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如寄—— by九鹭非香
九鹭非香  发于:2023年0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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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跟我真没什么!我也是到无留之地才遇到他的!”
“重点是他在你怀里!”
“重点不是什么怀里!他是块石头啊!我只能把他卡在腰带里……”
“腰带里……”
“说不清了……”孟如寄扶额:“他就是来找我给他养老的。”
越说越离谱了!牧随咬牙切齿:“堂堂八尺男儿!”
“他……对……”
“容貌年轻,盛似少年……”
“他……也是……”
“需要你给他养老!?”
“他就是个老不死的!长就长成那样,我有什么办法!”
牧随看着孟如寄,她唇角向下,耷拉着眉眼,一副越抹越黑无法解释的委屈模样,牧随一边辱骂自己——这跟他有屁关系,瞎问什么!一边他又遏制不住的气白了脸。
他看着孟如寄还捂着自己的衣服兜,想着她之前把婚书藏在衣服兜里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她这样,三心二意、负心薄情、脚踏两条船、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还想签婚书!?
“拿出来!”牧随呵道。
孟如寄被吼得一愣,见牧随盯着自己的衣服兜,便只好从怀里把婚书拿出来:“也不用这么气吧……”孟如寄小声嘀咕。
“笔呢!”
孟如寄乖乖的又摸出了笔:“喏,半截儿。”
牧随抬手就抓住了笔,又把孟如寄手里的婚书扯了过来。
孟如寄错愕:“哎?”
牧随也十分错愕:“唔!……”
做什么!
他要做什么!
牧随看着自己的手拿着半截儿笔在婚书上直接画下了一撇!
也不至于因为另一个男人的存在就疯得要签婚书吧?
牧随心肝都颤了,他阻止不了自己的手,只能浑身往前一压,直接用笔尖戳破了地上的婚书,在婚书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破洞。
“啊……”孟如寄惊呼,“破了……”
呼……牧随心里松了口气:破了……
牧随用左手把右手捏住的笔掰了出去,然后有些狼狈的站起身来,他背对着孟如寄,不想再去直面自己鲜血淋漓的宿命……
“你别难过呀……”孟如寄是这么理解牧随的这个转身的,“这个婚书破了没关系,咱们再去领一份嘛!我愿意和你成亲,这也能足以证明我……唔……对你的……嗯……爱意了吧!”
牧随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些话,他咬牙忍住情绪,只迈步向前走。
孟如寄心急,蹭起身,抓住他,一时用力过大,只听撕拉一声,被孟如寄粗糙针脚缝起来的衣服就这么被扯开了。
紧接着,“叮叮咚咚”几声,银珠从牧随破烂的衣服里蹦跶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场面一时静默。
孟如寄和牧随,看着叮咚蹦跶的银珠,还有稀里哗啦掉落在地上的十八个铜板,两人,都没有吭声。
夜,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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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私房钱被发现了怎么办?

第28章
林间的夜风,有些大了起来,卷起地上的尘埃与枯草,但好多落叶,没有被卷起来,因为,它们都被牧随的银珠和铜钱压住了。
落叶在钱财下微微翻腾,牧随的衣服被孟如寄抓在手里,他的衣摆也在风中翻腾。
“你……”夜风中,寂静里,孟如寄开了口,“藏了钱?”
一时间,好像气不该生了,醋不该吃了,孟如寄怎么从裤腰带里掏出男人的事情也不该追究了,事情一下子反转到了他的过错上——
他一个傻子,怎么还会藏钱了?
心绪百转间,牧随微微回过身,侧过头,看着拽着自己破烂衣裳的孟如寄:“对。”他大方承认,然后低下头,藏住所有的情绪的同时,却又因低头的动作,显现了几分愧疚和委屈,“我藏的。”
孟如寄心头警铃大作,她依旧拽着他的衣摆,只是眼神凉了下来,她打量着他,从上到下,最后眯着眼,盯住牧随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任意的表情。
“你哪来的钱?”
“山匪,我抓的。”牧随继续埋着头,低声说。
孟如寄思索片刻,觉得合理,时间对得上,那天他们回来见到妙妙时,妙妙那些奇怪的神情,一下也能解释得通了。
“你抓山匪,拿了钱是好事,瞒着我,作甚?”孟如寄收回手来,将双手抱起来,声音带着点诱导,“牧随,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牧随没有逃避,他抬起了头,望着孟如寄,以最真挚的目光,最恳切的语气,道:“我想起来的,都告诉你了,我瞒着你,是怕你,乱花钱。”
孟如寄觉得好笑:“我哪一笔钱是乱花钱?”
“你不该给我买药。”
孟如寄一声嗤笑:“那看你死?”
“就看我死。”
这给孟如寄整不会了,她默了一会儿,还是在打量牧随:“你真想死了?”
牧随沉住心绪:“当然不想。姐姐,我没有任何事想瞒你。”牧随如是说,“我对你,已坦诚所有。”他还说,“此前,我瞒住你,独自去抓山匪,是为了不让你担心。”
孟如寄点头:“说得通。”
“而后,抓山匪时,知晓了那山匪头子,在山下奈河边的一个客栈里,我便想去斩草除根,没想到,看到了你,见你受伤,我什么都忘了。”
孟如寄继续点头:“也通。”
牧随继续给孟如寄娓娓道来:“再然后,掉入了奈河里。奈河中,我想起了我偷你内丹的事。我无法面对你,一直在想如何与你坦白,便也将抓山匪的事忘了。”
“行。继续。”
“后来,你跟我说,你看人论当下,不论未来。看此刻,不看过去。你说,我值得你真心相待。我便也,想将所有,都真心予你。”
孟如寄抱在胸前的手有些动摇:“你倒是,将我的话记得清楚……”
“你说的话,我都记得清楚。”
孟如寄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说事儿,别说这些。”
牧随便听话的继续道:“我身体难受,你帮我去买药,我缓了一会儿,觉得好些了,便想给你一个惊喜。于是,去了衙门,领了赏钱。”
“等等。”孟如寄打断,“你前一天抓的贼,衙门凭什么相信是你抓的贼。”
“我让贼跟衙门的人说,我会带着一根山薯去拿钱。”
“……你倒是也聪明。”孟如寄有些意有所指的道,“那些贼也听你话。”
牧随眸光微沉:“姐姐,我记不住以前的事,但我不傻。”他盯着孟如寄,眸光里,透露出了适当的侵略性,“你不要,将我当小孩对待。”
孟如寄微怔,随后轻咳一声:“好,继续。”
“我带回了捉贼的赏钱,却没想到,你带回了全部钱换来的药。”
“再等等。”孟如寄细思,“我拿药回来的时候,你似乎,有时间将你的‘惊喜’给我,是不是?”
牧随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是,本是想给你的,但我见你,情绪有异,举止奇怪,就没有开口。”
孟如寄想了想,那时候,她正在等腰带里面的莫离跳两下呢,情绪确实有异,举止应当奇怪。
在面对牧随的时候,她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孟如寄再次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然后呢?”
“然后,你喂我吃了药,这药很贵,你不说,但我知道,你很心疼。”
孟如寄确实心疼。
来无留之地多少天了,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
“我不想看见你这么心疼。”牧随低头,看起来自责又难过,“你不该为我,把钱花光。”他抬手轻轻遮住自己的眼睛。
孟如寄愕然:这小子难道是……哭了?
牧随挡着自己的眼睛,用力摁了摁,直到摁得眼睛有些疼了,他方继续道:“我想让你,永远开心。但我知你心善,见我有伤,你不会不管。所以,我这才想将钱财的事,瞒下来。”
牧随终于放下了手。
他的眼眶微红,眼中似泛起了湿意。
“姐姐,你想要千金,我便想攒够千金,一并送你。”
孟如寄看了看他的眼睛,只见他目光真诚,毫不避讳,孟如寄在夜风中,体会到了一丝丝迷茫。
牧随这番话,让她属实有点难辨真假了。
而且,他若说的是真的。
孟如寄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过分。
末了,牧随又背过身去,悲伤又隐忍的说:
“可今日我方知,你根本不需要我做这些。你……心属另一人。将他珍之重之,藏于胸怀……”
珍之重之……
孟如寄揉了揉眉心:“说了不是……那魇天君,是我的债。”
牧随脱口而出:“情债?”
“人情债!”
孟如寄长叹一口气:“我若是看重他,岂会将他似武器一般扔出去,我要扔也会扔你呀!我留他在那儿,却带你走,孰轻孰重,还需言语自证?”
牧随背影微微一僵,牧随转过头来,望向孟如寄,他没说话,眼睛里却带了些许微光。
孟如寄却背过身去,她思索了片刻,忽然间,好似大脑清明了一瞬,她又猛地转头看向牧随,她砸吧了一下嘴,轻咳一声,又走到牧随身边,这次,她拉起了牧随的手。
指尖触碰,牧随眸光也微微变深。
夜色里,微风中,两份衣袂交缠,发丝翻飞,孟如寄声音温柔,指尖在牧随手背上轻轻滑动:“牧随,你既然说,你藏钱是为了以后全给我,那牧随,我可以确定,你是喜欢我的吧?”
牧随的嘴立马承认:“我喜欢你。”
“我曾是农家女,在我故乡那儿,只有妻子才可以拥有丈夫的钱财的,两个人相帮相助,相亲相爱,携手终生,你看,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是这个关系了呢?”
孟如寄看着牧随的眼睛,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牧随,当然也没有做出任何一个让孟如寄怀疑的表情,只是,他一只手在身前被孟如寄握着,摸着,撩拨着。而他另一只手在身后,已经攥紧成拳,握到他自己都感觉到了关节的疼痛。
四目相接,不管暗流如何汹涌,但牧随还是坚定的回答了一句:“姐姐,我们成亲吧。”
孟如寄笑着点头:“好啊,小随。”
孟如寄心里猜测,现在的牧随,无非两种可能,第一,他真的和他说的一样,单纯,真挚,就是爱她。
第二,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就是在演戏,他想通过现在的状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所以,他必须在她面前演戏。
对于孟如寄来说,第一种可能的牧随,可怜,悲惨,被她骗了感情,骗了婚约。她良心有愧!
但她会就此打住吗!
她不会!她还得骗!
骗个逐流城主来成亲!是她最快能回到人间的方法!昧着良心也要骗!她以后一定会想尽办法来补偿他!
而至于第二种可能的牧随,那她更要骗了!连良心也不用昧着了!
斗智斗勇的事,他想拿捏她,她又为何不能钓着他?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又比谁高贵呢!
真假,虚实,谎言还是真心,她辩不明,但重要吗?
重要的是,这婚书,她就是要签!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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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太忙,更新频率会不可控的下降,我尽量保证不超过三天一更~

第29章
一夜未眠,买回来的一大袋生面也没吃得了,孟如寄又疲惫又心疼,听着牧随的肚子又在叫了,孟如寄便寻了个安静的地方,让他坐着等等,不要再折腾了,她去帮他寻果子,找露水。
牧随听罢,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却在孟如寄转身要走之前,他开口道:“你丢出去的那个男子,能拖住临岚山主吗?”
孟如寄想了想:“拿不准,但看那山主现在都没追上来,应该是拖住了吧。魇天君哪怕是来了无留之地,也该有点活命的本事。”
听孟如寄话里隐有夸赞那人的意思,牧随有些不开心的沉了眼神,嘴角往下一撇,复而,他又摁住了自己的嘴角。
牧随缓了缓情绪,再抬头时,牧随让自己神色尽量温柔:“姐姐,明日一早,我们就去领婚书吧。”他抬头望了望天,“天亮之时,就去签。”
孟如寄微微一挑眉,没等孟如寄开口,牧随见状,继续道:“既然决定了,姐姐也与我表明了心意,那我一刻也不想等了。”
孟如寄挑起来的眉梢便也慢慢放了下来:“行。”
孟如寄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了林间。
脚步声听不见了,牧随坐在原地,仰头望着无留之地那个绿油油的奇怪月亮,任由夜风吹拂,他呢喃:“真希望,天早些亮啊……”
言罢,他闭上了眼睛,好似在休憩。
而另一边,在树林间的黑暗里,本应该离开的孟如寄此时正蹲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悄悄盯着那方树下的牧随。
孟如寄等了许久,只听到了牧随说了那么一句话,然后寂静的林间,除了风声与虫鸣,便只剩下了牧随肚子咕咕叫的响亮声音。
没见牧随再做什么事,而他的腹鸣则更像是一声声催命符,孟如寄便不再蹲守,转身真的向林间寻果子去了。
孟如寄一走,树下的牧随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眼瞳之中映着绿色的月光,不复方才的单纯清明,绿色光芒似乎在他眼中画下了一道阴鸷的线。
牧随将六颗银珠握在掌中,仅仅在掌心摆出了一个极小的阵法。
阵法发出光芒,不片刻,辰砂的身影出现,只是成为了牧随掌心的一个小人,只要牧随手掌一蜷,这阵法就会被打破,直接消失。
“城……城主?”辰砂那边还有扑腾挣扎的声音,他问,“为何用了这掌留影术?不是会更耗费银钱吗?您……”
“掌留影时间有限,长话短说,要你办一件事。”牧随肃容道,“日出后,我不管你用任何手段,务必,将奈河边,长林集市的姻缘殿与逐流城的姻缘树联系,给我断掉。”
辰砂在那边愣住了,他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挣扎,他蹲下身,将东西摁住,然后才艰难道:“断了姻缘殿与姻缘树的联系,这姻缘可就刻不到姻缘树上了,这落了婚书的姻缘,就不算数了。”
“让你办事,别问缘由。”
“是……可是……”辰砂有些为难,“逐流城的姻缘树,与无留之地各处的姻缘殿相连,根系盘根错杂,这只断其中一根联系……”
“那就全都断掉,日出后的一个时辰,来自任何地方的任何姻缘,不得刻在姻缘树上。”
“……是。”辰砂艰难应了,“可是,这样就会花掉我们最后一金了……城主,我短时间无法接您回来……”
“无妨,兔子抓到了吗?”
“正在属下手上。”
“很好,关起来,小笼子,她要是再闹事,等我回城,问你的罪。”
辰砂手上的东西似乎挣扎得更厉害了,辰砂将它彻底摁住,才应了牧随的话:“领命。”
牧随一握拳,手上的银珠滚动,阵法消失,辰砂的身影也跟着不见。牧随长舒一口气,这事儿也算是解决了。
孟如寄还在林间寻果子。
这片林子孟如寄不常来,摘果子花了比平时更多点的时间,等孟如寄回来的时候,坐在树下的牧随看着已经饿得非常的难受了。
他腹鸣如鼓,孟如寄在三丈外都听得清清楚楚。她连忙将果子递给牧随。
牧随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孟如寄熟练的在旁边扒起了果皮。
待牧随吃了七八个果子,腹中掏肠挠肚的饥饿缓和,他终于分神看了孟如寄一眼。
孟如寄扒果皮的手法极快,三下五除二,一个去皮的完整果子就出现在她掌心,她头也没抬,直接递给牧随,然后又继续扒下一个。
牧随下意识的接过,然后看着她因为长时间未饮水而干起了皮的嘴唇,不由问道:“你不吃?”
“你先吃。”
孟如寄回答得毫无情绪,是习以为常的麻木,也是这些天照顾他的证明。
牧随沉默的接过果子,继续吃着。
孟如寄扒完了果子,全都塞到了牧随的怀里,牧随却留下了三个,在肚子的轻微的咕咕声中,他站起了身,说:“饱了。”
孟如寄折腾了一宿,脑子也有点糊,没有多想,拿着剩下的三个果子吃了,然后看着天色快蒙蒙亮了,于是带着牧随绕小路,往集市走去。
孟如寄躲在角落里,将集市街道观察了一阵,她不确定莫离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敢冒进,于是从路边捡了两块破布,她跟牧随,一人一块,围住脖子,把半张脸挡了起来。
孟如寄谨慎侦查,牧随站在她身后却在不停的打量天色,待太阳已经有点温度了,牧随竟然一把拉了孟如寄的手,疾步迈向那破烂的“姻缘殿”,步伐大,步速快,几乎要孟如寄小跑才能跟上。
“还是小点心!”孟如寄尝试拉住牧随,“太快了引人注目。”
牧随头也没回,只道:“成婚心切。”
牧随带着孟如寄,几乎是破门而入,姻缘殿里陈列更是破烂,什么都没,只有一个简单的木质柜台,柜台后面是像药箱一样高高累起的木格子。
看着闯入的看人,看管姻缘殿的军士有点懵:“这么赶早啊?……咦?”军士打量孟如寄,“你是不是……昨日来过?”
孟如寄摸了摸鼻子:“你记性很好。”
“无留之地这地方,谁还想不通成亲啊,一月来就你一个。”
“昨日的婚书掉了。”牧随打断军士慢吞吞的话,开门见山,“再领一张。”
军士望着牧随,似觉得他有些眼熟的在左右打量。
孟如寄生怕在这儿惹上什么麻烦,故作亲昵的去给牧随拉了拉脖子上的破布:“相公。”孟如寄软言娇俏的唤了一声,“你脸上有东西我给你擦擦。”
牧随被喊得愣住。
而孟如寄的手却并没有半分娇俏温婉的模样,几乎是有些粗暴的将那块破布拉了上去,然后低声叮嘱:“低调些。”
牧随低咳一声,耳根子又红了起来,他沉默下来,没了声响。
孟如寄转头,又笑盈盈的望着军士:
“昨日怪我,拿了婚书回去,太高兴了,领到家了,摔了一跤,婚书和笔都摔进火堆里了,只好今日又来领一份,军士大哥,劳烦你了。”
军士见状,也没在意,从柜台下面拿了婚书和笔就递给了他们:“这次小心些啊,这纸笔也需要钱买的,我们也有份额,不能随便给的。”
“知道了……”
孟如寄话都没说完,牧随直接夺过她手里的笔,抬手就在婚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牧随。
手一转,笔直接递到了孟如寄面前。
动作迫不及待得让孟如寄都意料未及。
孟如寄打量了一眼牧随,见他眸色清亮,满眼期许。孟如寄便也拿过笔,麻溜的签了。
一张红色的婚书,提了两个名字,下一瞬,婚书上红光一闪,化作一缕光芒红丝线,向远处飞去。
军士笑着祝福:“恭喜二位新人了,婚书已经通过内置的术法,将两位的名字传去姻缘树上了,待红丝线到,姻缘树自会刻上两人的名字,你们就成为无留之地的合法夫妻了。无留之地所有公务者,都向你们献上崇高的敬意与全心的祝福。”
看着红丝线飞远,听着军士的祝福,孟如寄看了眼旁边的人,一时觉得有些不真实起来,她竟然,就这么,将自己嫁了。
真是……来了个无留之地,将自己这辈子从未设想过的事,全都通通做了一个遍!
不过,罢了!逐流城!已经是半个掌中之物了!
“牧随,从今往后……”孟如寄道,“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孟如寄心里补充:在这里。
“对。”牧随道,“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牧随心里同样补充:仅此刻。
姻缘树与此处的链接已经斩断了,红丝线并飞不回逐流城的姻缘树,红丝线会停在半空中,然后消失,他和孟如寄,依旧还是,清、白、之、身。
“哎,快看!那个临岚山主来了!”
姻缘殿外,忽然传来了一群人的呼喊:“好气派!好威风!从天而降!”
“去戏台子那边了!”
“他手里还带了个人!”
孟如寄听着,心里隐隐觉得不妙,她警惕的看向了门外。
在破姻缘殿外,一群人正翘首看着一个方向,而还有一群穿着临岚山弟子衣裳的人,配着剑,从外面疾步而过。
紧接着,一道声音,传遍全集市,所有人的耳朵里,都听到了临岚山主的声音:“宵小两只,你们父亲在我手中,若想救他!速来见我!”
孟如寄听着,简直想把面前这个柜台拍烂。
牧随更是转过头去,在孟如寄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自己满脸的嫌恶。
谁父亲?
恶心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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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快来救你爸爸!你的老父亲!

第30章
“这外面又是怎么了?”军士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好奇的凑到了门口,往外面打量。
孟如寄拖着牧随藏到了殿中隐蔽的角落里。
牧随转头,盯着孟如寄,藏不住内心的鄙夷与轻蔑:“魇天君?他活命的本事呢?”
孟如寄却低着头,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似在愁苦思索。
牧随看她这模样,又想到了她拿身上所有的钱给自己换药的事,他垂下眼眸,已经开始谋算,如果孟如寄决意要去救这个什么讨厌君,他要怎么说服她,如果说服不了,又要用什么手段带走她……
“没办法了,你先把六个银珠给我。”
孟如寄忽然抬头,看向牧随,神色真挚。
牧随僵住。
虽说已经猜到了她会去救人,但当她真的开口时,牧随却觉,自己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难接受。
她想拿所有的钱,去救那个人?
所以,真的无论是谁,她都可以拿所有的钱去救?
牧随眼眸晦暗,神色里,莫名起了点杀意——对那白面红唇的男子。
牧随摸向怀里的六银,内心的打算却不是直接给孟如寄,而是要用六银打晕孟如寄,然后把她抬走……
“快些呀。”孟如寄催促,“那临岚山主术法不怎么样,但架不住他钱多,要想从他手里逃走,我翻遍脑中记忆,只想到一个阵法,虽说御风极快,可一旦起阵,便不能轻易停下,只有等银珠灵力耗尽为止。”
牧随眉梢一挑,神色缓和下来。
“这种直肠子的阵术我是不爱用的。”孟如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叹气,“到时候摔哪儿也不知道,估计有点危险,不过总比困在这儿好。”
孟如寄说着,对牧随伸出了手。
牧随看着她索要银钱的掌心,轻声问:“不救他?”
“救谁?”
这两个字,问得那叫一个没心没肺。
从道理上说,是她把人扔出去的,自己逃命了,现在还不想管那人死活,无论站在哪条道的道义上,她这样做,都多少有点没良心了。
但牧随嘴角,就是翘了起来。
他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哦。魇天君……”
孟如寄想起来了,“救什么救,咱们拿什么救?”
牧随低头,藏住嘴角不可抑制的弧度。
“他魇天君能那么容易被抓吗?这老东西在人间已经死了千八百年了,来无留之地也不知多久了,以前的无留之地没有危险吗?肯定有呀,他能活到现在,那定是有自己的本事。”
牧随点了点头:“对,无留之地以金银论力量。他的石头本体可以将一颗金珠击碎,证明他身体比金珠更有价值。”
”对嘛,所以这个老东西被抓,一听就有蹊跷,不能冒然去……”
孟如寄嘴型里的那个“救”字还没说出来,忽然之间!
好似天崩地裂!
头顶砖瓦轰然掉落,宛如瀑布在孟如寄与牧随面前倾泻而下,晨光在尘埃的翻飞间,画出笔直锋利的线条。
“啊!我的姻缘殿!”看守的军士惊慌大叫,却直接被头顶一块掉落的瓦片砸晕过去。
牧随立即护住孟如寄,将她揽在怀里,用身体帮孟如寄挡住尘土砖石。
孟如寄在牧随怀里有些愣神,不为其他,只为他动作太快了。
见孟如寄还瞪着眼看他,牧随微微一皱眉,抬手抓了她的脖子上围着的布,一如她方才给他拉这围布一样,牧随也给孟如寄拉上了围布。
“把口鼻捂住。”牧随沉声说。
“哦。”孟如寄照做。
“我好伤心啊。”
莫离的声音,紧随着出现。
孟如寄刚起的异样心绪转瞬消失无形,她将牧随拨开,望向破洞的屋顶,但见莫离带着洛迎风,坦然淡定的从天而降。
莫离的脸,被晨光勾勒出明晰的线条,让他整个人切分出一半的光,一半的影。
“不孝女,你都不来救为父。”
“你看看你哪里是要被救的样子!”孟如寄指着莫离破口大骂,“你为谁的父!”
莫离一手捏着洛迎风的肩,就像是吃肉的鹰掐住了一只小鸡崽子的脖子。他故作悲伤,另一只手还在假模假样的抹着自己的眼泪:“哎,又凶我。你这样,我还怎么指望你给我养老。”
“别指望了!”
孟如寄咬牙切齿,及至此刻才反应过来,刚才外面喊的“好气派好威风”是说的莫离。
说他带了一个人,也是说莫离带着洛迎风来了。
难怪外面刚才跑过去的临岚山弟子显得那么捉急……
“洛山主,你看,我说得可对,我这个不孝女,当真对我是没有半分尊重。”莫离抓着洛迎风的肩,站在他身后,在他身边轻声叹息,“一点都不想给我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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