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噱头,听起来就不靠谱。
就是几颗果树几株桃花,几个淤泥池塘就能有人愿意掏银子?”
谁家还没有个花园子赏花荷花池养鱼了?他不觉得能挣银子,大概率要赔本。
孟婧瑶对他给出的怀疑直接选择不理会,“哎呀,你懂什么,糙汉子一点都没有浪漫情怀。”
“我觉得可以。”
肯定了孟婧瑶之后,沈华柔又表示:“真能建出那种地方,即便是没有人愿意来花钱,我也乐意自己欣赏。
又能赏花又能吃果,闲时去小住上些日子,怎么都惬意的,不亏。”
一想想孟婧瑶说的,从半山腰起围着山修建庭院,每一幢都隔得远远的,一直到山顶上。
漫山遍野种上桃树,鲜花,应时果树,定点地方散养野兔麋鹿或者别的合适的小型野物。
再在山下修建庄园做生意,可吃饭游玩可留宿清闲。
到了花开的时节,不管是从山下往山上看,还是从山上往下山看,都是满目盛开的粉红。
山下附近又都是田地村庄,春时放眼望去尽是绿意盎然,夏时有稻香蛙鸣荷叶田田,秋意来临各处都彰显着丰收的颜色。
即便是入了冬季,也有成片的梅林花海。
只是想想,沈华柔便觉得身心放松,恨不能现在就能身在其中。
既然正主儿都这么说了,贺元凌还能说不可以吗?
终究是她有钱有底气,不在乎亏不亏。
她喜欢就行,自己跑跑腿儿也无妨。
“这些也是我们现在想的,具体的规划好要等去实地看过才能决定。
而且,我们都没有经验,还是要请个这方面的能手来仔细规划,反正就是急不得。
一步一步慢工出细活,出来的成果才能更贴合。”
就算地方不是她的,但这个想法真的是孟婧瑶的理想,所以她比沈华柔更上心。
在这之前,理想都是妄想,如今好不容易有能成真的可能,她当然上心。
孟家不算穷,但要实现她这个妄想还是不行的,就算一家子喝风也不行。
表嫂有钱,她没想到这么有钱。
不由扭头看一眼表哥,血赚啊。
从前她还觉得表嫂对表哥不好,现在看来,属实是表哥有些不知好歹了呢。
只一眼就转回视线在表嫂身上,这么浩大的工程可要事先跟表嫂提个醒。
“表嫂,本钱方面还是要考虑的。
既然是想建出与众不同不落俗套,还得不能被别人随随便便再超过了去,还得回本,那就要舍得下本。”
所以,你要先想想,银子够不够?
沈华柔不是只知道守在后宅里不问世俗的女子,那些美好的事物不是想想就能拥有。
“现在还什么都没个章程,等规划出个大概就知道了。”
她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万一到时候需要的本钱太大,她也不能支撑。
“说的是,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表嫂的庄子上看看?”孟婧瑶已经迫不及待了。
沈华柔没应,反而是去看贺元凌。
媳妇儿一个眼神过来,贺元凌立马心领神会。
“明天。”
铺子里也没什么大事,若是家里没人嫌他的话,他更乐意在家。
“那就明天上午去,估计要下午才能回来?”
沈华柔自己也没别的事,就问孟婧瑶。
她一口答应,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可以可以。”
沈华柔觉得,这时候的孟婧瑶才可爱,表现出来的才与她的年纪相符合。
与她不定时的明里暗里比起来,这才更真实。
要留她吃晚饭,她却像是身后有人追她一般,跑着走了。
孟婧瑶才不想继续杵在哪里碍眼,没见三表哥都瞪她了吗?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酸,但那是她三表哥啊。
近亲不能成亲,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所以,就算她再欣赏三表哥,也不可能的。
就像现在这样,三表哥和表嫂日渐恩爱,她与三表哥兄妹情深,与三表嫂姑嫂和睦,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啊!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那就去淑惠那里吃饭吧。”
本来只打算在姑母这里小住几天的,但现在她都不想走了哎,真是甜蜜的烦恼。
云峰阁内,贺元凌粗粗算了一下本钱,跟沈华柔提一嘴。
一边摇头一边咂舌,“把三爷剁了卖肉也凑不上。”
“谁会买你的肉?”
还有半句她没忍心说他:养了十几年又老又硬的肉,就是山里的野兽都嫌啃得费牙。
不料贺元凌紧跟着接道:“我乐意买你的,鲜嫩。”
想到他们的关系,沈华柔羞恼的嗔他一眼。
惹得某人呵呵笑,毫不收敛,“我可不仅是想得美,还有更美的,你等着瞧。”
突然他又正经起来,“你那山上每年要请多少人?干多久?”
“十几人吧,也就是清理山脚临近田地处,大概五六天也就差不多了。”
沈华柔大概想到他的意思,又道:“现在刚收了庄稼,之后有一段时间空闲,应该能找得到人伐树。”
满山的树需要的人可不只是十几个人那么简单,还好附近有好几个村子,应该是能请到人的。
“这事儿你不用操心,我给你找人,不要工钱只管饭。”
闻言沈华柔抬头看过来,竟还有这等好事。
“你哪儿来的那些人?”
却见贺元凌淡淡睨她,神色中不免透露出几分得意。
“这个你就别管了,绝对都是能干活儿的人。”
“那就辛苦你了。”
不管就不管,反正人是你找的,受益是我的。
“呲……你知道就好。”
三爷就一笔一笔给你记着,有你还的时候。
沈华柔又看他,只看到埋头大口吃饭,瞬间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真不是她刻意要嫌弃他,他身高体壮吃得多无可厚非,他每天活动量大消耗多也正常。
但,桌上统共就他们两人,饭菜也是足够的,自己更不可能与他抢,他完全可以细嚼慢咽,而不是彷佛恶狗抢食一样。
她也知道不该这么想他,但他分明就是这么做的,就算是想换个别的形容,也不知道能换什么。
“呼……”
沉浸在抢食中的某人听到她轻叹,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她。
“又怎么了?”
“没事,你慢些吃。”
说话的时候沈华柔还给他夹了一块红绕肉。
这种肉,也就他晚上吃了才不会积食,沈华柔都想看看他的胃是如何长的,怎么什么都能消化。
在媳妇儿给他夹肉的一瞬间,贺元凌微微愣神,确定还是在她眼神里看到了嫌弃。
只是,除了嫌弃外还有别的东西。
“你吃你的,我习惯了。”
呵,嫌弃还要给他夹肉,她心里不难受?
被嫌弃惯了的贺元凌,稍微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影响他吃饭。
他也嫌她端得很,不也在慢慢习惯吗?
就是,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第二日沈华柔他们出门前去春晖院,只说是去玩儿。
没有确定的事儿,沈华柔并不想弄得人尽皆知。
贺淑惠一听说是去三嫂的庄子上玩儿,立马也表示要去,沈华柔当然不会拒绝。
孟氏点着她的脑门再三叮嘱,“去是可以,但一定要听你哥哥嫂嫂的话,不许乱跑不许惹事。”
只要母亲点头同意她去,怎么都好说,“好的好的,我一定什么都听哥哥嫂嫂的。”
孟氏又叮嘱了他们几句注意安全,还说好玩儿的话住上几天也可以。
哎哟!小夫妻俩最近明显恩爱不少,还一起去华柔的庄子上玩儿,继续这样下去她很快就能再抱上孙子了。
一听说要住,贺淑惠急了,“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嫂嫂一定等我,我马上就来。”
孟婧瑶一把拉住她,“别收拾了,又离得不远,真要住的话再让人回来取就是。”
小傻子,没看他们都没有准备吗?
“可不是,就在门口也能看得到的距离,就你咋咋唬唬。
行了,都快出发吧,别再耽搁晚了。”
孟氏催着几人出门,一点儿没有不舍的孩子们。
这回贺元凌只能骑马,马车里已经挤了三个人,根本就没了他的位置。
虽说马车里坐着也不舒服,腿都伸不直,但有他媳妇儿一起,就他们两人的话,也不是不能偶尔委屈委屈自己。
庄子虽说是是在石桥村隔壁,但驾车也要走上两盏茶的时间,其实也不是在村子里,离村里还要走一段路。
庄子建在山下,四周都围着田地,还有一条从石桥村那边过来的河,流经村子再绕着庄子后面流向别处去。
也是因为有这一条河的水,附近的庄稼都能受益。
他们的马车刚到庄子,门口停下就有小厮开门出来查看情况,一看是主子来了,赶紧大开正门恭请主子们进。
从这个庄子划到小夫人的陪嫁里后今天还是夫人第一次来,他们这些下人当然紧张,怕有什么做得不合主子意的地方。
尤其是昨天沈管事才去主子那里交了账,今天主子就来了,莫不是来问罪的吧?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领着主子们到厅里,又赶紧去田里请沈管事回来。
“还请主子们稍坐,沈管事一早就去田里了,小的这就去叫沈管事回来。”
他才出了门就看到沈管事匆匆的往回赶,还问他,“可是夫人来了?”
他在田间的远远的看到有马车来,虽不确定马车里坐的是夫人,但骑着马意气风发的那人太好认了,就是他家姑爷啊,是以他半点儿不敢耽搁小跑着回来的。
“是是。”小厮跑过去搀扶着他,本来想说您快点儿,别让主子等久了。
但沈管事都累得呼呼喘气了,他催促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扶着他快走。
庄子里,沈枞的媳妇儿吕氏也正从后厨急忙忙的赶来。
他们一家子都在庄子上,沈枞是管事,吕氏管着厨房,两个儿子儿媳也都分在各处做事。
这样的安排,足见是主子信任他们,他们全家都不敢懈怠。
老两口在厅门口撞上,只看了对方一眼就闷头跨进门。
“拜见主子。”
“都起来说话吧。”
“我们来也没什么大事,就随便走走看看。
吕嬷嬷你该忙什么忙去吧。”
本就没什么大事,别在弄得他们都紧张围着他们转。
“是,那婆子我去后厨让他们准备饭食。”
沈华柔点头说好,又让玉兰也跟着去,各人的口味玉兰最清楚。
“趁现在还早,沈叔你带我们去外面转转?”
是为山来的,但来都来了正好去看看田地,刚秋收完也不知道地里是个什么光景。
主子来巡视庄子田地是正常的,之前三爷也常来,他再一想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心里也就坦荡了。
“只是刚收了稻子田里脏乱,老奴带主子们走大路吧?”
留了就近的几亩田让庄上的人种着,是方便他们种粮食种菜,不必什么都买。
别的地都佃给了附近村里的人户,每年交租。
就只这个庄子每年的产出都尽够沈华柔和她那一众配嫁人的吃喝用度,是以,他们云峰阁的下人另几个院子都多,也没有人说闲话。
况且,就是庄子上也会时不时送些时令的果蔬到贺家,沈华柔都会分到各院去。
不过是些寻常东西,不值什么但都是她的心意。
随着沈管事一路指引,看到他指出来成片的田地,贺元凌兄妹三个不由咂舌。
贺家也有田地,不比这里少,但那些是贺家全部的家产啊。
而这里他们看到的,只是沈华柔的嫁妆中的一部分而已。
羡慕………
贺淑惠还小不明白,但贺元凌和孟婧瑶不仅那贺淑明的嫁妆对比,几百两银票,二十亩良田……
贺元凌再一想他家给沈家的聘礼,礼数上的不谈,别的加起来也就跟贺淑明的嫁妆差不多,最后还都被沈华柔带了回来,都归到她嫁妆里。
想多了,不想了。
贺元凌看着自己妹妹一路咋乎着嫂子好富有,就算他脸皮再厚也不禁发热。
“等你成亲,嫂子给你添妆。”
大方的承诺了贺淑惠,得到她惊呼着崩回来挽着她的手臂撒娇卖乖。
“嫂子对我最好了,我最喜欢嫂子了。”
沈华柔又主动跟孟婧瑶说,“等你成亲,表嫂也给你添妆。”
又得到孟婧瑶挽着她另一条胳膊欢喜,留下贺元凌孤零零一个人。
“我就知道表嫂最好。”
孟婧瑶其实并不在乎添不添妆的,她更想要表嫂再对表哥上心些。
沈华柔说不说这话都差不多,本就是自家人,她又是做嫂嫂的,不管他们俩谁出嫁她都得添妆。
唯一的区别在于,若他们关系好到时候便多给些,关系一般就按规矩来。
看着他们亲亲热热挽在一起笑,贺元凌都开始怀疑沈华柔是不是故意在拉拢他们来孤立自己。
不看他们,贺元凌把注意力放到山上,山上的树基本都是杂树,除了当柴禾也就没别的用处,但也长得郁郁葱葱,一看都是长了许多年的。
山不是太高,但也绵延宽阔,据他目测可不止百来亩这个数,要是再算上山脚那些荒林的话,冒两百也不是没可能。
现在还只是看了他们这个方位,全算是起来的话,应该就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这样的地势倒更适合建房。
不是他看不上有些人,走个平路都难,更别说是爬山了。
现在,他对山里的野物更有兴趣。
秋高气爽,可不就适合狩猎么。
“沈叔,山里都有些什么野物?”
“太大的没有,多是野猪野羊麋鹿,山鸡兔子这些。”
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是不能猎。
贺淑惠当即揭露哥哥的心思,“三哥,你想打猎了?”
沈华柔也回头看他,果然见他点头,满脸跃跃欲试的欢喜。
知道他是喜欢跑马打猎,还一身精力没处宣泄。
贺元凌看过来,笑道:“过几日看天色还好的话,约几个朋友来试试手。”
沈华柔一想,既然是起了兴致,他不来这里也是要去别处的,还不如合了他的意。
“你看着办吧,到时候让吕嬷嬷提前准备。”
他的朋友沈华柔只见过几个,加起来也就几面,说起来并不熟。
但,都是跟他差不多的糙汉子,所谓物以类聚。
来都来了,就算她与他们不是一路人并不熟,也不差一两顿饭食。
“对了,把东生也叫了一起,他就只你一个亲人,你多顾着他些。”
沈华柔见过几次郑东生,知道他是孤儿,也是贺元凌的师弟。
虽然只听贺元凌提过一次,还不太清楚他们这分师兄弟的情分是如何来的,但上辈子战死的消息是郑东生送回来的。
同消息一同回来的,还有贺元凌的一些贴身物。
据他说,贺元凌被乱箭射中后落入叛军包围,尸体也被战马踏成了肉泥,根本找不到一块儿整肉。
从那之后,郑东生又来过一次,那已经是五年后。
他到贺元凌的衣冠冢前,告诉他师父逝世的消息。
也是那次后,再没见过他。
贺元凌当然不知道他媳妇儿特意提郑东生的真正原因,只当是因为上次他说让东生帮买画本子。
不管怎么样,他媳妇儿主动邀请他师弟,还说要让吕婆子提早安排,都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心情一好他就又有了个大胆的提议,“要不,我让他们都带着家眷来,你们也出门透透气。”
什么你们,主要还是为了哄他媳妇儿一起。
见她没应,贺元凌又接着蛊惑,“成天在家有什么意思?你要琢磨这个山也不可能一次就能定下来吧?
你要跟他们玩儿不到一块儿,你就还跟这两个丫头玩儿。”
被当成陪衬的两个丫头还一心帮哥哥说话,“是啊三嫂,咱们再来嘛。”
贺淑惠是一心想玩儿,心知若是三嫂不来的话她肯定也来不了,所以一定要说服三嫂。
孟婧瑶是一心都在改造山上面,但前提也是要沈华柔一起来,方便有什么想法立马就交流。
“表哥说的有道理,三表嫂想改建这座山,只看一次两次肯定是不行的,直到建成之前还不知道要跑多少次呢。
你想想,亲眼见证这座荒山在你一步一步改造下,最终变成你理想的美好的样子,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沈华柔本就没觉得只来一次就行,但来做正事和来跟那些人玩儿是两个概念。
从前她接触过一次贺元凌那些朋友家的女眷,其实相处得并不是很好,之后也没有再接触过。
现在看着他们一个个都等着自己回话,还都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来了,她不答应实在说不过去。
“你安排吧。”
得了她点头后不只贺淑惠欢喜,贺元凌暗暗松了一口气,沈管事也在心里盘算到时候要让老婆子准备些什么。
虽说是姑爷的朋友,但面子都是他们夫人的呐。
贺淑惠后知后觉想起来,“刚才听表姐说三嫂要改造山?什么意思啊?”
沈枞也竖着耳朵听,等着主子吩咐。
只有贺元凌,不住一眼一眼看他媳妇儿,总觉得他媳妇儿最近变化得有些惊人。
第32章 骄阳
上午看了田地后回来吃饭,下午贺淑惠还想进山里去转,沈华柔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
现在山里到处都杂乱,就是一条好走的路都没有,她并不想去受这个罪。
要去也等清理出来了再去,到时候看什么都能一目了然。
不等沈华柔拒绝她的提议,贺元凌毫不客气的打击亲妹妹。
“进什么山?最后还不是要我背你出来。
喝口茶歇歇,下午咱们驾车沿着山脚下转。”
当然,他媳妇儿也不可能会进山,这点他还是清楚的。
被哥哥无情怒怼,贺淑惠略感委屈,但也只是在对着哥哥的时候,转头她又换了明媚的笑颜。
“这样也好,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当然不能虚度光阴。”
于是,几人稍作休息后就出发。
沈枞驾车给他们指路,他在庄子上多年,对附近的村子都还熟。
就在山对面也还有几十亩属于夫人的地,那是在夫人出嫁前大爷做主置下的,还是三爷亲自去看过的,就是为了给庄子这边的地凑个整数。
田地与山林不同,不是随时有银子了想买就能买到的,来来回回费了三爷好些趟功夫。
听说,还是三爷拿家里别处的产业跟原主人换的呢。
他打理庄子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山林利用起来,实在愧疚对不起主子对他的信任。
今天听夫人说要建什么,他一颗老心也活泛起来,再如何都比现在荒着强不是。
贺元凌一路上都在找适合建跑马场的地方,他对别的都不感兴趣,唯独这个了。
最好,是能把圈养野物的地方也弄在一块儿。
虽然被圈养的野物已经不能算做是野物了,但偶尔放出来追着跑跑也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与他的漫不经心不同,沈华柔和孟婧瑶却考虑得多,一路都在想哪一处适合挖了引水做池塘,会不会占到田地,路太窄也要修,做生意用的地方是建成城里的酒楼客栈还是偏住家的样子更合适。
在这一方面来看,自然是孟婧瑶想得更多。
最轻松欢喜的就是贺淑惠了,发现路边上有丛野菊花都想下去采两支。
幸好有沈枞及时告诉她,“庄子上就有这种菊花,五小姐回去尽管采。”
偶尔会发现几个结伴在田间捡稻穗的小孩儿,嘻嘻哈哈一边追逐笑闹一边捡。
转到山另一边时,还看到几个七八岁的孩子说说笑笑从山林里出来,一个个都兜着衣裳,里面是在山里摘的野果。
看到他们经过都驻足的张望,有好奇又有些羞涩。
其中有个小姑娘躲在男孩子身后,只探出脑袋来看,那男孩子也张着手臂像是在护着她,应该是兄妹俩。
也遇到村民,有一个主动跟沈枞打招呼,“沈管事来察看地啊?”
应该是平日跟沈枞相熟的,沈枞点头道:“我家主子来巡察,你忙,呵呵。”
村民一听是沈家主子来了,当即就有些拘谨,他家也租着沈家的地。
好奇想看看东家长什么样,又不敢往马车那边看,只敢看了一眼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贺元凌。
等人都走远了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那骑马的不是石桥村贺地主家的三少爷吗?
听说,年初的时候他娶了县里沈府上的小姐,就是马车里的吧?
怎么说呢,多少可惜了金枝玉叶的小姐。
他可惜什么贺元凌半点儿不知道,他想到一个主意。
哪就用专门建个跑马场,到时候围着山脚平一圈还不是更能跑得开?
如此一想,他都不得不自夸一番。
转完了回去差不多就傍晚了,吕婆子已经做好了晚饭在门口候着。
沈华柔提议,“晚上还是回去吧,庄子上虽说有收拾准备,但也许久未住人了。”
贺元凌一口答应,“那就赶紧吃了回去。”
说实话,他也想回去,免得睡到半夜某人喊他起来捉耗子。
庄子周围都是田地,又靠着山,蛇虫鼠蚁还不是比家里还多?
在这件事上贺淑惠就没有提意见的机会,她哥在说话的时候就给了她个警告的眼神,就是让她闭嘴。
“我去采花了。”她带着丫头跟庄子上的下人去采路上见到的那种野菊花。
虽然都是小小的花朵,但看起来也很漂亮,但跟家里养的都不一样。
贺元凌不屑的嗤笑出声,“到处都能见到的野花,有什么稀罕的。”
此情此景让孟婧瑶感触,“你在外面见惯了不觉得稀罕,她一年才出几次门?”
世人皆道女子见识浅薄无远见,可世人又何曾给过女子长见识的机会?
便如这小小一株野菊花,在贺元凌眼里被嫌弃至极,可在贺淑惠眼里却是从未见过的美好。
“也是,还是得多出门,整天窝在家人都要傻。
你们也别听那些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屁话,咱们又不是什么显赫勋贵,没那些狗屁规矩。
该上街就上街,该玩儿就玩儿。”
贺元凌向来都不认同那些规矩,只觉得把人都管废了。
他又说,“等狩猎的时候让你们认识个女中豪杰,你们就该跟她学学。
人活一辈子才几十年,洒脱自在不比束手束脚来得畅快?”
沈华柔定定的看着他,仿佛是回到了初见那日,他也是这般笑,肆意张扬如骄阳似火,眼睛里有光。
他的欢喜在这一刻好似也能感同身受,沈华柔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
从前自己只觉得他粗鄙不堪,更是半点儿规矩也无,如今再看他,自己又何尝不羡慕他。
深知自己要做到像他这般是不可能的,但在这一刻并不妨碍她也跟着欢喜。
贺元凌这个人,并没有她以为的不堪,从前是她刻意闭上了去发现他优点的眼。
“好,那我们等着。”
孟婧瑶也笑,“世间奇女子,只是听闻就已经心神向往,我都迫不及待想要结识了。”
这些年来孟婧瑶自觉已经在努力按照自己想要的来活,但也避免不来太多顾虑,她终究是没有打破的勇气。
现在有那么一个人,她内心里是羡慕向往的,那些被她一直压抑着躁动又开始蠢蠢欲动。
贺元凌发觉他媳妇儿今天特别好说话,他说什么她都应好。
莫非,是因为昨天帮了她,还找人给她干活的原因。
这个想法才一出来又被他否决,不只是这两天,应该是从上次他们吵架后。
没错,就是那次之后,她就尤为好说话。
有时候还是不掩饰对他的各种嫌弃,但没有再对他冷言冷语。
突然,贺元凌想起来那日她还为自己说话来着。
最近都事赶事的,都忘了问她了,晚上回去问问。
赶着到家的时候天都黑透了,孟氏以为他们不会回来,正在跟丈夫说小儿子夫妻俩最近关系缓和,眼看着是越来越恩爱的话。
外头就传来小女儿喊娘的声音,“娘,看我给您带了什么。”
是野菊花,贺淑惠觉得稀罕,是家里没有过的品种,回来就着急忙慌的给母亲送来。
“还是鲜活的呢,插在瓶子里肯定能养上几天。”
夫妻俩互相看对方一样,不是说了可以住上几天么,还打算明天一早着人给送东西过去,怎么这就赶着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拿的什么?”
“三嫂说庄子上长时间没有住人,虽然已经收拾准备了,还是不如家里住着舒服,所以我们就都回来了。
这是路边的野菊花,娘你看好不好看?”
贺淑惠其实并不在乎能不能住在庄子上,只要有得玩儿就成。
她把花凑到母亲面前晃晃,得了母亲说好看之后就交给婆子拿下去插起来。
生在乡下的孟氏哪没见过野菊花,她更在乎小儿子夫妻俩。
于是问女儿,“你们今天在你三嫂的庄子上都玩儿什么了?”
一说起这个贺淑惠绘声绘色跟爹娘说起来,末了好小大人似的感叹一声,“三嫂好富有啊!”
小儿媳妇嫁妆多这个事实老两口是知道的,当初看嫁妆单子的时候他们也咂舌。
但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华柔竟然应了元凌请朋友去她庄子上玩儿的事,还要改建山林。
也知道在小女儿这儿问不出别的什么了,几句话催小女儿回去早些休息打发了她。
想到儿媳妇说要给两个孩子添妆的话,孟氏又跟丈夫感叹,“华柔这孩子虽嘴上不说什么,但对咱们家人都上心,是个难得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