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窈对周时衍早就没什么感觉了,只不过,她对苏格却是非常厌恶的。
得知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最后却反而过得比自己好,宿窈心里是真的不好受。
难免低了情绪,露出了点不愉快的表情。
祝融琢磨着,周时衍估计是对宿窈的影响挺大,这么一想,他更觉得今晚一定要带宿窈过去,让她亲眼看见那两人在一起,才能彻底死心。
祝融带着宿窈来的时候,林之遥脸色有些不自然地瞥了眼周时衍。
周时衍倒是还好,只淡淡对人点了个头,就接着低头跟苏格聊起了对戒的设计风格。
苏格瞥了眼宿窈,故意提高了点音量。
“这还用选吗,当然要那个钻石最大的。”
周时衍语气平淡:“那就这个吧。”
苏格满意了,骄傲地瞥了宿窈一眼,又放柔了语气。
“不过,这个价格是不是高了点……”
林之遥在一旁嗤了一声:“周律师可不缺钱的。”
宿窈在一旁忍不住点头,他当初拉着她的手,开口就是一次十万的模样,可真像个做那事的惯犯,一点都不像是差钱的模样。
另一头,周时衍看着苏格微勾唇角,语气温和:“选你喜欢的就好,不用顾虑其他的,我赚钱不就是为了给你花的。”
宿窈嘴角抽了下,在心里恶狠狠骂了句很脏很脏的脏话。
听起来还真是个绝世好男人。
不过,他跟苏格,两人一个做坏事,一个包庇,狼狈为奸,也算得上绝配。
她没再关注周时衍那头,倒是给祝融酒杯里扔了个番茄。
“别喝太多,明天还要见客户,恐怕得早起。”
林之遥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窈窈,你跟祝融发展这么快,都管上他什么时候起床了?”
眼睛,却是瞥着一边的周时衍,可惜周时衍依旧把关注点都放在苏格身上,头都没抬。
宿窈早就习惯了他没个正经,可今天她却突然接了话。
“不要乱说话,省的玷污了我跟祝融纯洁的友谊。”
她是真心,听起来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祝融一愣,林之遥噗嗤一笑,眼睛眯成狐狸样,笑呵呵看着祝融。
“纯洁的友谊啊,我都多少年没在男女之间见过这玩意了,祝融,你可真出息。”
祝融本来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这时候却知道跟宿窈统一战线。
“那当然,我跟窈窈都是正经人,哪是你这种出个门都能捡三个老婆的能比的?”
林之遥不跟他杠,又笑着看周时衍:“阿衍,你对他们这话怎么看?”
周时衍没接话,偏头看向苏格:“你怎么看?”
苏格轻轻一笑,慢条斯理道:“男女之间所谓的友谊,基本上都是一方有意,而另一方明明知道,还非要装不知道。”
宿窈不是一般的膈应苏格,听她说这么句话,当时心里就跟吃了个苍蝇似的。
盯着她看了两秒,宿窈突然开口:“苏小姐,听说你钻戒很大,能拿来给我看看吗?”
苏格注视着她的眼睛,笑着道;“阿衍不喜欢商店里摆着的那些,非要请设计师定制,眼下还没做出来,不如你来婚礼上做伴娘,我可以把戒指给你拿着,让你近距离欣赏。”
宿窈也就轻轻地对着她笑了笑,语气比晚风还要轻柔几分:“周律师可真是好人,二婚还这么用心。”
苏格的脸色,一下子就绿了。
林之遥是恨不得拍腿大笑,在心里给宿窈连叫了三声绝。
他跟周时衍关系好,跟苏格可一般,比起她来,他倒是宁愿周时衍跟宿窈好。
眼下宿窈这么说话,明显是吃味了,他倒要看看,周时衍这新欢旧爱的,到底要怎么解决。
苏格这会儿吃瘪,也罕见的露出了点委屈的神色,偏头看向周时衍。
“阿衍……”
在场众人,都想看看周时衍会怎么应对宿窈,帮苏格扳回这一局。
然而周时衍却是对宿窈那边看也没看,目光只放在苏格一个人身上。
“只要是你,就值得最好的。”他说。
声音依旧平淡,但那话里蕴含着的温柔和情意,却足以让包厢里的众人都沉默了。
林之遥一时之间不由得心疼起宿窈,男女之间就是这样,两女争一男,无论女人再怎么折腾,最后往往都是不被偏爱的那个要吃亏。
天地良心,宿窈对女人结几次婚没有任何意见,她不是思想保守封建的人,她只是对苏格这个人比较有意见罢了。
苏格二婚这个事,本身其实并不是一个值得诟病的地方,既然周时衍本人都不介意,别人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是苏格当初实打实伤害了她,她却连点反击之力都没有,难免让她觉得郁闷。
祝融以为宿窈这是还没放下周时衍,忍不住拍了拍她肩膀。
“看开点,窈窈,天涯何处无芳草……”
宿窈下意识接:“何必单恋一枝花?”
祝融连连点头:“更何况,是一朵已经被人摘了的有主之花。”
宿窈对他淡淡一笑,有些心事重重,没再开口。
没一会儿,门外又进来几个人,看周身模样也是非富即贵。
他们显然跟林之遥和祝融都是熟的,意外的是,对周时衍的态度也恭敬又客气。
宿窈不由在心中感慨,律师这行果然是社会地位高,没人敢得罪。
那些人显然是习惯了饭局上出现没见过的女人,对宿窈和苏格问都没问。
但周时衍却还是在别人跟他搭话时,有意地对着每个人都介绍了一遍苏格。
“这是我未婚妻。”
对方原本轻慢的态度,立刻就变了,对着苏格笑容友好。
“苏小姐真漂亮,跟周律师好般配。”
苏格也羞涩地笑笑,目光如水地注视着周时衍。
“阿衍,你低调些,再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
那头,苏格成功打入周时衍身边的圈子,混的如鱼得水。
另一边,祝融却担心起宿窈的心情,不断地往她碗里夹菜。
“窈窈,你最近忙的都瘦了,快,多吃点。”
宿窈真是有点见不得苏格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胃口。”
祝融问:“因为周律师?”
宿窈因为他这句话愣了下,这才想到,自己之前立过一个喜欢周时衍的人设。
只不过,那时候她是不希望祝融觉得她随便,眼下她对祝融没了算计,也就不需要维持这个念头了。
她摇摇头,垂眸细想了下,苦笑着道:“不是,是因为我妹妹。”
她低垂着眼睛,涩声道:“她要是现在还活着,应该也到了嫁人的时候了。”
家里给宿雨定了亲的,对方虽然是个瘸子,但对宿雨也真是实打实的好,所以这门亲事,宿雨本人也是愿意的,还曾经满怀期待地跟宿窈畅想过以后的婚后生活。
那时候,宿雨满眼笑意的讲:“等我以后有了孩子,绝对要男孩女孩一样的养,绝对不重男轻女。”
可她终究是没活到嫁人那一天,当初对未来的美好设想,也就成了妄想。
宿窈是不能想起宿雨的,无论她本身心情如何,一想起宿雨就会难免鼻酸。
满室热络的恭维和应酬中,突然红了眼眶的宿窈显得那么的突兀。
她也知道自己这模样容易引起别人乱想,第一时间站起身往外走。
“我出去补个妆。”
祝融在同一时间起身:“不好意思,公司临时有个项目要加班,今天的账单算我的,你们先玩,改天我一定重新组个局,大家再好好聚聚。”
林之遥下意识往他身边看,就看到宿窈红着眼睛,一脸的难过。
等祝融带着宿窈走后,他找了个时机,在周时衍去洗手间时跟在了他身侧。
“你跟苏格这就算以后都绑死了?”
周时衍出了包厢,脸上跟人应酬时的笑意也就没了,一双幽深的眸子,靠在墙上点烟时只剩下冷。
“我对婚姻必定忠诚。”他道。
林之遥觉得,他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对女人深情,倒像是跟自己赌气。
联想到周时衍的身世,他隐约也能明白对方此刻的想法。
不过……
他拍拍周时衍肩膀:“宿窈今天看着可兴致不高,尤其是最后走的时候,好像哭了。”
周时衍抖了抖烟灰,垂眼的模样整个人看上去更冷了,若有所思瞥了林之遥一眼。
“你对她倒是挺关注?”
林之遥之所以是花花公子,那自然是真的花,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一个女人,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林之遥脸色变了变,别开了目光不跟他对视:“我只是觉得,她今天看起来,有点可怜。”
手上的烟还剩半根,周时衍却没了继续的欲望,摁在水池里熄了,随手扔进垃圾桶。
他也拍了拍林之遥肩膀:“有些女人天生就是演员,想招惹她,最好先做好被麻烦缠身的准备。”
林之遥道:“我没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拿你当朋友,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动你的女人。”
顿了顿,他又说:“我只是觉得,跟苏格比起来,宿窈更像是那种适合过日子的女人,你放弃她选了苏格,显然不是那么划算。”
周时衍站在洗手台边洗手,干干净净地擦掉自己指尖上沾染过的每一缕烟味,而后才道:
“感情又不是做生意,如果连这东西都需要比较和算计,那就太累了。”
林之遥被他这话说的一怔,犹豫着看他半晌,忽然福至心灵,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该不会你当初接近宿窈,又下水去救她,就是为了逼苏格一把,让她主动跟你确定关系吧?”
一下子,很多事,林之遥都瞬间想清楚了。
很久之前,周时衍可向来是洁身自好的,从来没跟什么女人过分接触过。
偏偏苏格醉酒给他打电话哭诉那天,周时衍出现情绪波动,第一次提出了想跟他去会所放松下。
而在苏格离婚,又对他忽远忽近后,周时衍又表现的跟宿窈有了那么两分暧昧,以至于苏格产生了危机感,再没有犹豫地把两人的关系给定下了。
从头到尾,周时衍看似对宿窈有些不一样,可最后步步进益的,却一直都是他跟苏格之间的关系。
林之遥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该不会一直是在利用宿窈?”
周时衍没正面回答他的话,却是勾了勾唇:“林少,你这脑子不去当个狗血八点档的编剧,真是浪费了人才。”
宿窈在回到祝融车上后,就毫无保留的把自己之前在帝都发生过的事,以及自己妹妹的冤仇,直接对他说了。
“之前我妈到公司闹事,说我害死了我妹妹,其实也没算说错。”
讲完这一切,宿窈自嘲地勾了勾唇,仰头望着窗外的月色,眼睛冰冰凉凉的,像盛了一汪水。
祝融之前一直都是沉默地听着,直到她这一句,他才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别这么说,窈窈,发生这种事你也不想的。”
他这时候,难得头脑清醒一回,坚定道:
“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其实我觉得,这事根本原因还是在你那个妈跟你弟弟身上,要不是他们一直问你要钱,一刻不停的压榨你,你也不会名校毕业,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做,为了钱被坏人盯上。”
宿窈一怔,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偏头抿着唇怔怔望向祝融。
祝融苦笑:“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之前说你喜欢钱的具体原因了。”
宿窈摇头:“我说我喜欢有钱的,其实不是为了养家。”
她眸光微冷的道:“从妹妹出事,他们却只关注能拿到多少赔偿金那一刻起,我就对这些所谓的家人死心了。”
“我现在之所以攒钱,不过是需要一笔足够的打官司费用,供我以后给妹妹报仇,伸张正义,让那些坏人认罪伏法。”
顿了顿,宿窈垂下眼,有些微嘲地道:“我喜欢有钱人也是一样的,对方权势太大,以我一个小弱女子的力量未必能扳得动他,所以我需要找个能跟对方抗衡的势力寻求庇护。”
她眼下拿祝融当朋友,也就毫不避讳地开口了。
“之前说过的想法,其实现在也没变,祝融,你要是身边真的有那种能跟帝都李家势力持平的朋友,完全可以介绍给我。”
顿了下,她又苦笑:“当然,你要是觉得我太麻烦,只会拖累人家,那就当我没说。”
祝融没在第一时间回她的话,皱着眉,表情有些纠结。
宿窈也没在开口,低着头,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直到宿窈觉得,这样的沉默已经变得尴尬,她轻声开口:“送我回家吧。”
“我帮你。”
祝融几乎是同一时间跟她开的口。
宿窈怔住,难以置信看向他:“你说什么?”
祝融脸上有些纠结,但目光却是坚毅的,那张年轻俊朗的面庞,仿佛在往外散发着神圣的光。
“你是要伸张正义,又不是要蓄意污蔑,这事儿有什么做不得的?”
祝融道:“你该早说的,这种官司,拖得越久越难取证,很容易发展到最后,有理都说不清。”
宿窈这回是真的惊住了:“你的意思是,你要帮我打这场官司?”
祝融点点头,又对她安抚一笑:“谁说这种事就非得找男朋友才能办了,朋友之间肝胆相照不行么?现在大家做生意,拜的可从来不是月老,而是关二爷。”
宿窈有那么一瞬间,望着月色下祝融脸上坚定灿烂的笑意,心跳如擂鼓。
说做就做,宿窈也没想到祝融能动作那么利索。
第二天就给她发消息,说他已经找好了律师,让她下班后跟他一起去见对方,陈诉案情。
宿窈本来是想用周时衍给她推荐的那几个,但看祝融已经什么都安排好了,她就没提。
祝融请的律师也很专业,而且对方来自帝都,更熟悉帝都那一套的法律流程。
一切都进行的无比顺利,见完律师没几日,宿窈就收到了法院通知的庭审日子。
拿到文书时,她兴奋的手都是抖的,有一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乐极生悲,宿窈在工作时走神了,下工地时一个没注意到,被钢筋绊倒摔了一跤,腿上划了很长的一道口子,当场就见了血。
祝融没在,是其他同事把她送到的医院,同事看着她的腿,忧心重重:“伤口这么深,恐怕要留疤。”
宿窈挥挥手:“没事,真的没事,我不在意的。”
说话的时候,她心中仍然保留着对庭审的憧憬,脸上带着笑。
同事只觉得,宿窈不像是传说中那种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人。
她看起来挺好相处的,工作也敬业,都伤成什么样了,还能笑呵呵的跟人讲话。
这种想法,让他在带宿窈到医院后,对她更体贴了,处理完伤口就一直让宿窈坐着,他去拿药。
祝融很快也得知了宿窈受伤的消息,直接给她发消息表示,包扎好伤休息就行,不用再回公司了,剩下的事交给他处理。
宿窈笑着回了个好,突然发现,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连阳光都异常的灿烂,她突然就想去晒晒太阳。
这么想着,宿窈起身从角门进了医院自带的绿化园,那里有不少病人都在散步,道路两旁,也有着一排排的休息椅。
宿窈走过去,坐在椅子边,静静地晒着太阳,凝视着远方,心情前所未有的通透明亮。
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宿小姐?”
宿窈下意识偏头,见到一个穿病服的女人。
那女人看着也就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眉眼极其温柔美丽,周身萦绕着一股让人舒适的书卷气,讲话的语气跟她的气质相符,也是温温柔柔的。
见宿窈有了反应,沈如是脸上多了点惊喜。
“宿小姐,竟然真的是你。”她道:“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在帝都的医院……”
沈如是笑的温和:“你还是那么漂亮,我打眼一看就挪不开眼。”
宿窈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杜太太也是,跟上次见面一点变化都没有,气色却是要好多了。”
说着,她往后看了看:“你怎么会在这里?杜先生陪你一起来的吗?”
沈如是面色微变,却仍是含笑:“他生意忙,我现在是自己住院疗养身体。”
说着,她细细观察宿窈一遍,眼睛闪了闪。
“遇见也是缘分,宿小姐不如留下来,待会儿陪我一起吃个晚饭?”
宿窈这孩子,很招人心疼的。
当年在医院,做了那么痛苦的手术,为了省钱不请陪护。
再难再痛的时候,也是自己咬着牙根挺下来了。
沈如是当初跟她在一个病房,听到过她接家里人的电话,至今心里对宿窈都有一些怜悯在。
宿窈却是没怎么想就拒绝了:“我今天来医院是看腿伤,公司还有工作没做完,等同伴取了药,很快就要离开的。”
沈如是听到同伴二字,迟疑着开口:“交男朋友了?”
宿窈摇头:“公司同事。”
沈如是笑了,眼睛打量着她:“还是单身?”
宿窈没回答,但也就形同于默认了。
沈如是却突然握住她的手,给她指了个方向。
“那个小伙子,最近总往医院跑,人看着也不错,跟你还蛮般配的,你看怎么样?”
宿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红线牵得有点懵,但还是礼貌的看了一眼,然后她就看见了周时衍。
宿窈摸了摸鼻子:“杜太太,你跟他很熟么?”
沈如是笑着摇摇头:“不认识,但是住院这段时间,总能看见他往这跑,估计家里有亲戚在这,他能三天两头的来,也应该是个孝顺的。”
宿窈就放心了,认真道:“杜太太,那个人看着太冷漠了,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冷漠吗?”沈如是皱眉打量了周时衍一圈,有些不赞同地道:“我还以为,在你们年轻人的形容里,他那样的风格是叫做禁欲。”
显然,她是个喜欢网上冲浪,并能跟得上潮流的。
宿窈默默看了沈如是一眼,沈如是依旧望着周时衍的方向,接着笑着说:
“而且,说不定他是个外冷内热的呢,一般这种男人,对外冷,对自己人就会格外的照顾和负责。更主要他那张脸,看着也很不错吧,正是时下小姑娘最喜欢的那款。宿小姐,你多看两眼,说不定能产生征服欲。”
宿窈对沈如是的话,其实有一半是赞成的。
很早之前,她跟沈如是现在的想法真的差不多。
后来她就发现了,周时衍这款真不是她想摆平就能摆平的。
而且,经过了苏格那事,她对周时衍真的有很大意见。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就对沈如是道:
“看再几眼也不行,杜太太,我认识他,他已经订婚了。”
宿窈皱着眉头道:“他那样的男人,也就一张脸还能看吧,其实为人并不怎么样。”
“他跟他未婚妻,两人无恶不作,男盗女娼,坏事做尽,狼狈为奸,真是般配极了,没有人能破坏得了他们的。”
沈如是脸上的笑容,就那么卡在了脸上。
不确信地瞥了眼远处的自家儿子:“你确定,是说周时衍?”
宿窈点点头,很老实地说:“对的,就是他,他在律师圈还是很有名的,就是人品不敢恭维,道德感也比较低下……”
她还有很多话想接着说,拿药的同事却在这个时候找到她了,远远地叫了她一声。
“宿助理。”
宿窈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私人恩怨上头,说太多了。
于是含蓄对着沈如是一笑:“杜太太,我也是知道你是个善良的热心人,才跟你说刚才那些话,不过,那些话真的句句是真,你信我一句,以后千万不要再像今天这样拉着小姑娘指着周时衍给他看了,太祸害人。”
沈如是笑不出来了,愣了半晌儿,才对着她点点头。
宿窈被同事扶着,跟她体面地告了别就走了,沈如是却在她走后,凝视着周时衍许久许久,久到周时衍跟她的医生问完她的病情,走到她身前,沈如是都没缓过神来。
周时衍叫了她一声见她没反应,脸上闪过一抹忧虑:“妈,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沈如是这才回过神来,皱眉瞥了他一眼,沉声开口:“阿衍,你跟我说实话,你工作这么久,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违背良心的事儿?”
周时衍愣了下,认真答:“既然从事律师这门行业,我自然不会违背职业道德。”
沈如是又问:“那苏格呢,你跟她到底如何了?”
周时衍沉默了一阵,淡声开口:“我会娶她。”
沈如是脸色猛地变了,几经变化,眼中掠过一抹深深的无奈。
“妈妈是过来人,知道有些事一味地阻止只会适得其反。不过,阿衍,妈妈还是想最后再跟你说一句,有些东西,不经历点风雨,你是看不出来的。”
说着,她起身,一眼都不再看周时衍。
“我心脏有点不舒服,阿衍,你走吧,我今天不想再看见你。”
“至于你跟苏格的事,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婚礼不用给我送请帖,我不去。”
祝融是个行动力强的,只用了半个月就交代完了公司的大小事务。
宿窈直到坐到了前往帝都的飞机上,还觉得像做梦。
“竟然,就这么顺利。”她望着窗外的大气层,轻声呢喃。
祝融笑着揉揉她头发:“现在开心还太早,官司赢了再庆祝也来得及。”
宿窈点点头,有些兴奋,又真心地看向祝融:“祝融,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祝融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谢什么?祝家跟你要告的那几家生意上也有不对路的地方,他们要是倒了,我开心还来不及。”
两人正聊着,远处突然传来惊讶的一道声音。
“祝融?宿窈?”
两人回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林之遥。
林之遥看着宿窈,眼睛闪了闪:“你们也要去帝都找阿衍?”
他最近一直在公司跟宿窈的事之间连轴转,还真没留意周时衍。
林之遥见状就知道应该是自己猜错了,不过……
瞥了眼宿窈,有几分意味深长道:
“阿衍最近遇到点事情,被人坑了,现在不仅执照被吊销,事务所也要关门,连媳妇都跟人跑了,现在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我去帝都陪陪他,顺便接他回家。”
祝融顿时露出了惊愕的神色:“周时衍?他会被人坑?”
如果说祝融从小到大是学渣,那周时衍那样的就是学霸,还是超级学霸,能到学神那样高度的那种。
两人工作上,越是接触,祝融越能感觉到周时衍那人严谨的可怕,背景也是,有些深不见底。
在他心里,周时衍那样的,他不主动坑人就不错了。
林之遥苦笑:“所谓神明,世人捧出来的谬赞而已,谁也不是真的神,什么都能算到最后一步。”
说着,他又重新把眼睛看向宿窈:“祝融,你跟窈窈这是来帝都谈生意?”
祝融摇摇头:“不是谈生意,是打官司。”
宿窈听来听去,林之遥都是在聊周时衍,怪没意思的。
她取了眼罩,戴在头上,朝椅子靠了靠,戴上耳机,准备休眠。
林之遥本来还有话要说,但见宿窈这个反应,愣了愣,没再开口。
祝融跟他订的不是同一个酒店,下飞机后,三人自然地散了。
祝融的关注点其实在林之遥那句周时衍的媳妇跟人跑了上,他有些担心宿窈会再对周时衍生出心思。
下飞机后一次又一次打量她,渐渐却察觉到宿窈的表情不太对劲。
面色绷的很紧,有些像喘不上气似的。
“窈窈,你怎么了?”
宿窈靠在出租车上,眼睛怔怔地望着窗外后退的景色,唇色惨白。
“当初离开的时候,毕竟遭了些罪,故地重游,有些阴影。”
下一刻,手上突然一暖,宿窈回头,祝融笑容干净坦荡。
“这样,有没有觉得好受点?”
宿窈怔怔看着他,听到祝融说:“别怕,一切有我呢。”
起初,庭审进行的非常顺利。
祝融找的律师也非常敬业,字字铿锵,句句有力,把几个被告质问得无话可说。
然而就在事情眼看着要往好的方向走时,法庭上来了新的证人。
这个人,最终给了宿窈致命一击,让她的所有期望,一败涂地。
是张桂芬,她作为死者的母亲,和原告的母亲,却以被告证人的身份出场。
法庭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指着宿窈:
“我把她养大的,我还能不知道她?她是诬告,绝对是诬告。”
张桂芬一口咬定:“她就是为了敲人家一笔钱,敲不到才恼羞成怒,所以有了这场官司。”
“宿雨?宿雨跟她都是鸡啊,她们两个一直在帝都卖身,宿窈也是,从上学的时候就开始了。”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查她的转账记录,她一个乡村里出来的女孩子,在帝都这样的地方上学,却每个月都能往家里打钱。”
“她一个学生,读书都还要拿助学金,甚至当年为了交学费还偷过舍友的钱,后来却能每个月往家里打钱,少则几千,多则一万,她不去卖,她哪来的这么多钱?”
宿窈面色惨白,如遭雷击,耳中嗡鸣乱响,满堂的律师法官渐渐在眼中变成虚影,她说不出话来。
在这模糊的一切中,她的亲生母亲,那个把她和宿雨生出来,却没怎么养过,只知道不断压榨的人,模样变得唯一的清晰,刻薄的面容,嘴唇一张一合。
“什么被害死的?没有的事。她们那个行当都是那样,有时候为了做生意就是要吃点药,她们自己吃药吃多了把身体弄垮了,根本不关四个先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