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下,门关上了。
秦侯叹气:“我就说了让你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你不听,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害臊吗?赶紧让那些人……”
话没说完,门又打开了。
以神一样的速度换好衣服的姜曜双目放光,旋风似的冲到那把雕花红木老爷椅旁,自己就坐上去了。
双目放光,语气激动。
“gogogo!”
邢思非给了秦侯一个得意的眼神,“就说你这种死板的人不懂,多好玩儿啊!”
说完他也跑了,像个狗腿子。
“坐稳了您嘞,走起!”
说着还从口袋里摸出个口琴,哔哔哔吹了一堆噪音出来,当唢呐使了。
在“四人大轿”上颠着的姜曜也不嫌弃他的礼乐,哈哈大笑,“侄孙孙,音乐再激烈点儿——”
“哔——哔哔——哔哔哔哔——”
秦侯:“……”
行吧,他确实不懂,甚至还觉得有点儿丢人。
两个神经病吧。
就这么“敲锣打鼓”走了一路,路人们惊呆了,姜曜和邢思非尽兴了,秦侯和四个“轿夫”的脸也丢尽了。
轰轰烈烈抬进“放松一下”时,后五人都松了口气。
李经理把腰弯成九十度,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呦阳阳姑奶奶,几天不见您这气场越发强大了,快请快请,思是姐已经在里头等您了!好奶好肉都给你整上了!”
姜曜笑嘻嘻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熟门熟路朝走廊尽头走去。
她走后,邢思非冲李经理翻了个白眼,“你可真会说话,神他妈好奶好肉。”
李经理就当是夸奖全盘接受了,嘿嘿直笑:“谢谢少爷,还有进步空间!”
邢思非嗤了一声,揉了揉酸痛的腮帮子,跟未来姐夫诉苦:“这姜阳阳也太不是人了,冲榜跟坐火箭一样,现在我姐都要让我当跑腿小弟去请人了,那等她再窜一窜,是不是就得我姐上门拜访她了?”
“强者为尊,如果真到了需要思是亲自上门拜访的程度,你就该庆幸思是能够拜访到她了。”
邢思非:“……。”
一阵寒意袭来,他浑身激灵,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噫。”
姜曜对这个办公室的熟悉程度都快赶上自家了,熟门熟路坐在单人沙发上,顺手抄起一看就知道来自老王鸡腿摊的去皮鸡腿。
邢思是笑道:“看你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我不会打扰到你休息了吧?”
“本来是想睡了。”姜曜嗷呜一口咬了肉,咽下去后继续说,“不过侄孙孙给我弄了个好玩的,我就清醒了。思是姐姐,邢思非也挺有心眼儿的,你也可以不用这么护着他。”
说到这个邢思是就想叹气:“我宁愿他是个真正的白痴,不瞒你说,他那脑子时灵时不灵,我也有心锻炼他,这几年都让他和秦侯一起下本,可是成长速度特别缓慢。我是不管他了,跟他一起下本操不完的心。”
成长速度缓慢,还是因为有姐姐可以依靠,有恃无恐。
姜曜没有挑明这个邢思是本人也心知肚明的东西,专心吃完鸡腿后把骨头扔进垃圾桶里。
邢思是先对她排行榜名次的再度攀升表示祝贺,随后提起靳婉和崔莎莎来。
“那两人我都看过了,靳婉是不错,有主动游戏的意识,遇事不会逃避,那个崔莎莎……唯一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我还真犹豫了一下。”
“直来直去,比靳婉纯粹,把她安插到队伍里当个打小报告的应该挺合适。”
邢思是哈哈大笑,说:“我也这么想,所以还是把她留下了,不过她这个脾气还得磨一磨,我让她先在店里按摩,什么时候按到我满意了,什么时候成为正式队员。不过,这两人素质都还可以,你确定不要?”
姜曜没有掩饰脸上的嫌弃,“不要,带新人好烦,他们就像傻瓜一样。还是老玩家好,虽然复杂点心思多点,但让他们办事我会比较放心。”
“阳阳,你不能按照你自己标准去要求新人。”邢思是失笑,“不然谁都像傻瓜。”
姜曜撇撇嘴,“反正我是再也不想干这种回报效益低的事情了。”
“那怎么办?”邢思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她,“解决了田昌进后,你的团队规模要跟得上你的MVP数量,不然还是会有人蠢蠢欲动,麻烦就会一直不断。”
这事迫在眉睫,但又是最急不来的。
病急乱投医试图自己培养新人这路子失败后,姜曜的目光还是回到了老玩家身上,“这个正在解决的途中了,最近发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合作对象。”
邢思是来了兴致,“嗯?说说看是谁,我说不定可以补充补充你的信息,帮助你判断。”
虽然提到了合作对象,但两人都非常默契地避开了彼此在副本内的合作。
姜曜从没考虑过和邢思是在副本内合作,邢思是也不可能和姜曜在副本内联手。
邢思是有放不下的弟弟,就注定她行事只能是表面疯狂永远有牵绊,姜曜可不敢和一个顾虑重重的人联合。
“还不知道是谁。”姜曜摇摇头,“不过快了。”
她这话说的奇怪,要是不知道前情提要都理解不了,邢思是反应了一会儿,才道:“那个哑巴?你不是挺烦他的吗?”
“原来是。”姜曜端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发现居然是鲜奶,眼睛亮了一瞬,“但上个本我们又一起玩了,我发现他其实也挺好的。”
有私心有目的谎话连篇,能处处看。
邢思是若有所思,“我倒是相信你的眼光,只是有一点,他这么藏头露尾的背后原因一定得先搞清楚。”
姜曜点点头,仰头倒进沙发里。
希望哑巴别让她失望。
坐着“四抬大轿”刚回到家,正好撞上心急如焚的梅佩佩。
后者看到姜曜狠狠松了一口气,目光从“轿夫”身上飘过,隐晦地说了一句:“动了。”
刚刚酝酿起的睡意消散,姜曜捋了一把乱翘的长发,打发“轿夫”走人,一边往房间走一边道:“没事,说吧。”
梅佩佩跟着她进入房间,言简意赅道:“眼镜发现有个北区的人到了南区一趟,没过多久徐行就出门了,他自己跟上去,让小四回来汇报,说路上会给我们留记号。”
北区的人到南区后,徐行就出门了……
姜曜第一时间想到了和哑巴一起消失的牛凯锐。
主动贴上来的果然都有问题,小玫瑰就是这个典型。
她找了个皮筋把头发扎起来,转头往外走。
“走吧,答案要第一时间对。”
距离书屋两百米左右,一间最原始的木屋内。
才跟上人家就被揪住的牛凯锐点头哈腰,听话地把指使自己的徐行叫了来,同时也顺利地完成了徐行交代的任务,还了欠下的人情。
“那您二位慢慢聊,我就先走了哈。”
牛凯锐功成身退,一溜烟跑得比狗还快。
房间里,都没想到会看到彼此的两人久久沉默,最终以徐行的一声哼笑打破平静。
“傅醒啊傅醒,我怎么就没想到是你呢?”
第134章 平安小镇(28)感情进度-100%
开了灯的木屋里除了基础家具什么也没有, 床单被子都没有,这里就是个纯粹的中转站。
徐行很久没有来过这么简陋的地方了,那几把粗糙的椅子完全勾不起他坐下的欲望。
倒是傅醒自如地坐着, 好像对生活的环境并不挑剔。
两人早已撕破脸, 徐行没必要再假惺惺,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傅醒, 你说你想什么, 去给一个小姑娘当哑巴?难道是铁树开花,看上人家了?”
他站着,冷眼睨着神色平静的傅醒,嘴上说着荤话。
“哈哈,姜曜确实漂亮,水灵灵的, 你要是看上她你直说啊, 我教你怎么追小姑娘, 保管她对你死心塌地的,让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徐行。”傅醒打断他, 抬起的眉眼里尽是冷漠, “你可以尽情开你的下半身玩笑, 也可以鼓吹你的性能力,但如果非要扯上无辜的女性,只会显得你低级下作。”
“呵。”徐行笑了, “是,我低级我下作, 你清高你干净, 然后呢?”
一双阴郁的眼直直盯着那张多年未见的小白脸。
“你不想上她, 那还和她搅和在一起, 你想干什么?你不让我扩张南区的势力,把本可吸纳的新人砍掉,我都做出了让步,可你还想干什么?你防着我压制我,却又去和姜曜接触,我想请教你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徐行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刺耳,后半句带着滔天的怒气,好像傅醒不是和他一起创立南区的伙伴,而是斗了几代的世仇。
“你早就防着我,傅醒。”他越说脑子越清醒,“你之前怎么有脸控诉说我防着你?”
他总觉得傅醒就是个能干事的傻逼,如今看来这个笑话极有可能是他自己。
他以伙伴的身份拉傅醒入伙,以为自己在傅醒那里的定位就是伙伴……大错特错了。
他想建立从属于自己的乌托邦,那傅醒呢?傅醒把南区当乌托邦了吗?
没有,对他来说不是。
徐行想明白了,全都想明白了。
傅醒根本没有把改变异次元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南区也从来都不是傅醒想要的队伍,这里只能说是他设立的一个底线,所以任何底线外的东西都会被他抛出去。
自己利用傅醒建立南区,他又何尝没有利用自己替他管理他要保持的底线团队?
傅醒顶着那张很难让人设防的脸,用着本该毫无心机的冷峻口吻道:“我信任过你,却不可能永远信任你。”
如果他是那样的人,怎么活得到现在。
徐行要一个庞大的队伍可以,如果能够让进来的人保有正常社会公民的心态,何乐而不为呢?
但前提也是队伍中的人保有正常社会公民的心态,若是出现扭曲,也开始为了利益放弃做人的底线,只保留团队内的清净……那和北区的队伍有什么不同?
徐行越是膨胀,他就越是要从严筛选入队的新人。他没有给人洗脑的本事,就只能让还没有被污染的正常人来稳住摇摇欲坠的南区。
这是他给南区的机会,也是他给自己的时限。
原本那个时限已经濒临崩溃,被姜曜充值了一次,又充值了第二次,但也因为她,绝不可能再有第三次了。
傅醒看向徐行,轻描淡写地说出让他浑身一震的话来。
“我虽然不信你,但我说过的没有想过换人也是真的,即便你想杀了我,我原本也没想过。”
徐行木下脸,笑容彻底消失。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翁泽洋对我下手时有恃无恐,即使我用枪指着他的头,他也丝毫不害怕,为什么?”傅醒用了一个设问句,在徐行瞬变的神情中道,“因为他不怕审判,因为有你兜底,因为是你指使他动的手,也因此,我杀了他。”
一个当权者可以有私心,他从未要求过徐行一清二白。
只要徐行做好分内的事情,不是不能谋利,但不能搞错重点。
“我没想到闭口不提,会让你对我越发不满意。”
姜曜说的对,他确实没用,连这点事都平衡不好。
“你问我想干什么?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
傅醒也站起来,他比徐行高,目光比徐行冷,自我枷锁打开了大半的个性也比徐行狠。
他这把剑到底露出了伤人的锋芒。
“你说人要是救不了了,应该怎么办?”
他的语气平铺直叙,徐行表面没有波澜,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真疯了。
“你以为姜曜跟我会有什么不同?”徐行强行稳住声线,“她睚眦必报,度量极小,你以为你能救她?能把她拉回正轨?她心智不全,遇事就疯,你对她有期许才是大错特错。如果你还是怀抱着那种天真的想法,到最后你也只能亲手杀了她!”
说了这么多,心心念念的还是这么一点事。
傅醒无话可说。
只比徐行慢了没一会儿的姜曜无声地站在门口,抬头望了望宛如镰刀的新月。
她敲响门,打断了昔日伙伴的对峙。
徐行胸口微微起伏,还以为是牛凯锐去而复返,打开门后又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脸当即青了大半。
姜曜笑得见牙不见眼,甜甜地喊了声:“徐行哥哥晚上好~”
说着她往里探了探,找到自己的目标后收回视线,再次看向徐行,“没想到小玫瑰是徐行哥哥你的人,那你早点跟我打个招呼嘛,咱们里应外合,不是更好吗?”
徐行反应不慢,闻言铁青的脸色转黑,“你让人跟踪我?!”
“这怎么能叫跟踪呢?”姜曜委屈,“这叫托徐行哥哥的福。”
去你妈的托我的福!
徐行怒火中烧,被自己一直觉得好拿捏的傅醒摆了一道就算了,现在这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也敢算计他,真当他好欺负吗?!
“姜曜,你现在手里有几个人?说话做事还是要掂掂自己的分量!”
姜曜笑容不变,“诶?我睚眦必报度量极小,又心智不全遇事就疯,你才要小心吧?徐行哥哥,你这样是很容易得罪我的知道吗?”
说着她把人往旁边一推,径自走入门内。
“我和傅叔叔有话要说,麻烦你回避一下。当然,你要是不嫌麻烦不回避也行……”姜曜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调转椅背趴在上面冲他笑,“我也可以改主意和哑巴哥哥联手一波,先弄死你。”
称呼转换暧昧,透露出不少信息。
用假身份接近姜曜,按照姜曜的性格能坦然接受才是见鬼,傅醒根本就是自找麻烦……
他倒是真没必要在现场当个第三者,让这俩人同仇敌忾。
徐行额角青筋跳动,最终还是转身离去,把门拍得震天响。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两个人了。
姜曜托着下巴,仔仔细细打量面前的这个人,开口异常和气。
“我说哑巴哥哥戴头盔的时候怎么那么让人眼熟呢,原来就是傅叔叔你呀。傅叔叔……唔,对着这张脸叫叔叔好难哦,那还是叫傅醒哥哥吧。”
姜曜自说自话改口:“傅醒哥哥,对不起哦,我不知道是你,所以才打你骂你对你那么不客气,虽然你肯定不会跟我计较的,但我还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傅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姜曜最近养好了点,脸上又有肉了,不再是那么可怜兮兮的干巴瘦,恢复了满脸的胶原蛋白,青涩的外在看起来柔和又漂亮,抬头看人的样子像只无害的小鹿。
可没有人比傅醒更清楚地知道这只是表象,她不是幼鹿,而是看似慵懒的猛虎。
尖锐的爪子藏在柔软的肉垫里,随时等着给猎物致命一击。
和他的猜测完全吻合,道完歉后,姜曜的神情便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她把心安理得对哑巴做的事情都郑重其事地向傅醒道了歉,就代表这个账她要从头开始算了。
“耍我很有意思吗?”
“不是为了耍你。”傅醒澄清地很快,“只是因为你对傅醒过于厌恶,我没有别的可以跟你交流的办法。”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交流?我是干什么了你要这么阴魂不散?你不会……”姜曜露出一个嘲讽至极的笑容,“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吧?”
她早就该猜到的,怎么就偏偏觉得不可能,早早地就把这个可能性排除了呢。
异次元不到两千个人,同时出两个上赶着阻拦她却不害她的人可能性微乎其微,她应当一直警惕,而不是为哑巴找好他自己都没找的理由。
就那么渴求一个合作对象吗?
这个结果,是咎由自取。
要吃一堑,长一智。
她抓着椅背的手指收紧,抬起的双眸里蒙上的一层阴翳,竟然还有恨意。
恨意……
傅醒怔住,过了数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没有这样想过。”
没有这样想过。
姜曜的身体都因为这一句发出细小的战栗,连同齿关一起颤抖,直至被死死咬住。
就是因为没有想过就这么做了,才更恶心。
“你有没有这样想过都和我无关,你搅黄了我的合作对象却是事实,你有什么可以狡辩的吗?”
无论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对他人的期望总会落空,这就是异次元的魔咒。
欺骗、利用、胁迫、威逼才是正途。
傅醒:“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哑巴就是傅醒,哑巴会撒谎,傅醒也会,同样符合你的标准,为什么不能和傅醒合作?”
姜曜冷笑,“能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傅醒直视她的眼睛,仿佛要望进她的眼底深处,“你觉得不一样是因为我是傅醒,你认为傅醒即便撒了谎也不是为了做损人利己的坏事对吗?因此你觉得我和你不是一样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对吗?即使你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却还是愿意相信我是个好人对吗?姜曜,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是你想的那种……”
“闭嘴!”
姜曜的声音有些微的尖和扭曲,她倏地站起来,下巴抬得很高,大大的眼睛里装载的情绪浓烈而认真。
“傅醒,你怎么不去死啊?!”
他在得意什么?
全平安小镇最恶心的人就是他!
明明大家都在这泥潭里,明明他也满手鲜血,可凭什么他还能这么清清白白,这么像个人。
这不公平。
比预料中的反应还要强烈。
曾也希望过哑巴不是傅醒的傅醒本人全盘接受这个结果。
“来赌一把吧。”他甚是平静地开口,“以一年为期,赌谁能用最小的人员牺牲拿下最大的控制权,如果你赢了,我就去死。”
姜曜离去的脚步停下。
“赌不赌?只要你赢,我说到做到。”
半分钟后。
姜曜慢慢转过身,迎着光的眼睛微微眯起。
“不,不赌,我为什么要跟你赌?”
她总是能给傅醒意料之外的答案,只见她忽然笑起来,笑得无比灿烂。
“但你提醒我了。”
“异次元的规则是弱肉强食,不如这样……”说话间露出一点点鲜红的舌尖,她走回来,看着傅醒的眼睛,“各凭本事,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
“排行榜第一的宝座,我早就想试试了。”
客流不多的酒馆难得满座。
田昌进眯着鹰隼一样的双眸, 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到此的每一位致意。
“感谢各位关照,今儿我兴致好,大家想喝什么就喝什么, 都记我的账上!”
有人喝彩:“田老板大气!”
此刻出现在酒馆里的大多数都是田昌进暗地里邀请的, 来了受邀总人数的一半,其中一位四个MVP, 两位三个MVP, 其余八位都是两个MVP,可以说都是平安小镇叫得出名号的人物。
田昌进看着到场的玩家,心里其实并不满意只来了这么些人。
生死赌局摆在前面,很显然,来了的是看好他的,没来的是看好姜曜的。一共邀请二十二人到场十一人, 看似支持率对半开了, 实则不然。
他邀请的自然是极有可能支持自己的人, 这群人里都只来了一半,可想而知自己的赢面在整个玩家群体中有多小。
周雨麟混在其中, 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 一手握着酒杯看起来云淡风轻, 桌子下的手则死死按住大腿,不让它产生任何不该有的异动。
他才刚刚升级不久就要应对这么大的场面,实在……有点难以支撑。
说实话他本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田昌进的合伙人,姜曜挨不过去死了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可他就是紧张, 总忍不住要担心姜曜就这么没了。
一杯烈酒下肚, 周雨麟拿出手帕摁了摁嘴角, 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了。
潜意识里,他是觉得和姜曜合作,比跟田昌进合作靠谱的。
坐在他身边的一个人和他碰了碰杯,低声打趣,“怎么脸色这么差,怕被姜曜知道你来了她对头这儿喝酒,得罪她?”
周雨麟回过神来,“兄弟说笑了,我跟姜曜是真的有过旧怨的。”
那人惊讶,上下打量周雨麟,“倒是看不出来。”
周雨麟就着难看的脸色主动和他再次碰杯,又遥遥对着田昌进一举,成年人的虚伪应酬技术登峰造极,“耻辱,不想提,还是喝酒吧。”
见田昌进回敬一口,那人便也不深究了,东道主知道详情,大家主观意念近似就行。
酒馆是正常营业的,没有闭门谢客。
玩家们虽是应邀而来,在外人看来也就是个普通酒客。
这次田昌进组酒局,一是为了确认玩家们的想法,二是为了借人,埋暗子。
事到如今,无论北区头部玩家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只要田昌进还没出结局,这些狐狸是绝不可能光明正大表态的。但私底下流动一两个人员,倒也无关紧要。
田昌进不指望这些人明确表态,只要他们能安排一两个小弟做他的暗桩,他的胜率自然会无限增大。
他嘴角噙着笑意,“我再敬大家一杯,小店的生意……仰仗各位时不时的关照了!”
“好说,好说。”
众人纷纷举杯。
正热闹时,门口帘子打起,杜琳仪拎着个酒壶从外头走进来。
她进来的很快,直奔吧台,“二两甜米酒,别给我掺水。”
说完才用余光瞥了自她进门口安静了一瞬的玩家们,当即发现异常。
她隔三岔五就会来这里打米酒喝,对这个客流本就不多的酒馆还算熟悉,今晚人流超标不说,来的还都是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有点意思。
大概猜得到田昌进想干什么,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便收回视线耐心地等酒保装好酒。
杜琳仪脾气好,没有任何奇奇怪怪的癖好,算是排行榜前几里唯一的正常人。
田昌进眯起眼睛,在她要支付积分的时候道:“小琴,给我们的排行榜第三……哦不是,排行榜第四的琳仪大姐头多打二两,也记我的账上。”
他都开口了,杜琳仪不能理直气壮当他这个老板就是死人,回头看了人一眼。
“田老板太客气了,只是南区人的酒,没必要让北区人买单,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田昌进摇摇头,“今日这店里的酒水都会记在我的账上,无论南区北区不搞特殊。你若实在觉得别扭,可以理解成我给所有被姜曜蹬下去的玩家的一点温暖,在这个身份上,我们所有人都是一致的。”
拐弯抹角,原来是要激她啊。
杜琳仪微微一笑,扔将积分转了过去。
“不用,技不如人,我倒是甘拜下风,就不跟各位抱团取暖了。”
她说这话时,门帘又被掀开了。
门外走进来两个挎着篮子的姑娘,篮子里放满了红艳艳的大苹果。
其中一个很是眼熟,杜琳仪多看了人一眼,认出其身份——姜阳阳座下第一秘书。
梅佩佩阻止了上来就要给杜琳仪发苹果的小姑娘,把她跳过,让人从酒保发起。
这个举动过于莫名其妙,以至于苹果人手一个后,田昌进才冷下脸盯着梅佩佩。
“她有事?”
梅佩佩的笑容大方得体,“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家阳阳姐说想提前给大家过个平安夜。”
周雨麟:“……现在才几月,是不是提前太多了?”
梅佩佩说:“不多的,阳阳姐说了,怕大家活不到那个时候。”
众人心头发虚,想着自己只是来喝酒的也没法把腰杆子彻底硬挺起来。
这个姜曜,怕是一直让人盯着田昌进!
姜曜此番举动无异于上门打脸,田昌进脸色铁青,盯着梅佩佩就像盯一个死人。
梅佩佩不卑不亢,朝小姑娘示意,两人一起把剩下的苹果全部堆在田昌进面前的桌子上。
“阳阳姐还说了,如果有多的苹果,务必都给田老板。”
“多吃几个,保保平安。”
说完梅佩佩又退后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拍立得,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瞬间迅速按下快门,将所有人纳入镜头。
“阳阳姐最后还说,提前过节也要留念。”
众人脸色惊变。
太横了,这丫真的太横了。
有人扛不住起身,几个大步消失无踪。
“这节我还是留着等时间到了再过吧,替我谢谢阳阳姑奶奶好意。”
有一就有二,接二连三,三五成群。
不到一分钟功夫,人就走干净了。
正常的酒客也走了。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梅佩佩二人,杜琳仪,周雨麟以及东道主田昌进。
田昌进的脸黑如锅底,神情扭曲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
梅佩佩圆满完成任务,带着小姑娘从容离去。
杜琳仪拿到酒壶,也没多留直接离开。
门帘落下,一帘之隔,里面传来乒铃乓啷的碎响声,鲜红的苹果骨碌碌滚珠酒馆,以烂熟的姿态躺在大街中央,惹人驻足围观。
杜琳仪带着酒一路走一路回忆刚才那一幕,越想越好笑,等到了南区看到同伴的脸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莫名,她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当个笑话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怕是桌子都、都掀了哈哈哈哈……姜、姜曜真的是个气人的人才哈哈哈哈……”
徐行路过听到一嘴,眼中闪了闪,有了想法。
田昌进前脚寻找新盟友,姜曜后脚让人上门搅局……
这就证明姜曜对田昌进还是有所忌惮的。
那么她应当不会拒绝一个……送上门的盟友。
他调转脚步去找唐甜,把人堵在角落里捏了捏人家粉色的耳垂,“甜甜,帮我约姜曜见个面好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谈谈。”