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浅—— by为了猫条
为了猫条  发于:2023年0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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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那边,应该不会为难你。要真是以后有了什么矛盾,你尽管告诉我就行,我会帮你解决,别什么都一个人在心里憋着。我既然娶了你,自然是会照顾你情绪的,不会让你在自己家里受委屈。”
周时衍这么淡淡一句,听起来平平无奇,但实际上要真是能做到,那他这个丈夫真就是可以称得上完美了。
宿窈就算不那么敢信,但此时听着,心里也觉得软乎乎的,像被春夏交接时吹出来的一股风轻吻了一下。
她便真的凑到周时衍身边,亲了他一口:“周律师,你今天怎么这么招人喜欢?”
周时衍难得也跟她玩笑一回,仿佛随口一问一般:“我哪天不招人喜欢?”
宿窈想了想,说:“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那时候你不太招人喜欢。”
这个事,周时衍其实也是一直有着疑惑的,他对宿窈的第一印象是在旅馆,但宿窈对他肯定不一样。
难得聊到这个话题,他就随口问了一句:“你第一次遇见我,是在什么时候?”
宿窈眼里出现点回忆,说:“在学校,那时候我做校报志愿者,采访辩论赛获胜组,对,就是你。”
周时衍听她这么一说,脸色变得有点莫测,他大致能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宿窈说:“你那个时候是真的走路不看人啊,仿佛身后有狗追似的,我跟另一个志愿者扛着摄像机在后面追,愣是追不上。”
周时衍就不说话了,转头看向车窗外道:“外面有卖棉花糖的,你吃不吃?”
他已经把车开到了一条很有名的商业街附近,现在正是夜市热闹的时候,人群熙熙攘攘,不少的网红美食前都排着长队,尤其是前段时间刚火起来的彩虹棉花糖。
宿窈呵呵一笑,他这个转移话题的方式,还真是一点都不生硬呢。
眼睛却也真的往车外看了看,目光在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忽的僵了下。
宿窈不再说话了,疑惑地拿出手机,给张可欣发了条消息,问她安可最近有没有回来。
张可欣应该也是在玩手机,很快就回复她了,说安可还在外省出差。
宿窈脸色唰一下子就冷下去了,突地开口:“停车。”
周时衍顿了下,按照她的意思把车停在路边,就见到宿窈怒气冲冲地解了安全带,一鼓作气地往前走。
走了两步后,周身的气质却又倏然一变,攻击性收敛许多,仿佛只是要排队去买东西一样,自然地往前走了两步,才忽的顿住脚步,看向一边穿着情侣装正在一人一杯奶茶,有说有笑的小情侣。
“安可?”
安可听到宿窈的声音后,动作一僵,脸上的笑意瞬时下去了。
转身看到宿窈后,眼里更是掠过一抹惊恐,第一时间松开了挽着身侧女孩手臂的手。
“宿,宿窈姐。”
可即使是他再想撇清关系,跟女孩身上一致的情侣衫也出卖了他。
宿窈深深地皱起眉头:“这位是你朋友?”
女孩也疑惑地看着宿窈,又看看安可:“安可,这位姐姐是谁呀,你们认识吗?”
宿窈没理会她,眼睛只看着安可一个人,冷声道:“五分钟前,我才跟可欣聊到你,她说你在出差,你别告诉我,你身边这个女孩子是你的客户。”
安可在她的质问中,始终低着头,良久才嗫嚅道:“宿窈姐,我们换个地方聊,好吗?”
他对身侧的女孩道:“你先回家吧,我改天再去找你。”

安可想把女孩支开,宿窈却不许,横了一步挡在女孩身前,冷冷看向安可。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女孩年纪尚小,还是个学生,被宿窈这么一拦,脸色也挂不住了。
“你是谁呀,为什么一见面讲话就这么冲,你有没有礼貌?”
宿窈指着安可道:“小妹妹,你知不知道这个男人家里有老婆?”
宿窈看这个女孩年纪小,本能地觉得她是被男人给骗了,所以一开始矛头就是冲着安可去的。
这会儿也是一样,她想提醒女孩这人就是个火坑。
未成想女孩闻言脸色却是一变,皱着眉瞪着她说:
“知道又怎么样?在爱情里面,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他喜欢我,我喜欢他,我们两个彼此相爱,就愿意在一起。你又不是他老婆,用得着你多管闲事?”
宿窈听见她的话后愣了半晌,忽的嘲讽地笑了笑。
“我还当你是年纪小被人骗,原来是心甘情愿的自己犯贱。”
女孩当时就恼了,举起手就想打宿窈,一直没说话的安可这才有了动作,把她生生止住。
“别闹了,夕夕,你先回家,这里交给我。”
安可拉着女孩到一边,低声下气哄了几句,女孩脸上的情绪终于缓和下来,答应先暂时离开。
只不过临走前,偏要仰着头,再去冷冷地横宿窈一眼。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今天敢得罪我,我告诉你,以后有你的好果子吃。”
路边不能停车,周时衍找停车位费了点时间,追上来找宿窈时恰好听到这一句。
他皱了皱眉,把宿窈挡在身后,冷眼对向那个女孩。
话却是问着宿窈的:“发生了什么事?”
宿窈言简意赅地说:“这女的是插足张可欣婚姻的小三。”
女孩原本都要走了,看到周时衍后却又忽然停下脚步,眼睛一眨不眨盯在他脸上。
忽然开口道:“你看着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周时衍看了她一眼,冷淡地道:“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对品行低下,道德败坏的女人感兴趣。”
他这话真的挺毒的,一边的安可表情僵硬。
女孩却反而没怎么生气,仰着脸对周时衍笑了笑,道:
“我肯定是见过你的,不过具体是哪我忘了。”
顿了顿,瞥向他身后的宿窈:“你这个女人得罪了我,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你要是聪明人,就趁早跟她撇清关系,省的我收拾她的时候,连累着你。”
周时衍闻言定定看了半秒,忽的也勾唇,没什么表情的淡淡一笑。
握着宿窈的手道:“上一个这么对我说话的,已经在牢里蹲了半年,你要是真这么有勇气,就尽管试试。”
女孩非但没觉得受到威胁,眼里的兴味反而更加重了几分,临走前深深地看了周时衍好几眼。
安可等那个女孩走之后,才低着头对宿窈说:“宿窈姐,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但你能不能别告诉可欣,我不希望她知道。”
宿窈看着他这模样,真是想扇他一耳光,但她又清楚,就算真有打安可那天,也该是张可欣自己动手,她不应该越俎代庖。
“你既然做出这种龌龊事,就要有承担事发后果的准备。”宿窈道:“我不会替你隐瞒这种脏事的,可欣她有知情的权利。”
“不,不要,宿窈姐,你不要说。”安可急切道:“可欣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她这时候不能受刺激的。”
宿窈原本是能克制住自己的怒火的,闻言却脑子一空,反手就是一耳光抽了过去。
怒吼道:“你混蛋!你既然明知道自己老婆怀孕了,为什么还要在外面找女人,跟人鬼混?”
宿窈她自己的父亲,就是在她妈怀宿雨的时候跟外面女人勾搭上跑了的。
宿窈不幸的一生,便是因此而开始。
她看着安可,仿佛就又看到了另一个不幸的宿窈,命运的轮回。
安可站立不动地任她打,眼尾微红,眼里含了些泪。
“宿窈姐,我没办法,她叫顾夕,她是顾家的小姐,她一句话就能决定我工作的去留,只要她想,她随时都能找人砸了可欣的店。”
安可低着头,声音痛苦地说:“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是,我们总得活着啊,我要是不顺从她,她就会一直找可欣的麻烦,可欣她现在怀孕了,我真的不能让她承担哪怕一丁点的风险,宿窈姐,我没办法。”
人跟人的命,说到底是不一样的。
有些人从出生就站在了别人的终点,仗着家里的权势肆意妄为。
而有些人,却只能劳碌一生,也只能做被金钱驱使的奴隶,连自己是怎么个活法都无法选择。
宿窈听完安可的话,内心也觉得十分沉重,但沉默半晌后,还是说:
“可欣有知情的权利,如果你觉得你没有做错,那这件事你就自己告诉她。”
安可痛苦道:“我怎么会没做错呢,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我没办法,我没有选择啊。”
他无力地看着地面,眼泪啪嗒落进尘土里,声音里充满悲哀。
“宿窈姐,人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啊。”
这个问题,宿窈也无法回答。
曾经许久许久之前,她一无所有,带着满身血淋淋的伤痕来A市投奔张可欣。
那时候,她也曾经抱着收留她的张可欣颤声问:“人活着,为什么就这么难啊。”
人活一世,真的有太多无能为力,太多身不由己。
宿窈到最后,到底是说不出话了。
周时衍倒是还能跟安可聊上几句,细问了点跟那个女孩有关的事。
安可道:“周律师,我了解顾夕的性格,她这人真的不择手段的,说了要找宿窈姐的麻烦,她就一定会动手,你一定要防着点她。”
周时衍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淡声道:“她是不是对你跟张可欣做过什么?”
安可沉默片刻,苦笑着说:“可欣被人往身上扔过两次爆竹,都是挺大的那种,炸伤过她一次,现在她腿上还留着疤,我怀疑是顾夕的手笔,但是查起来就是附近的小孩调皮闹着玩的,报警也没什么用。”

“你接下来去哪?”
安可语气沉重道:“我不能回家,如果我回家,她就一定会针对可欣,我只能去找她。”
周时衍便揽住宿窈说:“那你先走吧,我们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宿窈直到跟周时衍回到车上,神情都是怔怔的,有些恍惚。
几次拿起手机,点开对话框输入一堆字又删除,重复了好几次动作。
实在是做不了决定,只好求助地看向周时衍。
“你觉得我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可欣?”
周时衍有些意外她会问他的看法,但他也挺开心的,这说明宿窈终于不再把他关在她的心门外,开始知道遇见事情可以让他一起分担了。
他思索片刻,慢声道:“从你的个人利益角度上看,你应该说,如果你不说,日后有一天东窗事发,张可欣知道你这个很重要的朋友明明早就知道真相还是瞒了她,她会对你很失望。”
但从张可欣的利益角度上,这时候知道这件事,对她而言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安可不是主观意义上的出轨,他是为了保全张可欣而妥协,但他在事实上却也是实实在在出轨了。
无论他的出发点是什么,该发生的已经发生完了,张可欣知道后,无论原不原谅他,都会很痛苦。
正常的女人,知道自己爱人劈腿都会备受打击,更何况,张可欣还怀着孩子,她只会比常人更疼。
宿窈闻言却还是思考了一阵儿,低声说:“再等等吧,我还想希望安可能自己去跟可欣解释,这件事说到底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我怕我的个人主观情绪太强,会影响了可欣的判断。”
周时衍对此也没发表什么看法,比起张可欣,他更在意的,反而是顾夕对宿窈的那句威胁。
带着宿窈回家后,去阳台打了通电话,周时衍的圈子,还真没听说过哪个姓顾的很厉害的。
到最后是他朋友的朋友往下行圈子查了查,才知道那个顾夕是什么人。
家里也就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公司,最近赶上市场行情好,算是借了东风小发了一笔。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暴发户。
所以讲的话做的事,才能那么上不了台面。
周时衍的朋友说:“我对这公司老总有点印象,是个很会谄媚的人,有一次撞见咱们聚会,他上赶着过来敬酒,没一个理会他的,他却还是陪着笑,自顾自说了好多奉承的话。”
周时衍听着这些,实在是没什么印象,从他回国再开律师事务所起,一般小老板的官司他就不接了,都是交给事务所的人处理的。
这一会儿,问出来,也没太当回事,琢磨了会儿,道:“暴发户是看运气,他们能一暴再暴,从四线城市暴到A市来露个头脸,要是说全凭运气,我不太信。”
朋友闻言,微微一愣,沉默片刻,说:“你身后那位,瞧上他们家那产业链了?”
周时衍很有回味空间地说:“我既然投了诚,多想办法帮人家赚些钱总是没错的。”
他没说是不是他身后那人的意思,但扔出来这么一句,也足以让人多想了。
毕竟那个人的身份在那,自己是万万不可能什么事都亲自出面的,他倒是很信任周时衍。
周时衍这一句话出去,那头顾家的日子就开始不好过了。
原本谁都没把这个小暴发户当回事,甚至看他们挺会讨好人,还乐意带他玩玩,给点鸡肋似的小项目。
后来干脆就没人搭理他们了,说是避而远之也不为过,许多原本订好要签下去的合同,也都纷纷改口毁了约。
偏偏顾夕是个蠢的,没看出家里最近情况不对,还在那想办法查着宿窈,找到宿窈的工作地点后,第一时间就带着人去找她的麻烦。
宿窈从出了一次事后,对再出国这个事就充满了抗拒,公司也理解她的想法,最后做了个内部调整,把宿窈调回了国内的分公司工作。
宿窈偶尔也会去自家品牌的线下官方店看看,看一下能不能跟店面合作,做一些联动宣传。
偶尔有买衣服的顾客选择困难,宿窈也会在一边适当的给出点建议。
顾夕不知道是怎么找人查的,最后以为宿窈是卖衣服的柜姐。
特意选了个宿窈在店面的时间,带着两个小姐妹,去了宿窈所在的那家店。
进门以后,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朝着宿窈招手:“服务员,你过来。”
店里的几个销售顾问因为她这个不礼貌的称呼,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但还是有人配合地走到了顾夕面前。
“小姐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顾夕白她一眼:“我没叫你,我是叫她,那边那个穿紫色衣服的服务员,你给我过来。”
销售顾问意识到她是在叫宿窈后,神色当场就僵住了,刚想解释宿窈不是她们店里的员工。
宿窈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手拍在她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宿窈面色淡淡,站在顾夕面前:“找我有事?”
顾夕这才算满意,看着她挑了挑眉:“你就是个卖衣服的,我找你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买衣服了,你过来给我介绍介绍。”
宿窈没兴趣在店里生事,往她身上看了眼,淡然道:“可以,你想选什么风格的,我帮你挑选。”
顾夕跟她的姐妹一起,前前后后,指挥着宿窈,拿出了三十多件衣服,每一件都试,试完了又肆意贬低,用词粗陋难听,搞得店里原本有几个正常的客户,最后什么都没买就出门走了。
几个店员的脸色都很不好,顾夕这样,浪费的是她们的时间和业绩。
宿窈把那些被她们换下来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收整好,又装到包装袋里,顾夕看着她这一动作,皱紧了眉头:“你装什么装,我说了,这些衣服都不行,我不会买的!”
忽然又是一顿,看着宿窈道:“你身上穿的,也是你们品牌的衣服吧?”
宿窈作为品牌方,平时跟设计师关系很好,会收到不少礼物,她身上的也是其中一件。
顾夕看着她说:“我要试你身上这件,你现在就脱下来给我,立刻,马上!”

她这话的侮辱意味太强,宿窈还没什么反应,她身后的店员先怒了。
冲上去质问顾夕道:“你们几个是不是有病,就算你们是顾客,也没道理这么侮辱人吧?”
顾夕身边的几个姐妹只是笑:“你们品牌的宣言不是服务至上吗?没道理我们客户提了要求,你们店员反而不听吧。”
宿窈示意店员往后退,目光淡淡看向顾夕:“你确定要买我身上这件?”
顾夕说:“我确定。”
宿窈道:“我说的是买,如果我真的把衣服脱给你,你必须要买。”
顾夕轻蔑地说:“你以为谁都是你这个收入水准吗?别说是一件衣服,就是你今天在这脱光了,本小姐也买得起。”
宿窈闻言淡淡一笑,道:“店里有监控的,你确定你能为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
顾夕扬眉道:“你怎么不脱呀,该不会是怕了吧?这样,你要是怕了,你就跪下来给我道个歉,说你是个多嘴多舌的贱人,以后见了我保证不说话绕路走,我今天就先放过你。”
宿窈面色不变,淡淡看她一眼,没什么情绪的勾了勾唇,转身就进了试衣间。
进去的同时,她拿出手机,给周时衍打了个电话,问他的事务所有没有擅长欠债不还这种经济纠纷的。
周时衍此时人没在事务所,他在一个商务局上,旁边坐着一圈人,唯独一个站着的,正在弯腰鞠躬给在场的每一位倒酒赔笑,那人是顾夕的老爸。
以他的能力,只能打听到顾家最近不好是因为得罪了人,却无从得知到底是得罪了哪一个。
今天到场,就只能挨个都像个孙子似的讨好过去,周时衍坐在其中一个并不是很显眼的位置,全程冷眼看着他,眼底淡漠一片,像看个笑话。
顾父原本是分不清这场局的主次的,直到周时衍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周时衍接听电话那一瞬间,原本周围还在闹哄哄谈笑的人,全都立刻静默下来,不说话了。
空气中,只剩下周时衍淡淡的声音:“欠债不还?你的高利贷还没还完?”
宿窈知道他是故意逗她玩呢,无奈地笑了下:“不是我欠债不还,是我放高利贷可能会收不回来了,你找个擅长扭曲黑白的律师给我帮帮忙行不行?”
周时衍道:“你要是给得起诉讼费,这种官司我自己也能接。”
宿窈说:“别,我可请不动你,我只是玩玩,万一对面的反而看中你美色,打上你的主意,那我就得不偿失了。”
周时衍垂眸微勾了一下唇:“那行吧,我给你找个律师试试。”
他掐断电话,才发现顾父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他面前,男人一张布满岁月的面孔,脸上写满真诚。
“周先生,生意场上往来,难免会有个思虑不周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但一定是无心之失,今天也是真心来给您赔罪。”
说着,竟然双膝一软,咣地一下就跪在了周时衍面前,声泪俱下道:
“我们家也就是个小本生意,全靠着项目运作回本,现在所有的生意都没了,货源堆积在手里又变不成钱,眼看着就要没活路了啊,要真是有什么得罪过的地方,求求您指条明路,给我个补救机会吧。”
他哭的伤心,周时衍眼底却没太大波动,一般对上头逢迎得厉害的人,为了找寻心理平衡,都会特别的虐下。
顾家这种人,差不多就是这个路子,实在是没什么能让人可怜的地方。
周时衍眼底闪了闪,站起身,很是礼貌妥帖的亲自把人扶了起来。
“顾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今天只是来蹭饭的,应该不会碍到你什么。”
此时,服装店,宿窈脱掉身上的长裙后,又随手拿了店里的另一件礼服裙换上,拿着自己穿过的那件裙子,递到了顾夕面前。
“这是您想要的商品,感谢您的惠顾,刷卡还是支票?”
这条裙子原本就是设计师跟宿窈关系好专为她量身定制的,根本没想过售卖。
定价权也交给了宿窈,让宿窈自己评定它值什么价,宿窈当时就随手填了个……一千万。

顾夕听到价格后就变了脸色:“怎么可能这么贵,你这是敲诈!”
宿窈淡然道:“裙子的定价你完全可以自己去官网查询,我犯不着在这种事情上骗你。我在把裙子递给你之前也是跟顾小姐再三确认过的,是你自己坚持要买。”
顾夕却开始胡搅蛮缠,带着自己的几个姐妹就想反悔离开。
一旁店里的其他几个销售早就看她们不顺眼了,宿窈一个眼神示意,那几人就齐齐拦在了顾夕面前。
顾夕脸色铁青:“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强买强卖?”
宿窈指了指头顶的摄像头:“顾小姐不要装糊涂,我们刚刚的对话监控视频都是记录着的,是你先说了一定会买,我才交给你这条裙子。当然,我清楚一千万不是个小数字,如果你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写张欠条也是可以的。”
顾夕愤怒道:“你这样跟勒索有什么区别,你信不信我去告你?”
宿窈微微一笑,拿出手机:“这方面我也想到了,所以我已经提前找好了擅长经济纠纷的律师,如果顾小姐坚持不为你的行为买单,那我只能委托律师去起诉你。”
顿了顿,她看着顾夕的眼睛,意味深长说:“另外,我一定会把整件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发布在公众平台上,重点强调顾小姐的身份,是顾氏公司的顾。”
顾夕就算是蠢,也知道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影响到家里的生意。
闻言脸色变了几变,瞪着宿窈道:“算你狠!”
她用手指了指之前那些她试过又不买,但仍旧被宿窈包好了的衣服。
“我把它们都买了,行了吧?”
宿窈面色淡然:“顾小姐确定是自己想买?我们是正规店铺,不支持强买强卖。”
顾夕咬牙道:“对,我自己想买,我上赶着买!”
宿窈微笑,挥挥手云淡风轻地叫来销售:“帮顾小姐打单,算你们的业绩。”
三十多件衣服,怎么都有个快一百万了,提成就算是大家一起分,落实到每个人头上,也不是一个小数字。
销售们齐齐笑了:“谢谢宿总监!”
顾夕的脸色,在她们这句话后变了又变,震惊看向宿窈道:“她们叫你总监,你不是卖衣服的?”
宿窈平静:“我从没说过我是。”
“那你为什么把你身上的衣服脱给我?”
“我也很惊讶,顾小姐竟然会对一件被人穿过的衣服产生那么大的兴趣,不过……联想到顾小姐之前的行为,也不是不能理解,你大概就是对别人用过的二手货比较沉迷,我个人乐于满足你的癖好。”
顾夕结账拿着东西走的时候,整个人的脸都是绿的,异常难看。
宿窈在她身后,目送着她的背影,脸上带着淡笑:“欢迎下次光临。”
销售说:“宿总监,你真是便宜她了,你就应该咬定了她想要你的裙子不放,让她拿出个一千万试试!”
宿窈淡淡一叹:“我也想,可是律师告诉我,不可以,因为我在事先并没有告诉过她这条裙子的价格,所以在事后也就不能强制要求她付款。”
销售闻言,表情微微一僵,眼里掠过一抹惊诧。
“也就是说,她刚才……”
宿窈淡淡一笑:“她刚才就算就那样走了,我也没办法真的起诉她,但是她白当了一个冤大头,我还是很开心的。”
销售们彼此对视一眼,沉默半秒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开心的笑声。
宿窈刚才啊,就是单纯的欺负顾夕没有法律常识,这个冤大头,让她白当了。
另一边,饭局,周时衍言谈十分礼貌地稳定了顾父的情绪。
中间又接到一个电话,他跟身侧的人说了句有事,就起身离开了。
顾父又根据他的行为,没一会儿又求到了周时衍身侧的那人面前。
那人就跟周时衍完全不同了,磋磨折辱了他好一阵子。
到最后,才仿佛漫不经心地道:“听说你有一个女儿?”
顾父愣了下,而后点头哈腰的道:“是,我是有一个女儿,她还小,今年刚满十八岁,何总要是喜欢,我把她送过来,让她陪你玩一阵子?”
他这话说的自然而又流利,显然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做过不知多少次了。
外面都传,顾父这个人是小人中的小人,为了往上爬,什么事都做,完全不择手段。
看来这事是真的,亲女儿他都能当礼物一样的往外送。
何总鄙夷地皱了皱眉,冷淡道:“送过来就不必了,我嫌她碍眼。看在你今天端茶递水的份上,我提点你一句,回家好好教育教育你那个女儿,告诉她以后说话做事小心点,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耽误了你们顾家的前程。”
顾父也是个人精,听完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连连陪着笑点头,低头时,眼中却掠过一抹愤恨的怒火。
何润光把那点情绪收入眼底,估摸着,顾夕以后的日子也是不好过了。
才找了个借口,把这个局给散了。
出去没多久,他就又去了另一个包厢,在那里只有周时衍一个人。
他对着一台电脑,在跟人进行着视频通讯。
何润光就在一边耐心地等着,等周时衍结束手里的事情,关上了电脑,他才说:
“你的话我已经带过去了,那个叫顾夕的,估计以后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周时衍顿了顿,道:“多谢。”
何润光笑笑,又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探头去看他电脑。
“你是我叔叔面前的红人,我家的生意又要仰仗我叔叔,我跟你好不就是跟我叔叔好,帮你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周时衍的电脑屏幕里全是密密麻麻的文献,他完全不避讳的给何润光看,何润光也看不懂。
没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道:“顾家这边的事,是就这么过了,还是以后也不给他路?”
周时衍目光从电脑上收回,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那个顾总,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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