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了多少黑钱,是不是也跟这个律师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这一类充满恶意,势要把人一起拖下黑水的话。
而整件事情,又因为另一位当事人宿窈在官司结束后消失无踪,无从对证,单方面地把周时衍一个人绑在了人人唾弃的耻辱柱上。
那段时间,知道两人之间真正是怎么回事的张可欣,每天起床第一件事都是刷周时衍的微博,怕他承受不住压力,说出事情的真相。
在张可欣眼里,周时衍想要从这场困局里脱身,真的太容易了。
宿窈当初是主动招惹的他,周时衍那么谨慎的一个人,他不可能没留下什么证据。
而以周时衍趋利避害的性格,他也不像是会生受了那些骂名的样子。
张可欣每天都在担心,周时衍会突然反水,把矛头指向宿窈。
周时衍也的确找过她几次,问她清不清楚宿窈去了哪。
当时他的处境已经十分艰难,张可欣怕他是要找宿窈报复,便说自己也没有宿窈的消息。
周时衍走时不置可否的样子让张可欣更加提心吊胆,总觉得周时衍是在憋什么大招。
但她没想到,那一次竟然是周时衍最后一次在A市露面。
随后他关闭了事务所,封锁了所有社交平台账号,隐没了自己在官网的律师信息介绍。
从始至终,保持着沉默的态度,就那样消失在了公众视野。
在周时衍走后,事情又闹了近三个月,明显是有人不肯放过他,一直在网上炒热度,顶热搜。
许多曾经跟周时衍接触过的人,也突然开始反水,有意无意的暗示早就看出来周时衍不正常。
他幼年在孤儿院的经历,也再一次被人翻出议论,甚至有上亿粉丝的心理学大V,隐姓埋名又指向性很强的,根据某“变态律师”的人生经历,制作了足足三期恶人是怎么养成的心理学变化历程。
周时衍的事情,足足被各种人拿出来,吃了半年的人血馒头。
直到下半年,某娱乐明星塌房,闹出的丑闻上了刑事法庭,才渐渐地转移了群众的视野。
至于周时衍,他仿佛是消失了,再也没在公众平台露过面,也没人再在A市见过他。
有个自称他邻居,曾经往他门口扔过不少垃圾的人也说,周时衍很久没回家了。
张可欣在宿窈的追问下,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一件件讲给宿窈听。
宿窈越听越沉默,到最后再也受不了,崩溃地挂上了电话。
她只是听听都觉得要窒息,那当时周时衍的心态,他承受那一切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呢?
宿窈痛苦地抓着自己头发,她宁愿周时衍当初选择明哲保身,公开两人之间真正见不得人的部分,也不希望是现在这个结果,他一个人背负着骂名,用沉默的姿态承担了一切。
这哪里是普通的泼污水,说是她利用完周时衍就往他身上泼了盆硫酸也不为过。
她不喜欢周时衍,也因为苏格的事厌恶过他。
但周时衍的确在她走投无路时,在她跌入仇恨的深渊时,递出手拉了她一把。
她现在却恩将仇报,让别人利用自己毁了他。
宿窈被一朵名为愧疚的乌云给笼罩了,陷入剧烈的痛苦情绪中。
她不是有意的要害他,可偏偏在最需要她站出来澄清的时候,她在国内消失了,把周时衍一个人留在了被群起而攻之的漩涡。
她都做了什么啊……
林之遥这趟出国,不少人都在盯着,想要谋求一个跟他合作的机会。
赶走宿窈没多久,酒店就又来了好几批上赶着套近乎的业务员。
那些人跟宿窈不同,林之遥没道理为难人家,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听。
但他们又没什么真材实料,除了上赶着的态度好,没任何可取之处,完全达不成林之遥想要的合作标准。
林之遥见了两家公司后就没了兴趣,为了躲人干脆待在酒店闭门不出了。
傍晚的时候,有人敲门,他以为是酒店的餐饮服务,便顺手把门给开了。
门外站着的宿窈就那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林之遥立刻变了脸色:“你这个女人怎么还阴魂不散呢?我说了不会跟你们合作就肯定不会考虑,你再怎么做我都不会改变主意,滚滚滚,赶紧滚!”
宿窈之前听他说这些难听话还会生气,这会儿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紧抿着唇,静静的看着他,等林之遥骂骂咧咧地发泄完脾气,她才轻声开口。
“我这次来找你,不是为了公司的事,我是想跟你聊周时衍……”
话音刚落,林之遥立刻就想关门,他真是想不明白,她都把周时衍给害到了那个地步,到底还有什么脸,敢这样像没事发生一样地提起他。
宿窈在林之遥把门合上之前,迅速地把自己的手又伸进了门缝里,阻止住他的动作。
“林之遥,你别这样,你至少要听我把话说完,你也不希望周时衍一辈子背负着那样不属于他的污名吧?”
有了之前把她夹伤的经历,林之遥在宿窈伸出手时就停住了关门动作,又听她这番话,真的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着啊你,这话是在威胁我?宿小姐,随着教育程度的普及,像你这样没脸没皮,一门心思在男人身上挖掘利用价值的女人可是不常见了,我真是发自心底地对你感到唾弃!”
林之遥冷冷的看着宿窈,恶毒道:“技女还知道什么是职业道德,拿了人的好处就乖乖给人办事,像你这样的,得了便宜又卖乖,拿完了好处就翻脸污蔑人的,连技女都不如。”
宿窈沉默地任他骂,等他把话说完了才开口:“林先生,你说的都对,这些话完全没错,我承认这是事实,我赞同你的观点,我接受你的批判,现在你满意了吗?冷静下来了吗?能认真听我说几句话了吗?”
她这么不冷不热,淡然麻木,仿佛半分都没受到他那番话影响的反应,让林之遥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气都使不出。
“宿小姐还真是好心态,为了钱连脸都不要了。”
宿窈用一双平静的眼睛,注视着他说:“当初的事,是我连累了周时衍,我承认。但是林之遥,你不妨用脑子想想,以我那时跟周时衍的关系,他帮我打赢了官司,我感激他还来不及,我为什么要翻脸做那样的事,故意去毁坏他的名誉,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比起林之遥的尖锐和刻薄,宿窈的语气就显得过分平静了,平静地没有任何波澜,反问句也说的像陈述。
林之遥的确从没往那方面想过,闻言微微一愣,但很快又皱起眉。
“别狡辩了,你这个撒谎成性的女人,视频拍的清清楚楚,话是你自己说出去的,事情爆出后你也完全可以出去解释,但你偏偏消失的无影无踪,你说跟你没关系,谁信?”
宿窈抿着唇说:“你既然已经在心中认定了我是有罪的那一个,我再怎么辩解都是没用的,林之遥,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跟你解释之前的事到底是不是我做的,我是来找你解决问题。”
痛苦过后,理智回归,宿窈开始思索,要坑害周时衍的人到底是谁。
可能是杜天磊,也可能是那四个家族的人,又或者是他们联手了。
当初那场官司,他们得罪的人太多了,每一个都对周时衍恨之入骨,恨不能立刻除之而后快。
官司结束后,那些人既然能决定杀她,自然也能想尽一切办法去毁了周时衍。
事情闹得那么大,风波延续了那么久,说不清到底有多少幕后黑手,掺和其中推波助澜。
以宿窈的一己之力,完全不能跟那些人进行抗衡。
所以她想到了林之遥,想到了这个完全站在周时衍那边的人。
想要跟他合作,借着林之遥的手,澄清当年那场误会。
宿窈站在酒店门口,一字一句,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娓娓道来。
林之遥起先是皱着眉头的,后来眉头慢慢松开,眼中掠过一抹沉思。
沉着眼看向宿窈:“你如果真的没参与这件事,也不想看见周时衍的职业生涯因此被毁,为什么当初在事发时期,没有在第一时间站出来澄清事实?”
宿窈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低声说:“我不清楚,我出国后就断了所有跟国内的联系。”
林之遥冷声道:“官司结束后的当天晚上丑闻就出来了,你就算不关心周时衍,难道也不关心法院最后的宣判?”
宿窈沉默片刻,说出了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相当嘲讽的一句话。
“我相信周律师的能力。”
她在法庭上,向来是全心全意信任周时衍。
最后那一场官司,之所以会突然胡闹,也不是担心周时衍会解决不了李兴章那边的律师,是她得给张铭一个交代。
最后一场官司,那些人把所有的信任都给了张铭,张铭如果在那种情况下正常败诉,岂不是坐实了能力不行?
他在帮宿窈,宿窈也不能坑了他,所以她闹了一场,故意引导李兴章情绪失去控制,口出狂言。
看似是给周时衍添砖加瓦,实际上真正的目的是给张铭一个合理的败诉借口。
从头至尾,她都相信周时衍,她清楚他一定会赢,也知道,哪些人会死,哪些人会被保全。
所以宿窈在离开后,再也没关注过国内的事情,才阴差阳错,导致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林之遥被宿窈这句话给弄得,心头直冒火,火气却又偏偏发不出。
宿窈说的补救措施听起来是很好,但他依旧不敢全然相信她。
第231章 摆明了要周时衍不好过
“嘴长在你自己身上,要想澄清事实还不简单?用得着这么巴巴的过来找我?”
林之遥烦躁道:“我看你就是还对合作的事不死心,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我改变念头,接受你们那什么电子芯片。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大家也差不多把这事情给忘了……”
宿窈突然出声,打断了他这句话。
“就算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记得,这件事也是真实存在发生过的。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态度,我今天就不来找你了。”
她皱了眉头,失望地看着林之遥说:“我要是你,为了自己的朋友的名誉,就算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抓住,但你却因为一点私心,这样那样的顾虑,明明机会都送到了眼前也不敢去拿,林之遥,我看不起你。”
林之遥突然地瞪大了眼睛,震怒地看向宿窈。
她怎么的?她看不起他?
分明她才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和罪魁祸首,她怎么敢这样对他说话?
眼看着宿窈已经走到电梯门口,想要离开,林之遥大步走过去,皱眉拽住她的手臂。
“你别走,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宿窈只侧了侧身,就避开了他的手,以完全不亚于他之前对她的那种冷傲态度,仰头睨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别拉拉扯扯,林先生,作为公司话事人,你为了私人恩怨,弃集团利益于不顾,你不负责任;作为周时衍的朋友,你为了那几分可笑的自以为是,放弃送到面前的帮他平反的机会,你不讲义气;作为一个男人,还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几次三番的对一个女人蓄意刁难,出言无礼,你没有风度!现在更是动手动脚,跟流氓无异,我唾弃你!”
吵架这方面,就算是最擅长打辩论赛的周时衍,面对宿窈时也不是次次都能赢的。
遑论林之遥这种,从小被人捧着长大,连难听话都没听过几句的温室富家子弟。
火冒三丈地松开手,指着宿窈的鼻子:“你这女人,你这女人,你……”
他绞尽脑汁,偏偏越是着急,越想不出什么有力量的话。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宿窈进了电梯,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宿窈之所以那么激动,是因为林之遥那句大家差不多把事情给遗忘了的话。
这种话真的纯属是,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他不知道疼。
只有受过伤害的人才清楚,有些东西,就算过得再久,再远,也是无法释怀的。
宿窈经历过被人污蔑成小偷的时期,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和被异样眼光注视时的感觉。
真的不好受,一点都不好受。
若非如此,在当年的周时衍查清真相,还了她一个清白后,她也不会坚持要给他写一封感谢信。
找林之遥帮忙既然行不通,宿窈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林之遥在宿窈走后,越想越气不过,干脆给她上司打电话,问了宿窈的电话号码,想要再跟她吵个明白。
电话打出去,一连打了三通,却没有人接。
林之遥料定了她是心虚,便问出了宿窈的家庭住址,决定找上门好好地跟她聊个明白。
宿窈住的地方是个出租公寓,环境一般,跟国内的中等小区差不多。
林之遥带着一脸气愤的表情找到宿窈租住的位置,按了两下门铃,没人理他,他自己先突然泄了气。
他这是在做什么呢?
说不定房间里根本没人,他这么冲动的找上门来,就是为了跟她吵一架,说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林之遥像个泄气的皮球,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半路返回了。
就在这时,门,开了。
宿窈站在门边,穿着一身居家的睡衣,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容,见到他,面露诧异。
“林之遥,你怎么到这来了?”
林之遥噎了一下,他总不好直接说是来跟她吵架的。
这会儿情绪也消散的差不多了,顿了顿,他说:“你不是要跟我合作吗,我是来跟你研究,具体怎么实施的。”
宿窈闻言愣了下,沉默片刻,而后毫不犹豫的,当着林之遥的面把自己家门给关上了。
林之遥再次气得瞪大了眼,她这女人,这是什么态度?!
还真是蹬鼻子上脸,给她几分颜色就想开染房了!
他看着差点砸他鼻子上的门,火气上来了,咣咣咣拿手就是砸。
“你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开门,快点给我开门,给我把话说清楚!”
门内,宿窈正在剪辑视频,听到外面的响动后皱起眉头,给自己戴上了一副耳机,又抱着电脑进了卧室,彻底隔绝噪音。
片刻后,视频剪完,宿窈又完完整整地浏览了一遍视频内容,确定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后,才爬墙登上国内的短视频网站。
她当初注销了很多账号,但只有最初的那个为了案件而建立的账号没有动过,当初走的匆忙,她把这个账号给漏下了,现在却正好方便了她,宿窈直接把自己录制的那个视频传到了网上。
怕没有热度,她还砸了几万块,给自己的视频买了火力推送。
视频刚发出去的前十分钟,的确产生了效果,有很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被吸引了过来,在评论区三言两语的讨论起来。
然而十分钟后,短视频平台传来通知,宿窈发布的视频因为涉及违规内容,被强制下架。
可笑的是,视频平台上,那些明着暗着,讽刺周时衍的视频却始终存在的好好地。
宿窈不甘心,咬咬牙又发了一条,一分钟后,系统回复,审核没过。
又过了不到十秒,短视频平台提示,她因为违规操作太多,被封号了。
宿窈怔怔地坐在电脑前,盯着那条被封号的消息沉默片刻,发出了一声无力的嗤笑。
这情况摆明了就是有人要周时衍不好过。
门外,林之遥还在咣咣砸着门,门又突然被人拉开了。
他往前轮出去的手来不及收回,被惯性带着往前踉跄了一步。
宿窈面无表情地后退着避开他,把电脑递到他面前。
“澄清的视频我已经录制完成了,现在遇到的困难是有人在阻碍我说出真相,就算把它发布到公众平台上也会被迅速隐藏,你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种情况也算在宿窈预料内,所以她的情绪还算是平静。
林之遥就心态就有些复杂了,他没想到宿窈说的要澄清是真的,也没想到她能动作那么快。
当初那件事情,宿窈帮周时衍正名,那不就等同于她承认了自己的确是蓄意污蔑吗?
这种事对她又没有任何好处,林之遥打心眼里不觉得她能做。
他打开电脑里的视频看了下,刚准备快速拉进度条,找找重点就结束,手上的动作却在第一个画面出来时就僵住了。
林之遥以为的澄清,是宿窈把她跟周时衍之间所有的事,原原本本,细枝末节,所有的东西都交代清楚。
而宿窈所做的,却是直接用故意诽谤他人名誉罪,公然在视频里说,自己要对当初诋毁过周时衍的几家媒体发起诉讼。
从头到尾,宿窈的关注点和矛头都是指向那几家媒体本身,说人家看图编故事、凭空捏造虚假事实、为了博取关注毫无下限,对社会造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
从头到尾,有理有据,字字铿锵,句句有力。
至于她跟周时衍的事,宿窈只用了匆匆两句带过。
“视频是经过后期处理的,我的原话绝对不是那个意思。我与周先生确实交往过,但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个人隐私,没有跟外人多说的必要。”
她把更多的关注点,全用在攻击那些散布谣言的媒体上,言谈之间也很能带动情绪。
林之遥看着视频都觉得,那些娱乐记者真的太不是人了,为了博眼球什么都能做,这件事的主要责任,绝对出在他们身上。
然而在视频尾声的时候,宿窈在要求那些媒体澄清事实并公开道歉的同时,也放出了近两百条跟风辱骂周时衍的评论截图,并要求那些人也同样致歉,她同样保留起诉那些人诽谤他人名誉罪的权利。
林之遥看完,心态复杂,半晌无语。
宿窈冷淡地站在门边,看着他:“能做的我已经做完了,现在就差发出去。”
林之遥说:“感情到头来,全是人家媒体跟吃瓜群众的错,你一点问题没有?”
宿窈面无表情道:“我已经说过了,视频是被人偷拍的,后期又恶意剪辑了,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也是受害者。”
林之遥还想再说什么,宿窈冷声道:“只要是偷拍,视频里的人无论做什么,就都是受害者,你只看到了他们放出去的我说话的部分,万一他们还偷拍了我换衣服呢,你凭什么觉得,爆出那种视频,我会是没受到任何影响的一个?”
她后提起的这个角度,成功地让林之遥当场一震,眼中掠过一抹复杂。
讪讪问:“对于这件事,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啊?”
宿窈冷淡说:“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把辞职报告发给了公司人事,你跟不跟那个公司合作和我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我要是真有心害周时衍,现在还何必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林之遥听她说完这番话,才算是真的被宿窈给惊住了,沉默半晌,低着头说:
“那你当初突然就那样不告而别,做的也挺不是个事的。”
他之前都不愿意在宿窈面前说到周时衍的情况,这会儿却说:
“你消失后,他找了你挺久的,你知不知道,他原本是准备在官司结束后,就向你……”
“林之遥。”宿窈皱眉打断他,冷淡地说:“我们能不能只就事论事,不要转移话题?现在的问题在于澄清当初的事实,视频我做完了,但是发不出去,你要是愿意帮忙,就把它发出去,你要是不愿意,就赶紧走,我尽快去想别的办法,没空跟你浪费时间。”
林之遥当然是愿意帮忙的:“视频我是能发出去,但联系人也需要时间,你总得给我个椅子坐,让我在这等等吧?”
宿窈皱眉说:“我可以把视频拷贝给你,你想怎么发就怎么发。”
她没有半点让林之遥进门的意思。
酒店还有人在等着林之遥呢,他也是趁那些人不注意,偷跑出来的。
这会儿十分不愿意回去:“来都来了,就把事情一次性弄完吧,你就不想看看,视频发出去后,能不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他这么说,宿窈态度才算松动了些,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位置。
“那你进来坐吧。”
林之遥脸上露出了笑,抱着她的电脑,朝室内走了过去。
刚进门拐过玄关,客厅的场景映入眼帘,林之遥的笑容就僵住了。
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抬着,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宿窈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厅,装修是最近很火的北欧时尚风。
但是吧……
林之遥一言难尽的看着宿窈的客厅。
这屋子像刚经历了一场洗劫。
原本应该是在沙发上的抱枕,此时东一个西一个,被扔在了房间的两个角落。
餐桌办公桌两用的桌子边,一把椅子也倒得歪歪斜斜,椅子腿旁还淌着个碎掉的杯子,一看就遭遇了可以想象的暴力,杯子把都碎成了好几块。
一米多高的台灯也倒了,灯座上贴着个鞋印,漂亮的玻璃坠饰碎成了一片片,有几片就横在刚进门的林之遥脚下。
还有一些其他的,被撕碎的杂志,摔碎的酒瓶,以及说不出是什么的杂物,乱七八糟在地上躺成一排,让本就不大的客厅看起来更加没有一个陌生人的立足之地。
林之遥愕然地抱着电脑,看看混乱的客厅,又看看站在他面前,脸色冷静又淡然的宿窈,嘴角抽了抽。
宿窈淡淡道:“别见怪,女人的房间就是会这样的,会比较乱。”
林之遥抽着嘴角,太阳穴突突的看着无从下脚的客厅,僵硬挤出两个字。
“是……吗?”
宿窈没有再多解释。
她的病就是这样的,有时候情绪上来了,必须要找个突破口。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自残,后来看了心理医生,情况就好了很多,改成摔东西。
现在的病情已经很稳定了,之前她手机和电脑都是一个月换好几台。
现在她已经能成功控制好情绪,不摔贵重物品。
只是客厅短短的几步,林之遥却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丛林冒险。
直到真正坐到沙发上,他心里还在嘀咕,宿窈这样的生活习惯,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跟周时衍处到一块去的。
孤儿院对孩子的自理能力要求很高,周时衍童年在那度过,身上也留下了一定的缩影。
他家特别整齐,特别干净,是林之遥每次去,都觉得自己不是去个人家,而是进了个样板间的程度。
他想不太明白,心里又藏不住事,在找相熟的几家娱乐公司研究宣传视频的等待过程中,就忍不住问了。
宿窈这会儿已经把那把倒下的椅子扶了起来,林之遥坐在沙发上,她就坐在椅子上,闻言面色淡淡的说:
“你想的是对的,我跟周时衍的生活习惯的确有很大出入,一点都合不来。”
宿窈是那种只愿意在她关注的地方花心思,其他的都不太在意的人。
周时衍跟她恰恰相反,那个人有强迫症,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
但周时衍也有一点好处,他只用他那套规则要求他自己,他不强求别人。
两人这才能相安无事,没因为生活习惯的问题发生过争执。
林之遥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嘲讽的眼神:“合不来你也跟他处了挺久,等官司结束了才说这种话,转头就把他给甩了,不觉得自己不近人情?”
宿窈去冰箱里拿了罐啤酒,打开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缓解了些她即将走向暴躁的情绪。
宿窈眯着眼,手拄在餐桌上,看着林之遥,懒散地道:“林先生,你怎么跟个长舌妇一样,嘴那么碎,还那么八卦?”
林之遥:“……”
他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看着宿窈,又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宿窈在他闭嘴以后也没再开口,自得自乐的灌着啤酒,期间手机响了几次。
林之遥问她:“你不接?”
宿窈道:“前男友,我已经当他死了,没有接的必要。”
林之遥又被她给气着了,冷笑道:“宿窈,你这女人还真是没心没肺,我见过的女人也算不少,遇见你这么无情无义的还是头一回。”
宿窈淡然道:“能被你见的女人都喜欢钱,只要你不破产,她们自然会一直对你有情有义。我不一样,我这人就是喜欢追求感情,得不到我想要的,我宁肯快刀斩乱麻,趁早放弃,以免夜长梦多痛苦没个尽头,我不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赵佳维出轨这个事,她原本是要找心理医生聊的。
因为林之遥突然出现,工作耽误了,宿窈没去上。
这会儿也缺个能倾诉的口子,林之遥这个嘴碎的,倒是出现的挺是时候。
宿窈就把两人之间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林之遥听到最后也有些无语,但他还是努力维持着自己鄙视她的立场。
“那也说不准真的是善意的谎言呢,他就是怕你这样才不敢说,你现在这样是不是也证明,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宿窈道:“我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在我眼里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别说他离婚后发现前妻怀孕,就算他告诉我他要把那个孩子带回来自己养,以我当时对他的喜欢程度,我都能心平气和的接受,但他不应该对我撒谎。”
“撒谎就代表他品质不行,这就是罪恶的源头,一旦一个男人开始对一个女人撒谎,有了第一次,就很快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玩意跟出轨是一样的,无穷无尽,没有尽头。”
林之遥依旧在嘴硬:“这些都是你自己瞎猜的,还没发生的事,你说的这么义正言辞,我看你就是有被害妄想症。”
宿窈道:“什么瞎猜,这都是我的经验之谈,我就是经历过,才太了解你们男人都什么德行。”
林之遥皱着眉:“你可别一杆子打死全部人,就你那看男人的眼光,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被渣男骗也是自己犯蠢,周时衍人好也不见得你珍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