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大雨来得真不是时候,看来要耽搁几日才能回到灵山寺了。
宁希褪下衣衫进入温泉,温热的池水让她整个人都舒坦起来。
她看着池边湿淋淋的衣服,又瞧着外头亮起来的火光,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玄墨刚生好篝火,就听见小桃妖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
“玄墨大师,可否帮我拿衣服出去晾干?”
“可以么?我想泡完温泉出去能有干燥的衣服...”
玄墨刚站起来,正准备进去,他忽然想到里边的情况立马顿住了脚步,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玄墨大师...你在不在?”
“应我一声。”
玄墨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拨动手腕间的佛珠,“施主,请稍等。”
宁希听到脚步声传来,特地睁开眼睛看着光亮处。
却见玄墨一直低着头,目不斜视,根本就不看她一眼,看样子是准备到池边取了衣物就离开。
宁希也没再为难他,却一直盯着他的心口。
圣衣已经脏了,还湿哒哒地贴着胸膛,隐约可见里头的肌肉。
他看起来无欲无求,面色平静,可出去时,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让宁希眉眼不由地弯了起来。
等衣物烘干,玄墨再回来送衣服时,宁希恰好从泉池站了起来。
玄墨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小桃妖婀娜的身姿,雪白的天鹅颈,以及无暇的背脊...
池水蒸气腾腾,她的脸蛋被熏得微微泛红。
玄墨连忙收回视线低下头,将衣物放在池边快步出去。
他坐在篝火前,脑袋一片轰乱。
小桃妖从池水里钻出来时,他就看到了。
此前...不是没见过她的模样。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被蛇毒控制,基本上失去了理智,即使清醒一瞬,也没有像方才那般刺激他的心神。
此时此刻,他已无法入定,世间一切佛法都无法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他为此感到羞愧。
“玄墨大师,你快进去泡会罢,不然真的要着凉了。”宁希穿着烘干的衣服走出来。
玄墨连忙收敛心神,“好。”
正当他褪下圣衣,缓缓进入温泉坐定时,小桃妖走了过来。
“大师,我过来取衣物出去烘干。”
“哎呀,你的衣服脏了,要不我帮你洗洗再烘干吧。”
“施主...”玄墨一口气憋着,转过身背对着她,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很清楚小桃妖的性子,只得点头应下,“多谢施主。”
宁希将玄墨的圣衣晾起来之后,就将山洞里边干燥的枯草铺到木床上。
夜里,两人在篝火里坐了好一会,直到宁希提休息。
“大师,休息了。”
玄墨还是如以前一般推辞,“这里只有一张床,施主先休息罢,贫僧在这打坐就可。”
宁希蹙起眉头,“玄墨大师,山中雨夜寒冷,我一个人睡睡不着,万一冻着了怎么办,我现在是一个没妖力的妖...”
玄墨看着躺到里侧的小桃妖,走过去缓缓躺在她身侧。
山洞里面有温泉,还生了火,比外头暖和好多了。
只不过,他们躺在枯草上,没有被子盖,还是有些冷的。
宁希有些不舒服地翻了翻身,毕竟下边铺着的是枯草,躺着有些粗糙难受,再者身体有些凉,就更加难以入眠了。
她闭着眼睛,艰难地酝酿睡意。
不多时,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搂过来。
宁希落入玄墨温热的怀抱,男人的体温总是要高些,她的头贴着玄墨的心口。
她没有睁开眼睛,免得玄墨又受清规戒律的折磨将她推开。
玄墨本以为她受了冷,睡得不稳,便下意识地将她抱在怀里。
小心翼翼地,用手臂将小桃妖收入怀抱。
下巴轻轻贴着她的发丝,心里止不住的叹息。
他又如何不明白,小桃妖的妖丹根本就不是被厉鬼打碎,他能够那么快清醒过来,定是她牺牲自己的妖丹救了他的命。
她为何如此的纯真、良善。
帮助解蛇毒的是她,现在付出妖丹救他的命...他欠小桃妖的债,怕是这辈子都无法还清。
本来,想着回到灵山寺他与小桃妖就此分开。
可到了这个地步,他哪能放得下她。
宁希一动不动,感受暖意源源不断传来。
感受着腰间有力的手臂。
这个男人也太心口不一了吧,明明就很关心她。
表面上却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她真的好想有一天,让他变得热烈起来。
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翌日清晨,山雨停歇,日光照入山洞。
宁希醒过来时,身旁空空,揉眼起身正瞧见玄墨双手捧着一大捧野果进来,他的腰间还挂着一个竹筒,想必是盛装回来的水。
“施主,你醒了,贫僧方才出去采摘了一些野果回来。”
宁希接过果子放好,“多谢玄墨大师。”
洗漱回来,她吃着野果看向外头,“今日天气好了,我们一会就进城吧?”
马车继续上路,抵达宝林城时已是次日中午。
灵山寺就在宝林城里,宁希打算先在城中租住一个宅院休整一日再上佛寺。
她是妖,自然是没法进灵山寺了,不如先在宝林城寻个落脚的地方,离灵山寺也不远,到时还有机会见玄墨。
毕竟,算着时间很快就到月圆之夜了。
“玄墨,可否等我先在城里租座宅院再送你上灵山寺?”
玄墨点头,应得很快,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宁希想得很简单,想拖他几个,等过完月圆之夜再让他回灵山寺。
担心回到佛寺里,玄墨死活不肯解蛇毒就糟了。
城中热闹,可能是正好逢上中秋佳节,街道两侧的摊位前,挂着一排排明亮的灯笼。
宁希特地停下马车买了一盏描绘着桃花,栩栩如生的桃花灯,还有一盏莲花灯,以及一大包宵夜零嘴。
租住的宅院就在城里,大雨那日虽然丢掉了大部分行囊,但是银票还好好收在荷包里,即便是买一座庭院也是绰绰有余的。
她租住的宅院环境不错,亭榭假山错落有致,一个温泉掩映着一片桃花树前,白雾袅袅,煞是好看。
宁希敲响客房的门,将莲花灯递给玄墨,“玄墨大师,佛门供奉莲花,这莲花灯送与你,保佑你以后平安如意。”
玄墨看着那张被莲花灯照得明亮的脸庞,一时间百感交集。
接过莲花灯,对小桃妖轻声道:“贫僧也希望施主心想事成。”
月圆之夜那日,宁希有意无意地注意着玄墨的动静,结果发现他强行忍着。
她听见温泉池边上的一个洗浴房里,一阵哗啦的水声传来。
宁希快步走过去,发现玄墨瘫坐在洗浴房前,正在用冷水冲澡。
他抓着身前的圣衣,一副痛苦难耐的模样。
宁希俯身过去,拉住他的手问,“玄墨,你...这是蛇毒发作了?”
这一次的蛇毒反噬格外强烈,他因有伤在身,根本就没法压制。
玄墨抬起头,看向她时,目光似火,带着急急的呼吸。
宁希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玄墨,我们到温泉里...”
话音方落,玄墨骤然将她抱起,下一瞬两人落入温泉中。
她被玄墨按在温泉池边亲吻。
玄墨戴着佛珠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从一个吻开始,宁希感官开始模糊。
很快,玄墨便毫无障碍地将她抱在怀里,啄吻接二连三地落在她的肩窝。
宁希感觉被亲得有些痒,便抬起头想躲,却正巧撞上他的目光。
两人就如同磁铁的两极,再一次靠近紧贴,忘我地吻在一处。
宁希的余光落在池面上,瞥见了两人的倒影下来的身影。
玄墨戴着佛珠的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与她紧扣按在池边。
宁希的目光落在两人紧扣的手上,上边的那只大手,将她整只手都覆盖住了。
玄墨松开她的唇,目光炙热地锁住她的视线。
“施主,贫僧没法控制了。”
宁希闻言,心头悸动,余下的一只手抚上他的喉结,“玄墨...”
玄墨盯着她泛红的脸颊,在一片腾腾白雾中,沙哑开口,“失礼了。”
宁希发现了,失去理智的玄墨,还挺腹黑的,还会欺负她。
就像此前,非要她娇气地攀在他身上,让她随着温泉池水起伏...
这一次月圆之夜的蛇毒解得差不多,玄墨在后边逐渐恢复理智。
他仍抱着小桃妖,在她耳畔道:“施主,你不是想用贫僧的元阳双修么?”
“贫僧教你。”
热气蒸腾,宁希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看他,“嗯?为什么?”
玄墨不回答,只一本正经地教导她双修法诀,引导她开始双修。
宁希感觉破碎的妖丹,在双修的过程中,有修复的趋势,只不过还是杯水车薪。
到了后来,玄墨不知为何放弃了引导,只一味地折腾她。
天光大亮,宁希是在柔软的被褥间醒过来的。
她睁开眼睛,本以为不会见到昨夜那个人,没想到瞬间就对上玄墨幽深的眼眸。
宁希的脑海里瞬息浮现昨夜的事,忍不住凑上去,在他肩头咬一口。
“施主,你怎么了?”玄墨抬眼,低声询问,嗓音却有种说不出的餍足感。
宁希下意识地对着玄墨撒娇,“不想起,还想睡一会,想你抱着。”
玄墨自然而然地将她搂入怀里,让她的头埋在心口。
他的下巴贴在小桃妖发丝上,现在的他无比地清醒。
可在这一次亲密之后,他逐渐茫然,刚开始是因蛇毒反噬,后来,他...已然清醒,仍控制不住,可以说是想帮助小桃妖修复妖丹。
可最后呢,明明法诀都忘了,却仍旧沉迷小桃妖带给他的欢愉。
他想,自己是不是太过越界了。
就像现在,看到小桃妖的薄唇,就想低下头亲上去。
见她发恼地咬他的肩头,他会想轻声哄着她。
甚至想告诉她,她昨夜的声音很动听。
玄墨闭上双眼,心魔邪恶的声音在意识海里回荡。
“乱你心台的人可不是我,我倒是要看看你的佛心还在不在。”
玄墨喉结微动,没有应声。
心魔却不依不饶,“啧,虚伪的高僧,昨夜一次次折腾那小妖精的人到底是谁?”
“你可不要再推脱说是蛇毒的祸,看来无情之人最有情,像你这种人,不如随我一同堕落...”
玄墨心台不稳,本想拨动佛珠吟诵心经驱逐心魔,可又怕打扰到了怀里熟睡的小桃妖,最终作罢。
日上三竿,宁希再次醒过来时腰酸背痛。
身旁已没那个男人的身影了。
宁希“嘶”的一声坐起来,洗漱完毕,到院子里看到玄墨正在灶房做饭。
炊烟袅袅,玄墨长身玉立在灶台前,给她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宁希轻声走过去,站在他身侧,“玄墨大师,原来你会做饭呀?”
“嗯,在山上闭关时,都是自己在做饭。”玄墨把做好的饭菜端过去。
吃饭前,宁希坐着挪动两下,总感觉有些不舒坦。
玄墨看着她,迟疑地问,“施主,可是不舒服?”
宁希摆了摆手,“没事,吃了饭我们就上灵山寺?”
“玄墨大师,我送送你。”
玄墨点头,“多谢施主,昨夜是贫僧的错...”
宁希夹了些菜入碗,“我不怪你,我知道是因为蛇毒。”
她只是腿还有点不舒服而已。
玄墨略微垂眸,道:“不急着上山,待你好些吧。”
两日后,宁希与玄墨抵达灵山寺前。
寺前有一条很长的石头阶梯,两侧草木掩映,往上走,云雾缭绕,幽静怡人。
宁希看着前头庄严的寺庙,立马停住了脚步。
她看向玄墨,“玄墨大师,你我就此别过。”
“我知你蛇毒未清,每到月圆之夜便会发作,到时你可到宝林城中寻我,我愿意继续帮你解毒。”
宁希转身正欲离开时,却被玄墨叫住,“施主且慢。”
“贫僧带你进去。”
宁希转过身,不明所以,“佛门清净地,我...我是个女人,还是个妖精,进去怕不合适。”
玄墨却道:“施主莫怕,你为了救贫僧导致妖丹破损,贫僧把你带进去见方丈,试试看可有修复妖丹的法子。”
宁希没想到玄墨会想将她带进灵山寺,既如此她也就不推辞了。
只是,等她刚走到灵山寺,就有僧人前来阻拦。
“玄墨师兄。”
玄墨与他们持重地行了一礼,宁希站在他身后。
那几个和尚看向玄墨身后的宁希,不由地蹙起眉头,“玄墨师兄,您怎么将一个妖物带进来?”
就在此时,一个身披袈裟的老者走出来。
“阿弥陀佛。”
“她身上有妖气,却未曾作恶,万物有灵,灵山寺向来为天下生灵敞开佛门,进来罢。”
玄墨朝方丈行礼,“多谢方丈。”
既然方丈都发话了,其他僧人自然不会再阻拦。
宁希随着玄墨走到方丈所居住的禅房,禅院清幽,外头是一株菩提树,树影婆娑生机。
她先在菩提树下静坐一会,玄墨进去跟方丈汇报这些年在外云游的事。
不知道玄墨有没有提及他们之间的事情,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玄墨了出来。
“施主,请随贫僧来。”
宁希跟了上去,一路上,听他说寺里没其他的空房,多有不便,还请她同住一个后院。
她点了点头,近水楼台,这不挺好的么。
按她所想,佛门地盘,她始终不宜多待,搞不好过几天就下山了。
玄墨所居住的院落很干净整洁,屋内有团蒲、佛经、笔墨纸砚,其余装饰就没了。
“施主请稍等,贫僧去给你准备休息的房间。”
“不着急,玄墨大师,让我也来帮忙吧。”
玄墨力气很大,搬来一张木床放置在他平日里诵经的禅房中。
诵经的禅房很小,她还以为要住在这里呢,玄墨却将她带到正房。
“玄墨大师,这是你的房间,我可以在这儿休息?”
玄墨皮肤本来就白皙,听到她的话,耳根蓦地一红,却一本正经地开口。
“无妨,贫僧许久不在此处居住了,到禅房住也一样的。”
宁希心中捣鼓,怎么能一样呢,禅房也太简陋了,尤其是那张床,她都怀疑玄墨躺上去位置够不够。
“那就多谢玄墨大师了。”
玄墨站在门前,逆着光看向她,“院子有小灶房,施主如果不想下厨,贫僧可每日到斋堂给你取饭。”
她现在妖丹破损,没法辟谷,自然需要像人类一般吃饭。
“好,有劳了。”
玄墨要离开时,宁希叫住了他。
“玄墨大师。”
“您的伤势如何?方丈可有帮你治疗?”
“施主放心,贫僧无碍。”
“那,妖丹的事儿可有眉目?”
“暂时还没有,还请施主等等。”
宁希对于这个结果并不奇怪,毕竟即便是在妖族,妖丹破损都没法子修补,更何况还是在灵山寺呢。
一个抓妖逮鬼的地方。
到了傍晚,玄墨带回来了斋饭,就是一些青菜豆腐,没什么特色,味道也很一般,灵山寺的伙食也太差了点。
宁希边吃边想,反正在这里没事情可做,要不就在院子里开小灶算了,也免得玄墨天天带饭跑来跑去。
结果,她饭还没吃完,就看到提着水走来走去的男人。
他双臂有力,一次可拎两桶水,热气腾腾的,倒入禅房浴桶里。
宁希三两下把饭菜解决掉,连忙过去拉住他的袖子。
“玄墨大师,你歇会罢,洗澡的水我会自己提。”
玄墨薄唇难得抿出一抹笑,“贫僧不累。”
“吱呀——”一声,他出去的时候,还很体贴地关上房门。
宁希叹了口气,从包裹里拿出衣物便进入浴桶里。
就在这时,耳畔响起统子的电子音。
[宿主,主动进攻呀,原主遗愿已完成,您只剩下这一个攻略任务了。]
宁希把长发散落在浴桶外,背靠着浴桶闭上眼睛,“这是佛门清净地,我怎么主动?”
“我还怕那老方丈将我这只没了法力的妖精灭了呢。”
[那宿主您加油哟。]
接下来的几日,从宁希提出要自己开小灶起,玄墨每日清晨都会带回来一些食材放在小灶房里。
她本想做两人份,可每次玄墨都是来去匆匆,根本就没时间留下来一同用饭。
宁希闲来无事,坐在小院子里,闲得拿起佛经来看了。
晚上,她特地迟点回房,就为了等玄墨回来见一面。
他的面容很疲倦,不知道白天到底去做什么了。
按理说,在佛寺里诵经,不可能会是这样一副模样。
宁希实在好奇,可她的身份尴尬,没法出去打探玄墨的消息,便只好叫来统子。
“统子,用光屏看看玄墨到底在干什么。”
[宿主稍等。]
片刻后,宁希看到玄墨朝方丈的禅院走去。
他又是一脸疲惫的模样。
禅院里,灯火通明。
玄墨上前拜见方丈,“弟子玄墨拜见方丈。”
“不必多礼,玄墨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方丈坐在团蒲前,看向他。
玄墨垂下眼眸,上前跪在佛前。
“弟子前来请罪。”
方丈眼里闪过一抹疑惑,玄墨向来稳重,这一趟下山到底所犯何事。
“玄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玄墨抬起头,眼里无悲喜,平静地将事情说出来。
“弟子下山犯了淫戒,动了妄心。”
“玄墨!”方丈迟疑观望,他不敢相信自幼在灵山寺长大的玄墨会犯下这等大错,更何况玄墨是下一任主持人选。
“此事可是真的?”
玄墨看着方丈,点头,“弟子所言属实。”
第620章 :清冷佛子被拽下神坛(44)
方丈叹了口气,“那个女子是你带回来的那个桃花妖么?你为何会犯下这种错事?”
“是。”玄墨继续道:“弟子在除蛇妖时,一个不慎中了蛇毒,没法压制,最终反噬强迫了那位施主。”
方丈看着玄墨的模样,不由地蹙起眉头,“那你可知错?”
“可有决断?”
玄墨跪得笔直,“弟子知错,弟子玷污了佛门,还请方丈责罚。”
“阿弥陀佛。”方丈长叹一口气,“玄墨,此事因果已了,便罚你去十八层碑塔思过十日罢。”
“方丈,弟子...”玄墨惊而抬头。
方丈却打断了他,“玄墨,有什么事等你从碑塔回来再说。”
“是。”
宁希从光屏看到玄墨走出方丈的禅院,不由地蹙起眉头,十八层碑塔?那是什么地方。
玄墨他会不会有危险...
就在她思索不得的时候,玄墨很快就回来了。
她连忙披衣出门,装作一副睡意朦胧的模样。
“玄墨大师,你今日怎么才回来?”
“施主。”玄墨走过来,停在她房门口,轻声开口。
“贫僧自明日起会闭关十日,这段时间会有其他师弟过来给你送菜。”
宁希要不是事先知道他被罚去什么碑塔,还就真的相信他只是去闭关了。
他竟然撒谎了。
“怎么突然就闭关了?”
玄墨微微一笑,“施主,在灵山寺,僧人闭关是很常见的。”
宁希点头,“嗯,那我等你回来。”
玄墨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宁希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是想法子打探一下十八层碑塔是个什么地方吧,原著中根本就没提及,所以系统也不清楚。
宁希一大早起来走去隔壁时,发现玄墨早已离开。
她拿着一册经书坐在院子里,没多久,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和尚提着一个竹篮走进来。
竹篮里装满了新鲜的蔬菜,小和尚目不斜视地把竹篮放在石桌上,“施主,这些菜是玄墨师兄让贫僧送来的。”
“多谢小师傅。”宁希站起来,状若随意地问,“小师傅,你可知灵山寺的十八层碑塔是个什么地方?”
“十八层碑塔?”小和尚瞪大眼睛。
“施主,你问这作甚?那是我们灵山寺惩罚犯下大错的僧人的地方。”
“十八层碑塔特别凶险,所以只是犯下一般戒律的僧人只是送去掌刑院接受惩罚,而不是十八层碑塔,除非...除非触犯的是五大戒律...”
宁希连忙问,“那十八层碑塔在何处?”
小和尚不知这位施主为何突然那么激动,只知道她是玄墨师兄的客人,所以便将碑塔的位置告知与她。
宁希本想立即上路,但还是强行冷静下来。
现在已是秋季,又是在山中,夜里特别的冷。
不知道玄墨在碑塔那边有没有吃的东西,又住在何处,便拿起一篮子蔬菜进小灶房。
蒸米饭,和面团,做了不少饭团和素包子装起来。
除此之外,她还给玄墨带了厚实的衣服,以及一张毯子,被子大包裹这才朝十八层碑塔走去。
灵山寺古钟按时鸣响,玄墨走在碑塔云梯上,高耸入云的碑塔正被奇云笼罩着。
走上碑塔,需得步步为营,一旦心烦意乱便会有危险,此时得就地打坐念经,直到心境平稳才能继续往上攀登。
玄墨一步一叩首,往上参拜,脑海里闪过方丈的话。
一开始他不明白,方丈为何没将他逐出师门。
想来,是让他到此处悟道。
玄墨默念着佛经,拨动着手腕的佛珠,不知为何,心却越来越乱,根本没法澄明心台。
到了第七层,他就感觉有数万只蚂蚁钻入心田,意识海里回荡着妖魔鬼怪的嘲讽声。
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悬崖,跌个粉骨碎身。
玄墨擦了擦额际的汗,从第七层往上,每走一层都花费比此前更多的时间,每迈出一步重若千钧。
宁希抵达十八层碑塔下,抬头朝上看,是一望无际的石阶,已不见玄墨的身影。
她扯了扯身后的包裹,踩上碑塔石阶,霎时间,脑袋传来一阵晕眩感。
佛门重地,她作为一个妖精还真不好走。
宁希咬咬牙,开始一步步向上攀登。
玄墨不知宁希已在塔下,他每上一层碑塔,都会坐下来悟道。
碑塔的石碑上,是密密麻麻的经文,应该是前一个被罚上碑塔的受罚僧人留下来的感悟。
恍然间,他会想,那位受罚的前辈,是否回归本心,大彻大悟放下了?
天色已晚,抵达第十三层时,玄墨如往常一般进入那一层的禅房休息。
晚来天寒,寒风袭来,玄墨吃了干粮之后坐在团蒲前,对着佛祖忏悔。
清冷的月光透过高塔的窗照进来,他的影子落在地上。
他闭眼入定,可脑海里仍旧浮现小桃妖的笑颜。
这已经是第七天了,不知小桃妖可还在灵山寺内。
她虽是妖,却贪恋凡间的美好事物,怕是没耐心拘在清净佛寺里。
“玄墨!”
“玄墨大师...”
玄墨闻声骤然睁开双眼,他怎么听见了小桃妖的呼喊声,难道这也是幻觉?
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起身出去,刚走出禅房,就看到背负着大包裹的女子一步步艰难走过来。
但见到他的那一刻,一双桃花眼亮了起来。
宁希朝玄墨挥手,笑喊,“玄墨大师!”
她加快脚步过去,在他面前放下包裹,“我来给你送吃的,对了,还有厚些的衣裳,这塔里头真冷。”
玄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着明亮的月光落在她的脸上,照得她笑靥如花。
“施主,你...你不该来此。”
“可有受伤?”
玄墨蹙着眉头,上前一步想去检查,却突地停住了双手,不敢触及她半分。
宁希累得扶着禅房的门缓气,“没,这路虽然难走,但我走得可小心了,一点儿事都没有。”
玄墨看着她,回想起初相识的情景,又想起她一路相陪的样子,心中不由叹息。
她是自由无拘无束的妖精,总有一天会离开。
第621章 :清冷佛子被拽下神坛(45)
宁希看到玄墨如此糟糕的情况,忍不住有些心疼,“玄墨大师,你不是说去闭关么?怎么...怎么被罚上碑塔悟道?”
玄墨避开她的目光,“施主,贫僧犯了戒,理当受罚。”
“施主,明日一早你便回去罢,别再来了。”
宁希却道:“你还要在这里待几日?我等你。”
“施主,此乃佛门重地,你不宜留在此处。”玄墨张口拒绝。
宁希见他转过身到团蒲那边打坐念经,一头犟驴的模样,她就气了。
可瞧见他比之前更加消瘦的模样,心里又不是滋味。
她便等在这里。
玄墨如往常一般念经,面色从容,可别人却不知,他差点儿念错了经文。
他重重地拨动手腕处的佛珠,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
结果,心经越来越乱,丹田处突然涌起一股熟悉的痛感,手腕的佛珠刹那间断开坠落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宁希听到这声音,还真被吓到了,转过身去看玄墨时,发现他面色苍白,冷汗津津。
她走过去,双手按在玄墨双臂上,问他,“玄墨大师,你怎么了?”
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宁希蓦然想起,又到月圆之夜了。
小桃妖靠近时,他倏地闻到一阵桃花香味。
玄墨想掰开她的双手,却像被定住了一般没法动弹。
他咬紧牙关,最终还是猛然将她推开,“施主,请离贫僧远些。”
宁希被他推倒在地上,整个人都懵掉了。
看着背对着她的男人,宁希第一次产生气恼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