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绾绾睡得正迷糊呢,直接被她吼醒,“……什么不会,晚晚,你做噩梦了?”
“呼……”洛谙晚长呼一口气,彻底清醒过来,颇为沉痛地点了点头。
捡个钱还要被人面猪追着满大街逃命,可不就是噩梦吗!
大早上闹这一出,正式集合时洛谙晚还未从梦中惊惧彻底清醒,连带着看向迟到的隽哲时眼神多少带着迁怒的不善。
隽哲眼底的黑眼圈仍在,精神状态比昨晚好上很多,高反症状应该是消下去了,只是脸略微浮肿,看着比昨天要大上一圈,不过这也正常,又是高反又是水土不服,艺人们休息不好脸肿也很正常。
连盛绾绾早起都拿热毛巾敷脸敷了半天,只有洛谙晚看着和昨日几乎没什么不同。
隽哲今日一反常态,主动朝两人笑着打招呼,在盛绾绾热情回应后,还特意挨着她站。
洛谙晚冷眼看着俩人胳膊贴胳膊,尽管隔着冲锋衣,视觉上仍十分亲密,偏偏盛绾绾还笑得一无所觉。
深刻诠释了什么叫美色误人。
好在很快三人就被带去任务地点,一家深红色砖瓦二层楼房前,今日的养鸡任务就要在这家女主人的安排下进行。
女主人个头不算高,身材圆润中透着壮实,裸露在外的脸和手带着高原暴晒后特有的黝黑,黝黑中又透着两坨高原红,嘴一咧一笑,两排白牙格外显眼。
“两位卓玛和这位扎西跟我来,”女主人朝几人一招手,领头往屋里走,“我叫拉姆,节目组的人让我把你们当免费劳动力使,我就不客气了。”
拉姆带着几人停在后院一处半开放的低矮砖瓦鸡舍旁,正式开始发布任务。
“我们这儿的鸡叫藏乡鸡,全世界独一份儿,只有甘孜地区才有。”拉姆双眼发光,话里话外满满自豪感,“别看我养鸡,其实我也是从锦城回乡的大学生。我家波拉,哦就是我爷爷,他可是我们这儿有名的活佛呢。”
三人中只有盛绾绾相当捧场的鼓了鼓掌,事实上要不是上节目,他们在现实生活中根本不会接触鸡舍,更别提养鸡了。
隽哲眉头紧皱下压,虽没黑脸,但打量鸡舍的眼神不算友好,几人中就他的站位离鸡舍最远。
洛谙晚则是在观察拉姆,细看她的眼睛就能发现她确实挺年轻,眼里还带着激情与活力,是真的热爱家乡和养鸡事业。
“该喂鸡了。”
拉姆招呼他们来到鸡舍一侧,指了指露天大棚下堆放的黄色编织袋和几个深色瓦缸,“先来配鸡食,我示范一遍,你们再按我的步骤每人配小半袋。”
她动作麻利的掀开编织袋,舀起一瓢就往另一只手上的空袋子里装,“这里分别装着青棵、玉米、燕麦、荞麦磨成粉的鸡饲料,每袋舀六勺,混合起来,明白吗?”
这操作很简单,三人各自往手上的袋子里装饲料,洛谙晚最快装好,袋子一甩,轻松地挎在肩上,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帮盛绾绾固定袋子,免得她将饲料撒在地上。
隽哲动作生疏,虽然不很高兴,但也第二个装好饲料。
鸡饲料配好,本以为下一步应该是打开鸡舍喂鸡了,谁知拉姆让他们把袋子靠墙放好,分别递给三人一个一次性口罩,示意他们戴上,然后用手划了圈目前一大块空地上的黄色细沙土和散落一地的鸡毛。
“打扫干净了才能开门喂鸡。”
她一点都没有直播上节目的自觉,指了指口罩,使唤几人相当理所当然,“我是干惯了的,这些灰尘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就怕你们不适应,还是戴着好。”
“扫快点啊,每天喂鸡的时间固定好的,拖久了鸡仔们会发火的。”
这是拉姆在嫌弃盛绾绾动作慢。
“这位扎西使点劲儿啊,你看卓玛就扫得又快又好。”
这是拉姆在嫌弃隽哲没有洛谙晚伶俐。
隽哲拿着扫帚的身形一顿,隔着四周扬起的黄色烟尘看了眼洛谙晚,发现她一个人快要扫完一半场地了,这才加快了挥舞扫帚的频率。
直播画面中,这组几人连脸都看不清了,镜头中一片黄色烟雾,唯有几人埋头苦干的身影,真是男默女泪。
而同时间的其他组比起他们可就幸运多了。
佛学组正在当地导游的带领下,脱鞋参观寺庙内部。入眼一片金碧堂皇,正中的纯金三米高佛像旁竖立着无数小型白色佛塔,佛塔外镶嵌着密密麻麻的七色石头,导游带着炫耀的语气介绍,上面嵌着的都是宝石,白塔只有地位崇高的名望活佛才有资格享用。
有人好奇追问如何享用,导游摸着手腕上的实木佛珠,用格外憧憬的语气吐出塔葬二字。
同组的青年艺人们齐齐离这些白塔远了些。
藏医组的人正排着队,乖巧的摊开手,排排坐让藏医帮他们看手相,啊不,看病。
旅游组在拍风景照,工艺品组在体验药银碗刮痧,据说天天使用能消除富贵包,听得他们个个一愣一愣的,哪怕是第二惨的种地组,也正在爬山摘野菜,怎么看怎么像在亲近大自然。
对比下来,尘土飞扬的扫帚三人组,实惨。
实惨的三人扫出了十几个簸箕的黄土兼羽毛,终于将空地清出来了,这里面还有一半地是洛谙晚一人独立完成的。
拉姆顿时对长得漂亮又能干的洛卓玛多了几分好感。她示意三人将配好的鸡饲料倒进敞口的饲料盆里,然后将鸡舍的铁栅门往上掀起几十厘米高,弯腰进了鸡舍。
洛谙晚和盛绾绾见状也跟了进去,拉姆走到鸡舍最里面的墙角,站位离洛谙晚最近,说话也多是侧向她,“从里往外把它们轰出去就行了,其他不用管,它们自己会去吃鸡食的。”
“咦,扎西怎么不进来?”拉姆看了一圈没看到隽哲,往外走了几步才看到他正僵着身子杵在门口,脚尖朝外,一副恨不得立马出逃的模样。
洛谙晚和盛绾绾循声也望过去。
隽哲被口罩遮住的半边脸透着僵硬,闻言眼皮一跳,语气生涩,“我……怕鸡。”
“扎西真逗,”拉姆被他逗笑了,“鸡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这儿的藏乡鸡个个漂亮又活泼,羽毛一个赛一个光亮顺滑,肉质是这个,”她竖起大拇指自卖自夸,“只要吃过一回,再也忘不了!”
拉姆嘴里吆喝着,两只手挥舞着将聚集在一起的鸡群往栅栏外赶,还不忘催隽哲进来,“扎西快进来,不能一直堵在门口,公鸡以为你挡道,会围攻你的。”
隽哲纠结着往前迈三步退两步,进进出出来来回回,就是下不了决心进门,仿佛面前那群鸡不是鸡,是洪水猛兽。
这场面直接把盛绾绾看乐了,她还转头和洛谙晚咬耳朵,“感觉隽哲今天有点怪怪的。”
说者无心,洛谙晚倒是心神一动,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这么觉得。
试探良久,身体还是败给了意志,隽哲连连后退,要不是还在录节目,看样子就差转身逃跑了。
可惜他运气实在不太好,退后的方向正是饲料盆的方向,还正好将其中一个盆堵得严严实实。
鸡群们陆续迈着豪迈的步伐,“咯咯哒”着出来了,其中几只鸡冠红润,浑身墨色羽毛的雄鸡甚至是挥着有力的翅膀飞出来的。
“哇,藏乡鸡果然不一般,它们会飞哎!”盛绾绾张大嘴看着这一幕。
这几只雄鸡目的明确地朝着隽哲的方向俯冲,隽哲大概是吓傻了,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吧嗒。”
“吧嗒。”
“吧嗒。”
连续三泡新鲜出炉的鸡屎陆续落在他的头顶,冒着热乎乎的热气。
雄鸡们满意了,悠悠降落在他身后的饲料盆旁,“笃笃笃”开始啄食。
“噗。”盛绾绾一个没忍住,先笑出了声,接着幕后工作人员一个接一个笑了起来,现场笑声顿时此起彼伏。
洛谙晚估计,社死本人隽哲,口罩下的脸估计黑成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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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捉虫,好想开启时间大法到完结啊!
分享一点小知识,不一定准确:塔葬是藏族最高规格的葬礼;藏族人称呼年轻未婚女性叫卓玛,男性叫扎西,类似我们说的帅哥靓女;藏医看手相这个作者亲历过,真的是通过看手相判断身体状况,当时给我看的藏医我觉得说的还挺准的,但我没敢让他开药。
另,希望这章的梦没有恶心到各位小可爱,我不是有意的哈哈哈,如果状态好,晚上还会再更一章,是真的想快点完结!
“趁鸡吃食, 你们把鸡舍也打扫一遍吧,正常情况下每天都要清理的。”
拉姆提了几袋子鸡舍专用沙土过来,给几人布置新任务,“清理完鸡舍, 别忘了再铺上一层沙土。”
盛绾绾和洛谙晚对视一眼, 彼此交换一个认命干活的社畜眼神, 再次挥舞起手中的笤帚赶进度。
至于隽哲,出了这么大的糗,眼看着灰黄相间的新鲜鸡屎都快顺着他的发丝往下滑落了,他本人还浑身低气压立在原地,一句话都没说。还是节目组安排工作人员上前给他递台阶, 这才转身去幕后清理仪容去了, 大概还要再做做心理重建。
“你怎么还没卸美甲?”
盛绾绾十指上的猫眼美甲附了层灰, 整体脏兮兮的, 还非常影响劳动, 刚才她扫不快有部分原因也是手上动作不便, 不好使力,洛谙晚看了眼她一边翘手指一边扫地的别扭姿势, 忍不住皱眉头。
“我不会卸嘛。”
盛绾绾自知理亏, 只敢弱弱反驳一句, “而且这大老远的也没带工具包,怎么卸啊, 要用专业工具把美甲磨掉的。晚姐, 你帮我多担着点, 回头我把我哥的红包分你一半!”
洛谙晚摇摇头, 默默加快手上动作,俩人再一次陷入尘土包围圈。
二十多分钟后, 隽哲才顶着一头半干头重新过来,口罩也新换过,态度极好地对拉姆道了声歉,又对两人说了声抱歉,这才捞起扫帚,干劲十足地加入扫地大军。
很快鸡舍就被三人清理干净,隽哲包圆了往返十多趟的倒垃圾行程,从零散的几只掉队藏乡鸡旁走过时不躲不避,上半张脸眉眼舒展,全程没再现之前的黑脸情形,丝毫看不出任何怕鸡迹象,好似刚过去的这二十多分钟不仅是洗头,还洗脑了。
“感觉他又和昨天一样浑身闪光了,”盛绾绾手撑着扫帚顶端,下巴往上一杵,嘴里啧啧称奇,“神奇,真是神奇。”
她小声犯着花痴,附带自行脑补,“我猜他上午起太早没适应,虽然也很可爱,不过还是更爱现在的他!”
洛谙晚不忍戳穿她的颜狗滤镜,要是盛绾绾看到昨晚情景,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她微微叹口气,陡然陷入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
怪她的体质过分吸瓜,清醒又使人格外惆怅。
扫完地,铺完土,将饱食一餐的鸡仔们赶回鸡舍,几人又被拉姆带着转场另一处野外散养基地,来了一场漫山遍野扑棱抓鸡的惊喜(吓)初体验,隽哲甚至还主动帮抓鸡恐惧症的盛绾绾抓了几只鸡,再次收获了盛绾绾的迷妹星星眼,还意外获得了拉姆的称赞,一雪前耻。
就连弹幕都开始一边倒地夸。
眼看日头西斜,四人带着几框鸡笼,一身尘土,灰头土脸地结束了当日任务,聚在拉姆家吃晚饭。
没有影视剧文学作品中的青稞酒、马奶酒、烤全羊,拉姆家的晚饭堪称平平无奇。
一大桌子水煮牦牛肉,以盆为单位往上端,绿色蔬菜确实没见着几根,仅有的一小盘叶子看起来还蔫巴巴透着黄。主食之一是一大盆水煮马铃薯,整颗带皮的那种,好在手指轻轻一揉,土豆皮就随着动作轻易脱落,对盛绾绾而言倒算是新奇体验。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呈在彩色塑料碗中,原生态无添加的藏族酸奶了。
牦牛肉吃起来有点柴,滋味和肉质远不如高档餐厅的出品,但他们忙了一天消耗也大,这会儿顾不上挑剔,能填饱肚子就行,原汁原味的马铃薯反倒脱颖而出。至于酸奶,入口实在太酸了,洛谙晚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还是加了各种添加剂和蔗糖的不健康成品酸奶更好喝。
三人坐上车,赶在太阳彻底消失的前一刻到达小旅馆,洛谙晚和盛绾绾往房间走,准备上楼洗个澡再去房车休整,毕竟房车里只有祝淖,多少不太方便。
隽哲和两人道别,朝房车方向去了。
洛谙晚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快速划过一丝疑惑,好像除了工作,私下几乎没遇到过他,这人不知是天然宅,还是其他她不知道的原因,总之确实行踪成谜。
昨晚的情形再一次浮现,洛谙晚嘴角浮起一抹嗤笑,像他这样的优质顶流都难逃男人的劣根性,行踪还有什么好探究的,根本不值得。
“你去哪?”
洗过澡换完内衬,盛绾绾正要轻手轻脚往外走,却被洛谙晚叫住。
“我……”盛绾绾在与洛谙晚的眼神攻击中彻底败落,支吾两声眼见瞒不过,大小姐的娇蛮脾气又上来了,“现在是私人时间,哪怕你是我嫂子,也无权干涉我人身自由吧?”
“不会是去见隽哲吧?”洛谙晚冷不丁开口。
“你怎么知道?!”
盛绾绾一点都不经诈,说完这句不打自招的自爆式言论,又慌忙往回找补,“你是不是偷看我手机了?”
“还用看?”洛谙晚眼尾微扬,下巴抬起,明明是半撑在床头低于盛绾绾的姿势,反比盛绾绾更有气势,“你低头打字的时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又收起手机就就往外跑,此时此地,除了隽哲,还有谁能让你笑成痴女?”
“哪有痴女啦!”眼见暴露,盛绾绾直接承认了,“我就是应他邀请去他房车聊会儿天……好嘛,我承认我是对他有好感,他长得帅、气质干净、做事利落又体贴,重点是单身,这不巧了,我也单身,你可不能阻止我追求幸福!”
傻孩子,他是不是单身我不清楚,他表里不一的海王渣属性我可太清楚了。
洛谙晚心底幽幽想着,却不好空口白牙地对明显上头的盛绾绾讲,这事儿一个处理不好,俩人之间建立不久的姑嫂情恐怕就要岌岌可危。
早知道她这么上头,昨晚就该第一时间告诉她,现在嘛,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好,我不干涉你,”洛谙晚妥协着起身,“我也要回房车休整会儿,正好顺路,我陪你过去,相信以你的分寸,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她特意在“出格”二字上重音强调,成功换来盛绾绾一对标准白眼。
两人一路步行过去,刚要在洛谙晚房车前分道扬镳,谁知车门打开,却露出了孔特助那张智能AI脸,身后才是祝淖那张大众黑框脸。
洛谙晚十分诧异,声音不自觉拔高,“孔特助?你怎么来了?”
“盛小姐,你去哪?”孔特助与她同时开口,却是向盛绾绾提问。
盛绾绾浑身一僵,保持着欲转不转的姿势,定格在原地,不敢动。
洛谙晚略一挑眉,压下心底疑惑,眸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末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眼底逐渐浮起吃瓜专用笑容,嘴角也勾起一抹弧度。
啧,这场面,怎么那么像捉奸现场?
“你不难受?”孔特助先是朝洛谙晚歉意地点头示意,这才接着问盛绾绾,他还带着不明就里的疑惑,只觉得盛绾绾的状态有点不太正常。
这大小姐哪次见他不是变着花样欺压他,怎么今天乖得小绵羊似的,不正常,哪都不正常。
“……嗨。”盛绾绾僵硬地转过身,抬起手臂朝他挥了挥手,“孔特助,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这不是一时激动没反应过嘛。你不忙吗?我哥能舍得放你出来?”
孔特助抬眸,一边懒懒觑她神色,一边开口:“慕总特意让我公费出差一趟,有点合作洽谈,顺便帮慕总看着你。”
真话他只说了一半,其实老板更想他看着洛谙晚,但这话他是铁定不会当着洛谙晚的面儿提的,他还想多活几年。
“孔特助,没时间当我的助理,”洛谙晚双手抱臂,背靠车门,神情揶揄,“倒是有时间来当盛绾绾的助理?”
孔特助头皮一紧,立刻向食物链顶端的女人低头,“祝特助比我更优秀,他这样的人才,才能配得上您。”
“哼。”洛谙晚意思意思放他一马,转身往房车上走。
盛绾绾……她此刻莫名有些怵孔特助,只好含泪跟在洛谙晚身后进房车。
别了,她的美男深夜邀约!
半小时后。
“伸手。”
孔特助变魔术般掏出一个小工具箱,掏出垫布、手垫、美甲专用磨具,示意盛绾绾做好,捞起她的一只手就开始动作娴熟的操作起来。
面积不算大的房车内顿时响起“嚓嚓”的刺耳声。
洛谙晚受不了这种噪音折磨,也不想看两人杀狗,端起一杯热可可就往房车外冲,才出房车门,好巧不巧,再次撞上美女夜访隔壁房车。
还不是昨夜那位,真刺激!
虽然近些年往来游客体量日益壮大, 但旅游基建方面还处在缓慢发展阶段,例如完善的房车停驻点就没有规划。
于是两家房车都停在远离旅馆的天然草地上,彼此距离并不近,各自团队心照不宣留足艺人隐私空间。
所以这么黑的夜, 照常理,对面房车有什么动静, 対面一般看不清,听不见。可惜洛谙晚不是一般人,她要想改行当狗仔,肯定百发百中绝不走空。
她缓缓饮一口热可可,享受着糖分带给身体的愉悦, 隐藏在阴影中的双眼如同瞄准镜精准地锚定在隽哲的房车上。
昨晚她毕竟只看到了开头和结尾, 中间过程略, 缺少铁证验明她的猜想, 今晚无论如何不能错过!
要是隽哲安分一点, 哪怕他明面上光风霁月私下里渣出天际也不关她事, 要怪就怪他主动撩拨盛绾绾,动了不该动的人。
“绾绾, ”洛谙晚头一次如此亲密地叫她名字, “隽哲的约, 你有回绝吗?”
盛绾绾飞快扫了眼还在帮她磨美甲的孔特助,发现他神色如常, 大概率没听清, 吊起的心微微回落, 又怕洛谙晚再追问, 只好硬着头皮冲外面喊,“半小时前就拒绝了!”
嗯, 那就说得通了,隽哲一定是知道盛绾绾不过去了,充分发挥海王的时间管理能力,又联络了应援团里的其它鱼。
随着女人上车,前一晚远远打过照面的黑衣男人下车关门,対面房车瞬时变得严丝合缝,一丝光亮也无。
刺耳的“嚓嚓”声停了,伴随着盛绾绾“指甲光秃秃好丑”的小声嘟囔,自家房车重归平静。
盛绾绾磨完指甲,发现洛谙晚还没上来,“晚姐,已经不吵了,你快进来吧,待在外面不嫌冷吗?”
洛谙晚还真没觉得有多冷,吃瓜使她百寒不侵,但她还是转身上了车,并在车门关上后打开了车身侧边的长方形观景橱窗,端起小板凳挑了个正中间位置坐下。
这反常举动吸引了车内三人的注意,身为洛谙晚的助理,祝淖给自己裹了条便携毯,又给洛谙晚披了条,接着挑了洛谙晚右侧的位置坐下。
盛绾绾满头雾水地看了看两人的背影,又半弓着腰往窗外望了望,唔星星还蛮亮眼的,虽然不知道这俩人在搞什么,但她也装模作样坐在了洛谙晚左边。
人都有从众心理,当第一个人做出行动并收获了第二个跟随者后,其他人就会像乌合之众一样跟着模仿,就为了让自己融入群体而不显得突兀。
孔特助心里门清,他可是IQ188的天才,才不要当乌合之众!
五秒后,孔特助曲起双腿坐在了盛绾绾左边,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心嫌体正直。
四个人如同排排坐吃果果的小朋友,端坐在房车观景窗后支手望天。
“所以,”好一会儿寂静无声,觉得自己降智的孔特助终于忍不住了,“我们到底在看什么?外面乌漆嘛黑有什么好看的……”
“嘘……”洛谙晚竖起根手指抵在唇齿间,“开始了,仔细听,张大眼看。”
在她的视线中,対面房车正在小幅度地上下左右……震动,伴随着不太明显的细微□□和喘息,顺着平原夜风直直往耳朵里钻。
咳,该说隽哲是胆大包天呢还是无所畏惧,他是不是以为这大草原上山高狗仔远,节目组又休息了,就可以放飞自我为所欲为了?当他们这车人是摆设吗?
“我看到了。”
戴着黑框眼镜,视力不太好的祝淖第一个开口说话,“対面房车在震。”
盛绾绾愣了愣,感觉心头瞬间仿佛万马奔腾而过,接着缓缓张大嘴,被这句话中包含的信息量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只有孔特助这个刚来不久的一脸莫名,且偏题严重,“你不是视弱嘛……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远视,没事了。”
没错,祝淖鼻梁上架着的不是近视镜,而是远视镜,洛谙晚和祝淖也算见了好几次面了,一直没看清过他镜片后的真实“眼”值,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
“嗯?你说什么?対面房车在震?”孔特助反应过来了,“该不会地震了吧?”
这儿一直以来就是地震高发区域之一。
“地什么震?”盛绾绾无语了,出口就带着一股无名火气,也不知是在朝谁撒气,“我们还坐的好好的,脚下晃都没晃,是対面在车震!”
说完就低下头,快速嘟囔了句国粹。
啊啊啊渣男骗她感情不得好死!
洛谙晚转过头,给了她一个安抚性质的摸头杀,出口的话却像利刃嗖嗖往她心口戳,“你要是看不清,打开手机倍速镜头,应该就能看清了。”
盛绾绾:……
她幽怨地盯了眼幸灾乐祸的洛谙晚,愤愤打开手机,镜头正対対面房车。
十倍镜头下,対面房车的动静通过放大镜头真实的传递到了人眼中。
盛绾绾看了差不多十几秒,“啪”一声将手机正面朝下扣在窗前木质桌板上,“恶心,我不看了!”
“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盛绾绾越说越气,“我还想着,好不容易在圈里发现个长得帅的好男人,还想和他发展一下……”
左手边孔特助不知何时向她投来了死亡射线,盛绾绾卡住。
“嗯?”孔特助发出一声疑惑,“发展?”
盛绾绾秒怂,“发展……友情啦!”
孔特助:“是吗?”
盛绾绾:“是是是!”
她来不及多想她为什么要怕孔特助,反正她心有点虚。
洛谙晚这个局外人看不下去了,特意提醒盛绾绾,“喂,你怕孔特助干什么?他是你助理又不是你男朋友。”
盛绾绾:“我才没怕!”
孔特助:“当然不是!”
俩人互相対视一眼,盛绾绾这才破罐破摔,“是!我是瞎了眼看上隽哲想和他发展发展,这不是没来得及就夭折了吗,我的crush就这么be了,呜呜呜渣男不得好死……”
洛谙晚抬头朝手足无措的孔特助疯狂使眼色,愣着干嘛啊,递个纸巾都不会啊?
工作中那么精英,怎么到感情上就跟木头似的,七窍开六窍啊。
“……给,”孔特助赶紧抽纸巾往盛绾绾手上递,语气僵硬,“别哭了。”
盛绾绾接过纸巾捂着脸,趁他不注意,快速朝洛谙晚这边偏了偏,露出纸巾下干燥的眼睫毛。
得,原来这也是个戏精,来了出声嘶力竭的假哭,还把孔特助骗过去了。
洛谙晚干脆不管她,集中精力盯着対面的动静。
祝淖:“停了。”
“嗯。”洛谙晚低头看了眼手机计时器,“五分三十三秒,啧,隽哲不太行啊。”
“这么短?!”盛绾绾假哭的声音一顿,将脸从纸巾中抬起,“怪不得他黑眼圈那么重……”
她转头打量了眼孔特助,唔,他的眼底也有点黑青色呢。
孔特助被她看得寒毛竖起,“我这是加班熬夜,我还是……呢。”
祝淖转头看他一眼,“需要我送你点理论学习包吗?免费。”
孔特助:“……”
大意了,怎么当众就把自己的底抖掉了,还忘了这人是个天才程序员。
他能开启时光大法回到过去噶掉这句话吗?
洛谙晚:“我要!给我来一份!”
只有盛绾绾还不明就里,“嗯?什么?我也要!”
祝淖保持着一本正经的表情,“好的,稍后我将统一发送给各位。”
“行了,散吧。”洛谙晚带着几人吃完瓜,眼见対面没啥动静了,也懒得蹲后续了,留祝淖和孔特助宿在房车,她则领着盛绾绾往旅馆走,自家房车很快陷入真正的寂静。
夜半时分,対面房车的女人早已离开,另一个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黑影独自打开対面房车门,悄悄走了进去。
除了当事人,无人知晓的密闭空间内因空气流通不畅,还残留着不太好闻的事后腥味。
黑影站着,迟迟未动。
“我亲爱的弟弟,干嘛来了又不说话?”歪在房车床铺上没个正形的男人主动开口了,“讲讲下午做了什么,明天又要做什么,也好快点决定明天谁去。”
昏黄的室内灯光下,一站一躺的两人赫然顶着一模一样的,同属于“隽哲”这个名字的脸。
这两张脸,相似到外人见了都要迷惑见鬼的程度,末了还要感叹一声基因的神奇。
两人甚至连声线都几乎一模一样。
站着的“隽哲”快速讲述完,床上的“隽哲”才懒懒张口,“牧马?听着比喂鸡有意思多了,终于不用见那些该死的尖嘴动物了!”
“弟弟,你辛苦了,明天的行程我去吧,你就代替我,待在房车里好好休息。”
“喜欢盛绾绾吗?”床上的“隽哲”缓缓笑了,“我帮你追到手,怎么样,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