂内侧的软肉,压出了一个小窝窝,陈山野心慌,半天没把胳膊塞进去,低声咒骂了一句:“林俏俏,你她娘的是不是故意的。”
回应他的只有女人清浅的呼吸声。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褂子穿好,褂子的每一颗扣子都系好。
陈山野抹了抹脑门上渗出来的一层薄汗,掀开被子的时候看到女人腿上穿着棉麻睡裤,自己的一颗心才算放下去。
要是再给她穿裤子,陈山野觉得自己这条命八成要搭在这了。
穿好衣服,陈山野又找出来一条毯子,把林俏俏裹得严严实实,才抱着她出去。
出门的时候,照着林世通的腹部,又狠狠踹了好几脚。
“陈山野你要把我妹妹带哪去?”林世武扶着墙站起来,怒斥。
陈山野讥讽地睨了他一眼:“去哪都比待在这个家好,你们这些年打着对俏俏好的幌子,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
当着马秋这个外人的面,林世通脸上有点挂不住,嗓门飙高:“要不是你先欺负俏俏,我们也不会打你。”
陈山野被气笑了:“什么叫欺负?俏俏被豆虫吓哭了,你们打我,要不是你们一味地纵容,俏俏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这样的蛮横、虚荣又不讲道理。
他看着从被子里面漏出来的那张瓷白又圆润的脸蛋,后半句又说不出来了。现在的林俏俏的确是和平常不一样了。
陈山野一时语塞,抬腿照着林世武的心口窝直直地踹过去:“滚!”
滚是不可能滚的,林世武抱着陈山野的腰不松开:“你今天要是想带走我妹妹,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这个主意不错,那你一个人的尸体可能不够。”
林世通不想搭理这个疯子,但也绝对不允许陈山野把自己妹妹带走。
两个人争抢间,林俏俏幽幽转醒,刚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嗜血阴鸷的眸子,她弱弱地喊了一句:“陈山野,你怎么在这。”
她醒了,林家四兄弟和陈山野集体沉默,空气瞬间冷凝,几乎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
林家四兄弟:绝对不能让俏俏知道下药,送男人的事情。
陈山野:林俏俏知道自己把她几个哥哥揍成这样,说不定会跟他拼命,绝对不行。
“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把你打得这么狠。”陈山野弯腰去扶林世武,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故意去扭他已经骨折的手臂。
林世武闷哼一声,用想杀人的眼神看她。
“大哥,你别激动,咱们还是先去医院吧。”陈山野眼底的关切很是真诚。
“大哥,咱们走吧。”林世通打断林世武想说的话,他们四个的伤势都不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现在就怕陈山野告诉俏俏事情的真相,本来一切计划的好好的,结果陈山野半路杀出来,计划全被打乱,这个男人怎么知道他们的计划?难不成能掐会算。
在场的七个人,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阵营,针锋相对。
唯有林俏俏和光着身子的马秋一头雾水。
“马秋哥,你要不先穿件衣服。”林俏俏误以为马秋是听到声音着急过来帮忙,才什么衣服都没穿的。
林俏俏的目光重新看向陈山野:“你刚刚为什么抱着我?”
“二姨傍晚的时候来跟我说你发烧了,我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大哥他们这样了,估计可能是二哥在外面招惹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了,我怕你出事就打算把你给抱出来了。”
陈山野这一番解释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还把脏水泼到了林老二身上。
林家四兄弟恨得牙根痒痒,但又无可奈何。
“二哥,我说了多少次,不让你跟那些人往来。”林俏俏又气又恼,前世的时候就是那些人牵线搭桥,二哥才成为经济犯的。
还有大哥去扒火车偷粮食,也是赵勇的怂恿,他们肯定是一伙的。
林俏俏害怕这一辈子,就算没有吴京辉骗彩礼钱,二哥也会走上歧路。
“俏俏,你别生气,二哥也是为了你好,他做那些事情都是为了你好,都是为了让你穿上的确良裙子,小皮鞋,乖,听话,你别怪二哥。”
林世通瞠目结舌,话都是好话,可经过陈山野的嘴那么一说,怎么就这么贱呢。
“大哥,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们好好的。”林俏俏哭着跑进房间里,扑坐在床上嚎啕大哭。
林俏俏知道自己怎么劝几个哥哥,都不如自己哭一场有用。
“俏俏,你别哭了,我代替大哥他们几个保证,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了。”
林俏俏眼皮子都没抬,扯开嗓子卖力地嚎。
“好了,二哥知错了,以后肯定脚踏实地挣钱,不走邪路子的。”
林俏俏这才算不哭了,雾蒙蒙的眼睛看向几个哥哥,眼神说不出来的坚定:“哥,我真的什么都不要,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行。”
陈山野站在门口,冷冷地看向相拥在一起的兄妹,眸色暗淡了一瞬,转身离去,林世武有句话没说错,他们才是一家人。
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外人,甚至连外人都算不上,他跟林家的兄弟有仇。
“陈山野,我不会赶牛车,你能帮我赶牛车去医院吗?”林俏俏喊住他。
第26章 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陈山野扭头神色柔和地看着她:“大哥他们都受了伤,牛车可能坐不下这么多人,我去开生产队的拖拉机。”
“好,那谢谢你了。”林俏俏一边道谢,一边把搀扶着大哥坐到了床上,不小心碰到了大哥的胳膊。
林世武嘶的吸了一口凉气,还强装镇定地说:“俏俏,没事,不用去医院,我们几个没大事,在家躺几天就好了。”
“你都疼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林俏俏眼里泪光盈盈,哭得都快说不出来话。她是真的害怕,自己重活一世也改变不了几个哥哥前世的悲剧。
林世武还想再说话,陈山野已经开着拖拉机过来了。
不到半个小时,拖拉机稳稳停在医院门口。
三更半夜的,医院值夜班的中年医生正在打瞌睡,有人敲了敲他的桌板,是很低沉有磁性的男音:“同志你好,我们来看病。”
中年医生睁开眼就看到了四个鼻青脸肿,相互搀扶的男人。
三十多年的经验,医生早就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肯定是小伙子年轻气盛打架斗殴。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黑色边框眼镜,冷冷说了一句:“你们谁先来?”这几个人看样子伤得都不轻,他平常最烦这种地痞流氓,认了一群大哥二哥,就无法无天了。
这些流氓就是社会上的蛀虫。
“医生,先给他看,他最小。”
林世栋摇摇头,连忙说:“大哥,你嘴里还在流血,你先来吧。”
医生不屑地瞥了他们四个一眼,阴阳怪气说:“假惺惺给谁看,这里是医院是治病的地方,不是你们假惺惺拍马屁的地方,不治病给我滚。”他还大义凛然地拍了下桌子。
“你个老不死的,怎么说话呢。”林世武心里憋着的那股子气正愁没地撒呢,就有人不长眼地撞到了枪口上,他紧了紧拳头。
“呦呵,你还想打人,来呀,你打我呀,不打我你就没种。”医生把自己的来脸凑了过去,神色嘲讽又鄙夷。
“你欠收拾。”林世武喘着粗气挥拳,出拳很快,医生根本反应不过来,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他没想到这个男人在医院都敢动手,这绝对是个愣头青。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医生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刚刚那个暴躁张扬黑脸汉子被人拽着后脖领子拎到了正对门口的塑料凳上。
一个体态丰满的少女,指着男人的鼻子骂:“林世武,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的火爆脾气,你是没长脑子吗?”
医生为那个女人捏了一把汗,生怕那个叫林世武的男人一拳打在女人脸上。女人的脸那么细嫩,估计得半个月才能消肿。
“俏俏,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林世武低眉顺眼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害怕恶婆婆的小媳妇,轻轻扯了扯林俏俏的衣角。
啪嗒,医生的眼镜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这是什么操作,从凶神恶煞的老虎变成乖巧通话的小奶猫。
“医生,我替我大哥跟你道个歉,我妹子已经骂过他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林世通左右逢源地给医生递了一根烟,态度也很诚恳。
医生才有了点好脸色,给坐在凳子上的林世栋处理伤口,嘴闲地问了一句:“你们是亲兄弟?”
林世坤点点头。
医生的眼神又看向站在门口的陈山野问了一句:“他也是?”既然是兄弟为啥其他几个人都被人很揍了一顿,就留下一个一个囫囵个的?
“我们才没有这样的兄弟。”林世武死性不改地朝陈山野的位置啐了一口唾沫。
陈山野也不生气,神色讥诮地看向林世武,都快三十岁的人了,生气了还往别人身上吐口水,估计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永远吃不起四菜一汤。
林世武恨得牙根痒痒,气得肺管子都在疼,那是什么眼神?
“陈山野,你她娘的找死是不是?”林世武已经懒得维持面子上的过得去了,大声斥责。
“林世武,你能不能消停一点,整天跟个火药桶一样不点就着,你年纪也不小了,能不能懂点事。”林俏俏抚了抚额角直跳的青筋,狠狠瞪了一眼大哥。
“他先招惹我的。”林世武像是小孩子告状一样,指了指陈山野的方向。
林俏俏又要暴走,从头到尾人家陈山野什么话都没说,甚至在来的路上还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让她给几个哥哥看病。
“好了好了,吵什么吵,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林世通出来打圆场,冷笑着看“外人”陈山野。
“二哥,说得对,咱们都是一家人。”陈山野很是“核善”地附和。
陈山野像是挑衅一样,半蹲着身子,替林俏俏拍打裙摆上蹭上的灰尘,声音低醇好听,还带着点娇宠:“你呀,还好意思说大哥,整天毛毛躁躁的,衣服脏了都不知道。”
“我自己来就行。”林俏俏往后退了两步,刻意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胡乱地拍打了一下裙摆。
“我还是第一次值夜班的时候比平常还要累呢。”医生最后替林世坤缠好绷带打了一个结。
天已经蒙蒙亮了。
兄弟四个人,三个人骨折,另外一个是轻微脑震荡。
医生眯着眼睛在四个伤员扫视了一圈,最后大手一挥:“你们都在医院观察两天吧。”
病房本来是三人间,为了方便,林世通不知道怎么说服医生,从其他病房里挪过来一张床,放在过道上。
林俏俏去买早饭,病房里留下陈山野和几个伤员。
“陈山野,你还是不是男人,敢做不刚当?”林世武耐不住性子率先发难。
“我是不是男人,等到你当舅舅那天就知道了。”
林世武被这个男人气得不轻,打又打不过,四个打人家一个都不是对手,他嘴还笨,也吵不赢。
“林世通,我以大哥的身份命令你,把狼心狗肺的东西给我解决了。”
老三和老四都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林老二,那委屈巴巴的眼神分明在说:二哥,你就想想办法吧,陈山野这人太黑心了,咱们斗不过。
第27章 引狼入室
林世通很是看不惯两个弟弟这种不战而投降的懦夫精神,对着陈山野冷笑:“大不了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俏俏,俏俏才不会因为我们打你这件事情跟我们决裂。”
“当然不会,你们兄妹感情那么好,就算是知道你们迷晕她往她床上塞男人,也会原谅你们的,谁让你们是一家人呢,毕竟一笔可写不出两个林字。”
陈山野神色慵懒地依靠在门框上,唇角微勾别有深意地睨了他们一眼,虽然是一副懒洋洋的态度,气势咄咄逼人。
“老二,别冲动。”林世武难得地稳重一次,要是让俏俏知道这件事,这辈子心里都会有疙瘩。
“二哥,都怪你,我都说了,那样不好。”林世坤蹙着眉埋怨。
“迷药不还是你弄来的,早干嘛去了,就知道马后炮。”林世通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本来是想着用马秋这个人拆散俏俏和陈山野,没想到竟然被这个男人拿捏住了。
“说来说去都怪大哥,要不是小时候大哥跟着去俏俏一起胡闹,非要跟那白眼狼牵扯,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子。”
林世坤放马后炮的技术和自己的医术一样高明,只不过现在两只胳膊都打着石膏,看起来有些滑稽。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再说话把你的嘴给缝了。”林世武黑着脸恐吓他。
林世坤腹诽:我招谁惹谁了,从小到大都拿我撒气。
“说吧,你要什么?”林世通冷声问。
“我要住进你们家。”
“不可能,你做梦。”林世通激动得声音都劈叉了,让陈山野住进来,绝对是引狼入室。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是通知你,要不我住进去,要不林俏俏知道事情的真相自己搬出来,选择权在你们。”
陈山野穿着一件深灰色衬衣,袖子挽起来,露出半截肌理紧实的麦色手臂,手背宽厚,指尖挺拔,林世通比谁都知道这拳头揍人的时候有多疼。
现在回想起来,鼻梁骨还是钻心的疼。
“好。”林世通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二哥,你说什么好呢?”林俏俏一手拎着暖壶,一手拿着好几样的早点,油条、包子、焦圈、生煎,都是按照几个哥哥的喜好来的。
暖壶里是在食堂打的豆浆。
“我想搬到你家去,看着你我也放心。”陈山野接过话茬,饱含深情地看向她。
林俏俏觉得有些奇怪,每次陈山野用这种深情款款的眼神看向她的时候,她感觉浑身不自在,感觉后脖颈的汗毛都在一根一根地竖起来,连忙说:“不用,不用麻烦。”
“你后天直接搬进来就行。”林世通用不容置喙的声音说。
“二哥这样不好吧,别人会说闲话的。”林俏俏在做最后的挣扎,她感觉每次跟陈山野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心就会很慌张,本能地排斥这个男人的亲近。
“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你看我们伤的伤,残的残,万一那杀千刀的再来怎么办?”他刻意强调事态的严重性,“杀千刀”的三个字咬得很重。
林俏俏暗暗咂摸这句话,回过味来,不确定地问了一句:“大哥,是一个人把你们打成这个样子的?”
看着林世武疯狂躲闪的眼睛,林俏俏知道自己猜对了,脱口而出:“什么人,这么厉害?”
她说完才意识到这话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成分,连忙改口:“那人肯定带刀具了对不对?”
林俏俏是见过小混混的,水果刀、钢棍、板砖……无所不用其极。
林世武眼神依旧躲闪。
林俏俏终于很是识相地闭嘴,腹诽:自己四个哥哥被一个男人赤手空拳打成这样?真不知道是该说对手太凶残,还是说自己人太不中用。
她憋了好一会,没忍住又问:“二哥,你是不是欠人家钱,欠多少,要不然咱们把钱还给人家吧,这人咱们招惹不起。”
林世通瞪了陈山野一眼,语气狠厉:“俏俏,你别担心,我有办法,他最好别落到老子的手里,要不然我弄死他。”
“二哥,你是不是被打傻了,你现在比大哥还能吹牛,还弄死人家。”
林俏俏倒了一搪瓷缸的豆浆递过去,戳了戳他肿得跟核桃一样的眼皮子,很不给面子地说:“等你的鼻梁骨长好再吹牛也不迟。”
陈山野轻笑出声,眸色里多了几分真诚。
林俏俏抬头,对着男人也笑了笑。
陈山野假笑已经成为习惯,他能轻易地分辨出真笑和假笑。林俏俏明显是假笑,可她积极调动面部肌肉的古怪样子,有些搞笑。
“我去上工了。”
“你不吃点早饭再走。”林俏俏嘴里还叼着半个生煎,说话的时候含糊不清,很是真诚地留他吃饭。
“不吃了,我让工友给我带了。”陈山野冷冷说。
“哦,那你路上注意安全。”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哦,那你走吧。
男人转身的时候,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忘恩负义的女人,自己为了他们家的事情忙活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就这么让他走了。
不但忘恩负义,还虚情假意。真想留他吃早饭的话,怎么没有买他最喜欢吃的素烧麦。林家四个畜牲的喜好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男人的背影冷漠又决绝,林俏俏觉得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小声说了一句:“他是不是生气了?”
林世武囫囵地吞了一个生煎包,幸灾乐祸:“那种小人,气死才好呢。”
“你嘴里的烧麦,还是小人给钱买的呢,你吐出来呀。”林俏俏虽然不喜欢跟陈山野亲近,但是觉得这个男人的人品还是挺不错的。
尤其是这次几个哥哥受伤,人家出钱出力,忙前忙后的,一句怨言都没有,是真的把他们当成一家人的。
“哥,你以后别针对陈山野了,他不是坏人。”
林世武气得嘴唇都在发抖,脱口问出:“他把我……”
话还没说完,嘴巴里就被塞了一个生煎包,林世通提醒说:“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林世武仰头把一搪瓷缸的豆浆喝的干干净净,眉头紧蹙,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
抬头就看到了住着拐杖出现在病房门口的马秋:“你这是怎么了?”他记得陈山野那白眼狼没揍马秋呀。
“等我穿好衣服的时候,就看到你们开着拖拉机走了,我就开着摩托车追你们,天黑,我开得有快,就翻车了,成现在这样了,陈山野怎么能……”
他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了林世通阴冷的目光,识相地闭上嘴巴。
“俏俏,我想吃三凤桥的酱排骨了,你去给我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