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舟—— by熙桃见果
熙桃见果  发于:2023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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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岁的少女淡淡开口,声音平和地发出邀请。
勒桑腾炎不知为什么,面对飒爽的安荣时,心中觉得不过是个逞强的小丫头片子,但面对眼前这个看起来更柔弱无害的少女,忽然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勒桑腾炎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紧张。
因为在那些大臣们不断质疑她是个弱质女流的时候,眼前这位皇太女殿下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弱势柔美的外表,没有试图去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男子,这种坦然,需要极强大的内心去支撑。
坐在眼前,气质淡静,温和言语着的,并不是一个虚张声势的少女。
这是一个真正的强者。
升平摇动纤细的手腕,亲自点了一碗茶给勒桑腾炎,然后温声问道:
“我听说父皇要将你派来东宫,但今日一见勒桑将军的本事,本宫觉得将军屈居东宫有些大材小用了,将军若是不愿意,本宫替将军回绝父皇就是了,将军不必为难。”
勒桑腾炎手上顿了顿,他放下茶碗,再次单膝跪地:“末将愿随侍皇太女左右,绝无屈就之心。”
作者有话说:
升平:轻松收服大胤战将为忠犬狼狗……

升平每日进渭宫于朝后在承天殿旁听萧铮与大臣议事。
勒桑腾炎来的那一年, 升平刚刚开始真正替父皇处理一些政务,人前这位皇太女行事妥帖,言语滴水不漏,但人后难免也有紧张苦闷的时候。
朝中时不时就有大臣请命让萧铮循祖制改立宗室之子为太子。
那个宗室之子自然就是如今岷山王的长子。
闹得最厉害的时候, 岷山王妃趁着生辰宴当着众人的面叱道:“我原不是个爱妄议朝政的, 只是个内宅妇人罢了,但总有些个歪了心的人, 也不知为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拼命怂恿我们家去忤逆陛下立储的意思, 想让我儿子做乱臣贼子!这帮小人再闹下去, 我的儿子也没脸活了, 不如干脆我亲手打死他,才算干净!”
说着就当真亲自执了家法要将儿子亲手杖毙, 岷山王在旁一声也不敢吭。
晨霜的长子萧汜听了母亲的话, 大义凛然道:“叫我背叛升平妹妹那是万不可能, 若我被旁人当刀枪,不如死了算了!”
众人听了怕真的闹出人命来, 纷纷上前阻拦, 好一番喧闹才算是平息了。
经此一回,岷山王府表明于储位无心,态度激烈坚决, 大臣也不好再提。
此类的异议和压力时常有之, 落在少女储君纤弱的肩膀上都如千钧沉重。
升平临窗支颐时轻颦皱起的眉心纹路偶尔会落到勒桑腾炎的眼睛, 可是她一句也不曾吐露过什么, 这份承担重压的能力, 叫这位一向骄傲的将军也自叹弗如。
而升平也不是不知道紧随在身后护卫她安全的身影频繁投来的目光, 只是每每她回头去看, 发现那位年轻英俊的将军,目光正望着周遭,并没有在看自己。
勒桑腾炎在东宫的第二年,南兹国国界山脉的另一边,异族人一直反复兹扰,渐成不可小觑的势力,童宪向南兹女王请命出兵压制,但考虑到童宪作为南兹摄政王不好长时间离开王城,皇后决定从大胤军中请一位将领带着大胤的援军南下,帮助南兹打败敌军,萧铮便将此项事物交给了皇女升平去安排。
升平不仅是大胤的皇太女,还是暮云舟的女儿,也是南兹未来的国主,如果此战告捷,那么无疑是为她添了一份大大的功绩,有利于她在南兹的声誉,也有利于减少她在大胤承位的阻力。
满朝文武的目光因此都纷纷落在了升平的身上,其中也免不了一些暗中的窥探。
雨夜,少女在案头写字,窗外的风声忽然紧了一紧。
笔尖在纸上停滞一瞬,少女又继续安然地写了下去。
直到写完一本折子,她终于撂笔,打开了身侧的轩窗。
“勒桑将军,外头有什么事吗?”
窗外高大可靠的身影矗立,闻声回头,朝她一笑,朗声道:“殿下放心,几只苍蝇,有我在,伤不了殿下半分。”
勒桑腾炎的甲胄在月下闪着寒芒,他一身都是逼人的英气,那无形的气场将少女笼罩,让人安心。
升平抬眸望月,声音幽幽:“若只是来偷听些消息的,就放了吧,在考量本宫的人有很多,不必与此类朝臣结怨。”
勒桑腾炎问道:“若是有想对殿下不利的呢?”
升平琥珀般的浅色瞳仁一动,目光挪到腾炎脸上,看住他深邃的眼眸,朱唇轻启,淡淡道:“杀无赦。”
少女重新将窗关上,勒桑腾炎站在廊下,看着那扇窗上被烛火投出的柔美侧影,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了赞美的笑容。
凤梧宫中,升平与母后喝茶,端着小小茶盏一时陷入沉思。
“平儿,再不喝茶都要凉了。”皇后温声道。
升平这才回过神抿了一口茶水。
“阿娘,你说我该派谁去南兹?朝中老将未必肯服我,我是不是应该启用新人?”
皇后看着女儿的神色:“我猜你心中已经有了安排,可是勒桑家的小将军?”
升平毫无意外地看着母亲:“阿娘果然了解我,那阿娘看,勒桑将军如何?”
皇后道:“他本事不错,可以派去试试,重要的是,他是你的人,你需要历练出属于你自己的左膀右臂。”
升平道:“阿娘说得对,我需要有自己的人。”
皇后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话锋一转道:“我昨日与你父皇说起你到定亲的年纪了,你父皇不大舍得你,我说升平定亲和寻常嫁女儿又不一样,成了亲也不过是家里添个新人罢了,他这才说给你好生挑一个好管教的夫君。”
升平听母亲说起自己的婚事,并不似寻常女儿羞怯,态度颇为认真考量:
“阿娘,好管教的夫君不如有用的夫君,父皇文武双全,女儿不会武,难以带兵,需要一把忠诚的利剑,帮我稳住大胤的国土。”
皇后闻听此言,忽然饶有趣味地打量起自己的女儿来,她问道:“平儿,听安荣说,你第一次见到勒桑腾炎是在马球场?”
升平点头:“安荣领着他拜见我,我在高台上看他,他骑着马过来,我遥遥望着,觉得这人长得颇为英俊。”
她说着,抬起头来,正对上母亲带着了然笑意的眼神,不由得有些莫名:“阿娘,你这么瞧我干什么?”
皇后笑着摇头。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形容的这一幕颇为熟悉,似曾相识。”
升平道:“阿娘必是如此般见过阿爹,才觉得似曾相识。”
皇后似乎想起一些回忆,淡淡笑着,过了会,说道:“照平儿的要求,这位勒桑小将军不止适合出征支援南兹,也很适合做你的丈夫,他的父亲勒桑族长这些年来也一直很忠诚于你父亲,他是个不错的选择。”
升平轻点着茶席案面,不置可否:“看他打不打得了胜仗吧……”
不久后,勒桑腾炎被萧铮亲封为平南将军,领兵南下。
出征的前一晚,高大的将领身着铠甲跪于娇小的帝女身前,向少女低下素来骄傲的头颅,等待她的吩咐。
“将军,此去一战,不要给本宫丢脸,本宫只要捷报。”
升平雪白的小脸上露出威严的神色。
勒桑腾炎抬起头,凝眸望着这位东宫的主人:
“末将定不辱使命,不胜,不还。”
当平南将军的战马踏出朱雀门,他回望皇城。
在她身边待久了,这一离开还有些不习惯,不过没关系,他虽不能冒昧的给皇太女写私信,但他有大把的军报可以送回至她的手中。
他可以随报附上种种只有他知道心意的花朵,然后在军报末尾写上自己的名字——发誓效忠于殿下的勒桑腾炎。
他收回遥望的目光,一抖缰绳,率领军队朝南而去。
他不能给他的殿下丢脸,此去,不胜不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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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军从南兹凯旋至胤都城外时, 是夜。
勒桑腾炎本打算此夜驻扎城外,整肃军容,明日一早再入城去,但先头的传信兵折返回来, 说皇太女殿下已经在城外相迎。
勒桑腾炎闻言抬头, 看了看空中高悬的那轮月亮,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越近城门, 迎候的人就越多, 勒桑腾炎认得, 那是属于东宫的禁军。
此刻他们执着火把在城门外等候, 恭敬地为即将行来的平南将军让出了一条道路。
火把又多又密, 一路燃烧蜿蜒而去,将深沉的墨色天幕都耀得发红, 像快红烫的烙铁。
其实勒桑腾炎不太想这个时候见到那个人, 他风雨兼程回来得很匆忙, 来不及洗沐更衣,浑身都是血与火的气息, 脸上乱七八糟的胡茬还来不及刮干净, 实在有些邋遢,他怕这个样子唐突了她。
但她既然愿意来迎接他,已经是天大的恩典, 他的心中还是为此雀跃。
勒桑腾炎骑马向前, 经过两旁那一团团的火焰, 心中觉得自己此刻仿佛是在穿过奈何桥, 从战场的地狱一步步重回人间的殿堂。
而那个高贵的身影正在路的尽头等他。
光是望着东宫那辆熟悉的马车, 堂堂的平南将军提缰的手心就微微发了汗。
此去已经整一年了, 他已经有一年没有见过那少女的模样。
他将战马停在马车三步之外, 听见里头传来的声音:“将军辛苦,不必下马行礼。”
车帘被侍女掀开,露出里面娇丽的身影,升平还是那样,从不刻意用浓烈的颜色衬托自己,总是随心穿浅色的衣裳,她穿着月白绣浅金的裙衫,头上带着金镶玉的常服冠冕,眸色浅若琉璃,微笑着看着眼前风尘仆仆越发威武的凯旋将军。
“好样的,没给本宫丢脸。”
火光悦动,掩住了将军银色帽盔下脸上腾起的红云。
英武而冷峻的将领心中此刻正活蹦乱跳着一只因被夸奖而欢悦不已的大狼狗。
那看不见的尾巴在疯狂欣喜地摇动。
升平捕捉到他眼中闪烁的星芒,道:“今日进城之后好好休整,父皇明日朝后要单独召见你。”
承天殿里,朝后,只有皇帝和勒桑腾炎二人,那至高的王座上的声音宣布了一项恩典,腾炎谢恩之后,殿内便陷入了死寂。
勒桑腾炎跪了一会,几乎要以为刚才自己是听错了,陛下给的不是恩赏,而是治了他什么罪。
但他不可能听错,皇帝陛下刚才分明说的是要将升平公主许配给他。
不,是将他许配给升平。
这明明是好事,可殿内的气氛为何如此严肃而压抑……
又过了良久,皇帝终于开口:“勒桑,升平是朕自小亲自教养,你可知在朕的心中,这世上任何男子都配不得升平一根手指头?朕给你们赐婚,你可知对你最大的要求是什么?”
勒桑腾炎瞬间明白了皇帝为何情绪不悦,他身子伏得更低,答道:“回陛下,忠诚。”
“你明白就好。”
“请陛下放心,勒桑一族永远忠于萧氏,末将此生愿为陛下与升平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萧铮磨了磨牙齿,道:“升平还算满意于你,成婚前还叫你随侍东宫,你要记得,你们永远先是君臣才是夫妻,不可得意忘形,不可无礼僭越。”
“末将谨遵圣命!”
再次见到升平时,勒桑腾炎的心情无比的复杂。
眼前这位少女,是他需要鞠躬尽瘁去辅佐的未来君王,但同样也是他未来同睡一帐,可拥可亲的娇美妻子。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想着皇帝的警告,只好按下喜悦不表,依旧执君臣礼数,保持距离。
升平暗暗观察他,觉得有些好笑,问道:“我父皇与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叫你不许僭越?那我告诉你,也不必太死板,有时候也可以僭越。”?3?5?3?9?0?2y
私下里她不再称本宫了,这让勒桑腾炎心中越发乱了,英挺的眉眼少见地露出无措来。
可此时升平朝他伸出了手:“扶着我。”
那只手比他的大手小整整一个指节,那样白而柔软,似托着一捧新雪。
勒桑腾炎小心翼翼,轻轻合拢手心带着她在池塘边散步。
他昨天刚在承天殿中对皇帝信誓旦旦,现在就摸到了升平殿下的手,若叫陛下看见了不知会不会砍了他的头。
可他不想撒手。
“为什么在军报里夹各种花朵给我?”升平倒是不扭捏,由他扶着,边走边问他话。
腾炎道:“觉得光是军报不好看。”
“就这样?”
“嗯……”腾炎摸摸鼻子。
“我以为你知道那些花的意思,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升平似乎有些可惜。
腾炎瞬间有些着急:“殿下永远不会自作多情!”
他当然知道那些花的意思,他只是不好意思说,觉得……僭越……
升平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认真道:“我要听你不加掩饰的心中所想。”
“此时此刻吗?”
“自然。”
“可是不加掩饰的话不好听,也不合礼法。”勒桑腾炎还是有点抗拒。
“没关系,我恕你无罪。”
“那我说了……”
“说吧,你眼下心中所想。”
勒桑腾炎一咬牙开口道:“我不仅想牵殿下的手,还想搂殿下的腰,脱了殿下的鞋袜,摸摸殿下的玉足和腿……”
升平:“……”
勒桑腾炎看到升平震惊的神色,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人之大欲,不加掩饰的话就是这么粗俗。”
升平转过身去,拿后脑勺对着他,头一次说话有些卡壳:“你……你以后心里不许这样想……”
“末将做不到。”
“那想了不许表现出来。”
“是,殿下。”
凤梧宫照旧岁月静好,唯有皇帝来时总是当着皇后的面叹气。
“女儿定个亲,瞧把你愁的。”云舟觉得萧铮为此闷闷不乐有些无理取闹。
萧铮蹙着眉:“升平把个血气方刚的订婚男子放在身边,还没大婚,那勒桑腾炎定要想方设法图谋不轨,我一想此事就气得睡不着觉。”
云舟哼一声:“怕人家像你一样,难以自控唐突了升平?”
萧铮觉得很冤枉:“我当年一直谨守礼数。”
云舟像听笑话似得:“我的陛下,你年纪还不老,怎么就糊涂了?你好好回忆回忆,你也叫谨守礼数?那是我坚决拒绝你罢了。”
萧铮看皇后较真,便厚脸皮道:“就是因为我都做不到谨守礼数,其他男子更做不到,叫我如何不忧心!”
皇后不理他,叫了晚膳进来:“行了,赶紧吃饭吧。”
“吃不下。”
“我夹了喂你?”
“那还是吃一点吧。”
作者有话说:
萧铮:养的好白菜亲手送给猪,朕太上火了,需要皇后贴贴才能好……

第101章 番外【半缘风月半缘君】
公主的美貌永远是被人所津津乐道的话题, 尤其是暮皇后生下的两位公主,将母亲的美貌继承的很彻底。
升平与安荣都是绝色的美人。
只是升平作为大统的继承人,人们提起她时更多的在关注她的能力,因为那才是与大胤的未来息息相关的特质, 而皇帝的美貌只是承天殿微不足道的点缀。
而妹妹安荣作为一个不问政事养尊处优的皇室花朵, 她的美貌就更加容易被关注和提起。
若说姐姐升平的容貌气质与暮皇后如出一辙,是天边清冷皎洁的月, 那妹妹安荣就是御花园里开的雍容的牡丹花。
安荣的眉眼更加艳丽, 脸颊也更加饱满圆润, 她喜好招摇雍容的颜色, 即便骑马时偶尔穿男子的服侍也会选择热烈如火的胭脂红。
姐妹二人有时在宫中马场并辔而行, 光芒灼人如日月同辉。
“阿姐,你自成婚后, 比原来更像阿娘了。”
安荣没有专心骑马, 她在马背上一直在偷看姐姐的侧脸, 这回下了马,她越发仔细瞧来瞧去, 把升平瞧得困惑起来。
“我有什么变化吗?不过将头发梳上去罢了。”
安荣很笃定地点头:“有变化呀, 阿姐原来虽有八分像阿娘,但气质比阿娘更疏离,向高山上的雪, 有些冷清, 而如今比以前添了许多娇柔之态, 咱们阿娘在阿爹面前就是这样的。”
升平摸摸自己的脸, 她自己倒是瞧不出来, 或许那是很微妙的改变, 是不知不觉的。
她的生活还是与原来差不多, 只不过添了个驸马,若是有改变,也定是因为他这个变数的缘故。
勒桑腾炎是将军,长得高大威猛,自然显得自己格外娇柔些的。
她想起之前夏季胤都周边三州干旱,她作为皇太女替父皇去祈雨,回来后那一夜她焦躁急切睡不着,跑到院落里去看夜空。
风中是酝酿着雨意的,鼻端有淡淡的湿润泥土的气息。
她从睡榻上起来,头发半散着,乌黑的青丝被风卷着缠绕浮动在她的周身和脖颈,也鼓动着她的衣袖。
驸马追出来,用斗篷将她裹住:“天上的云已经积了这么厚,今晚不下雨,明日也定是要下的,先回去吧,别着凉了。”
升平不肯回去,她始终仰头看着天,她深知,那三州的百姓比她千倍万倍地渴望这场雨。
飞舞的长发拂过勒桑腾炎棱角分明的脸,他从身后凝视着她,没有再说话。
过了半刻钟,当第一滴雨水坠落在升平的鼻尖,那些天上迟迟不落的水像终于失去了控制,从云端撕裂的口子里倾泻而下,瞬间就淋湿了人的头脸。
升平的额发湿透了,但她没有躲雨的意思,她忽然雀跃地欢呼了一声,抬手向天空伸展,身后的人见状,立刻给她戴上帽兜挡住雨水,然后她就被有力的臂膀一把横抱在怀中往回走去。
升平环抱住勒桑腾炎的脖子,露出纯粹欢心的少女神态:“太好了!下雨了!谢天谢地!”
勒桑腾炎的嘴角微微勾起,掩盖不住宠溺的笑意,他步子很大,是升平自己走路的两倍,很快就将兴奋雀跃的帝女抱回寝殿之中。
升平被轻轻撂在床上,她解开披风的绳结刚要说话,而她的驸马突然间就强势地吻了上来。?3?5?3?8sy
勒桑腾炎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意乱神迷,只觉此刻五内俱焚,一刻都不能等待,需得甘泉来救。
升平提醒他将帐子放下,勒桑腾炎随手胡乱一扯,只听撕拉一声也不知道哪一层锦缎被撕裂了,好在没有落下来。
勒桑腾炎解着怀中人的衣带,沉溺在香软中有一种神魂飞升之感。
这是他未来的君王,一生臣服的对象……
他不知道历史上那些王侯将相们怎么看待自己崇拜效忠的君王,但想来没有几个人有他这样的幸运,他的贤明的君主不仅心系百姓民生,私下里还会把生活中的一喜一怒,娇憨任性都展示给他看,此堪为人生之大幸,叫人如何不沉溺……
升平回忆起那日,脸上稍有些泛红,她回头问安荣:“娇柔之态会不会显得威严不足。”
安荣道:“可能有点吧。”
升平微微蹙了眉:“那我要注意一些了。”
安荣打趣:“如何注意?让勒桑将军独守空房?”
升平笑了:“你这家伙,口无遮拦,也不知以后谁做你的驸马受你的气。”
安荣道:“我的驸马,肯定得按姐姐的需要来找,姐姐要大胤有一把锋利的战刀于是找了一个将军驸马,姐姐与驸马情笃,该不会找第二个,如此就该缺一个朝中的文臣,那我就找一歌状元驸马,替姐姐笼络住一个有治世之才的文臣。”
两年后,安荣嚷着让萧铮给她在渭宫办一个选婿宴,把朝中勋贵家中适合的公子们都召来,她要亲自选婿。
萧铮对长女寄予厚望,严厉一些,对这位爱撒娇的次女就更纵容些,嘴上说着胡闹,但御笔一提,这皇命也就宣了下去。
选婿宴办在宫中原本选秀的宫殿,荒置不用多年,好好收拾了一番,亭子里竖起一幅巨大的屏风,安荣就坐在朦胧的屏风后,观察着庭院中宴席里的一张张面孔。
其实不是每家都愿意自家儿子尚公主做驸马的,尤其是天资卓越的儿子。
大胤驸马可以从政,但官职不能超过正二品,一旦做了驸马等于终身与拜相无缘,所以这庭院之中坐着的有些公子其实并不想来,但皇帝下了令,无人敢不来,于是那些还有仕途登顶之心的青年才俊只能低调做人,只求入不了安荣公主的贵眼。
这场宴会,安荣并不露面,她在屏风后默默观察,席间众人言谈举止都被她看在眼中。
有才学又容貌昳丽的贵族公子多少都在胤都之中传有美名,安荣也听过不少,且她的好堂兄在她身侧将那些堪配公主的儿郎一个个指给自己妹妹看。
其中右相崔元弼家的四公子崔呈绍是翘楚中的翘楚。
崔四郎生得一副竹骨松风的挺拔姿态,衣裳穿得素净贵气,头上戴一顶白玉冠,越发衬得人眉眼清晰俊郎,倜傥风流,而除了惹眼的皮囊,此人才名远播,是状元郎出身,如今在翰林院任职。
这种冉冉升起的朝堂新星,自然想要达到父亲的高度,想来对选驸马之事自然是不热衷的,安荣打量着这位崔四郎,发现他全程几乎一言不发,只低头喝过两口酒。
然而越低调反而越引起了安荣的注意,她怕热,穿一件桃红色薄纱广袖,在屏风后慵懒地靠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听着想要求取公主的人在亭中卖弄才华。
宴席快要结束时,安荣扶了扶鬓边宝石雕就的芍药花,提笔在崔呈绍和其他几个人的名字上钩了个圈。
作者有话说:
安荣: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这对是先婚后爱

第102章 番外【半缘风月半缘君2】
烟锁池塘, 绿柳青青,安荣坐在亭子里,看着面前的男子给自己斟茶。
她的心情很差。
宴席那一日,她勾了三个世家公子的名字, 请他们三日后进宫一叙, 然而待她前来一瞧,居然只来了一个人!
上次宴席是皇帝下了令, 没人敢不来, 这回没了皇命, 居然连公主的面子都敢不给。
左右二相的位子就那么吸引人吗?
这些男人, 眼中只有功名利禄!
安荣自觉容貌冠绝天下, 本该被簇拥争抢,然而没想到竟然被人避之不及。
当然, 想做安荣驸马的男子大有人在, 三日前的宴席上也有诸多殷勤之客, 可是安荣不是按婚配之人的标准在挑选,而是在依照姐姐想要的朝堂之势在挑选治国之才, 这个人必须绝对可信, 所以安荣要用婚配来栓紧此人,至于驸马在朝堂升迁的诸多限制,以后也不是不可以破例。
结果安荣相中的人, 都找了各种理由推脱不来, 只来了眼前这一个崔家四郎, 就这一个人看起来也不大情愿……
安荣气馁极了, 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她瞧着面无表情给她奉茶的崔呈绍幽幽地问:
“崔公子状元出身, 前途无量, 应该最不想来的,为什么来了?”
崔呈绍脊背挺直,微微颔首:“家父之命,不可违逆。”
果然是被迫来的!
安荣看着面前这个人气得牙痒痒,总觉得他白玉似的温润面皮下掩藏的是傲慢和嘲讽。
“你可知道,本宫若选了你做驸马,父皇宠爱本宫是一定会答应的,你不乐意也没用。”
崔呈绍颇为大胆地看了看安荣公主娇艳的面庞,淡淡道:“皇命不可违,我崔氏全族对陛下忠心不二,陛下让臣与公主婚配,臣自然恭敬迎娶。”他顿了顿又道,“但公主应该不会想要一个对公主无心无情的驸马吧?”
安荣眼角不易察觉地一跳,怒火不动声色漫上眼眸。
她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崔呈绍的言语听在她耳中无疑是狂妄的挑衅。
她微微冷笑一下,将他奉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问道:“你的长兄,崔家大郎也是状元出身,惊才绝艳,待从地方调回胤都必将平步青云,前途无量,右相已经后继有人,想来崔四公子也不会和自己的兄长争相位吧?”
崔呈绍不语。
安荣一瞬不瞬盯着他,心中愤愤,他崔家一门还想出二相?他舍不得前程,她偏不让他如愿。
谁说强扭的瓜不甜?她偏得扭下来亲自尝尝不可!
崔呈绍走后,安荣当晚就跑到萧铮面前撒娇,表示别人她都没看上,就看上崔相家的四郎了。
萧铮自然知道这位崔四郎,论家世风评,倒是不辱没他的宝贝女儿,所以赐婚旨意很快就下了。
安荣的公主府早已经建好,她因想着陪伴父母一直没有搬出渭宫,如今要和驸马成婚,就必须得搬出去了。
成婚前夕,安荣和升平姐妹夜话,烛光下牡丹似的脸庞上有些闷闷不乐。
“阿姐,安荣要是不能收服那崔呈绍以后为姐姐鞠躬尽瘁,阿姐会不会失望?”
升平探手戳戳她的脸肉笑道:“你呀不用一门心思只想着帮我,要是所有朝臣我都得靠嫁妹妹拉拢,那我得有多少妹妹才够用?不过说来你毕竟选了他做驸马,要收服好歹收了他的心,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才好呀。”
安荣不在乎什么好好过日子,她是金尊玉贵的公主,谁敢让她过坏日子?
她在乎的,只有输赢胜负,那崔呈绍不想做驸马,自己偏要他住进公主府,那崔呈绍敢当面说无心于她,她就偏要把他的心攥在手中不可,那光风霁月的崔四郎,愿意不愿意,都得是她安荣的人……
成婚之日,公主府中喜气洋洋,披红挂彩,崔元弼和夫人对安荣毕恭毕敬,连新妇行礼他们都是侧身受过,礼一成便立刻张罗人浩浩荡荡将公主带进洞房殷勤伺候妥当,于是安荣就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晚膳然后便歇着等待驸马回来洞房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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