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那么多完全就是为了后面的三个字做铺垫,沈流苏听完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拒绝,“不允许。”
岑柠撇撇嘴,显然早预料到这个答案,所以并没有很失望。
“检查可以每月一检,但是阿柠,如果你说的玩儿,是去你所谓的音乐舞台上唱跳,那不允许。”沈流苏肩膀绷直,脸上严肃表情代表了这不是儿戏。
岑柠不作声。
“才刚说了作为我唯一的娘家人要给我攒嫁妆的,现在是想反悔了?”沈流苏直接勾着她脖子压在自己腿上,抬手捋着她彩虹色的发丝,“还有你这头发,该染回来了。”
岑柠一瞬间装死。
沈流苏拆穿,“你别装。”
“你好烦啊。”岑柠股咕哝出声,“像你妈一样烦。”
“没办法,想你活得久一点。”沈流苏语气淡漠地说出这一句,却让岑柠整个人愣住。
“嗯,知道了。”岑柠心情复杂。
两个人靠在一起在沙发上待了有一个多小时,这几年心头一直有事儿压着,俩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彻底放松过,聊着聊着,沈流苏忽然想到什么,问她:“谢朝反过来追你,你却犹豫了,是不是因为病情原因?”
“不是!”岑柠激动地坐起来,双手比个叉,“拒绝我喜欢的男人我是傻啊?欲擒故纵懂不懂!”
沈流苏嘴唇翕动,最后选择了放弃干涉。
岑柠跟她同岁,俩人就相差了三个月,但实际上岑柠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感情的事情,只要不受伤害,沈流苏便都由着她来。
-今晚加班,不用等我,先睡。
沈流苏看信息的时候,岑柠从沙发背后经过正好瞅了一眼,挑眉道:“姐夫加班,要不你今晚在我这陪我?”
沈流苏眨眼,摇头拒绝,拖着腔调道:“谁知道你的谢朝哥哥会不会半夜突袭你家,我就不留了,有事儿手机联系。”
岑柠想起确实有过这样的情况,只好摆手,“行吧,你几点回去?”
“现在。”沈流苏说着已经起身,将外套穿好,出门时忽然想到什么,扒在门上探头问道,“忘了问你,谢朝知道你心脏的事儿么?”
“不清楚,但你老公不是查过我么,他知道的话,谢朝应该也知道吧?”岑柠摸了摸脖子,语气夹带着不确定性。
“真那么喜欢他的话,就在一起。”沈流苏露齿笑出一声,“姐姐手里头早攒了你的嫁妆。”
岑柠眯眸看了她一眼,嗤笑出声,“行了,啰啰嗦嗦,赶紧走吧。”
如果说有人生来就不幸,那岑柠便是那个不幸的人。
母亲在生她时大出血走了,瘦弱的她在小小的保温箱里养了三十多天才能感受到父亲的体温。
原以为失去母亲已经是最大的不幸,却没想到在十五岁那年确诊心脏病,医生说是先天的,但她病情特殊,直到十四岁那年才被查出来。
那时候,席玉已经嫁给岑望。
岑柠体质特殊,一直没找到匹配的合适的心脏,且手术风险极大,医生说她活不长,可岑望不信邪,想尽办法为她寻找合适的心脏,后来心脏找到了,却没钱进行心脏移植手术。
再后来,席玉为了筹钱去了苏城,那笔钱应该是紧急情况下打进沈流苏的卡里的,毕竟席玉对沈流苏的卡号倒背如流。
只是钱到账了,她人却再也没能离开苏城。
那一年她们都十八岁,沈流苏没能再见母亲最后一面,岑柠亲眼看着父亲在席玉灵堂前殉情。
那是岑柠第一次心脏病发作,送医后,医生给出紧急手术方案,而沈流苏已然猜到自己卡里因何多了一笔巨款,便缴费签下知情同意书。
手术很成功,但需要定期进行全方面体检和常年吃药,并且杜绝一切对心脏不利的任何行为,毕竟谁也无法保证她能靠着这颗心脏活多少年。
沈流苏跟岑柠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但心里早就把对方当成了家人,且是唯一的家人。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岑柠能找到与她相守的那个人。
如果谢朝是那个人,她想,应该让他提前知道岑柠的一些基本情况,若无法接受,那便及时制止。
人一旦对某个人产生强烈的感情,当面临分开那一刻,便是难以承受的剧烈的心痛。
回了绛纱公馆,沈流苏在询问了季司衍的意见后进到他书房,打开电脑查询了一系列列关于谢朝的信息。
谢朝在季氏占股百分之十,除此之外他名下还有个自己创办的公司,但他不受约束,只在必要时刻出现在公司,其他时候都在道上混,黑白通吃,没少带人打架。
但感情史一片空白,跟季司衍相比,关于他的花边新闻竟然一条也没有。
查到这里,沈流苏情不自禁地也查了下季司衍。
嗯,很好。
说不清多少条的花边新闻,带#号在他名字的后缀一会儿是聂家小姐,一会儿是某四小花旦。
总之,滑不到底。
花边新闻多如狗。
沈流苏越看心里越燥,看到最后愤懑地点击退出,离开时顺手将搜索记录删除。
“太太,晚餐想吃什么?”厨师在她出来后上前询问,瞧见她脸上的怒意后顿时愣了一会儿,生怕她迁怒自己。
“吃红烧狮子头。”沈流苏提了一口气,调整呼吸后又补充道,“季司衍不在家里吃,不用做这么多,浪费。”
“另外,再随便做几道败火的素菜。”沈流苏面无表情地交代完就上楼。
高跟鞋踏过每一层楼梯的回响萦绕在厨师耳边,室内气压极低,直到沈流苏的背影消失,厨师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听到季司衍这个名字那刻厨师还愣了下,毕竟在京都就没人敢直呼他季四爷的名讳,可现在世道不一样了,好男人都怕老婆。
这个家谁为大,厨师跟佣人心里渐渐有数。
深夜十一点,季司衍从公司回来,踏进正厅那一刻,管家迎上前接过他脱下来的大衣。
“她呢?”屋外下了雪,他进屋席卷了一身的寒意,眉梢轻抬,他边走边解开袖子上的纽扣。
管家跟上前,恭敬道:“太太吃完晚饭后就一直待在卧室没出来过。”
“嗯。”季司衍没察觉有什么不妥,脚步踏上环绕型的楼梯后,管家才欲言又止地喊住了他。
“四爷,太太也许在生气。”管家像是在给他打预防针。
闻言,季司衍脚步骤停,回头道:“生气?”
管家吸了一口气,将傍晚发生的事儿娓娓道来,“太太从您书房出来后点名说今晚要吃红烧狮子头和败火的素菜,还说您不回来吃,让做少一些。”
季司衍缄默,眉眼舒展,轻快地笑出一声,“知道了。”
见此,管家默默将大衣交到他手里,停了脚步没再跟着。
季司衍每踏上一层楼梯都在假设一个可能性。
能让沈流苏生气的可能性。
直到他压下门把手,推开房门,脚步轻缓地走向床上已经熟睡的沈流苏身边。
沈流苏一个人无法在全黑的环境下入睡,所以常常习惯开了床头的灯,那盏灯是暖黄色的氛围灯,此刻将季司衍那挺拔的身形拉得修长,同时也将沈流苏的睡颜展露出来。
屋里开了暖气,沈流苏一热就有踢被子的习惯,就好比现在,一条腿从被子里伸出,将被子反压住,那小腿白皙匀称,延伸而下的脚掌更是秀气可爱,就跟季司衍的手掌差不多长。
她侧睡着,娇唇红润,紧紧贴合在一起,灯光下,她睫毛如扇覆盖眼睑的肌肤,季司衍蹲下来情不自禁抬手刮了刮那长卷的睫毛。
沈流苏感受到痒意,小嘴一张一合地动了动,再配合地翻了个身,咽了咽喉头,又恢复平静。
季司衍勾唇无声一笑,起身将衬衫的袖口卷起,径直走去了浴室。
沈流苏深夜里模模糊糊地感受到床在动,意识开始有一点点回笼,启唇发出“嗯”的一声,但没睁开眼睛。
耳边有个男人在发出低磁的诱哄声,喊她继续睡,而后,她被迫换了个方向,贴着一层坚硬沉沉睡去。
第30章 偷亲我?
翌日,沈流苏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醒来,扇羽似的睫毛轻轻眨啊眨,眨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找回神识。
昨夜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她忘了。
所以季司衍是什么时候回来,又是怎么躺上她这张床,她又是怎么滚进他怀里睡了一晚上的,全都不得而知。
季司衍眉目舒展,呼吸平缓,显然还在熟睡状态,许是昨夜忙到很晚才回来,不然不会比她起得晚。
沈流苏抿唇,抬高了下巴紧盯着他的五官轮廓没有动。
她呼吸清浅,生怕吵醒他。
直到躺了一会儿,昨天的记忆回笼,她蓦然收回视线,抬手往他硬邦邦的胸膛上挥了一掌。
没多大力气,打在季司衍身上不痛不痒的,季司衍眼睛都没睁开,直接反压住她的手心握在自己掌心下摩挲。
冬日早晨晨曦微露,他那质地醇厚的低吟莫名带着一股欲,“再睡会儿。”
“起来!睡不下去了!”沈流苏腾出另外一只没被桎梏的手又往他身上打下一拳,好比一拳打在棉花上,季棉花本人依旧不痛不痒。
“陪我再睡会儿,听话。”季司衍许是真的累,任凭她怎么折腾都要死活抱着她睡。
被子里两个人的气息明显,淡淡玉兰花香混杂着一股清浅的烟草味,沈流苏静下来之后抬高了脖子,埋头在季司衍的脖子上深吸了一口气。
这狗男人还挺香的,雪松香混杂一点烟草味,十足地勾魂摄魄。
也难怪会拈花惹草。
沈流苏昨夜睡得早,现下毫无睡意,偏偏被季司衍搂着动弹不得,便只好抬腿往他身上压去,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打量着男人的容貌。
这男人是一点瑕疵都没有,容貌好看到令女人都羡慕嫉妒恨。
五官俊俏,剑眉星目,薄唇紧抿,睡着了之后掩去了那骇人的气场,看起来还特别好睡。
想着,沈流苏不知道怎么就头脑发热往他唇上嘬了一口。
身下的人缓缓睁开双眼,半眯着眸子耐人寻味地抬手压住她后脖,笑出一声,“偷亲我?”
季司衍这下是真的醒了,扶着她嫩白的两条手臂半坐起来。
“我肚子饿了。”沈流苏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为色所迷,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想要从他身上下去。
季司衍压根没给她这个机会,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她一时失了重心,只能整个人躺在他身上。
男人晨间醒来时身上的那股触感明显,沈流苏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威胁道:“没刷牙你就敢亲的话,你接下来半个月都别想再碰我!”
季司衍脸色蓦然一黑,无奈叹了一声,松了她的手,勾着她挡住脸颊的长发别到耳后,出声道:“这么狠心?”
沈流苏抬了抬下巴,嗯了一声。
“好,你先起来洗漱。”季司衍握着她腰肢将人从自己身上拎起来,示意她可以走了。
沈流苏有些懵,“你堂堂大老板这都几点了还睡?”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把他给榨干了。
季司衍呼吸起伏,轻笑一声,“季太太,我只是,需要缓缓。”
沈流苏不知怎的就缓缓将视线往下移,吞了吞口水,脸颊一红,讪笑一声麻溜地出了卧室。
才九点半,厨师早早做好了早餐在楼下待命,见沈流苏先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询问,“太太,早餐做了中式和西式的,您想吃哪种?”
“中式吧,白粥有吗?”沈流苏眼尾轻勾,含着笑意。
厨师看着她心情还不错,料想是被季司衍给哄好了,赶紧接话:“有的,小菜点心都有。”
“嗯,那端上来吧,你们四爷等会儿下来也一起吃。”沈流苏吩咐完便在沙发上坐下,拿了那套没怎么用过的紫砂壶开始泡茶喝。
季司衍洗漱好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这姑娘纤细的手指提着一壶茶抬高后缓缓往茶杯里倒,倒茶动作是茶馆里茶艺师专用的规范动作,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她喜欢红茶,泡的自然便是红茶,茶香萦绕,茶雾袅袅,季司衍走过去将她手中的那杯茶夺过,低头轻抿了一口。
不知为何,他平常对茶不挑,但自从喝过她泡的之后,其他人泡的便都看不上了。
“苦么?”沈流苏慢悠悠问了一句。
季司衍唇角扯出淡淡笑容:“太浓。”
“嗯,浓就对了。”沈流苏故意的。
季司衍长指捏着茶杯,旋转一圈,嗤笑出声,“季太太这是,借茶报复我呢?”
他想起昨夜管家说的,她昨晚生气了。
“哪敢啊。”沈流苏懒得跟他在这里阴阳怪气,起身拢了拢衣裙,走去餐厅用餐。
季司衍跟上,拉开椅子落座之时,一道扰人的铃声骤然响起。他手机没有防窥屏幕,沈流苏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季司衍让它响了一会儿才接起,一开口便云淡风轻:“母亲。”
“我儿媳妇儿你带回来没?”余宛霖一开口便是询问沈流苏的事儿。
季司衍抬眉,看了一眼正捏着油条沾着粥吃的沈流苏勾唇一笑,“嗯,在吃早餐。”
余宛霖下意识道:“怎么这个点才吃早餐?”
问完,她后知后觉,笑声透过季司衍那手机传到沈流苏耳中,说话语气夹杂着一点欢愉,“没事儿没事儿,你们慢慢吃,妈不打扰你们。”
沈流苏:“……”
“嗯,挂了。”季司衍心情愉悦的时候尾音几乎是上扬的。
“等下,苏城沈家那事儿我听说了,你不能仗着苏苏现在是一个人就欺负人家,改天有空了把人带回家来看看。”余宛霖正色,一个劲儿地叮嘱。
“嗯,今天有空。”今天休息是在他昨晚临时决定的。
“行,那吃完早餐把人带回来。”余宛霖下了命令。
季司衍目光落在沈流苏身上,对着电话那边的余宛霖交代一声:“苏苏胆子小,季家那些旁门亲戚大可不必出现在宅子里。”
沈流苏登时抬眼,“你又造谣我?”
余宛霖那边应下,季司衍挂电话的时候含着笑意回答沈流苏,“不然你想见见季家的其他人?”
季司衍话锋一转,“那未尝不可。”
“算了,隐婚呢,越少人在季家见过我越好。”沈流苏漫不经心地咬着油条道。
季司衍手里抓着油条,学着她的样子往碗里戳下去泡了会儿,而后缓缓送入口中。
他目光落在满是顾虑的脸上,淡笑一声,“小流苏,我没有离婚的打算,有些事情避免不了,你得早做打算。”
闻言,沈流苏怔然抬了抬脑袋,看到他跟自己同步的吃相,想说什么顿时忘了。
中午十一点,季司衍带着沈流苏出现在季家。
草木砖瓦上皆挂着白茫茫的雪,沈流苏跟着季司衍的脚步一路沿着小道往前走去,身后,留下两个人错落有致的脚印。
沈流苏怕冷,缠在季司衍手臂上的手便抓得有些紧,许是他感受到了,中途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后。
“你不冷么?”沈流苏一只手捏着他外衣的衣角,抬眼问他一句。
季司衍一眼看穿她的顾虑,“还好,披着吧,不然冻坏了。”
沈流苏嗔了声。
这话是挺正常,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不正常。
季家偌大的一座宅子远喧嚣的闹市,走了五分钟,听到的都是北风呼啸的风声,沈流苏一路哆哆嗦嗦终于走进了室内。
“四爷,家主和夫人在餐厅等着。”季家的管家出来迎接他们,在前头一路领着往南边的方向走。
这位管家跟绛纱公馆的管家不太一样,大概是从小看着季司衍长大的,领路时含着笑意时不时跟季司衍说一些宅子里的事儿,“谢朝小少爷也来了,正挨着训呢。”
“挨训?”沈流苏下意识接话。
管家看了季司衍一眼才回话道:“是,小少爷又跟道上的一批人撕起来了。”
沈流苏脸色蓦然一沉,小声骂道:“都二十五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人打架。”
如此不定性,岑柠跟他在一起岂不是能上天。
季司衍听见了这句,低头瞧见她紧蹙的眉头,面色不佳,“二十五岁也比你大,还有,你对他这么上心做什么?”
沈流苏沉浸在自己的担忧中,一时没听到季司衍这句话。
季司衍脸色一沉,只当自己被冷落了。
管家注意到这俩人的互动,心里隐隐对这位少家主夫人生出几分敬意。
到达餐厅的时候,沈流苏抬脚还未迈过门槛,便听见了余宛霖数落谢朝的声音。
“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妈?长本事了?现在还想把小姨也给气死是吧?”
“多大个人了还学小学生打架!额角那道疤不够好看,还想再弄一道是吧?你以为你犄角大王?”
“真是气死我了!到时候看谁愿意嫁给你!”
余宛霖持续输出,在旁的季志航幽幽看着也不劝阻,而谢朝本人吊儿郎当地岔开腿靠着椅子,显然没听进去多少话。
直到看到沈流苏进来,才猛地收回岔开的腿,立即坐得笔直。
余宛霖别有深意地看一眼他的反应。
“跟谁打?”季司衍牵着沈流苏落座,也不知道被谁惹了忽然就带着一身戾气冷然开口。
谢朝显然是愣了一下,正色道:“没谁,一帮地头蛇。”
沈流苏在坐下时问候了一声季志航和余宛霖,得到他们的回应后,才察觉自己的手一直在被季司衍握着。
这狗男人怎么挺粘人的?
她又不是不招人待见,所以这手大可不必再牵着吧。
众人围着圆桌,余宛霖就坐在沈流苏身边,自动忽略俩人桌底下紧紧牵着的手,弯眉一笑,抬手替沈流苏整理了一下披在肩上的那间大衣,“京都气温比苏城低得多,是不是不适应?”
沈流苏目光从容,温声道:“没有,我适应能力比较好。”
谢朝笑着接话,“确实,四哥在苏城那会儿没少感冒,一看适应能力就比四嫂差。”
季司衍刚起筷,闻言不动声色地往谢朝脸上看去,脸色要多不爽有多不爽。
这一眼,看些谢朝心虚,摸了摸鼻子没再说话。
余宛霖听说他感冒,难免关心一句:“苏城气候不佳?这么大个人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沈流苏适时接话,“苏城是湿冷天气,那段时间刚好碰上流感。”
“有苏苏照顾,几天就好了。”季司衍看着谢朝补上一句,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谢朝接收到了他的挑衅,嘴角往上一抽。
余宛霖眼里的欣慰流露出来,对沈流苏更是满意,隔空暗示季司衍给她夹菜,在看到他夹菜的动作后,一边笑一边对沈流苏道:“流感会传染,下次再碰上就别亲自照顾了,你这么瘦,要是感染了怎么办。”
沈流苏一噎,呛着咳了一声。
季司衍登时看了一眼余宛霖,边拍着沈流苏的背帮她顺气边道:“妈,我说过的,苏苏胆子小,别吓着她了。”
沈流苏忍不住嗔他一眼,“你才胆子小,我那是高兴妈替我着想。”
在余宛霖面前,她再装一秒都觉得对不起这位婆婆的真心。
余宛霖嘚瑟得直笑:“是吧,这混小子不知道疼人。”
季志航饭桌上话少,吃到一半才堪堪吐出一句话,“苏苏往后是定居在京都了吧?”
一句话湮灭了饭桌上的欢声笑语,沈流苏抿唇,正经回答:“嗯,打算在京都开个小茶馆。”
季家是豪门世家,她只是无名小辈,如今坐在这里已然高攀。余宛霖待人亲近,对她的背景身份毫不在意,但季志航作为一家之主需要考虑的因素过多,自然要问清楚。
季司衍停了筷子,脸上闪过一抹诧色但又很快恢复。
刚来京都不久,他并未问过沈流苏往后作何打算,只想将她圈养在自己那座绛纱公馆里。
“茶馆?”季志航点头赞赏,“不错,开茶馆雅致,与你很是相配。”
而后,他又问:“有相中的地皮或者店铺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让季家人出手,你是季家的少家主夫人,可以随时调动季家的人手。”
这句话对沈流苏意味着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季家认可的,是她这个人,无关其他。
沈流苏还有些愣,手心被季司衍捏了一下急促回神,便下意识回了一句:“还没呢,知道了,谢谢爸爸。”
季志航听了她这一声爸爸微微一愣,笑出声,点头让他们继续吃。
谢朝插入一句,“你自己开?”
沈流苏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跟岑柠一起。”
谢朝毫不掩饰嘴角笑意,隔空丢过来一个眼神,“嫂子,你可以邀请我技术入股。”
“你有技术可言?”季司衍呛他一嘴,明显在针对他。
谢朝拍下筷子,“我有钱!”
季司衍回以他一个冷淡的表情。
就像在说:缺你那点钱?
他的老婆他来投资。
余宛霖脸上的笑意就没淡下来过,抓住重点问:“岑柠是谁?”
余宛霖抬高了眉,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她说呢,谢朝在沈流苏进门那一刻规矩了许多,原来是见了未来女朋友的娘家人。
余宛霖自然是知道苏城沈家的情况,但对岑柠一无所知,本想再细化地问些什么,但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季司衍挡了回去。
“菜要凉了,有话以后再说。”季司衍的脾气在场的都知道,就连坐在主位上的季志航都拿他没辙。
余宛霖接收到信号,便也没再问什么。
饭后,谢朝先走一步扬言要去找岑柠,沈流苏本欲拦着,被季司衍扣着腰道:“小流苏,你今天的注意力可都在谢朝身上了,不打算分点给我?”
他说完这话的功夫,谢朝已经从她眼皮底下溜走,她便只好作罢,手手心压着他腕骨,不紧不慢道地拖着尾音:“这么小气啊,他不是你弟弟么,吃醋?”
“是表弟。”季司衍纠正,抬手将她垂落在脸颊的长发别在耳后,扶着她细腰一路穿过长廊。
他不解释自己是否吃醋,但这样的行为明显是不满,沈流苏看得出来,于是在进屋后将门关上那一瞬反压住季司衍。
虽然她这小身板压不住,但某个男人配合便轻而易举。
季司衍后背抵在门板上,在沈流苏倾身过来那瞬间轻提了一下她的腰,让她更好地贴近自己。
沈流苏明眸皓齿,一笑起来,那狐狸眼微微勾着,花枝乱颤。一条腿分开他的两腿,她挤进去,整个人贴在他胸膛上,纤细的玉指拨开他的外衣,顺着衣摆触到一片炙热的肌肤缓缓轻轻滑动转圈。
她今日化了妆,模样看起来更像小狐狸,明媚动人。
任凭谁都会上她的钩。
季司衍在她的眼皮底下,急速滚动了两下喉结,发出一阵心痒难耐的呼吸声。
手掌桎梏在她腰间,稍稍用力往上一提,她那双红润的唇就近在咫尺。
沈流苏得逞地溢出一声笑,手指抽离他的肌肤,竖起一根食指贴近他的唇,仰着头,下巴也抵在他胸膛上,“季司衍,我骗你爸爸妈妈骗得好辛苦。”
季司衍垂下眼睑,神色自若地听她说完。
“他们对我太好了,时间一久,我不能完美抽开身怎么办?”她拧着眉,模样看起来有些苦恼。
“骗他们什么?”季司衍抬手,将她食指移开,顺势捏住她下巴,带着凉意的吻密密麻麻地席卷她的呼吸,却又留了空隙让她说话。
沈流苏手腕不得已环上他的脖子,仰高了头承受这个吻,“就……骗他们,我跟你的关系,不是……”
季司衍带着她正往后退去,精准地走到沙发边缘,带着人缓缓往下压,她一口气说不出几个字,断断续续,到最后,他直接咬住她发音的舌尖,不让她将最后两个字说出来。
略带着惩罚的意味。
季司衍穿得是质地柔软的毛衣,沈流苏的手明明抓着他衣襟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滑,到最后只能重新环上他的脖子。
可这个姿势看起来更像是她在主动,也更方便了季司衍无休止地亲她吻她。
“不是什么?不是真的?”关上房门,季司衍跟所谓的清心寡欲就完全不沾边,新闻上说的什么禁欲霸总完全就是一个摆设,此刻他染上浓欲的表情和殷红的薄唇更加印证他本人其实是个衣冠禽兽。
沈流苏被亲得头昏脑胀,一时之间没能答上话来。
季司衍手掌虎口桎梏着她下颌,稍稍用力往上抬,两道视线相撞,沈流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季司衍不仅仅是馋身子那么简单。
“苏苏,我说过的,我们持证上道,是合法夫妻,无论真真假假,你都是我的妻,是季家的儿媳。”他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样会弄疼她,便松了力道。
“你想把我们的关系发展成没有感情的塑料夫妻?”沈流苏对自己的定位一直很清楚,只有确定季司衍想要的是什么,她才能考虑要不要继续跟他胡闹下去。
“只要是夫妻。”季司衍眼波流转,定在她脸上。
只要是夫妻,其他的便可来日方长。
“哦,明白了,你想跟我建立长期的夫妻关系?”沈流苏真诚提问,她需要的是一个真诚的答案。
季司衍点头,指腹揉着她微微眯起的双眼。
半晌,沈流苏咬了咬唇,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啊?为什么是我呢?你是季家四爷,在这美人如云的京都,大可寻得一门好亲事,所以,为什么宁愿跟我过没有感情的夫妻生活也不愿去寻一个与你相爱的人?”
她眼里的迷茫依稀可见,季司衍扯唇,低头亲了亲她眼睛,叹声道:“不需要,我说过,你是不二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