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不答,甚至想用最后一丝力气画出一道结界将她阻隔在外。
宁希连忙爬了上去,从前面搂住他的脖子,“大师,就让我帮帮你吧。”
说着,她的手毫不犹豫地放到了衣裙上。
玄墨蛇毒功效,捂住心口,向来平静、无悲无喜的眼眸变得越发的深邃,“施主,趁贫僧还有一丝意识,你快走,否则...”
否则什么还未说出来,小桃妖竟然用双手捧住他的脸,亲上了他的唇。
宁希用了点蛮劲,果断就将两人扒了。
玄墨抬头,被一片莹白如玉晃了眼,他慌忙转开视线。
“施主...不可如此...”
此时此刻,他羞愧不已,不愿被小桃妖看到自己这样的一面,可血液中沸腾的蛇毒却牢牢擒住他,令他不得动弹。
事到如今,宁希哪里还会再理会他的严厉拒绝。
玄墨连忙攥住她的腰,不让她再迫近半分,力道很大,立即就留下了指印。
宁希将头搭在他的肩头上,微微哽咽,“玄墨大师,我不想你死...”
玄墨神色僵住,眼神在妥协与放纵间挣扎着,这会一听到她的话,脑袋轰轰的,下意识地蹙起眉头,伸出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泪。
“施主...贫僧不会死。”
宁希的脸蹭了蹭他的脖颈,“玄墨,我可以为你解毒。”
她的脸好软,桃花的馨香在鼻翼间弥漫。
蛇毒最终反噬,在加倍的痛楚间,玄墨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抱了上来。
他伸出手扯下小桃妖的发带,将她的眼睛蒙上,“施主,失礼了。”
宁希感觉昏暗与男人沙哑的嗓音一同传来。
别看这佛子长得斯文俊秀,圣衣之下的肌肉结实流畅,连肩胛骨都有力得很。
玄墨骨节分明的手,不着痕迹地攥紧小桃妖的腰。
看到她腰间的指印,他甚至想让她哭得眼尾红红的...
月光从窗口洒入,落在男子强势的背部线条上,他的气息似乎变得更加凶狠...
翌日清晨。
玄墨眼睫颤了颤,恢复意识时,感觉到掌心下的细腻。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却猛然惊醒过来。
玄墨骤然坐起,看到床榻上的一片狼藉,昨夜失控的画面再度袭来。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
恰在此时,身旁的小桃妖也睁开了眼睛。
她睡眼惺忪地看着他,长发随意铺散在被褥间,“玄墨大师...”
玄墨起身回避,“施主,贫僧去叫热水上来。”
宁希点了点头,拥着被子往后靠着,看着他匆忙披起的圣衣,想起昨日情浓时,他戴着佛珠的手...
“施主,你先沐浴罢。”
说着他就要再次离开,宁希掀开被子起来,却一下子跌坐下去。
玄墨闪身过去,一把将她接住。
宁希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大师,我站不住了...”
玄墨看着那几处指印,心中的愧疚更甚,左右为难之下,只好闭着双眼将她抱起放入木桶里边。
宁希往下缩了缩,隐没在热水中,好一会才惬意地睁开双眼。
她叫了一声,“大师,你可在?”
玄墨在外头听见小桃妖的声音,耳根蓦然一热。
“施主,贫僧在。”
宁希顺着长发,状若无意地问,“大师,你这次发作比上回更加厉害了。”
这一次,她直接被折腾了一整宿...
玄墨闻言,一瞬沉默起来,又听小桃妖的声音传来。
“大师,那千年蛇妖的毒也太厉害了,一次都没法解,此第二次可全解了?”
玄墨沉吟片刻,能够感应到丹田处汇聚蛰伏起来的蛇毒。
他沉默了。
宁希试探地问,“那下回,这蛇毒还是会发作了?大师,你可发现这两次发作可有不同寻常之处?”
没发作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玄墨垂眸,“距离上一次发作恰好过去了一个月,昨日显然是月圆之夜,如果没猜错的话,毒发的时间与月圆有关。”
宁希沐浴完毕,穿上衣服出去,看到了屏风外的玄墨。
“大师,下回你若是...若是再毒发,记得告诉我。”
玄墨抿唇不语。
宁希离开他的房间前,道:“我们今天不是要去妙水庵查看玉佩碎片的事情么?我先下去吃个早饭,在楼下等你了。”
玄墨看着小桃妖离开的背影,忽然发现她的习性真的与凡人无异,与人一样会睡觉、喜欢凡人的美食。
一僧一妖从客栈离开之后,直接前往巩州城的妙水庵。
上妙水庵的石梯上路香客云集,玄墨作为一个男性,更是和尚,进妙水庵的话实在是太过显眼了,只好先让他隐去身影。
有不少当地的村民挑着水和一些干粮在石阶两侧售卖,宁希买了一包松果子,问,“这妙水庵香火真旺盛,以前可是这样么?”
摊主看到宁希孤身一人,又给了那么多银两,就连忙低声道:“那庵不干净,姑娘你最好别上去了。”
“此话怎讲?”宁希疑惑。
摊主这会没什么生意,就多跟她说几句。
“以前这妙水庵只是一座破庙,是一个多月前才旺起来的,现在很多外地人都慕名而来。”
宁希看着几个结伴前行的女子,大多数都是已束发出嫁的妇人,好奇地问,“她们都求些什么?”
“求夫妻生活和美,早怀贵子。”
宁希还是不解,“那你说这妙水庵不干净又是怎么回事?”
摊主却摇头不答,“姑娘,这世上哪里那么灵验的寺庙,你可别被骗得失了...唉,罢了,反正我说得再多你们也不信。”
摊主支支吾吾不再说话,宁希便与玄墨继续往上走,很快就进入妙水庵。
她倒是要看看妙水庵的邪祟到底是什么东西。
宁希混在一群夫人小姐里头很顺利就进入宝殿,给正座上的观音菩萨上香。
她发现有人负责登记香客信息,最基本的是要有生辰八字。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宁希特地编造了一个类似冷琳琅的生辰八字,属性偏阴。
不出所料,很快就有尼姑给她送上一枚妙水庵特制的玉佩,与宋三小姐的那枚一模一样。
并非所有的香客都能获得,这得看是否“有缘”。
所以,并不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才得此“殊荣”,宁希瞧见有好几个当地村子的妇人获得了妙水庵赐予的玉佩。
下妙水庵时,已然是傍晚时分。
宁希在当地几个村妇身边安插了灵蝶,下山之后就与玄墨寻了过去。
暮色四合,村子里的人都睡得比较早,很少人会在晚上浪费灯油。
避免引起犬吠,宁希干脆也一同隐去身形,她瞧着分散各处的灵蝶,微微蹙起眉头。
“大师,这个村子就在妙水庵下,村中不少女人受到鬼气侵扰了。”
“施主,贫僧的清心符可以化解鬼气。”
宁希抬头看向他,笑道:“大师真厉害,妙水庵的那些玉佩碎片都被您下了清心符,就算那些尼姑再将玉佩送出去也是无效的。”
玄墨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眸,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很快,他们就抵达第一户人家。
宁希收回灵蝶的同时,听到细碎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男人声音沙哑,“不行了,快睡吧。”
女人似乎有些不满,依旧缠着,最终男人不耐烦了。
“你是怎么回事?”
“是偷偷吃了药,还是撞邪了,活也不干,整天就想着这些。”
“不说是吧,不说明天就跟我去城里找道士除祟!”
在男人的威胁下,女人颤颤巍巍将去妙水庵上香的事儿说出来。
“相公,我从妙水庵下来之后,就特别的想...”
“好好的,你去求神拜佛做什么?”男人叹息一声。
“这几天我被你折腾得没力去犁地了,你没找其他男人吧?”
“没没没,我就缠着相公...”
男人拉下她的手,“行了,快睡,明日一早我带你进城找道士看看,这太邪门了。”
“相公,你就依最后一次罢。”
“唉...下回遇到事情得跟我讲,别一个人闷着。”
转瞬,屋内又是一阵闹腾。
宁希神色尴尬地看向玄墨,玄墨隔着一堵墙,打出一道清心符,那女子佩戴的玉佩碎片很快被灵蝶进去拽了出来。
最后一个灵蝶停留在村尾的一户人家里头,那户人家与其他房屋隔着一段距离。
宁希与玄墨过去时,一路上发现有些不对劲。
路上有几个男人鬼鬼祟祟地朝那户人家走去,最诡异的是,房屋门户打开,还点着油灯。
“玄墨大师,走,我们过去看看。”
快走近时,忽然传来几个男人的说话声。
“碧红那小贱人这几天不知吃了什么药,特别来劲,可惜她屋子里瘫痪的丈夫没福享用。”
“别说了,快点,急什么,反正几个铜板就能让她打开门。”
宁希刚看到屋子前的混乱场景,眼睛就被黑雾蒙住了。
她刚想问玄墨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施主,不要看,脏了你的眼。”
宁希:“……”她已经看到了好吧...
玄墨本想伸出手遮住她的眼睛,可最终选择用迷雾笼眼。
尽量别碰到她。
宁希假装看不清东西,走了两步不小心摔下来。
玄墨按住她的肩头,将她往怀里带,迷雾在这个时候自动散开,他只好顺势将她按在自己心口上。
在这一瞬,他仿佛听见了心脏“怦怦”地跳动,衣料传给他的是柔软与滚烫。
脑海里瞬息冒出一个念头,他与小桃妖的界限彻底迷糊了。
宁希感觉玄墨的手臂太有劲,被他按得要缺氧了,“大师...”
女子甜美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玄墨立时清醒,立马松开了她。
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被前边屋子的动静打乱。
宁希轻咳一声,“灵蝶在里边,我让它将玉佩碎片取出来,麻烦大师画个清心咒了。”
玄墨微微颔首。
等他们除完邪祟,里边的动静还在继续。
宁希看向玄墨,尴尬道:“大师,这...要不我们回客栈了?”
那碧红没了玉佩碎片的控制此时已然清醒,但是她仍旧选择与这些男人交易,这种事情不是她一个妖该管的,更何况,玄墨也不理会世俗之事,所以一僧一妖当即选择离去。
第602章 :清冷佛子被拽下神坛(26)
接下来的几日,宁希与玄墨都住在靠近宋府的客栈,颇有守株待兔的架势。
妙水庵出了问题,宁希觉得颜苍极有可能会亲自过来查探,颜苍的第一个落脚点极可能是宋府。
根据宋三小姐的交代,宋夫人近期为他的儿子搜罗了不少阴时阴历出生的美人,谁知道这些美人是给宋二公子用,还是留给颜苍这个鬼王的。
宁希百无聊赖地靠在窗边,窗外对着宋府门口。
突然,她看到一驾马车缓缓驶来,停在宋府前。
车帘掀开,一个娇艳的女子被丫鬟扶着走下马车。
宁希感觉她怪怪的,可又说不出什么问题,便过去敲响了玄墨的房门。
她走进去,指着那个女子问,“大师,你看看。”
玄墨循视而去,便道那女子身上确实有附着在玉佩碎片上的鬼气。
看着好几个下人将她请进宋府,想必身份不会简单。
趁着下楼吃饭的机会,宁希朝店小二打听了一下,方才知道那位姑娘是宋夫人特地为宋二公子选的媳妇,刚进门没多久。
宁希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可...可不是说宋二公子一直重病卧床不起么?”
“所以宋夫人才给他挑选一个冲喜的媳妇啊,不然就梁香儿的身份哪里进得了宋家的门。”
“那梁香儿是何来历?”宁希好奇地问。
店小二还有活儿要忙,便长话短说道:“是附近青楼的一个姑娘,她的八字正好能够旺宋二公子,所以宋夫人将她咬咬牙赎了出来,还八抬大轿迎进宋家。”
等店小二离开,宁希便开口问玄墨,“大师,咱们要不要去宋府看看?”
“宋三小姐不是说宋府来了一位法力高深的道长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依施主所言。”
两人到宋府时,大门紧闭,本着暗中打探的念头过来,于是隐住身形纵身一跃进入宋府。
宋府很大,在不熟悉的情况下,想找到一个人很难。
不过,宁希还记得宋三小姐的院子,便决定去找她打听情况。
还没走进去,就听见奇怪的声音。
为了避免尴尬,宁希先让玄墨在外头候着,她一个人进去打探消息。
玄墨看了她一眼,点头。
宁希走进宋三小姐闺房时,看到宋三小姐房间里,有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慌忙穿衣裳。
“小姐,小的只是一时冲动,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宋三小姐却道:“长工叔叔,你就要走了么?本小姐又没说要责罚你。”
宋府干粗活的长工立马停下穿衣的动作,转过身看到三小姐的模样,他又匆匆扑过去。
宁希免得长针眼,连忙施了个小法术让男子昏迷过去。
等她现身时,宋三小姐被吓了一跳,又认出她是那日与高僧在一起的女子。
“这...这位姑娘,你这是,这是在做什么?你是谁,别杀我...”
宁希让她冷静下来,“宋小姐你别激动,我只是过来问你一些事情。”
“呜呜,我什么都说,您问。”都不知眼前的女子是人是鬼,宋三小姐怕得要死。
宁希先问进宋府帮宋二公子续命的道士是何来历。
“二哥最近都能够起来走动了,那道士真的很厉害,不过却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怎么回事?”
“就是每隔几天,道士就会到二哥房里做法,二哥的几个姨娘都要进去,待个一天一夜才出来,那几个姨娘是被抬出去的。”
宁希蹙眉,“死了?”
“没有没有,就是虚弱了点。”
宁希离开宋三小姐房间之前,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人,“你不是很快就要成亲了么?”
宋三小姐脸一红,嘀咕道:“中过邪后,我已无法再回来从前,更何况男人能三妻四妾,凭什么我们女人就得恪守三从四德...”
宁希默了默,转身离去。
很快,她就与玄墨抵达道士居住的院子。
里头坐着两个身穿道袍的男子,两人正在旁若无人地谈话。
“师兄,咱们就一直留在宋府么?”
“没错,反正先拖着,等拿到足够多的银两就走。”
“可是师兄,那个神秘人不是说要等他的消息么,不然不能离开宋府。”
“师弟,你这个人怎么就那么死脑筋呢,采阴补阳有违天道,咱们帮他做这些事情是会损功德的,等钱赚够了就麻溜跑路,天涯海角,他还能找得到咱们?”
宁希听到他们的话,问玄墨,“他们身上也有玉佩碎片么?”
感知她的疑惑,玄墨开口解答,“有,如果贸然给他们使用清心符,可能会打草惊蛇。”
恰在此时,天下起了雨,玄墨身上的隐身符很快就要失效了。
宁希提议先回客栈歇息,反正宋府就在旁边,那两个道士一时半会是跑不掉的。
刚走进客栈门口,就遇上十几个商队的人,他们因大雨不得不停留在客栈休整一日。
不可避免的,有好几个跑商的人住在宁希与玄墨的房间隔壁。
宁希刚回到房间,叫来热水泡澡时,听到隔壁响起古怪的声音,她是妖听力比一般人好不少,很快就知道隔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听着怪尴尬的,就匆匆洗了个澡穿好衣服去隔壁寻玄墨。
她上回从玄墨那处获得元阳,至今尚未完全吸收,正好问问他有没有合适的修炼法门。
巧的是,玄墨打开门时,身上有些湿气,想必也是刚洗完澡不久。
玄墨站在门前,并没有放她进去的意思,“施主,夜已深,无事的话早些休息。”
“有事有事。”宁希看向他的眼眸,“大师,我有事想请教你。”
“让我进去罢。”
外头传来脚步声,玄墨无奈让开一侧,让小桃妖走进来。
宁希刚进去,玄墨就退回去,离她有一段距离。
看着刻意避开自己的玄墨,都做过了两回亲密事,他难道内心就没有一点儿波澜么?
想到这一点,宁希不由地有些挫败,但很快又鼓起干劲。
玄墨余光间注意到小桃妖扬起的眉眼,心头顿时泛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瞬,小桃妖就问他答不上来的话。
“大师,你云游四海,见多识广,可知有什么适合我们的双修法门?”
她是妖,玄墨是僧,并非其他修士,她还真不得要领,转化得太少了,好浪费。
“咳咳...施主,”玄墨转过身,避开她亮晶晶的眼眸,“施主,贫僧是佛道中人...”
宁希打断他的推辞,只问,“玄墨大师,你见多识广,真不知么?”
“嗯...要是真不知的话,我也就不问了,我只是觉得有些浪费,大师你的元阳...”
“施主,慎言。”玄墨开口时语气不由地提高了几分,拇指不停地转动着手腕处的佛珠。
这模样,彻底地泄露了他的情绪。
让宁希感觉圆满了。
谁让他一直都那么的淡定...他可是自己的攻略对象呀。
一直无动于衷的话,她何时才能成功。
为了化解此时的尴尬,宁希开口道:“大师,我可以先在你这儿修炼一会么?我那个房间隔音不好,住客也许是夫妻,他们正在行房事,所以...”
玄墨拨动念珠的手一顿,余光瞧着小桃妖清纯无害的眼眸,微微叹了口气,“施主轻便。”
随即,他盘腿坐下准备入定。
没一会,隔壁传来了一些熟悉的动静,宁希不由地扶额,想必这些在外行商的人真的憋坏了吧。
平时常风餐露宿,这会难得住客栈,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只不过,对于她和玄墨的处境来说还挺尴尬的。
宁希下意识地看向玄墨,见他仍闭着双眼,已然入定了。
不知道入定的他,能够注意到外头的动静。
要是平时,玄墨自当会忽略这些世俗动静,只不过今日小桃妖在他的房间了,他下意识地留了神,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他不动声色,宁希只好跟着装死咯。
本以为很快就会过去了,没想到那动静持续了大半个时辰。
却不知玄墨在入定时,再一次受到心魔的侵扰。
“小桃妖就在眼前,你却一副避之如蛇蝎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啧,虚伪,灵山寺德道佛子可真虚伪,那天晚上疯狂到无法控制的人是谁?”
以往玄墨根本就不理会心魔的话,只会用尽全力去消灭他,这一次,破天荒地回了心魔一句。
“贫僧岂会沉溺于此道。”
此言一出,心魔大笑出声。
“你现在还想着如何固守佛心,你若心台清明,又怎会在清醒的一瞬仍抬起她的腿...你现在这副模样,只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自欺欺人罢了。”
玄墨默念心经,强行扼杀心魔。
意识海中的声音一顿,暂且销声匿迹。
驱走心魔,玄墨额头悄然渗出薄汗,整个人从入定中脱离出来。
隔壁就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
“哎呀,你慢点,被人听见了多不好...”
“怕什么,别人又不认识咱俩。”
“别,不行了...饶了我吧。”
声音特别大,如在耳畔。
宁希默默地偷看入定的玄墨,未料他睁开了双眼,两人的目光瞬息在空中碰撞。
一时间,整个房间的气氛尴尬起来。
一番疾风暴雨打落残花,整座客栈终于归于安静。
宁希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她也再没理由留在这儿,便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
本想过来避一避,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尴尬的情况,让她好心虚。
第二天一早,宁希照例到客栈一楼吃饭。
正是饭点,客栈差不多坐满了人,她与玄墨只好跟其他食客拼桌。
“客官请坐这里,这边只有一个人,宽敞着。”
宁希在这个客栈住了好些天,出手又阔绰,店小二识趣地将他们带到窗边一桌坐下。
宁希微微蹙眉,这儿明明就有两个人,为什么店小二说只有一个。
明明正在吃饭的中年男子旁边还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只不过那个老婆婆面前没有饭菜罢了。
许是察觉到宁希讶异的目光,玄墨伸出手掌在她面前,写了一个字。
宁希心里咯噔一下,哦,原来还有一个别人无法看得见的鬼。
她这边刚上菜,那正在吃饭的中年男子忽然抹起了眼泪,看到对面的人,不好意思地挤出一抹笑,继而埋下头,边吃边哭。
这一切都让宁希感觉怪怪的。
宁希下意识地抬头看那个老婆婆,正碰上了老婆婆的目光,目光带着一闪而过的狠厉,转而又将视线移回中年男子身上。
中年男子哭得太伤心,旁边的食客看不过去了,忍不住开口问。
“兄台,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中年男子抬起头,抹了一把泪,“只是忽然想起过世不久的老母亲。”
与他搭讪的食客尴尬地抹了下鼻子,“兄台请节哀顺变。”
“人都会有生老病死,兄台哭得这般伤心,难道你母亲的死另有冤情?”
中年男子抹了一把泪,又埋头喝下一整碗酒,这才与旁边的食客详聊起来。
宁希在一旁听着,只见那个鬼婆婆用一副慈爱的面容看着自己的儿子跟别人说话。
“唉,都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我娘到死都没享过福,家贫,她又生病,最后为了不拖累...”
说着说着,中年男子又哭了起来。
那些人听到中年男子的话,下意识地叹了口气,问,“这么说,你娘是自尽的?”
那男子却不回答,只埋下头痛哭出声。
宁希看过去时,坐在旁边的鬼婆婆已不见踪影。
等中年男子结账离开,宁希下意识地用手肘碰了碰玄墨。
“大师,那男子说的可是真话?”
“那鬼婆婆真的是自杀的么?”
因为,她看到中年男子刚出客栈的门,那鬼婆婆就趴在男子后背,按理说死了鬼婆婆应该去投胎了,却一直留在世上,可是有遗愿未了?
正在她看过去时,鬼婆婆正看过来,让宁希感觉好诡异。
玄墨尚未回话,那店小二走过来收拾桌子时,便擦桌子边道。
“大家就听听就得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家住在街尾,姓张,他家老母亲病重了很长一段时间,哪有那么多钱治,指不定是,哎,这些荒唐事咱就不说,客官多喝几杯罢。”
宁希与玄墨走出客栈时,玄墨这才开口回答她的话。
她闻言蹙起了眉头,“大师,你说那男子在外头这般表现,是为了骗鬼?”
“嗯。子女为了避免死去长辈的责怪,得在外哭足七日,待头七过了,鬼魂消散则可安然。”
宁希释放了一只灵蝶,让其尾随那名中年男子,然后道:“所以说,他是心虚了。大师,我们可要去看看?”
玄墨余光中瞧见她的眼神,便知晓她对此事感兴趣,遂点了点头。
宁希实在好奇,所以循着灵蝶找了过去。
一路上,她仍不敢置信地与玄墨讨论。
“玄墨大师,那鬼婆婆一直慈爱地看着那男子,她应该不会是被儿子亲手害死的罢?”
“阿弥陀佛,贫僧不知事情真相,也不敢妄加猜测。”其实,他出灵山寺云游那么久,这种事情已然见多,不知为何看到小桃妖有些难过的神色,他并不想亲自将真相说出。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街尾,那一户人家门口还挂着白色的灯笼。
宁希站在大门口前,朝上看了一眼,转过身问玄墨,“大师,我们直接进入,还是敲门呀?”
“看看就走罢,一会还要去宋府。”玄墨提议道。
宁希点头,她是妖,没主动显露的情况下常人是没法看见她的,而玄墨则是给自己画了一道隐身符。
进入宅院时,看到小小的屋子里住着好几个人。
中年男子回去之后,正在院子里修农具,一个妇人在油灯下缝补衣服,旁边坐着四个孩子,大的不过十二三岁,小的还嗷嗷待哺。
等男子回屋后,妇人问他,“相公,你说娘她老人家走了没?”
中年男子连忙左右一看,连黑暗的角落也不放过,这时一阵夜风吹来,他忍不住瑟缩一下。
“你胡说八道什么!赶紧弄好带孩子去休息。”
妇人不满地嘀咕几句,“我这不就是赶紧心慌慌的么,总觉得娘在看着咱,哎,要不是咱家穷,也不至于...但凡有钱,咱也不会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男子抹了一把脸,秃然地叹了口气。
“别说了,要不是娘这病治不好,我...我也下不了手,希望娘在天之灵能够原谅我罢。”
就在此时,一道阴风强烈刮起。
中年男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声哭喊。
“娘啊,不是孩儿不孝,家里实在是没钱了,再这样下去,家里的几个孩子连饭怕是都要吃不上了,更何况睿儿去学堂还得缴束脩...”
宁希瞧着跪在地上痛哭的中年男子,又瞧一眼站在院子树下满脸怒色的鬼婆婆。
原来,她竟是被亲生儿子害死的...
夫妻二人一同跪在地上忏悔,哭成了泪人,说他们是多么的不容易,家里实在没钱买药给老母亲吊命了,迫不得已才会做出那么不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