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着微末的雨丝,一口凉风灌进她的唇腔中,钻进肺里。
她喉咙发涩,双肩一点点塌下去,心口有些抽疼。
直到她输入密码,密码锁开了。
一个肚子圆润可爱镶满钻石的小企鹅出现在盒子里。
缙云看到后惊诧,“分明是婚戒的……”
沈意的手颤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双手用力掰开企鹅的中介线。
里面一大一小两枚戒指,赫然出现在她沾满裴妄的血的掌心里。
沈意跌坐在地上,一瞬间的情绪汹涌而来,双手死死攥着戒指,抵在胸口,泣不成声。
每一年他都送过她这样的企鹅吊坠,但她,从未认真对待,更没有像今天这样打开过……
裴妄手术进展并不顺利,医生说情况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医生问沈意,“你是裴先生的家属吗?”
“我是。”沈意立刻点头上前,脸上还是泥泞和血迹,“他情况怎么样?”
“那你知道裴先生的肾脏摘除手术是哪位医生,又是在什么时候做的吗?铁皮横穿过他原本的伤口,上面的缝合痕迹和国内的手法不太一样,我们不敢轻易拆线,能不能联系到那位主治医生?”
沈意身子仿佛被什么重重撞击了下,一身狼狈的踉跄后退。
脸色苍白的吓人,目光里更是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你说什么?什么肾脏摘除手术,他没有做过那手术啊!”
这时候缙云上前,艰难的开口,“我已经派直升机去接当初给裴先生做手术的医生了,请你稍等片刻……”
医生点点头,又重新戴上口罩,马上回到手术室。
沈意惊愣地看着缙云,唇瓣颤动,“缙云,到底……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去做……那种手术,他的体检报告我看过的,裴妄的肾脏没有问题……”
咽喉因为哽塞,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缙云目光忽闪,最后咬咬牙,内心剧烈的挣扎后还是说了。
“其实在您来裴家之前,裴先生是暗网的中流砥柱,一直和米国暗网的人保持紧密合作。
后来他想要从暗网退出,那边的人却不肯放人,对方为了将裴先生留下,许诺了很多权势,用了很多手段,但裴先生依旧坚持要离开暗网。
暗网首脑唯一的儿子威廉先天肾脏不足,三十岁之前找不到肾脏配型就会死,而裴先生的肾脏恰好和他匹配,裴先生便以身涉局……用一颗肾,换了自由……”
沈意目光空洞的看着他,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什、什么……”
缙云深吸一口气,看着沈意继续道,“您十八岁成年礼那天,裴先生本不该回国的,但他坚持要为您庆生,违背了暗网首脑的意愿回到深城,后来那边的人潜到深城来寻裴先生,裴先生担心连累到您,只能在天亮之前匆匆离开……
回到米国之后,裴先生便着手进行退出暗网的所有准备。
但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裴先生知道太多关于暗网的内幕和私密,掌控了暗网的经济命脉,进去不易,全身而退更不易。
再加上首脑年事已高,唯一的儿子威廉不久人世,倘若裴先生走了,那么暗网必将分崩离析,对方不可能放裴先生离开的。
裴先生要想尽快回国,摆脱那个地方,只能用这种最直白的办法和首脑儿子威廉进行置换,用一颗肾获得首脑一家的感激,才不会遭到暗网的反扑和报复,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全所有人……”
听到这些话,沈意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流出来。
卸了力的身体瞬间没了支点,沿着墙壁缓缓蹲下身体,额头抵在膝盖上。
任由泪水滑落在血污的脸颊上,连串地滚着,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裴先生原本不让我说的。”
缙云悲伤的道,“其实消失的那六个月,裴先生想过各种办法回国的,做完手术后的三个月他还在继续,直到将暗网全数交接在威廉先生的手上,那边才肯放人回来,而他回国后就看到您和顾二少……”
缙云欲言又止,“沈小姐,裴先生从未想过舍弃您,但他回国后,却发现自己被舍弃了……”
缙云的每个字都像是往沈意心口上插的利刃。
她痛得几乎喘不上气,心口被双铁手狠狠撕开般的,浑身发颤。
裴妄回国的那晚上,在她耳边呢喃,“沈意,和顾西野分手,你不能不要我。”
那时候她以为裴妄是占有欲作祟,是在玩权贵游戏。
而她是怎么回的,“我喜欢顾西野,真心的……”
他一定很难过吧。
却从没怪过她。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沈意呢喃着。
缙云道,“回国后裴先生就打算坦白的,但他以为您和顾二少是认真的,他只能用这种笨拙又直白的方式来展现自己的好和占有,他想……”嘴唇颤了颤,“他想让您回回头……”
只要回回头,就能看到裴妄。
可沈意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眼泪冲刷着她的眼眶,沈意的心口痛得难以忍受,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
手上是裴妄的血,身上似乎还有裴妄的味道。
无论什么时候,裴妄都不曾放弃过她。
他爱她的时候也从未想过给自己留过后路,爱意汹涌的,能把她的心脏烫穿。
而在他炙热和浓烈的爱面前,她的感情太浅薄、太寡淡,稍微碰一下就碎掉了……
裴妄啊,从来没弄脏她。
他的爱像救命的解药,像孤独一掷的救赎。
这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如他这般爱她了。
“沈小姐!”
在沈意倒下去的那一刻,缙云吓得赶紧扶稳了她的肩膀。
沈意的力气已经抽空,从爆炸现场到医院她一直守在手术室外,身上的伤口都没有处理。
这时,顾南城带着医生匆匆赶回来,让医生先进手术室。
而后,顾南城抱起沈意去看医生,让缙云和江翡守在外边待命。
窗外大雨淅淅沥沥的,深城的雨好似从未停歇过。
江翡脱掉泥泞斑驳的外套扔在走廊椅子上,身体往墙上靠,他不怎么抽烟的,偏头燃了根烟,又想到这是医院,抽一口就掐灭了。
烦躁地抓了抓寸头,想到裴家那些事儿就生气。
压着怒火,问缙云,“裴昊东那混蛋跑了?”
缙云摇头,“应该跑不掉,裴昊东身上有定位器的。”
“定位器?”
缙云回答,“沈小姐将裴昊东打伤之后,裴先生吩咐给裴昊东看诊的医生在他伤口里藏了定位器以防他越狱,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关于这点,江翡是不得不服。
得亏是裴妄留了个后手。
要是裴昊东真的逃了,在国外逍遥快活去了,才能把人给气死。
现在有定位器,就是人飞到月球也能给逮回来,就先容他喘几天的气儿。
“闵柔和裴振远怎么没来?利用完沈意和裴妄放了裴昊东,现在裴妄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他们这会儿倒是装死了!如果不是裴妄真做过亲子鉴定,我都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妖怪变的,什么父母能把自己孩子往火坑里推的?他们这是要让裴妄一起死!”
江翡想起当时在现场看到的爆炸场面都觉得触目惊心。
要不是裴妄反应快,及时抱着人滚进深沟里,被乱石掩埋。
恐怕要和废弃车厂一起被炸得四分五裂。
而那夫妻俩编排裴妄冷血无情的同时,利用裴妄名声满足自己虚荣心倒是不遑多让。
要不是裴妄,裴家这种家底,怎么可能一跃顶级世家?
偏偏他们对自己的定位不清晰,真把自己当成深城独一无二的存在了。
没了裴妄,裴家屁都不是!
这不,倾覆也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
缙云闻言心里闪过一丝复杂,道,“他们还不如我那个赌鬼爹。”
虽然败家,但不会要他去死啊。
都说豪门是非多。
可缙云真不明白,放着裴先生这样的香饽饽不要,偏偏要什么粪坑里爬出来的裴昊东。
年纪大眼神不好可以理解,这脑子不好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啊。
裴先生有这样的父母,也真够点背的。
就连裴先生自己都没算到,裴振远和闵柔会想要他的命……
沈意醒来时,鼻息间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隐隐约约的,模糊的视线里,身侧站着一个颀长高大的男人。
她眼眶一热,下意识用嘶哑的声音喊,“裴妄……”
对方转过身来,看见那张面容,沈意的眼神瞬间黯然了下去。
顾南城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将她的失落尽收眼底,“裴妄的手术很顺利,他没事了,你放心。”
沈意眼中重新有了光彩,勉强支撑起身体,就要下床。
顾南城没阻拦她,在她走出一步时。
他在身后开口,“沈意,有件事你有知情权。”
“什么?”
顾南城将裴妄患有偏执性人格障碍和阿斯伯格综合症的事告诉了沈意。
沈意从病房里走出来,趴在重症监护室外的玻璃上,看着床上插满各种管子和呼吸机的男人,本以为自己会哭的,眼底却是一片枯涩干涸。
“在遇到你之前,裴妄从来没想过治愈这些病症,他肆意放纵又偏执暴戾,从不加遮掩自己的善恶,也从不考虑旁人的感受。
沈意,你是第一个让他收敛克制这些情绪的人。
为了治病,每周都雷打不动的去看心理医生,积极配合医生治疗;
阿斯伯格综合症的人很难共情,每次闹得你不开心,他便来认真请教我和江翡该怎么哄你……
五年前你高烧的那天,这样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的命都不在意的人,却在笨拙又努力的学习那些病理知识。
有次护士被他盯得太紧张,扎你手上针跑偏了,他发了脾气要换医生,对方在裴妄手上扎几十次都成功后,他才放心让那医生给你扎,后来你被确诊患有严重的创伤性后遗症,嫌那药苦,不肯吃,他去找医生特意配成甜的,随身携带着。
裴妄他或许不是你身边最温柔、最好的人,但他一定是最想你好的人。
沈意,有始有终的爱情,是天降异数。
而我这一生,失败透顶,抓住了染染却没能留住染染,得到了爱却没能困住爱,已然错过,只得抱憾终生,便不想让你变得和我一样。
从前不说这些,是裴妄说他不需要靠这些卖弄同情,博取你的好感,而现在我告诉你了,也是同样的目的。
如果你是因为愧疚或者怜悯同他在一起,那就趁他陷得更深之前,趁这次机会和他分开。
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去你想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并告诉他,你已经在爆炸中死去,让他死了对你的这份心思,从此以后你们一别两宽,各自生活……”
沈意的额头抵在玻璃上,长发挡住她的侧脸,眼圈红红的看着床上安静的男人。
他的脸色很白,手臂很白,白到可以看到淡色的血管。
那样冷情狠厉权势滔天的男人,只因为顾忌她,心甘情愿地钻进囚笼,变成一只被束缚四肢和利齿的野兽。
沈意眼泪滴滴落下,轻轻呢喃着,“别再爱我了,裴妄,你多爱一爱自己吧……”
裴妄伤口恢复的很好,次日就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
但他依旧在沉睡,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
所以沈意一直在病房里照顾他,寸步不离的。
期间发生了很多事,裴氏逐渐被对家吞并,上流圈子里不再有裴家的存在。
闵柔和裴振远来过医院,但都被拦在外边,任他们怎么吵闹都无济于事。
有人爆出身为YW集团总裁的裴妄,也是裴家的一份子,继而遭到网爆。
次日江翡以持股百分之五十的份额,高调宣布继任YW总裁位置,将裴妄踢出董事会,争议渐渐平息。
三日后柬埔寨发生了枪击案,据说有个华人富豪被当场射杀毙命,所有的财产抢劫一空,之后尸体扔进了垃圾桶,被野狗分食,画面惨不忍睹。
沈意没有看新闻,她将毛巾浸在温水里,拧干。
俯下身,轻轻擦拭着裴妄的眉眼和脸颊。
已经三天,他还没有醒过来的痕迹,好在各项身体指标都很平稳。
就在沈意转身去倒水的时候,身后一双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沈意的身体猛地一僵,转过身对上裴妄深邃的眼眸,眼圈直接红了起来。
手上的水盆掉在地上,撒了一地的水渍。
“意意。”咽喉干涩难忍,男人声线更加沙哑低沉,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却逐渐加重。
“裴妄,你……醒了,我马上叫医生!”
她侧过脸擦掉眼泪,身影仓促的去按护士铃。
却被裴妄忽然用力带到了身边,护士铃没能按下。
沈意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稍稍移开了身体,双手不得已撑在他身体两侧,垂顺的发丝沿着她的肩膀就势散落下来,落在男人的脸颊上。
他就这样久久的看着她,手依旧握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开。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认识了?”
沈意眼眶红红的看着他,鼻尖也是红红的。
裴妄的唇角动了动,嗓音低低沉沉,“我还以为下了地狱,可我又想,我的意意这么好,不该和我一样待着地狱里。”
他看着她轻轻的笑。
沈意还没低头,泪珠就滚下来了。
裴妄慌了神,伸手去擦,沈意按住他还在打针的手,“谁让你乱动了!”
她特别严厉,裴妄顿时不敢再动。
“别哭,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他反思自己怎么刚醒来就做错事。
一句话就把小姑娘惹哭了。
“裴妄!”沈意咬着牙,没控制音量,眼圈越来越红,“你以为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吗?谁让你在爆炸的时候给我当肉盾,我又不是豆腐做的,谁让你那么护着了?!”
裴妄抿了抿唇角,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哭得他心都快碎了。
但她现在并不愿意让自己触碰,稍微动一下,就被沈意压得死死的。
“意意……”
他深深的念她的名字。
只一声,沈意就绷不住了,额头慢慢地抵在裴妄的胸前。
干涩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扯出来的,“裴妄以后不要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不要有下次了……”
沈意每晚上都会做噩梦,梦到他身上的血怎么都止不住。
怕他醒不过来,怕他不肯醒来。
她从来没有那么畏惧过什么。
在那一刻,她只想要裴妄醒来,其他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而如今淡淡的光晕笼罩在他身上,裴妄温柔的看着她,这一幕显得那样不真实。
好似泡影般的,一触即碎。
只有像现在这样紧紧的抱住他,听他有力的心跳,汲取属于他的气息和温暖,才能真切感触到他的存在。
胸腔里空荡荡的地方,也在逐渐的填满。
裴妄抬起手,虚虚地搭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然后抚摸着她的长发,轻轻的道,“可是意意,要是让我眼睁睁看到你出事的话,那比要了我的命还疼,我恐怕真的做不到。”
沈意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没入被子中。
闷声说,“裴妄,你有什么愿望吗,你现在说出来,我都可以帮你实现,仅此一次,过时不候。”
他没有任何愿望,如今所爱之人在怀。
他的人生就已经圆满了。
可是不说,下次可就等不到那么好的机会了。
所以男人的指腹在她腰间摩挲了几下,“不如你吻吻我吧。”想她了,很想。
嗓音低沉悦耳,又夹着隐隐的笑意。
本以为沈意会骂他不正经,谁知道女孩抬起通红的眼眶看他,“这么好的机会,你就要这个?”
裴妄迟疑,“不能要吗。”
沈意心里骂他戒指都准备好了,该说的话却偏偏不说。
但默不吭声的低头,在他唇上落了吻,裴妄怔了下,静静看她时,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下一秒拔掉了手上的针头,掐着女孩的腰肢,将她压在医院这张还铺着条纹床单的床上,呼吸压了下来,他们唇齿相依,他撕咬的又霸道又用力,有几分难舍难分的意味。
沈意怕弄到他的伤,既不敢乱动,又生气他乱动。
可他的吻那般炙热,沈意被掐着腰,整个人都在他的侵占中不可抑制的软了下去,没了还手之力。
“意意,叫我的名字。”
他用潋滟的眸色看她,蛊惑似的。
“裴妄……”
男人闭了闭眼,心在颤,身体也在颤。
真是要了命了。
她呼吸微促,仰头看他的眼睛干干净净。
只是眉眼之间因为方才的暧昧,散出一股难以描摹的慵懒的风情,看得他下腹发紧。
温热的掌心覆在她的眼睛上,喉结禁欲地上下滚动了下。
“别这么看着我。”想犯罪。
沈意眼睫微微颤动,刷子似的,他的掌心很痒。
看不到女孩的眼睛,只见那张樱红色的唇瓣动了动,说,“别闹,裴妄。”
她要起身,“我去叫医生来。”
“不要。”裴妄压着她,不让她动。
沈意也不敢挣扎,有些生气,“你别无理取闹。”
“那你再吻吻我。”他向来会得寸进尺,仗着受伤,声线故意压得低低的,卖弄可怜,“还不够。”
“……”
沈意微微吐出一口气,“先让医生来检查身体。”
“不行。”他低头用唇瓣蹭她的唇,很轻,有点痒,“吻我,意意。”
沈意很想把他推开,然后把人绑在床上,让医生直接进行检查算了。
可他语气里的渴望太让人心颤。
沈意本就心疼他,这会儿三言两句就把她说服了。
甚至还担心他撑在床上用力,会扯到伤口,就把裴妄按在床上,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主动低头与他投入的接吻。
裴妄躺在那里,手搭在女孩的腰肢上缓慢的摩挲,任由她生疏的为所欲为。
气息糅合,呼吸纠缠。
彼此相爱的人做亲密的事,如此的顺理成章,满腔的幸福和甜蜜好像要从胸腔里溢出来了。
裴妄恨不得此刻溺死在这样的温柔里。
但他显然低估了沈意主动时的杀伤力。
这个吻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煎熬的反而就成了自己。
他唇间难以克制的禁欲的发出一声闷哼。
沈意还以为碰到他伤口了,马上撑起身体,紧张又懊悔的问他,“是不是伤口疼了?”
裴妄看着她莹润的唇瓣,声音低低的,沙哑难耐,“倒不是疼,估计肿了。”
“肿了?”沈意更紧张了!
“哪里?我看看!”
她急忙问。
裴妄眼尾泛红的看她,攒动着难以遮掩的暗瘾。
带着她纤细的手落到腹部。
指尖炙热的触感飞快,让沈意顿时一愣,飞快地抽回手,眼角泛红,“裴妄你!”
裴妄将她的脊背按在自己怀中,凉薄的唇贴了贴她的颈窝,沈意听到他在耳边的低语,下意识地攥紧他身前的衣服,耳根泛红。
“不行,你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吗!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
裴妄贴着耳根对她说,想要她。
不要命了。
“控制不住。”裴妄用鼻尖蹭蹭她的脸颊,委屈地低了低嗓音,“难受。”
沈意浑身发烫,面上冷静,义正词严的批评。
“你能不能正经点,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想那种事!”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裴妄看了她一会儿,有点失落的埋在她颈窝里,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却不吭声了。
沈意咬着唇,内心挣扎了十几秒钟,才从唇齿之间艰难羞赫地吐出几个字,“等你身体好了,等出院的时候……”
裴妄抬起眼眸,眼睛微亮起来,“你同意了?”
沈意脸红的别开视线,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后,就被裴妄爱不释手的抱在怀里,皱着眉头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一个月吧。”
“……”
裴妄,“我好了,那我现在就出院。”
听到这话,沈意控制不住地拧了下他胳膊上没受伤的地方,咬牙切齿地磨出几个字来,“你给我好好躺着,再提出院的事儿,我让你先出殡。”
“……”
炸毛了。
裴妄不敢惹了,默默的抱着她,唇角却始终上扬着。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这一刻周围的声音销声匿迹,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等例行来查房的医生和缙云一同进来时,裴妄似乎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睡着了。
医生见沈意趴在裴妄怀里,顿时识趣的说等会再来。
“等等医生!”把裴妄搭在腰上的手轻轻挪开,沈意低声。
“刚才他醒过来了,麻烦您看看他身体的状况。”
“裴先生醒了?”医生快步走进来。
沈意刚将从床上轻轻下去,裴妄就本能地攥住她的手腕,忽然睁开了冷厉的眸子。
“是医生来了,要做检查。”沈意反手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抚,“我就在旁边等你。”
缙云也忙道,“裴先生,这些都是我们的人。”
淡漠的眸色掠过那些白大褂的医生,裴妄的手才缓缓地松开。
检查的过程中,沈意的心自始至终的提起来。
直到医生说已经没事,接下来需要静养的时候,她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送走医生,沈意轻声问他渴不渴。
裴妄抿了抿干涩的唇角,低低的‘嗯’了声。
病房是个套间,还有个次卧和客厅。
沈意去小客厅拿来温水瓶,倒了杯温水后,在里面加了些蜂蜜,折身回来时看到裴妄的目光眼巴巴的一直追随着自己,心口处顿时塌软。
他这幅乖顺的样子,像一只等待喂食的小兽。
挺可爱的。
沈意唇角压着笑,拿着水杯,刚坐到床边,就被裴妄伸手揽住腰身。
只有这样挨着她,他才觉得安心。
“吸管忘记买了,我去买。”
沈意刚起身,就被裴妄握住手腕。
缙云连忙说,“那我去买!”
裴妄一记幽幽的眼神看过去,缙云心灵福至,顿时改口,“可这附近好像没什么商店啊,要不然沈小姐用汤匙喂裴先生吧?”
然后小心翼翼的看裴妄的脸色。
裴妄恍若无事的看着沈意,揉捏着她的掌心,“来回买吸管耽误时间,就用汤匙吧。”
沈意觉得也行,找了把汤匙递给他,裴妄没动,反用期待的眼神看她。
沈意理解了他的意思,扯唇,“你右手又没受伤。”
言下之意,可以自己喝。
裴妄漆黑的眸子照旧一动不动的盯她,“可我睡了很久,使不上力了。”
这话撒谎的嫌疑很大,毕竟刚才他的力气并不见小。
但沈意还是心疼了,“那我喂你?”
裴妄勾唇,“好。”
她先试了试温度,可以了,才将蜂蜜水一勺一勺的喂到他唇边。
暖黄色的灯光下,女孩低着头,柔顺的发丝垂落在她精致的脸侧,她身上和发丝都笼了层温暖又朦胧的光晕。
裴妄抬起指尖,拾起她的碎发,替她别到耳后。
沈意抬了抬眼看他,裴妄很轻地笑了声,“意意真漂亮。”
就这么很简单的一句话,她的心脏却莫名多跳了半拍似的。
被忽略的缙云,正用眼角偷偷的看,谁知道和裴妄淡淡的余光对个正着,顿时头皮一紧。
忙说了句,“裴先生,那我先出去了。”
沈意才想起缙云的存在,有些尴尬的低了低头。
缙云默默的挪到病房外,悄无声息的关上了门。
聪明的特助知道什么时候该自动消失!
等裴妄喝完蜂蜜水,沈意给他掖好被子,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他往旁边挪了挪,拍拍身边的位置,意思显然明了,“一起睡。”
沈意把水杯放在床头,摇头,“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什么事?”他不想让她去。
“学校的事儿,必须要去一趟的。”沈意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唇,裴妄的神色才缓和。
她垂了垂眼睑,弯唇,“我很快就回来了,你想吃些什么,我带回来。”
“不过医生说只能吃些清淡的,要不我给你做小米南瓜粥,你想喝吗?”
裴妄其实没什么胃口,可听到是她做的,忍不住心动了。
可又不想让她去厨房摆弄那些。
纠结了会儿后,还是说,“在店里买吧,你早点回来。”
沈意点点头,起身要走了,裴妄还握着她的手不肯松。
“很快就回来了。”沈意像他揉自己的脑袋一样,伸手摸了摸他的发丝。
“缙云就在外边守着,你有什么事就叫他。”
听到她允诺,他才不情不愿的放开。
而在沈意拎着包离开后,男人脸上的柔色渐渐没了,深邃的轮廓无比冷漠。
缙云进来时,就看到连胳膊都抬不起来的裴先生,正从床上下来。
他下意识的去扶,没想到男人动作自如,自顾自地倒了杯水,慵懒地拎在指尖。
坐在沙发上,裴妄双腿交叠,矜贵优雅的气质自然而然的散开。
他掀开眼眸去看缙云,淡淡的问,“情况怎么样了。”
第214章 诱惑大大的
缙云听医生说没什么大碍的时候,觉得裴先生怎么着,都得休养一个月才能下床。
没想到他恢复能力如此强悍。
很难把眼前这个生龙活虎的裴先生和刚才虚弱到只能用汤匙喝蜂蜜水的裴先生联系在一起。
但跟在裴先生身边多年,缙云早就习惯了。
他马上进入工作状态,“如您所料,裴昊东果然是利用了老夫人和老爷才和外界取得联系,绑架沈小姐的人是地下组织的一个代号为野狼的雇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